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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坐回去,初容心砰砰直跳,幸好袁其商进来时只看着地面,并未瞧见自己的身子。
“救……”初容话未出口,便听袁其商说道:“还是那句话,若是想叫众人都知晓,你尽可大喊。”
“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这般进女子的净室是君子所为吗?”初容说完觉得有些苍白无力,这家伙若是有君子之风,此前就不会那般行事了。
“你是我未来娘子,还需讲什么礼义廉耻,我没直接瞧你,就算是君子了。”袁其商背手大咧咧四处打量净室,说道:“这几日去了扬州府,比之京城虽略逊繁华,但总是几朝名城,稀罕物也不少。我带回件湖丝的亵衣,据说极是名贵,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嚼用也买不起,待会儿穿上。”
袁其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件亵衣,放到浴桶旁边的屏风上。
初容看了那亵衣,双臂环在胸前紧张地蹲在桶里,瞪着他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大不了坏了名声做一辈子姑子,你莫要太过分!逼急了我,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袁其商听了这话,慢慢转身走近初容,双手搭在桶沿儿上,俯身挑眉盯着她的眼睛。袁其商身上杀伐之气太盛,他自己可能也意识到,所以面对初容时都尽量弯起嘴角做出笑脸,却仍叫人从心底里发憷。
袁其商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想象中应有的羞愧难当,虽也慌张,但却透着一股子倔强。他很不满意,故意拿眼往下瞟,直白地看向她胸前的位置,用男人的目光。
初容忙往后退去,又发现后退的话胸前便没了桶壁的遮挡,在他眼皮底下显露无疑,于是下意识地又往下蹲。
蹲得低了鼻子自然呛到水,又狼狈地起来抓住桶沿儿,远远躲着袁其商。
第九章 公堂之上渣男狂
第九章公堂之上渣男狂
“你也知道狗急跳墙,越老实的人越能做出绝事。”初容说话没有底气,方才是一时激动,此时在袁其商强大气场下又觉得忐忑。冷静下来,初容还是觉得要忍字为上,不然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界,他若真做了什么,自己可就是追悔莫及。
“六小姐,我这是在讨好你,难道你瞧不出来吗!董知县要赎个头牌送我,我不要,特意叫他备了这一年才出五件的天裳阁的东西,你又要做何绝事!”袁其商促狭地笑,将水里的初容逼到桶边。“再说你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在吕家威风着呢。不过无妨,你尽可威风,只要不是篡权谋位之事,出了何事我都替你兜着。”
“你也看到了,当年温顺的有情郎,今番转身变作中山狼,你可是喜这般的?”袁其商不依不饶,故意想看初容手足无措的模样,又转到另一侧逼近初容。雾气氤氲,如纱似雾般拢在她的肩头,若是没这些妨碍,瞧看一眼自己未来娘子的娇躯倒是好事,袁其商又瞟了一眼她前胸的位置,朦胧缭绕,却又兴味弥漫。扫眼看向她肩头那几滴晶莹,水珠慵懒地点在香肩上欲坠还休,看着那几滴带了雾气欲滑不滑的水珠,袁其商忽地有种羽毛骚动下身的感觉。
“那种人,和离了便是,自有官府作主!”见袁其商眼神氤氲,初容忙将前胸紧紧贴在桶壁上,免得被他看到起了邪念。
“官府做主?你不知那外室的妹妹进了扬州知府家做小妾吗?董知县会给你们做主!”轻咳两声,袁其商忙皱眉冷笑。
听懂了袁其商话里的意思,初容慢慢抬眼认真道:“我爹不会袖手旁观!”
“来不及了,明日午时升堂。你们以为仅凭当年的恩,每个人都会如陈方那般守诺吗?若是我的话早便提前做两手准备。”袁其商见了初容眼里的慌张,得意地站起身抱着肩膀笑道。
初容紧皱眉头,脑子里飞快转着,便见袁其商随手将屏风上的衣衫取下,轻轻披在自己身上,俯下身子笑道:“莫急,不是还有我吗?扬州知府在我跟前儿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给你做成这件事。”
初容戒备地拉紧了衣衫,眼珠转转说道:“袁公子能仗义出手,自是你功德一件。”
“我可不是什么仗义人,也不稀罕积德,我所做只是为你。若你不想我这么做,我可没闲工夫理这劳什子的事。”袁其商说着,又慢慢靠近初容的脸,看她的表情。薄薄的布料贴上她满是水珠的肩头,晕湿几点,看在眼里愈发的挠人。
“我自是希望你做好事,我希望全天下的人但做善事,莫问前程。”初容想打马虎眼,在袁其商面前却行不通。随了他的靠近,只觉得浑身绷紧起来。满室雾缭,充斥着淡淡的花草瓣叶的香气,加上他身上从外头带进来的微微凉气,冷热交替着,叫人有些抗拒又有些冀怯。
“娘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只要你说一句,‘袁哥哥我想要你出手’,我就帮你。你不说,我可就当你不乐意要我出手了。”袁其商促狭笑道,眼眸间也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竟好似泼墨山水画般有了些许不合时宜的诗情画意。
初容在心里转了几个弯,心道说了这句话,此后也可以不认。再说为了初尘,自己欠这家伙一个人情也是值得的。想到此淡淡说道:“袁哥哥,我想要你出手。”
袁其商没想到如此顺利,按着陈初容以往的性子,定是心里剧烈挣扎扭捏一番的。也莫说陈初容,便是小户人家的女子,也不会这么轻易跟个外男这般说话。
“占了我的便宜,又不帮了是吧?”初容忍着恶心说了那句话,见袁其商失神不语,心道这家伙方才定是故意占自己便宜。
袁其商回过神来,眼睛一挑说道:“帮,凭你这句话我帮定了!如今且说说,想叫那姓吕的何等下场?只是捞你堂姐脱离苦海任姓吕的自生自灭、或者小小惩戒他一番,还是狠狠折磨他!叫他痛不欲生!”
“自是痛不欲生!狠狠惩罚他!”初容秀眉倒竖,咬着牙恨恨道。
“好!这个我最拿手!”袁其商说完退到门口,背对着她说道:“莫问我想娶你的初衷,你只记得我既得了好处,便不会像我父亲那般负于女子便是了。另外,你答应我,你爹是我的岳丈,我自该当恭谨对待;你若不应我,他便不是我的岳丈,到时我会如何做,想必你也能猜得出来。若你觉得当年的韦瑛比不得你父亲有能耐,那你可想想你堂姐家,这家子无权无势的,我是予取予夺的吧?”轻关了净室的门,只留下一言不发的初容。
看样子,原来的陈初容很了解他,但此时自己可是没见识过的,初容虽不知他会如何做,但总算听进去了,左右他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不如等老爹想办法。他拿自己父亲和初尘一家威胁,虽说初容不是个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白莲花,但能帮还是帮一把,况且如今也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境地,还是先顺着他的意,不要正面交锋。
初容检查了门窗,一夜倒无事,次日一早睡不着了,梳洗了便去老祖宗处。初尘下眼皮青黑,显然一夜未睡。摊上这样的事,自然不能跟没事人似的,就连初容也跟着着急,何况当事人。陈方也收拾妥当,辞了老祖宗后带了管家出门,直奔衙门而去。
“尘姐姐,无事了,昨夜没睡好吧,再去补个觉。等伯父回来就有好消息了。”初容心里有了底,虽说没见识过他的本事,但这人既然进了锦衣卫,想必这点事还是能做成的。
老祖宗淡然不语,昨夜也未睡好,想来也是想了一宿。
“去吧,去榻上躺躺,祖母去佛堂。”老祖宗见初尘也有倦意,便说道。
“是,祖母也多歇歇,孙女去了。”初尘感激地看了眼初容,这才随着丫头去了西厢。
初容辞了二人,便往自己的院子去,此番早早离了上房,也是想着了男装混出去,到公堂上瞧个究竟。
陈方家不比京里的陈家,虽说有些薄产,但也就是个普通的富户。家里的下人也不多,初容若想偷溜出去是不难的,只消瞒住同来的李妈妈便可。
找了借口说身子发痒再泡香汤,初容便留欢沁在净室外假意看守,自己则换了男装趁着无人溜到后院。刚走到门后,便见红姨娘也到了后院。
“六小姐!”红姨娘一身普通农家女子打扮,看着初容的男装,惊讶道。
“红姨娘,你也去公堂外瞧瞧?”初容自是不怕红姨娘的,说着拉着她的手,一起溜出了后门。
“我的六小姐啊,这可使不得。”红姨娘紧张地说道。
“无事的,没人瞧见。”初容不等她再说话,拉着红姨娘抄近路赶往宝应县衙。
仪门大开,熙熙攘攘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等可以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新鲜事,是很吸引人的。
初容和红姨娘低调挤进人群,便听堂上早已吵了起来。
“住口!一个个说。”想来上面坐着的便是董知县,正拿了惊堂木用力砸在案上,脸上严肃。“吕有良,你方才说,这吕陈氏忤逆不孝,对令堂非打即骂?”
“是,青天大老爷,这陈家女不仅不孝,还无子,平日里也甚为跋扈,仗着娘家有几个钱,嚣张跋扈目无尊长,善妒不贤,吕家一定要休了她!”吕有良白面书生,说起话来脸也不红。因有秀才功名,允许站着回话。
“你信口雌黄!我陈家女谨守妇德,对婆母事必躬亲,晨昏定省风雨无阻,如此还时常招婆母苛责,大人明鉴啊!”陈方脸气得通红,跪着看向吕有良这个人面兽心的人说道。
“我娘如今正躺在床上,当日吕陈氏对母亲破口大骂,我娘一股火上来病倒了,有坐堂的大夫作证。”吕有良说得有板有眼,又道:“当日小生的岳丈还到小生家滋事寻闹,将我母亲打伤,此等仗势欺人的刁民,还望大人给主持公道啊!”
“你,你,明明是你推打我这个做岳丈的,你!”陈方气得直哆嗦,看着吕有良一张利口颠倒黑白,已经气得语无伦次。
“大人,吕陈氏无子,小生谨守家规,需得休妻。”吕有良恭敬说道。
“和离,我陈家女无错,要断开也是和离!”陈方还记得初衷,急道。
“你都不进我家姑娘的屋子,哪里能来子!姓吕的昧良心的,你睁眼说瞎话!你们母子合起伙来骗婚,还苛责我家小姐!”红姨娘一个没忍住,冲出去大喊道。初容赶紧低了头,生怕有人认出她。
“大胆!何人!”董知县被红姨娘突如其来的话给打断了,不悦道。
红姨娘只是个姨娘,虽说女子轻易不上堂,但此时也顾不得丢人了,跪下来说道:“大人,奴婢是陈家人,奴婢有话要说啊,这吕家贼子当初为了攀富贵,这才上陈家门求亲。我家老爷看他一介读书人,家境虽贫困还是上进的,就将我家小姐许配给他!这些年来是给银子置家业,宝应县里多处田产都是我们小姐的嫁妆,如今却不知不觉成了他们家的产业,都是平日里诓了去的。就连吕家如今居住的宅子,也是我们老爷当年给的!”
“哪里来的泼妇!我吕家产业,在你口里怎就成了陈家的产业!我吕家从外乡来,想在宝应安家,没多久就被这陈家看上,有意结亲。小生当时并不知宝应县陈家底细,瞧着陈家人也算厚道,这才上门提亲。哪知婚后才发现陈家女诸多不堪,自己无法承继香火还善妒不贤,对我的妾室百般虐待,这等毒妇我吕家不能容留,只能休妻!”吕有良心道,从初尘处得来的银钱田地,都已被他母亲转手出卖,又在别处重新买了产业,如今就说是自己转赚来的,陈家只能无凭无据硬吃下这哑巴亏,想到此便底气十足地辩解。
“你两个妾室三个通房,皆是我家姑娘给的,如今都无子。吕相公自己身子有毛病,怎还推到女子身上!”红姨娘一语中的,吕有良听了怒从心头起,回头狠狠剜了眼红姨娘。
吕有良心里有底,心道自己养在外面的柔菊早已生下亲子,自己自是行的。但这话不能说出口,妾室通房都可,柔菊属于外室,说出去会坏名声影响仕途。但听了红姨娘的揶揄,在乡亲们面前丢脸,却也气愤难当,说道:“大人,陈家一个小妾就敢大放厥词,可见陈家家风何等难堪!大人明鉴,我吕家不能留这等毒妇,一定要休妻。”
“和离!且我家小姐的嫁妆要如数归还!”红姨娘瞪红了眼睛,高声道。
“当日吕陈氏离开吕家时,已经卷走了她的嫁妆,还拿走了我吕家几张银票,你这贱婢还来提嫁妆,真是可笑至极!”吕有良瞪圆了眼睛说道。吕有良自小丧父,吕老娘寡身带着幼子讨生活,养成了一副泼辣跋扈的性子,也就是这副性子,才带着幼子一路走到如今。吕有良尝过苦日子,自是绝不想再回到从前,因此对钱财看得极重。
一时间又开始吵闹不停,仪门处都是宝应百姓,深知陈家人行事做派,这么些年也看到吕家从一穷二白的孤儿寡母到如今颇有薄产,深知都是陈家资助,便有多人吆喝不停为陈家人助威!
董知县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住口!肃静!”堂下众人停止吵闹,皆看向董知县。董知县慢慢往回靠去,想起昨夜里锦衣卫袁其商的话,虽知陈家有理,但也得昧着良心办事了。
“休得再吵!吕陈氏犯了七出之条,理当休出吕家,陈家需多加管教,早晚习得《女戒》、《女则》,恪守妇德!嫁妆既已带走,此后不许上吕家门烦恼!”董知县说完便匆匆退了堂,不敢听仪门处百姓的吵闹声。
吕有良脸上得意,匆匆避开众乡亲往外走。
这一转折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初容又奇又恼,只觉得脑子都快气炸了。她不像红姨娘是低贱身份,冲上公堂无大碍,她还有理智,只能低着头抬眼瞄着吕有良匆匆离开。
回头看了眼红姨娘和陈方可怜的模样,初容转身几步跟上吕有良,知道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但还是想跟着这个人渣,在他背后骂上两句也能解气。
初容边跟边奇,心道莫不是袁其商没能压得过扬州知府!正想着,便见吕有良拐进了一处胡同,待走近看时,只见这个渣男正站在一人面前,笑着哈腰点头,一脸的感激状。“多谢袁大人出手,小生此后就靠袁大人提携了。”
“客气,快些回去吧,我还要去给指挥使大人办差。”袁其商背着手,眯眼笑看着对面的吕有良,微微点头。
初容血往上涌,看到对面的袁其商和已离开的吕有良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做着口型用恶毒的词语骂了袁其商。
胡同里的袁其商眸子深深,看到胡同口的初容,眼皮一挑紧走几步赶上来。
第十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十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初容转身愤而离开,心道自己真是太天真了,怎会相信这畜生的话。
“陈初容!”又是一声断喝,就如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声音里带了迫人的气势和叫人难以忽视的霸道。
该死,初容心里想的是不理,却不想腿又不听使唤了,脑子一空竟生生站住了。
“你放手!”这一迟愣间,初容感觉到自己的腕子被钳住,回身大骂道。
“你这胆子何时大得没边儿了!以往只当你不懂事,今番竟敢独自在外头乱走!再叫我看到你不好好待在院子里,休怪我不客气!”袁其商已经将初容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品,自是不能叫自己未来娘子出来抛头露面。
“若不是出来乱走,我还看不到你做的好事!”初容气得直哆嗦,骂道:“你不帮忙就算了,你还加把火!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
初容又骂了几句,狠狠泄了心里的火,这才注意到袁其商一直冷冷注视自己,心便有些虚,理智占了上风后甩手说道:“放开我,我不能耐你何,我能走吧。”
“不能走!你骂够了,我还未说话。”袁其商仍旧紧紧攥着初容的腕子,俯了身子低头凑近初容的脸,说道:“骂得痛快吧?只不过,你骂错了。是你叫我让吕有良痛不欲生的,这就忘了?”
“这叫痛不欲生吗?如今是我伯父家痛不欲生!”初容微微往后躲了躲,避开他的鼻息说道。
“痛不欲生,你选了最厉害的一条。何为痛不欲生?便是登得越高跌得越惨。尝不到繁花簇锦的恣意,哪能体会到跌到泥底的凄惨。如今不叫吕有良高兴两日,何来跌惨时的痛不欲生!”袁其商说话间,眸子里浮上一层阴霾,大热天的直叫人打冷颤。初容错开眸子,不敢再看他的神情。
“你的意思,你还有后手?”初容明白了袁其商的意思,也是想找机会脱身,于是问道。
“自是。”袁其商慢慢勾起嘴唇,厉眸闪过一丝杀意,是那种变态的杀意,说道:“判了他们和离,再叫他们母子还回嫁妆及所有产业光身离开。这还不够惨!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