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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是此时锐气尚存,对国家还有几分忠诚之心的小吴,也是没有胆量在他义父盛怒的时候出声挽留或是相助,他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张守仁昂着下巴,十分有傲气的掉转马头,然后就慢慢的融入了队伍之中,高大而宽阔的背影就夹杂在人流之中,很快就穿过了城门处,而进城来的浮山子弟,后队还保有相当高的警戒,整个军伍就是在这样诡异的情形之中,在各种奇妙的眼神之下,就是这么扬长而去了。
高起潜气的浑身都哆嗦了……多少年了,自打他奉命为监军,到处提调兵马镇守关隘以来,这些年来,就没见过哪一个将领有如此大胆的表现!
“咱家,咱家回到京师,一定要他死!”
急切之下,高太监也顾不得什么风度和规则了,戟指向浮山后阵,破口大骂起来。
与之应和的,却是浮山将士们传过来的悠长军歌声……
万众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寇兮,觅个封侯……
歌声悠长雄壮,此时此刻,城中围观的各镇将士,还有那些寥寥无已的士绅,原本神色麻木的百姓们,在此时此刻,脸上的容颜也是渐渐鲜活起来。
这样的军队,这般的昂扬,这般的自信与高调,这是多年未见的奇迹般的情景了。
“好强,好强,好强……”
吴三桂已经被彻底折服了,嘴里呢喃着犹如发梦时说梦话一样,如果有一丝可能,他真的很想追上前去,和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张守仁好好结交一番……辽镇虽然是一群长跑健将和专家组成的超级无耻的军镇,但小吴在这时还留有几分良知,也颇想结交天下英豪,象张守仁这样的超级牛人,如果得罪的不是他的义父高起潜,怕是他真的就要追上去了。
“公公,”在暗示了几次后,见洪承畴没有动静,孙传庭潇洒一笑,对着高起潜拱一拱手,笑道:“学生有一些疑问,想要询问一下张征虏……”
“制军请自便!”
高起潜一哆嗦,眼神中也满是怨毒之色,但孙传庭是新上任的保定总督,麾下兵马甚多,朝廷倚为柱石,将来剿贼大业,在朝中也是以孙某人的呼声最高,这个文官大吏,高起潜是不好当面翻脸的。
当下只得冷笑点头,孙传庭却也不介意,哈哈一笑,又向洪承畴告了个罪,便是带着自己的幕僚和亲军,向着城外急速赶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将(1)
从城门处出来,看到军旗飘扬,鼓声激昂,而将士们踩踏大地的动作整齐昂扬,步伐声声,犹如天拆地裂……看到这样情形,张守仁长舒口气,终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这件事,对他来说,在难度上,其实是比当初创立浮山军还要难,其实是难了很多!
他是一个军人,不是政客。
一个合格的政客,可以用一百种法子叫自己的部下和朝廷离心离德,可以用一千种法子拉出一批大大小小的野心家来。
为了自己的富贵,造反也不是不可以冒的风险。在中国,哪怕是清朝那样最极端的高压统治下也是不停的有铤而走险的冒险家一直不停的出现。
但张守仁不愿这样做。
这样的做法,是带出一批野心家来,又是王朝更替的那一套,实在是远离他的初衷。一个军人,无非寄望的就是国泰民安,替国家征讨不服,待四夷宾服,就是军人最高的荣誉所在了。
只是以大明现在的这副鸟样,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实在是太困难了一些。
张守仁虽然不愿做一个政客,但现在已经是一个集团的首脑人物,首先就是要考虑整个集团的利益和未来。
这些浮山子弟跟着他,不是去做一群理想主义的傻瓜,大家都有父母和子女,也都想过上好日子,为国效力之余,这些想法,原本就是他们理应得到的。
现在的大明,军人军纪败坏,毫无荣誉感,包括将领在内,在操守上不要说和后世比,连前宋这种公认的弱国都不如。明末时节,不要说哪一支军队和岳飞的比了,就算是南宋末年,好歹还在钓鱼台击毙过蒙古大汗,襄阳也打了那么多年,实在是顶不住敌方的军事上的绝对优势,加上内耗,这才完了蛋。
大明,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一支军队,先是乞丐和流民罪犯组成,毫无荣誉感可言,等需要他们的时候,自然他们也不会给出合格的答案。
张守仁所需要的,就是一支继续向上的军队,而这支军队,有自信和荣誉感,有集体归属感……最为要紧的,就是只听命于他一个人!
所以这一次的北上之旅,经过这么多的痛苦,也就是一次涅槃重生的过程了。
经过这么多地方,看到这么多的苦难,感受到百姓的痛楚和官府的无能和凶残,最后在沿途官员的白眼和高起潜的配合下又是感受到这个王朝末世的种种深入骨髓的弊端……到了北京,不一定还有什么妖蛾子出来呢……
等这些浮山子弟回到家乡的时候,他们心中对皇帝的敬意,还有对这个王朝的忠诚,到底还能剩下多少?
这还真是一个难解的迷题了……
总之,到目前为止,张守仁对自己此行的结果,还是相当的满意啊……
“征虏将军请留步,请张征虏留步!”
队伍刚出来不到二百步,身后就是马蹄声声如雷鸣般响起,张守仁听的精神一振,心道:“难道这高太监果真是天赋异秉,被割了卵子但雄风犹存,这一次居然真的要和老子雄起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大将(2)
待回头一看,却是看到一群将领和亲兵,加上十几二十个穿着文士服饰的,又在腰间佩剑的文职幕僚,中间是一个穿着绯袍的官员,隔着几十步远,脸上笑意,也是能看的十分清楚。
“征虏好,俺老杨也来促驾了!”
“俺也来了!”
就在浮山上下犹豫的当口,两个穿着精致山文甲的将领越众而出,大约是受了中间绯袍官员的指示,两人也不带亲兵,直接便是奔着张守仁这边飞驰过来。
这两人的服饰打扮,最少都是参将副将,或是总兵官的地位,张守仁也不好太过托大,当下示意叫人不要跟着,自己也是驱动乌云,向着两个将军迎了上去。
一见面,张守仁就是对着这两人有十足的好感。
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除了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外,都是两鬓飞霜,脸上皱纹如同刀刻一般,看着特别显老。但身躯又是孔武有力的样子,臂膀粗实,胸膛厚挺,身上穿着几十斤的重甲,浑若无事。
跨下战马,也是六七百斤重的大马,在河套马里也算是顶级的大马了,比起张守仁花费重金买的乌云,也是丝毫不逊色。
两人身侧,都是悬着两柄宝剑,光看剑鞘,也知道不是凡品。
身上铠甲,更是精心锻打的山文甲,甲片之间连接的十分紧密,是将军甲中的上品。
宝剑,名马,好甲,两个大将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
“征虏好!”
红脸卧蚕眉,看着也是年纪更大一些的先拱手道:“征西前将军宣府总兵杨国柱。”
黑脸的大汉是声若洪钟:“镇朔将军山西总兵官虎大威,见过张将军。”
“两位将军,末将也是有礼了。”
这两个人,张守仁麾下的军情司也是送过详细的资料了。都是军伍世家,杨国柱还有一个亲兄弟也是总兵级的大将,虎家也是根基牢固。两位将军,都是典型的大明九边军人,忠诚朴实,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唯知替国效力。
他们向来在宣大带兵,和鞑虏也是常有厮杀征战,全家也是不知道为国捐躯了多少人了。论起忠诚,这种将门世家,也是确实有其令人敬佩之处。
此次这两位带将军号的大将在这里出现,也是别有苦衷。
他们先是跟着卢象升出征,在通州会合后,原本兵强马壮,卢象升有一个特别大胆的计划,就是集合边军骑兵,包括辽镇蓟镇在内,突袭清军,清军号称十万,其实一半也没有,其中还有相当多的包衣和不披甲的旗丁辅兵,以数镇精锐明军骑兵突袭,未必是没有机会。
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直接给否了,然后杨嗣昌与卢象升谈崩,几次分拆,将卢象升的兵马拆分成几部。
然后高起潜拒绝供给粮草,张守仁曾经试图给宣大军提供粮草,但也是不幸失败了。
最后一役时,卢象升亲手杀死数十个敌人,最后壮烈殉国,两个总兵,也是在部将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灭的情形下,最后关头,才由亲军们拼命突围给救了出来。
虽然他们不是临阵脱逃,但也是败军之将,逃至保定后,朝旨未下时也是十分危险。此次清军入关,杨嗣昌调度失措,失分很多,为了推卸责任,总督巡抚级的文官都要杀掉不少,武将也是颇有几个总兵级的一定人头不保,两位大将,都是失掉不少部曲,如果不是将门世家,树大根深,这一次也是着实危险了。
此时留在保定,受孙传庭驱策,替人效力,而荣枯未定,甚生还有被追究责任的风险,两个大将脸上的风霜困顿之色,也是十分明显了。
张守仁也是头一次见着这样叫人敬佩的真正的大明高级将领,彼此见礼之后,也是着实亲热问候了几句。
杨国柱十分直爽,寒暄几句,便是赞道:“张将军,你的胆气实在过人,俺是惭愧,和你一比,差的远了。”
“是啊,要是当初咱们能硬气一点,没准就能要到一点粮食了……”
“瞎,老虎,提这事干什么!”
提起前一阵的事,两个大将都是神色十分黯然。几万宣大子弟,埋骨他乡,临死决战之前,肚子里头是草根,树皮,鞋底,不要说大鱼大肉,好酒好菜,连一顿饱饭也不曾吃上,一提起来,便是刀绞一般的疼,带兵的人,除了那些混帐王八蛋,真正的将领,哪有不疼自己子弟兵的道理?
这两人的神色,张守仁看的十分清楚,但一时间,也是不知道如何劝慰才好。
毕竟相比对方,自己等于是体制之外的发展着,这两位大将,再怎么说,也是被朝廷捆住了手脚。
这年头,越是忠诚,就越是不得展布。
张守仁如果历史知识稍好的话,就会知道,杨国柱死于松山一役,在深陷清军重围,敌人又以高官厚禄诱降之时,杨国柱抵住了求生的诱惑,力战至最后一刻,直到中箭身亡那一刻为止。
而虎大威则是丧命于河南战场上,在一座城池之中,坚守不降,被李自成的部下杀死。
这两个总兵官,殚智竭力,为大明效忠一直至死乃止,算是这个时代难得的武人中的表率了。
虽不知此事,但不影响张守仁对这两位大将的尊敬,三人虽是初次见面,但刚刚张守仁的表现也是赢得了两位老将的敬意,交谈之时,彼此都是倾心结纳,不过寥寥几句,就都有快慰平生之感。
“张将军果然是一个直爽的军人,哈哈,真是相见恨晚。”
“世家出身,风范自是令人心折。”
两个大将,都是世家身份,对张守仁这样脾气真爽,战功也是足够耀眼的后起之秀,毫无嫉妒之意,他们也是知道张守仁是世袭军官出身,看着他时,就如同看自己家的子侄一般,眼中满是欣赏而已。
第四百二十七章 自信(1)
“好了,”杨国柱夸了几句后,终是把笑容一收,正色道:“此处不是久谈的地方,后头制军大人在等着……张将军,恕老夫托大提醒一句,高太监已经得罪了,那是没办法的事。当着弟兄们,要面子就不能顾忌太多。眼前的孙制军,他对你是十分欣赏,但此人脾气也是急燥,胆大而忌刻,对武将约束甚严,和已故的卢制军是两回事……唉,我年纪大了,说话罗嗦,还请张将军莫怪啊……”
这老将军,其实身份犹在张守仁之上,张守仁的荣誉,比如左都督,柱国之类的勋阶,杨国柱自然也有,而将军号也在征虏将军之上,只是十分欣赏张守仁,所以说话十分谦和,有礼,令人心生敬仰。
“杨将军放心,末将省得了。”
张守仁历史不是很好,但穿越至今,麾下还有内卫和军情两大情报系统,要是一听之下还不知道孙制军是哪个,那就是十足废柴了。
孙制军,无非就是现在的保定总督孙传庭!
此人能力十分出众,不论是屯田,练兵,战场临阵指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妙就妙在,此人还精骑射,和卢象升一样,也是一个能在阵前砍人的文官中的猛将兄。
今日也是因为情形特殊,若在平时,孙传庭其实是喜欢穿甲胃,披斗篷,在武将从中旁若无人穿梭,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将领。
这人优点和长处当然极多,短处也很明显,就是城府不够,太过傲气,不能容人,而且残忍好杀,且只讲成功,不讲信义和仁德这一类约束人的东西。
说他是儒家信徒,反正看来看去不是大象。
这是一个和在浮山营里呆着的老孙头截然相反的另外一类文臣,老孙头虽然位至一品,但与之接触的,有时候就感觉这老头象自己的爷爷,只是有点严肃,眸子里也有太多的学问而已。孙传庭这种,就是救世济时的一副猛药,用对了,可以除病,用错了,可会是要命的。
哪怕是历史细节不强,对孙传庭,张守仁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对这样的一个明末历史上的大人物,自然也是不能怠慢。
当下便是跟着两个总兵,一起打马急驰,孙传庭与他的距离不过三四十步,连脸上的表情都能瞧的着,只是这位大爷肯定是矜持身份,不可能和两个总兵一起跑出来,所以张守仁只是略夹了两下马腹,便是已经赶到了孙传庭身边。
“末将张守仁,见过制军大人。”
对孙传庭,张守仁却是比对高起潜要恭谨的多,下马之后,弯腰躬身,报后抱拳一礼,虽然不是跪拜礼,但现在这世道不比几十年前,总兵一级见了总督行这种礼节也是够了。
“哈哈,征虏将军太客气了!”
孙传庭为人十分骄横,自尊心很强,此时张守仁的态度也是满足了他的自尊心,令得他在自己的心腹面前有了十足的面子,当下大笑几声,也是从马上跳了下来,与张守仁把臂执手,十分亲热的道:“学生久仰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自信(2)
“制军大人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孙传庭感慨由之的道:“一阵斩首东虏首级并汉军、蒙古过千,这种武功,本朝近四十年代无人能及,当年的戚帅与李帅,亦不过如此。学生听闻此事后,就是渴欲一见,今日能见着将军,也是真的快慰平生。”
“制军过奖了,末将只寻常人,只是将弁用命,乃能克敌制胜。其实说到底,东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敢打敢杀,军需充足,宣大兵一样能杀鞑子。”
这话里的意思,也是替宣大镇和山西镇叫屈了。
孙传庭点了点头,叹道:“朝中有奸佞小人啊……卢制军死的冤枉,若是不分兵,不断粮,安能如此?不过,国朝与奴争战这么多年,能见事如此明白,且又兼勇武的,也只有你张将军一人了。”
“末将不敢当。”
“当得,当得。”
孙传庭十分亲热,牵着张守仁手,笑道:“但愿日后你我二人,能有机会共事。”
这么**裸的拉拢,张守仁倒也不必拒绝。他是武将,不论如何都是要受文官节制,这个顺手人情,不妨做上一做。
当下便笑答道:“制军大人如此赏识末将,末将亦早听说过制军大人领军驭下之能,能在麾下效力,也是末将的幸事。”
人一旦有了既定印象,就是很难更改。张守仁其实并不如孙传庭想的那么单纯,但刚刚就在眼前,孙传庭还看到他顶撞高太监,哪里知道,张守仁看似单纯的面孔之下,也是机心百变?
他只是觉得十分开心,敢于顶撞总监军的青年将领,亦是对自己敬礼有加,这一次不顾高起潜的忌恨而追出来,这一注是博对了。
他舒眉了一下眉目,笑道:“将军虽是登莱镇副总戎,学生亦未必留在保定,将来如在河南一带征战,飞檄将军助阵,还望将军到时真的鼎力相助啊。”
孙传庭做事是喜欢谋定后动的,他对农民军的判断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特别是他根本不相信张献忠等人是真心归降,而一旦回任三边总督,甚至是总理几省军务,专责剿贼时,手里就一定要有信的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