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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识之士心中是明白,丢掉的是银子,捡起来的却是人心!
在通明的灯光下,几个军医先是灌制了一些药在伤兵嘴里,然后就是用镊子不停的夹出小小的铅子来,八旗汉军使用的弹丸没有标准,有大有小,细小的比豆料还要小些,大的又比花生还大一些,浮山这边的弹丸有一定标准,士兵都按时间发给工具来锉磨弹丸,对火铳手来说,日常工作很大一部份就是制造弹丸和定装火药。
对普通的明军和八旗来说,这样的工作量也是不可想象的。
精锐之分,军队的代差之分,就在于此了。
用镊子把大小不一的弹丸夹出来,然后清洗伤处,一次又一次,然后敷上药,再用重重叠叠的纱布把整个胸前都包的严严实实。
中医外科,也并非一无是处,镇痛,消炎,生肌,止血,虽然在理论上可能不成体系,有错漏甚至荒诞的地方,但成药方面,绝对是有相当的灵验。
别的不说,云南白药这样的草药,在止血镇痛等诸多方面,绝不会比后世任何一种西药要来的差。
张守仁在山东甚至河南、河南招致来的有大名气的外科医生,加上诸家家传的止血等外伤用药,在此时看来,确实有效验。
这个士兵虽然还是昏昏沉沉,但血已经止了,外伤得到清创治疗,底下只要挺过发烧等关口,一条性命就是捡回来了。
张守仁的宗旨便是以最大可能,救治每个士兵,老兵对他来说是比真金白银要宝贵的多的财富。
第三百三十七章 慰问(1)
第三百三十七章慰问
“你们这些家伙,给老子好好的养伤,老子不会来虚的,也不会做医护兵的事来讨好你们,别他娘的指望老子给你们包伤口什么的,吸脓啜血的恶心事老子更不会做,但老子请的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你们这些兔崽子要吃龙肉是没有,别的吃食,鸡鸭鱼肉,只要能吃的,天天给你们吃饱喝足,所以要是养不好,象现在这样乱窜有养伤的样子没有?一个个要是养不好,到时老子可也不客气……都听到了没有?”
重伤号们是在后院安置,安静的多,轻伤号们或是伤了腿,或是被刀划了口子,要么就是枪子打在胳膊上等不是要害的地方。
清洗创口,包了药,防止破伤风的措施中医也有,一切事情做完了,不少轻伤号就是在房里呆不住,抱着膀子在院子里来回乱窜。
此时张守仁也不客气,在阶上站着,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被他这么骂着,伤兵们却都是眉开眼笑的样子,不象是在挨骂的,以而象是每人都在地上捡了几吊钱一样。
有个老兵轻声对同伴道:“咱们也他娘的都是贱骨头,被大人这么一骂,心里是说不出来的舒服,你说这是贱不是?”
“是贱,不过大人这么亲热,俺心里就是舒服。”
“大人是没把咱当外人,就是自己兄长叔父的感觉。”
“俺也是一样。”
这些当兵的已经不是当初的老粗了,军营一年或是大半年,读书习字成风,是浮山传统,很多事情,自己想想就能明白共中的道理。
这么别开生面的训话,自是叫不少人开了眼界。
张守仁也不理,和这个兵开开玩笑,又拍拍那个的肩膀,他没有刻意做出什么恶心的关怀模样,但就是在这些伤兵中走一圈,什么效果都是有了。
“大人,俺们能得勋章不?”
“能。每人一枚英勇勋章,只要受伤,每个一枚。战场表现优秀的,另外也有,不过这是你们队官的事,我不掺合。”
“大人,今天俺差点就得了卓越了,当时想,也值了。”
卓越勋章是目前浮山营最高等级的勋章,赵启年立了不小的功劳,也就是得了一枚三级卓越。
但每一个战士,只要是在战场上战斗时战死的,在盖棺之时,就是一枚勋章随之下葬。
这是军人荣誉的体现,军营之中,战士们彼此说笑时,也是经常拿此事来开玩笑。
“糊涂话。”张守仁站住了,面对一群目光灼灼,对着自己忠心不二的将士,想了一想,正色道:“什么勋章也抵不得性命,我带你们出来是立功谋富贵,对你们家人,对你们,都是如此。所以在战场上,不到必要时刻,牺牲性命是不必要的。我是你们的主将,绝不会拿你们的性命去浪掷,你们自己也是要这么想才是。”
“是的,大人,俺知道错了。”
“大人,咱懂了。”
一群士兵纷纷点头,然后各自行了一个军礼,便是各自散去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慰问(2)
这样的教导士兵法,也是一个奇迹,很多人第一次听到的,都是差点晕了过去。
以华夏千年之下的带兵将兵之法,都是要求士兵悍不畏死,临阵死也不能退,明军的军法比秦汉时要宽松的多,但也有几十样斩罪,士兵不要说是在战场上,在军营里放了个响屁引发了笑声什么的,脑袋能不能保住,也是要视乎将领的心情来定。
象张守仁这样的将领,万中无一。
但奇妙的是,张守仁越是珍惜士兵性命,不敢浪掷,浮山的士气反而越高,士兵们视性命为无物的也是越多,这也是个极为奇妙的现象了。
两个书生以为张守仁视伤过后就该自己带着中军亲信吃饭喝酒,然后歇息。
毕竟七百里地赶过来,听说张守仁也是一路步行不曾骑马,这体力可真是透支的厉害了。但事实却非如此,看过野战医院,张守仁就是看炮队固炮位,车队安顿车马,储藏物资,同时清点库存,查看浮山的家底,最后还慰问了一批刚刚休整完毕,要重新在城中巡逻的士兵们……等这一切做完的时候,城中鼓楼上的报时分明是过了三更,按西洋钟点算法,已经快十一点了。
“大人,及早安歇吧!”
“学生也该告退了。”
被一群官员安排在张守仁身边,负责连络之责的两个书生都累坏了。打从出生到如今,两个人就没有觉得如此的疲惫过。
而反观张守仁,仍然是神采奕奕,精力十足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疲累的样子。
“你们到我营里呆三个月,包你们脱胎换骨。”
见两个书生真是累坏了,张守仁也不强留他们,他看到一个大汉正歪在城角背风的地方睡觉,便是用脚踢了踢,把人踢醒后,吩咐道:“三标,你带几个人,护送这两个先生回家,在济南这段日子,你就负责这件事吧。”
“可是大人,俺在战场上杀人刚刚杀出瘾来……”
“别废话了,你想上战场,带一批好徒弟出来再说。”
简单粗暴的对着马三标吩咐一句,张守仁便是对着两人点头致意,然后便是向着最后一个还留灯火的饭堂走去,特务处的人,还有一群内卫都还在等他。
“恭送大人。”
两个书生眼圈都黑了,浑身都是一抽一抽的感觉,走路也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昨天两人还以为自己死定了,闹了半夜没睡好,全家老小也是十分悲观,半夜时,张德齐还听到妻子和岳父一家在低声哭泣。
小宝还小,不大明白这世间凶险的事,早早睡了,不过最近吃的没油水,也不饱,小孩子半夜时还在说梦话喊饿,令得张德齐心如刀绞。
李鑫家的情形要稍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去,两人都是有点迂腐古板的人,聪明是聪明在大事上,军国兵谷钱粮之事,山川水利地形,政府制度,这些东西十分清楚明白,一涉及到自己家里谋好处的事,就顿时糊涂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慰问(3)
要不然,也不会两人都弄的坐困愁城,一筹莫展的窘状了。
“两位先生筋骨不曾打熬,你们他娘的赶紧牵马来!”
刚刚被张守仁一脚踢醒,十分粗暴的分派了任务,马三标却是一脸舒爽,浑身骨节都噼里啪啦的直响。
今天马队对马队,一番对砍,砍的那是风卷残云十分痛快,真是酣畅淋漓。马三标是特务处的人,原本长枪大戟骑兵对决没他的份,但此人和朱王礼十分投脾气,借故留在骑队,终是赶上立了这么一场战场军功。
几颗鞑子首级到手,又在城中砍了好几十颗脑袋,今天是杀性过了,猫着歇息了一会,张守仁一脚踢醒正合心意,此时精神抖擞,眼看要到初一,身为军人,大年初一什么最吉利,当然就是到街上再去砍几颗首级最为爽利了。
这么一想,脾气当然十分之好,笑骂着叫人牵来两匹马,亲自扶着两个书生上了马,然后马三标才自己上马,一行人簇拥着李鑫和张德齐,在星光之下,往西牌楼方向赶过去。
在马身上向城中赶,才是感觉到与此前截然不同的情境。
在城头时,光看到兵马行动,骑队在城中来回奔驰,在路上时,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安然祥和的氛围。
这种氛围不是说说的,而是一种实打实的感觉,无他,就是踏实。
狗吠,人声,低语,间隙的昏黄灯光,隐约还有一些酒菜香气。
两个济南人不禁在马上互相一笑……在城上看城里头是一片黑漆漆,只道是大家仍然骇的不敢过年,此时才知道,是关门闭户,紧掩门窗,热闹在里头哪。
倒也不奇怪,城里乱了大半年,杀的首级挂的到处都是,虽说浮山兵军纪森严,但毕竟刚进城来,究竟怎样还不好说,别人再大胆是别人,自家的性命需得多加小心,所以不管如何,这出门勾当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
但出门不敢,在家弄点小酒小菜,一家团团圆圆过年还是敢的……这也是李鑫和张德齐感觉到气氛已经转变的原因。
一家如此,家家户户如此,就是毕竟信心上有了转变,如果城中有乱兵杀人强奸,城外有清兵随时杀进来,行走在道路上,那绝对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张李两家,此时还是住在一处,局势未明,住在一起安全上好一些。
马三标和部下,呼啸如风,控骑之术极精,在两个书生马前来回奔驰,便是有一些漏网的宵小之徒,听到动静,自也是远远避开了。
快到张家时,在巷子口撞到一队浮山兵,三十人左右,几个刀牌手,十名火铳手,十来名长枪手,各持火把,将道路街市照的通明,带队的正目见了马三标,便是打招呼道:“老马,送人进巷子么?”
“当然,不然的话,俺朝这黑巷子里头钻什么钻。”
“稍等吧,里头堵住一伙莱州兵,事情还没完。”
“戚!”马三标大声嘲笑:“你们这些家伙,办这种事,连俺们特务处一根小指头也不如!”
第三百三十八章 乱止(1)
特务处毕竟是一个很隐秘的部门,□□任务外人并不大清楚。不象军法处,风宪兵权力极大,抓着现行了谁也不饶,所以军法处在军中更受尊重和畏惧一些。
至于特务处么,很多人只以为这是一个侍奉张守仁身边,打杂做些份外事的闲散部门,最厉害的□□部门也就是内卫队罢了。
“老马你莫吹牛,”那个排正目笑道:“若是光乱兵,多少我们也宰了他们……人家手里头有人质来着。”
“几个?”
“就是一个孩子,在巷子里头刚出来,就是遇着这伙兵,算这孩子没彩头,搞不好这一关就难过了。”
“眼瞅到初一了,你也不替人家说点好。”
“瞎,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两人对答之时,张德齐和李鑫却是急了。巷子里头一共就那几户人家,有孩子的更少,关心则乱,他们急忙冲上前去,巷子里头火光十分亮堂,一打眼就看到五六个乱兵神色慌张,衣着破烂,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血迹,这些家伙,都是白天被追砍下来的幸存者,晚间不小心又被撞上,慌乱中逃到这里,五六人被逼到巷角,正好遇上了一个出门的小孩,于是抢得孩童在手以为人质,这才把事情拖延下来,要不然的话,怕是这群人的首级早就在西牌楼那边挂着了。
“放俺们走,眼看就是年初一,你们也不想看着这孩子才这么点大就跟俺们一起上路吧?”
“俺们走后再不敢闹事了,都是当兵吃粮,见面留一线,来日好相见啊。”
“好兄弟们,俺家里还有老娘孩子,心莫这么狠……上官要功劳,咱们可都是当兵吃粮的苦人啊。”
这一小群乱兵人不多,胆也不大,只是外围站着几个,里头有一个一脸络腮胡须的抱着一个孩子,手中匕首抵在孩子胸前,手也不停的颤抖着。
这一年还有短短时辰就过去了,算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了,所有人都是冻的脸色乌青,只是事情不了,就没有办法离开。
抱在怀中的孩子则是被吓的不敢吭声,小小身子,也是在不停的颤抖着。
“是小宝,是小宝!”
“叔平,不能叫!”
张德齐一看到孩子的长相,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被劫持的不是他的儿子又能是谁?再看自己家门首,看到是被两个乱兵给抵住了,里头有人在不停拍门哭叫,隐隐能听到自家娘子的声响,他不觉松了口气……最怕的情形,无非是里头的家人和李府家人都被杀光,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惨况了。
眼前情形,却也是无可开解。孩子被人劫在怀中,亮闪闪的匕首就横在孩子胸前,比划来比划去的,匕首尖锐锋利,看的张德齐胆战心惊,刚刚先叫了一声,不过一下子就是被李鑫给拦住了。
这个时候,吼出来绝对没有好处,只能给这个乱局更添不必要的变数出来。
“是你儿子?”
马三标已经下马,到得张德齐两人跟前,听着这简短的对话,他微微一征,然后便是一点头,笑道:“秀才放心,俺替你把宝贝儿子救出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乱止(2)
“有劳将军,有劳将军……”
“俺不是将军,俺家大人才够格称将军。”
慌不择词,张德齐也是说错了话,不过马三标也不再和他对话,而是大步流星,继续向前走着。
“站住,站住!”
“那汉子,再往前走我们就动手了。”
乱兵都是惊弓之鸟,浮山兵都被他们逼出巷口,不准呆在里头,否则就是狗急跳墙,不仅杀这孩子,还要冲进院子,见人救杀。
他们倒是知道浮山军人身上有严格军令,以救百姓为第一,然后是杀人平乱。这里要是真的大杀特杀,无辜百姓被连累丧命,这些浮山军人怕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正确做法便是放他们走,反正济南七八个城门全部关闭,也不怕飞到天上去。这几个兵白天也是靠着这种办法逃出生天。
至于下一步如何,只能等明天再说。
“动手,俺进来就是动手来着!”
马三标步速极快,矮壮的身躯几乎是象一匹奔驰的矮脚马一般,横冲直撞,速度惊人。在他答话的同时,手也是从身后抽出一只短标枪来,横在额前,两眼相了一眼,然后便是以臂发力,用力抛了出去。
这一支标枪使出了他的全身力气,几乎是在半空中发出了锐利的尖啸,震的那几个乱兵耳鼓生疼,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这投枪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也就是眼皮一眨的功夫,一支投枪便是正中那个劫持孩童的乱兵额兵,锐利的枪头穿透了坚固的额骨,把那个乱兵直接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天爷,这黑厮好凶……”
“快走!”
其余几个乱兵看的浑身发抖,当下便要离开,但马三标身后的几个部下也是早就准备好了,此时一根根投枪出手,都是命中目标,或是直透胸口,或是插在腰腹之间,总之一轮投枪过后,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一群贼人,就是这么丢了性命。
“怎样,老王你服气了罢?”
杀了一人,马三标神色间还是十分轻松的模样,转头过来,对着那个正目笑道:“咱们特务处杀人可是比你们爽利多了。”
“就知道吹牛,俺不理你。”
那个正目知道吹牛摆龙门阵不是马三标的对手,况且他们还在执行巡逻任务,在这个街道附近已经耽搁了太久的时间,不能再逗留下去了。
当下便是安排人割首级,通知附近里甲带人来收捡尸体身躯,等诸事办妥之后,这个正目便是先带人离开,此时此刻,浮山军人的脚步声,竟是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心之感。
“小宝莫怕,莫怕,爹爹已经回家来了。”
“小宝,小宝!”
张李氏和张家里头的人都是冲了出来,几个妇人都是大哭着过来,看到张德齐把孩子搂在怀中时,众人才渐渐止了哭声。
下午到处杀伐之声,张德齐派人报过平安,但小宝这孩子思念父亲,又有点担心,小孩子在这种状况下成熟的比平时快的多,晚间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