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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乞丐之中也有九袋长老,这支乞丐军团……不,鲁军军团之中也有装备过的去,军装服饰也稍稍齐楚些的营头——也就是总兵官的亲军和家丁们。
此时丘磊驻节县衙,和当时所有的衙门一样,大门外头是个不大的广场,然后是申明亭和旌善亭,此时广场上没有了告状的百姓,也没有吏员和衙差的身影,放眼看去,满是挺胸凸肚的穿着棉甲戴头盔的丘大帅的亲兵和家丁。
第三百六十章 大兵(1)
在悠长的报信声中,一个亲丁扶着头盔,一路大呼小叫着穿门过户,一直到二堂签押房外头,房门前,珠帘悬挂遮挡,檐下珠翠满眼,一群丫头正站在廊下等着伺候差事,一见这亲丁大呼小叫过来,掌事丫头扬着尖尖的小下巴,冷声道:“王四,作死啊,大帅在歇中觉呢!”
“呃,有紧急的事儿。”
王四也是伺候内宅的亲军,倒也不怕这些丫头片子,一边把大帽子拿下来,然后取汗巾擦汗,大冬天的,也是难为他跑了一头的汗下来,一边大擦大汗,一边笑道:“朝廷那边派人下来传了旨,说是济南危急,叫咱大帅领兵去救济南。旨意下来了,倪军门请过去议事咧。”
“切,凭你天大的事,得等大帅睡醒了再说。”
丘大帅的中觉是每天都歇,一年三百多天是雷打不动,所以这通房大丫头有这种底气,根本不理什么圣旨什么黄子军门。
王四也是知道的,当下不敢再吵,老老实实的站在廊下等着。
当然,和小丫头们眉来眼去小声调笑是难免的。
好不容易等到里间一声咳,然后五六个丫头急急进去,捧便壶的先上,伺候大帅解溲,然后是洗手,上漱口茶水,再上饮的温茶,接着洗脸,梳头,更衣。
这么闹下来,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才闹完事,穿戴完了,丘磊换了一身一品武官的袍服,也是一般戴着纱帽,朱袍玉带,十分威严,到这时,他才看到一直站着等候的王四,当然,此时也不是王四一个了,后头站了一溜等着回事的人。
“请大帅观阅。”
王四将公文递在自己脑袋上,跪在丘磊跟前,举起老高,等丘磊将手中公文接去,他完了一件差事,心里顿时一松。
“倪宠这厮还真当自己是巡抚军门了么……”
公文是以上文下移的格式送来的,内阁转承明发的旨意是分别到山东巡抚和山东镇总兵,但巡抚权重,所以天使先至巡抚处,并没有到山东镇来宣旨,而是由巡抚转述旨意,并且下达军令就可了。
在别的省份不是问题,在山东德州问题就大了。
巡抚颜继祖统驭乏术,加上杨嗣昌已经在打算找替罪羊在战后好清算责任,所以颜继祖已经被免职,现在待在德州城中,青衣小帽候罪,战后如果不失济南,此人还能回家当个富家翁,如果济南有失,人头是必定不保的。
失陷亲藩,这在大明是第一等大罪,无可获免的重罪。
巡抚被拿,倪宠朝中有人,顺顺当当接了位,不过这厮心里也是明白,保住济南,他这巡抚还能干下去,保不住济南,人头也是准定落地,准是和颜继祖一起上法场。
杀方面大吏这事儿,崇祯皇帝现在干的很顺手,绝不会有一点迟疑和犹豫。
倒是丘磊,丝毫不惧。
鲁军中他的部下最多,实力最强,到现在又是丝毫实力未损,皇帝是不会拿他这样纯粹的武将来开刀的。
第三百六十章 大兵(2)
多少巡抚总督被斩的时候,武官却是逍遥自在,丘大帅现在的矜持和对倪宠的不买帐,其来也是有因的。
只是拆开封皮一看,丘磊面色顿时大变,伸出右手,“啪”一下就是在王四脸上狠抽一下,接着又是一脚:“混帐东西,这要紧公文如何敢这般怠慢,到现在才呈给我。”
王四哪敢辩解,只是跪在地下,嗑头如捣蒜。
“赶紧备轿子,我要去巡抚衙门!快,快快快!”
丘磊一跳老高,手中挥舞着那纸公文,嘴里却只顾大笑:“哈哈,登州一箭之仇,这一下老子可是有机会扳回来了!”
……
……
所谓一箭之仇,当然就是六百破三千的故事。
时隔不久,丘磊因为移驻省城,军饷加多,亲军家丁人数也多,加上是总镇山东,地位更高,所以心里一直惦记着要把场子给找回来。
虽然张守仁现在实力也加强不少,但丘磊却是不大清楚。
在他心里,张守仁还是那个带几百兵的游击兼守备哪。
这其实也不怪他,明朝将领,能重视情报工作的原本就没有几个,更何况是丘磊这样的庸将?加上浮山势力这段时间也就是在登莱一带发展,甚至也就是莱州一带,隔着青州和济南两府,丘磊不知道浮山的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浮山营是发展的太快太迅猛,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之外。
“给我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出发。”
得到了消息的加游击衔的中军匆忙赶来,丘磊和他一照面,就是立刻吩咐道:“上头有旨意,着我们去回援济南。入他娘的,在德州闷死人,咱爷们回济南去。”
“大帅,上回派了侦骑出城,被鞑子远远撵开了啊。”
“那是个虚屁,鞑子唬人呢,老子带步骑两万出去,咱们自己一万五的战兵和辅兵,倪宠这小子也得出兵,加上颜继祖的抚标营也给他带走,大军浩浩荡荡往济南击鼓而去,老子不信,几百鞑子游骑就敢打咱们的主意?这他娘的是杨阁老送咱们的功劳,鞑子也没吹的那么厉害,济南这大城,他们打不下来!”
几万对几百,这个仗倒是能打,虽是被丘磊狂喷了一脸口水,中军丘晓林还是十分兴奋,雀跃着就依命去动员全军去了。
“老子和倪宠打擂台去,粮草和开拔银子是要争的,人马也要,你们赶紧预备,和他们说清楚,这是回济南争功,别他娘的迟疑!”
“是,大帅!”
中军赶紧去召集诸将,言明利害,丘磊自是坐着自己八人抬的绿呢大轿,自去和刚上任巡抚的倪宠打擂台。
粮草,大车、马匹、精料、盐菜银子,这些东西不要齐了,就算争功也不能走。
在德州猫着,反正朝廷也拿他没法子,好处弄齐了,倒不妨辛苦一趟,到济南踩乎踩乎张守仁,就手儿把守城大功给抢到手里头。
从德州往济南,途经禹城等县境,二百里地,按丘磊的算法,把物资弄齐了,多弄点干粮,面条大饼什么的多备一些,紧赶慢赶,八天争取能赶到济南。
第三百六十章 大兵(3)
一进城,什么都妥了!
张守仁这厮的脸色,到时候一定好看的很!
和老子斗,你们还是嫩了点啊……
……
……
听了丘磊的吩咐,又说是去抢功,各营的将官倒真的是出了力了,又打又骂,鞭子军棍一起上,插箭游营就十几个,有两个营头还抓了几个倒霉鬼,砰砰放了几炮,以犯军法为名一刀斩讫,这才压住了营中骚动,到第二天下午,德州城中果然动员了两万来人,骑兵一千五六,是倪宠颜继祖和丘磊三个大人物的亲军和家丁和少数侦骑合在一起,然后就全部是步兵,套了一百多辆大车,装着丘大帅的随身物品,从红漆马桶到唾壶一类的零碎就是装了不少,从倪宠手里勒索来的银子有小两万,都是这阵子朝廷紧急拨下来的军饷……鲁军是后娘养的,这种机会可是不多。
各营将领,每人也都是和丘磊一样,坐轿子的坐轿子,少数坐车,只有寥寥无已将领是骑在马匹上的。
所有官兵,都是斜扛着长枪,枪都是锈的不成模样,大伙儿都是骂骂咧咧,对出击回济南的差事怨声载道,十分不满,长枪兵原本就是最低等的营兵,是消耗品和炮灰,指望他们有士气或是有精力擦亮手中的兵器,连好好扛在肩膀上的劲头也是没有,他们穿着破烂的布鞋,不少都张开了口子,用布带绑着,大冬天的,脚趾头冰冷,冻的又青又紫,按理军中是一年有固定的布鞋发下来,不过这福利肯定是叫上头给漂没了,小军官好歹有双靴子,士兵是只能靠自己了。
衣袍都是染成红色的布袄,明军尚红,就算不是鸳鸯战袄,好歹也染个红色,制成战袄的模样,这衣服和料子都该是一年一发,最少也得两年一发,不过很多营兵身上的战袄最少穿了五六年,破烂流丢,穿在身上,未必比叫花子强什么。
各人都是骂骂咧咧的,前几天下过一场雪,下午虽不及响午时那么泥泞,路也并不好走,积雪未尽,天气极冷,这样的天手露在外头拿着兵器走路,还要宿营,想起来就是一肚皮的苦楚。
“各人听着,大帅说了,莫要抱怨不休,此次出兵,不需沿途官府供给饭食,干粮和小菜都有,宿营过后,各营领取吃食,各人都管够!”
走了一个半时辰,两万多人的大军如同一条巨蛇,在蜿蜒曲折的官道上摆成了一条长龙,行军速度极慢,一个半时辰也就走出五六里地,眼神好的,还能回头看到德州城墙。
但此时已经到了扎营的时候,最多再有半个时辰不到,就准得开黑,天黑之后,这支最少有三成夜盲症患者的军队,那处境就是十分危险了。
而况不早些扎营立下警戒线,怕是可能就得哗变。
丘磊大帅世家出身,知道眼下士气到了谷底,拉走三成都不稀奇。每次出兵起身,就是士兵怨气最足的时候,哗变拉走甚至兵变造反,都极有可能。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使者(1)
一听说有干粮,还有小菜,低落到谷底的士气果然拉上来不少。本来行军是开拔那天晚上肯定饿肚子,第二天也准定饿肚子,到第三天才开始供应饭食,地方文官对军队供给的规定就是这么变态,因为开拔闹哗变的例子,在大明可真不少见。
“日他娘的,老子还说一会天黑就拉走了事,这下不必了。”
“看样子大帅从倪宠那冤大头那边掏腾出不少东□□,就盼一会上头少克扣咱一点,叫咱混个肚饱。”
“指望上头不克扣是不成的,不过我估摸着,这一次大帅看样子是要定守济南的功劳,吃的东西一定备的不少,咱们沿途村落弄一点好处,怕也是睁眼闭眼……你们呀,活泛点,到时候跟老子走就是。”
“没错了,当官的想要升官发财,咱们当兵的,也甭那么傻。”
“这一次开拔连监军都没有,可不就是放手叫咱随意?”
按理来说,象鲁军这样的经制王师,每次出征,朝廷一定会派监军御史在军中,监视军纪和主帅是否有造反不臣之心,御史,太监,还有文官领兵,是多重枷锁,锁的武将不敢胡作非为,造反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但这一套制度其实也是早就在崩坏,文臣没有自己标营为武力基础的话就根本控制不住武将,管你是总督还是巡抚,没自己的家丁武将和督标抚标的话,什么也玩儿不转。
文官不成,御史更没有人理,明军的军纪自是急转而下。
到了黄昏时分,选定了一处营头,以一个镇子为□□,四周是五六个村子,大军开始安营立寨,丘磊到底还算是世家出身,派了骑兵游骑在外围警备,要紧的险隘地方立了栅栏拒马,防止夜袭,但大半官兵,住在村庄的人家中,少数睡帐篷,他和自己的随员幕僚和亲军家丁就住在镇上,很快,原本宁静的小镇就是被闹的人仰马翻,黄昏时分,士兵们一群群的流窜出来,抓鸡逮狗,抢掠民财,甚至强奸妇女,种种恶行,自是不一而足,整个营地四周,百姓的哭叫声直入云霄,但丘磊在内的各级将领,视若无睹,闻而不闻。
天黑之前,闹够了抢足了的大兵才三五成群回建,烧锅造饭,而不出意料之外的,便是士气果然焰腾腾的向上攀升了。
……
……
自清军出现踪迹,在济南城下立了诺大一座营盘后,城中的那一点刚出现的鲜活气息又是荡然无存了。
尽管商号继续营业,流民得到照顾,天花被抑制了,但所有人脸上的那种活泼和解脱的神情又被取代了,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惶恐和焦虑交织的情形。
这座城市,二百年未闻兵戈,现在城外就驻着一群最危险的强盗野兽集团,几十年来,这支由野兽组成的军队对大明几乎是每战必胜,长江以南的人们可能对清军还没有太直观的认识或感受到危险,山东到底是北方省份,登莱还是辽镇和东江镇的后方供给基地,并且出曾经出动官兵跨海做战,虽然大半的山东人根本没见过鞑子,但清军前三次入关给河北百姓带来的苦难山东人也是十分清楚的,要不然,省城也不会出现小二十万的流民留在城中。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使者(2)
此时清军大兵压境,给每个人的冲击自然都不小,所有人都有极大的压力,在这两天,焚香祝祷的人开始多起来,济南义勇总社接到的善款和物资井喷般的增长着……在没有真正的压力之前,人们还没有感受到真正的危险,就象是狼来了的故事,在狼来之前,就算知道狼是吃人的,还是有人会把这种事当成一个好玩的乐子,只有当狼真来的时候,每个人才能感受到狼的危险,并且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摆脱这种危险……只是在正常情形下,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这一次济南好在有一个张守仁,在此前的表现中他折服了济南全城军民,现在更是有同仇敌忾之感,城中的军需物资,人力物力,都是在往浮山营和忠君爱国商会中倾斜,人们所要求的,无非就是守住城池,保住自己所爱的一切!
天黑之前,济南的北门短暂的打开,有一小队骑士从城门缝隙中急驰而入,然后城门又迅速被关上,压上门杠,堵住沙袋,防止被敌军偷袭。
进城之后,那队骑兵没有停留,他们在黄昏暮色下的街道打马急驰,急促的如暴雨般的马蹄声惊动了不少沿街的居民,当百姓出来观看的时候,只是看到穿着明军号衣的骑兵们消失在暮色之中。
“这不是浮山骑兵的衣着啊。”
“嗯,人家是上蓝下红,铜扣子,牛皮靴子,还有牛皮腰带,杀的紧紧的,漂亮的很。这些兵穿着和浮山绝然不同。”
“难道是有援兵来?”
“有援兵是好,不过哪,我看现在的城防就交给张大人叫人放心,严防奸细,日夜巡查,城头城下不停的有人,军需也管的好,没有人乱拿乱动,换一个主帅,特别是换咱们丘大帅来……嘿嘿,这个话我也不想多说了!”
“唉,多说无益!”
“朝廷怎么想,怎么做,也不是俺们百姓能多想的……这年头,凡事按俺们百姓想的来走的,有几桩几件?”
街头巷尾,被这威风凛凛奔驰在济南街道的骑兵们惊出来的百姓可不说,议论声声,多半是不得要领,不过也颇有一些真知灼见。
只是百姓的话,向来也不会有什么人当真去听,在上诸公,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内,都是觉得百姓蠢笨,就是群羊,凡事听牧首的话供应羊毛甚至羊肉就可,至于牧人们的是非过错,那可不是羊儿们能多说多想的了。
“末将丘晓林,见过方伯大人。”
丘晓林漂亮的脸上满是矜持之色,说是拜见布政使,不过也就是站在原地,拱拱手,下下腰,那腰身连三寸也没下去,但张秉文也只得忍了。
“见过都司。”
丘晓林又向都司冯馆拱了拱手,这一下冯馆却是受宠若惊,连忙就是站起来还礼。
“大参,明府,大尹!”
底下的,丘晓林连姓名都懒得致意,只是圈圈一揖,就算都见过了。
他这么傲气,那些官员们却是不敢怠慢,都是站起身来,含笑还礼。
丘磊在驻节济南时,丘晓林是他的中军游击,对外联络诸事都是由中军去办,所以城中官员,无不熟知此人。
生的是英俊漂亮,但心机深沉,行事狠毒,丘磊又是跋扈人物,这中军在济南城中,除了王府中人还留有几分面子,巡抚衙门的人还能敬上三分,对掌握军饷的方伯张秉文也过的去外,舍此三方,任是天王老子,丘晓林也是并不买帐。
此时这个向来讲究仪表仪容的中军官是一脸的风尘,灰尘之多,似乎都能在脸上搓下斤把泥来,此时仆役进来,将屋中的灯烛点燃,丘晓林一脸的不耐烦,不过眼神中光芒闪烁,突然向张秉文问道:“方伯,我那不争气的堂兄怎么不见人?”
他问的,自是分守登莱参将丘晓君。
按行辈,他们都是丘磊的侄辈,年纪也都在三十左右,丘家也是将门世家,子侄中为将帅的着实不少,当个游击或是参将,在普通人就得豁出命去拼,或是干出天大的实绩还得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