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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给了他亲戚住。”
初尘指着一处窄巷,正是两人来时看到吕有良同个女人站在树下说话的院子。
“我一直以为是给了他老家亲戚住着,后来他说,索性给了他们房契,不然他们住着心里没底。我想着也不值几个钱,就给了,且吕有良说,那家亲戚以前曾帮过他们母子俩,是救命的恩情,要报恩。”初尘仍旧淡淡说道:“没想到都是假的,其实是将那外室安置在这儿了。”
“尘姐姐,咱不想了,此后都好好过,定能觅得佳婿,气死那畜生。”初容安慰道。
“这也就是想想了,我这被休的女子,名声早毁了,还能寻到什么好人家,不如就在祖母和父亲身边尽孝,一辈子不嫁了。”初尘默默看着外头,随着马车的移动,眼睛一动不动,好似只是想看外头,却没定在一处。
“那孩子几个月大,算起来那女人有孕之时,还在吕有良求我父亲寻布政使司门路之前,真是可笑至极。”初尘自嘲道:“索性父亲是个明白人,他从不愿求人,自不会求了小叔叔。”
“都是命,容妹妹,你一定要睁开眼,好好寻个妥帖人。荣华富贵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人的人品要正,甜言蜜语也听不得,主要看他如何做。”初尘转回头,拉着初容的手说:“有担当的男子,不会惦记你的嫁妆,不会只知指责你。”
初容一时失神,想起这段时日纠缠自己的袁其商,心道这类人又算做什么呢!
两人正说着,便听外头有人说话,声音耳熟。初容只是觉得有些耳熟,初尘却一下子听了出来,正是吕有良。
这厮似乎喝醉了,含糊着口齿跌跌撞撞从一个酒楼里走出来,一身酒气。与马车擦肩而过,初尘微微挑起轿帘,只见吕有良正茫然站在街口左顾右盼。马车未停,直往天裳阁而去,初尘也淡然放下轿帘,心湖没有一丝痕迹。
第十四章 春风二度天裳阁
第十四章春风二度天裳阁
“总是睹物思人,倒不是对他还有情,只是回想起以往的种种,心里难过得紧。”初尘理了理鬓发,马上就到天裳阁了。
“尘姐姐,你放心,只要再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你会很快忘记这些烦心事的。”初容根据自己的经验,劝道。
“说的好像你经过似的。”初尘扑哧一笑,点了点初容的额头。
“两位姑母,侄儿这就去了,给姑母见礼了。”想是到了学堂,后头的马车里的陈正礼先行下车,上前对长辈见礼。
“好好跟学生学礼,去吧。”初尘说道。
陈正礼忙应了,极有礼地离开,是个小大人。
马车又驶动,不多时便到了天裳阁,从角门进去,里面是处别致的院子。
天裳阁是扬州府里有名的绣品店,前头店面宽敞,摆着各色样式,供全国各地的绣品店的人前来选样子回去售卖。达官贵人家眷或是稍微有体面的女眷,则到后院专为女子准备绣品的屋子里挑选。
进了天裳阁的院子,处处别致精细,假山前曲水通幽,淙淙流苏,好一派精致园林的景貌。由丫头领着,几人跟着进了一个屋子,打眼便见楠木陈纹小翘头案、盘龙案头四方熏炉、黑漆带雕花六角桌,桌上置霁蓝票口六棱底瓷杯,与下面的轧道绿地粉彩花卉九子盘相辉映,雅致中又不失贵气,从这摆件就可看出天裳阁的绣品价值几何了。
“几位贵人请在此稍后,绣娘这便将绣品取来了。”小丫头笑道,转身出屋子。
因这后院是天裳阁招待女眷的地儿,所以陈方的儿子,也就是陈家大哥不得入内,只好在门口等着自己两个妹子。
“尘姐姐,这真好看。”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初容也被天裳阁的绣品惊住了,感叹苏绣果然精致,又是顶尖的天裳阁所出,一针一线都透着精湛的技艺。
“这是五彩绣,还有双面绣,还有多面绣。”初尘笑着说,又对那小丫头说:“将双面绣和多面绣取来一些,帕子、荷包之类的。”初尘虽有些银子,但还是买不起亵衣或是其他大件的绣品,只是叫小丫头取小物件。
小丫头匆匆离开,不多时返回后,手上便多了几样五颜六色的小物件。
“双面绣我懂,正反两面皆成画,已是十分难得,可这多面绣又做何解呢?”初容问道。
初容微微一愣,心道即便苏绣是扬州这边的物事,可在京城的贵女也应识得的。即便不识得,总见过,此番见初容有此一问,也没多想,只当她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情这才藏拙的。“多面绣,正反两面皆成画,每一面在不同位置看,也是各成画。如若拿到日头低下瞧,还能瞧出隐含在帕子料子里头的暗影,也有图案的。”说着将一块多面绣的帕子拿到初容面前,慢慢移动帕子的角度。
“奇技!果然是奇技!”初容拿过来,自己移动角度,果见这帕子上的牡丹近水图呈现了不同的颜色,惟妙惟肖,就似雨后彩虹下娇艳欲滴的牡丹。
“在日头下看着更好。”初尘说道。
“那我们快去外头看。”初容拿着那帕子,拉起初尘便出了屋子。因院子里茂树颇多,遮荫蔽日的阻碍了些视线,两人便寻了处假山的高处。
初容举着帕子看着,初尘也玩心大起,仿似回到自己出阁前的年岁。也不奇怪,初尘随意成婚多年,也只不过十八岁,又没做过母亲,身上自然还有童趣。
“我去换一件。”初容看完了手上的这件牡丹近水图,又想着回去取另一件美人浣纱景。初尘手上的还未看够,笑着看小堂妹急着赶回去。
最后看了眼手上的多面绣,初尘垂下了嘴角,心道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如今可要买自己一直心仪的绣品,也给初容买一件。
刚要转身,猛地瞧见远处墙头上站着一个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男子眉疏目朗,一身朝气,英挺的身子,背着手站在墙头。虽直白地看着女子,却叫人感觉不到猥琐,下意识想到儿时对二郎神的印象。
初尘看过去,那人对上自己的眼神,微微勾起嘴角,礼貌地点点头。
初尘慌忙下了假山,心道这天裳阁里速来不准外男进入,这人怎会出现在此处!可见不是显赫的贵人便是猫狗之辈,总之自己都不宜久留,赶忙回到屋子里去。
“尘姐姐,我再看看这块。”初容拿着帕子就要回到假山上,却被初尘拉住。
“都是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挑了几块就回去吧。”初尘说道。
见初尘有些异样,初容便也没再坚持。
“你瞧上哪个?堂姐送你。”初尘笑道。
“都喜欢,堂姐都送吧。”初容开玩笑,拿起手里的美人浣纱图,说道:“就这块吧,不过我自己付银子。”
“瞧你说的,陈家这点银子还出得起,妹妹来做客怎能叫你破费。”初尘嗔怪说道。
陈初尘在京城陈家,着实叨扰了许久,陈老爹为了陈初尘的病,请医婆就花费了许多银子,更不提托门路的花销。陈方全家都是不喜欠人的,初容觉得这块帕子也不值几个钱,便同意了。直到初尘付银子时,这才睁目结舌道:“八两?一块帕子四两?这么贵?”
“不贵了,他们家大一些的绣品,譬如亵衣之类的,那才是有银子也买不到,每年只有五件,多半被京里想也不敢想的达官贵人订走了。”初尘说道。
初容胸口一紧,下意识瞄了眼自己前胸,跟着初尘一路离开天裳阁。
“尘姐姐,是怎地了?瞧你好似有些慌张。”初容关切问道。
“院子里有男子,天裳阁内院从无男子进出的,咱们赶紧走吧。”初尘领着初容上了自家马车,招呼陈家大哥启程。
“大哥,妹子我替你给嫂子带了一件,回去你来给吧。”初尘将买来的帕子递给陈家大哥,笑道。
“这怎使得,叫你破费,大哥给你银子。”陈家大哥红了脸,心道来到天裳阁都不曾记得给自家媳妇买块帕子,还真多亏了初尘自家记得。
“大哥拿着吧,初尘回了娘家给您和嫂子都添麻烦了,就当妹子孝敬你的。”初尘笑道。
“妹子你这是什么话!大哥是不在,若是在的话,早领你回娘家了,咱不受那孙子的气!”陈家大哥说道。
陈家马车在扬州府里转了转,就往宝应赶了,天刚擦黑的时候,这才到了家。
初容初尘刚到上房,便见红姨娘脸色不悦地站在地上,一旁的老祖宗也是淡淡的。
众人之前好似说着什么,见了两人进来后就住了口,红姨娘也挤出笑。“姑娘们回来了,这扬州府可好?这月份还差些,若是再过两月柳絮儿飘着才好看。”
“那我就赖着等两个月后,老祖宗,这可是红姨娘自己个儿说的,可不是我硬赖着不走。”初容看老祖宗脸上颜色不好,便故意哄她开心。
“你个丫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老祖宗笑着拉过初容的手,又唤了初尘坐过去,问道:“快去洗洗手,吃了晚饭早些休息了。”
初尘应了,赶忙下去洗手,初容则磨蹭着走得慢了些,走到珠帘子下时,听红姨娘忍不住说道:“还不知道谁的种,天天抱出来显摆,这还转到咱们陈家门口了,真是气死人。”
“你同那个浑人置什么气,咱们也不好提醒,说了还会被她当做咱们瞎胡诌呢。就当不晓得这事吧,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想来是吕老夫人抱了那便宜孙子逛到陈家门口气人来了,怪道红姨娘气得够呛。老祖宗似乎也觉得吕老夫人太过分了,真是小人得志。
初容没机会再多听,用了晚饭后回到自己院子,这回将正门及自己屋子的门窗严严实实插好,又叮嘱外头几个丫头警醒着些,这才安心睡下。
一连几日,吕老夫人天天抱着孙子到陈家门口转悠,惹得人来人往地看热闹。陈家人虽厚道深得邻里的尊敬,但也有那起子唯恐天下不乱,见别人出丑就莫名兴奋的人,就故意在陈家门口逗弄着吕家孙子,言语间多有附和吕老夫人的意思。虽说心里也瞧不上吕老夫人的德行,但能揶揄陈家被休的姑娘,倒也有莫名的快感。
陈家忍了又忍,寻思着要是说出去吕有良子嗣难的事,一是吕老夫人和邻里不定会信,二是说出去后恐怕会影响徐老大夫的声誉,便不再作声。
过了几日,红姨娘一早便积极赶来,说是想到办法轰那老婆子走,随即命人准备了一盆子隔夜的剩菜,预备待那吕老夫人来时便泼出去。哪想左等右等也不到,平日里这个时辰是早到了的,哪想今儿却迟迟不见人影。
红姨娘急得不行,平日里厌烦至极,今儿冷不丁不来了,还有些不适应。
第十五章 狗男女窝里横斗
第十五章狗男女窝里横斗
就这么等到晌午也不见人影,初容想了想,撺掇红姨娘派了人出去打听。不多时,下人回来后果然带回了消息,原来吕家孙子又病了,这回是单纯的高烧,并没有两腮肿胀。定是这几日抱出来显摆着了凉,小孩子经不起这般折腾,吕老夫人虽然给孩子捂了好几层,但经了些风还是禁不住了。
红姨娘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果然是现世报!这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养不住,动不动就病了。”
“少些口舌。”老祖宗老神在在,端坐着靠在隐囊上,不动声色说道。
“是,老夫人。”红姨娘收敛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兴奋,低头抿嘴。
初容也很高兴,心想这孩子病了的事不会也是袁其商做的吧?虽说也是解气,但初容还是觉得不该这般对一个小孩子。
正坐着低头纠结,忽听一个小丫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门口时被门槛绊倒,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这猴崽子似的,就不能稳着点儿。”老祖宗笑骂道。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吕家出人命了!”小丫头显然吓坏了,哆哆嗦嗦说完又加了一句。“是老管家说的,叫奴婢进来告诉老夫人,说是官府的人来问话了。”
“吕家出人命了!到咱家来问什么话!”老祖宗一下子直起身子,惊道。
“老夫人,老夫人,官府的人到了。”陈家的老管家惊慌失措跑进来,也不顾忌内外院有别,直直跑进老夫人屋子里,说道:“老夫人,锦衣卫的人到了,去找咱家少爷问话了。”
“问话了?问了何事?”老祖宗一听到锦衣卫,脑门上便见了汗。
“老奴也不知,这先回了老夫人您,再去打听。”老管家说完,又赶忙辞了急匆匆离开。好在是多年的老仆,又上了岁数,所以一时情急进了女眷屋子也没什么大事。
老祖宗又派了丫头出去打听,不多时才回报,原来只是问了陈家大哥,也就是陈诚今日午时之前的行踪。
午时正,吕老夫人披头散发地跑出了宅子后门,路过的人进去瞧,这才看到柔菊衣衫尽开倒在地上,下身**阴部往外流着乳白色的液体,嘴里满是鲜血,双目赤红圆睁突出,死状极其恐怖。
显然死前曾被人用强,具体情况仵作还未给出具体结论,只不过有人瞧见陈诚在午时前曾在陈家后门对街的面铺坐了许久,所以官府来人问话。
陈诚也吓住了,便老老实实说了自己是想去寻吕有良的晦气,因其这般对待自己的妹子,所以想着找他理论一番,结果站了许久才看到吕有良气冲冲离开吕家。陈诚便跟了上去,结果跟丢了,跟到城郊便不见了吕有良的影子,这才回到陈家。
因有面铺小二作证,陈诚一直在面铺里,未曾踏进吕家半步,因此也不会是凶手。所以官府的人问了经过,便也没说太多,只说若是升堂的话兴许还要他的口供,便离了陈家。
算是虚惊一场,老祖宗多念了两遍佛号,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吕家这事,莫说在宝应县,即便在扬州府都是一桩大案。街头巷尾议论了几日,终于等到升堂的日子。
据说连在扬州府办公差的锦衣卫大人,都关注了这案子。仪门处挤了满满登登的人,一时间连个插针的地儿都无。初容又故技重施,着了男装混在人群中,寻思着听完了堂就赶紧回去,不被人发现就成。
“堂下吕有良,如何将死者先奸后杀,速速招来。”董知县一拍惊堂木,厉喝道。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小生并未做此事啊。”吕有良大着舌头吐字不清,身上脸上带了伤,显然是被用了刑。
“大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董知县说道:“死者死前曾有行房痕迹,仵作查明私处无外伤,是自愿而为。柔菊是你新抬进门的妾室,自是愿意同你欢爱的。死者嘴里满口鲜血,死者身上却无伤口,只有勃颈处的掐痕是致命伤,那口里的鲜血显然是咬了凶手所致。你舌根处有伤口,衙役抓到你时还流血不止,岂不正是死者所为!你在死者死时跑出后门,有对街面铺的伙计和陈家少爷为证,岂不正是杀人之后惊慌逃走!给我上刑!”
“大人,大人明鉴!”吕有良又含含糊糊地争辩。“当日我与妾室争吵了几句,气急便出了家门去喝闷酒,喝到后来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夜深了往家走,不小心跌进水沟,待醒来后就发现嘴里流血不止,舌头疼痛难忍,正要去找大夫,便被衙役大哥们抓来了。小生什么都不知啊,什么都不知。”
“哼!信口雌黄!连你亲娘都说正在后院看着高烧不退的孩子,听到你屋子里的争吵声,安顿了孩子后便寻过去,却看到死者横尸屋内,你还有何话说!”董知县一声比一声高,又要用刑迫使其签字画押,却听一旁有声音。
“依我来看,这案子另有隐情,吕有良不可能是凶手。”轻咳一声,袁其商悠悠从后面转了出来,说道:“董知县,待本官问他一问,再下决断也不迟。”
“自是,请大人问话。”董知县忙欠欠屁股,说道。
锦衣卫有监察百官的职责,便是京里的一品大员都惧怕袁其商这类人,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此番前来坐堂听记,也是这位锦衣卫大人要求的。
嘴角带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反剪双臂,袁其商一身锦衣,走动间袍角翩翩,衣襟处往上蔓延到肩头的瑞兽利爪异常狰狞。低了头看着跪在公堂上的男子,袁其商微微眯紧了眼睛,勾起一边嘴角笑问:“吕有良,你说,你是与死者争吵后,才愤而离家的?”
听到袁其商的声音,吕有良便有了底气,仿佛见了救星似的,忙说:“是,是,大人,小生确实不是凶手。”
“那你为何同死者争吵?”袁其商微微侧了脸,一字一句问道。
吕有良听了立马闭口,四下看看便低了头不语。
“吕公子,这人证物证的,可对你极为不利,若你还有丝毫的隐瞒或是半句谎话,本官可就没法子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