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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良栋,可以还手!”
第四百二十九章 针尖麦芒(2)
“是,大人!”
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张守仁大声喝令,孙良栋眉宇间的疙瘩一解,也是呵呵一笑,大步迎了上去。
他是何等身手,这一年多下来,身上的肌肉都是锻炼的如铁疙瘩一样,两只鞭子过来,他也不躲,两只手一迎,就是都抓在了手中。
“混帐,松手。”
两个张府家奴还不知道厉害,在拼命撕扯,但两人带两匹马的力量,却仍然敌不过孙良栋一人,双方拉扯了一阵,孙良栋和黄而等人脸上都是鄙视的笑容,孙良栋瞅准机会,将手一松,两个家伙“哎哟”一声,身形控制不住,向后仰翻,咚一声摔倒在地上,连声叫唤也没有,显是直接就摔晕过去了。
“好大胆子,好大胆子!”
张若麒早就等着浮山营过来了,进京祝捷一事,礼部牵头,兵部主办,工部帮忙,内阁虽是掌总,具体事物主要是礼部和兵部来办,工部只负责场地修缮和提供物资等器物。
礼部尚书在大明号称大宗伯,十分清贵,历来递补大学士,不论是廷推还是中旨,一旦有空缺,礼部尚书是第一递补人选,因为清贵,所以很少过问实际事物,这一次礼部也就是打打酱油,祝捷是军务,礼部不会来抢这种风头。
如此一来,兵部自是不会把权力拱手交手,而张若麒也就成为提调的负责人之一。他每天都在兵部呆到散值才走,十分尽心尽力,除了是要完成杨嗣昌交办的任务外,上一次浮山捷使给了他难堪,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也是非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不可。
谁知刚一照面,自己不曾给别人下马威,倒是叫人把自己的家奴给打了。
当下连声冷笑,也不管摔在地上的家丁,只昂着头道:“边军如此骄狂跋扈,如何能随意进入内城?且无人出来主事,本官虽是职方司郎中,职不可废,但亦无法可想。这就离开,耽搁祝捷之事,请你们浮山营自己向上头去解释去吧。”
这么恶形恶状,显是气极了的模样,到这时,张守仁才踱上前两步,笑着对张若麒道:“原来这位大人是兵部的职方司郎中啊,适才我以为是兵部尚书大人来了呢。但转念一想,大人的模样又是对不起,这才迟疑了,实在是抱歉之至啊。”
这话说的皮里阳秋,张若麒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看着张守仁,怒道:“京城之中,难道将军还怀疑有人冒充官员吗?”
“既然不是冒充,那大人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呢?”
“张将军是何意?”
“你是五品,我是一品,但张大人你在马上大呼小叫,叫我拜见,这实在不成体统,也有违大明律吧?太祖高皇帝可以有过规矩,五品见一品,引避,让道,下拜,那可是一样也不能少的。”
“我是文官五品!”
“太祖皇帝立规矩时,有说过是文五品比武职一品更高吗?”
“向来规矩就是如此,文官比武职官要高……”
第四百二十九章 针尖麦芒(3)
“大诰里有没有说?”
两边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之下,明显是张若麒有点吃亏了。怎么吵,都是有点色厉内荏的模样出来了。
他的规矩,不过是潜规则,是约定俗成的文贵武贱的规矩。但这规矩是文官势力大张之后的事了,最早也就是宪宗成化年间过后,到孝宗年间才达到一个高峰,分水岭则是土木堡之役,土木一役,大明损失了五十万京营兵,其中有大量的有侯爵和伯爵身份的功臣宿将,包括英国公张辅在内的大量勋臣,这些勋臣,也同时有武将的身份,他们一死,武人集团就是一蹶不振,从此被文官压的不能抬头了。
在明太祖,成祖年间,文武并重,甚至是武职官比文职官混的好的多,太祖是开国皇帝,成祖是马上皇帝,知道要两个轮子走路,偏重一方都不成,所以武官俸禄高,地位也不低,足以和文臣对抗。
到了土木一役之后,文官势力水涨船高,以王骥为例,他是二品尚书,到前线督师时,居然悍然斩了同样是二品的都指挥使,前线大军,也不以为怪,完全俯首听令,这就说明,文臣通过大义和掌控后勤执行军法等诸多手段,是把武夫给压了下去。
到嘉靖万历年间,文官掌权超过百年,武夫都成了目不识丁只会抡大刀片子的二楞子,如果不是崇祯年间到处用兵,文官视武官为奴仆的格局,还真的不可能有一丁点的松动。
张若麒抓的就是这么一点陋规,张守仁却是拿明太祖的诏书说事,一边是规矩,一边是祖制,而且比起嗓门来,张守仁这边有好几千人,张若麒却是势单力孤,明显就是落了下风。
一边看着的刘参将等人,都是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张将军,太过生猛了一些吧?
刚到北京城门口,就是和职方司的大爷当街吵了起来,这是威风杀气啊,还是二楞子啊?毕竟职方司可是抓着印把子,兵部之下所有将领的升迁考选,这一次祝捷的种种细节,可都是在人家职方司张大人手里抓着呢,这会子闹起来,还有浮山营好果子吃不成?
果然,张若麒和张守仁说了一阵车轱辘话,也是突然醒悟过来。
围观的人不少了,自己的身份和一个武夫这么吵,实在不成体统。当下冷笑一声,就是掉转马头,扬长而去。
也不宣布是不是进内城,或是在何处军营安置,然后何时等候召见,在何处召见,浮山诸将的封赏,浮山营何时参与祝捷,还有带来的首级,俘虏如何安插,这一大摊子事,张若麒都是丢下不管了。
“得,得,得!”
待张若麒走后,刘参将也是冒了出来,对着张守仁摊手道:“老兄何必如此?凭白得罪这样的贵人,将来实在是大有干碍啊。”
“贵人,他也配?”
张守仁微笑不答,孙良栋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骂道:“小人得志罢了,看他猖狂几天!”
第四百三十章 见面(1)
这般行止,刘参将看的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老半天后才回过神来,对着张守仁吃吃道:“张将军,这个贵营暂且只能在外城呆着,内城是进不去了……这个,这个住处还有粮草补给盐菜银子什么的……”
“刘将军不必为难,”张守仁看看天色,笑道:“今天晚了,我们自己出银子买点吃食,就在御街两边先驻营,凡事明儿天亮了再说。”
“好,爽快。”
刘参将一竖大拇哥,赞了一声,接着又是老大不好意思:“这住大街上,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不妨,我们野营也习惯了。”
这会子天已经擦黑,暗色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已经站在了浮山诸将中间,大家神色激动,但都是点头致意,甚至都没有人说出声来,张守仁与刘参将等人又敷衍了几句之后,又吩咐后勤那边去拿着银子购买三千人的吃食,所有将士,可以沿街休息。
打从皇宫,一路向南有一条御道,宽阔笔直,从午门到端门,再到□□,大明门,再到正阳门,永定门,平时是不准百姓于其上行走,亦不许占道搭建窝棚房舍,建都二百年后北京的道路多半拥堵不堪,只有这御道两侧,仍然是空旷如新。
这里倒是正合适扎营,暮色之中,在尖利的口哨声的提示命令下,浮山将士们开始沿着道路按队分好地段,然后开始扎下帐篷,划定防区,确定守夜值班人员。
在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是有不少京营将士和外城的百姓们在围观着,议论着。打从崇祯元年东虏入关时起,京师数次□□,宣大军等边军兵马也曾经多次入城驻扎,但在京城百姓的眼中,眼前这一支军队才真的象个军队的样子,就是眼高于顶的京营将领和兵士们,在默默观察了好一会之后,也是都有惭愧之感。
外城这里,多半是贫民百姓所居,最多是中产之家和外地来京的商旅,经过几个月的贸易断绝,此时已经有不少商队迫不及待的赶了进来。
大量的马队嗒嗒的行走在外城,寻找客栈来做歇脚的地方,他们的货物是一进城就找地方卸了下来,或是直接就出手了,马队,骡队,车队,还有响着铃铛的驼队,络绎不绝,哪怕是天已经黑了也是不曾停止过,而放眼看运,是数不清的房舍连成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璀璨的灯火次第亮起把整个城池都照映在一片闪亮的灯火之中,商行,客栈,酒楼,做小买卖的不停的吆喝着,京腔京味,韵味十足,而围观的也好,过往的也罢,也都并不是那些纯粹的呆滞眼神,而是在研究,判断,或是低低的议论,不管怎么着,那种胸有成竹和见过世面的模样,还有就算是穷人也穿着裁剪合适的衣服,举止投足都有点矜持感觉……看到这会子,浮山上下才都是如有明悟:这他娘的真是到了京师了!
第四百三十章 见面(2)
就张守仁来说,也是颇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北京城,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之一,他终于踏足于其中了。
虽然这种繁华在他看来仍然是十分落后的,比如脚下的泥土地十分干燥,走几步皮靴子上就是落了满满的灰尘,比如没有什么绿色,城市中的下水道是明沟,浮着一层脏东西,死猫死狗和生活垃圾,发出十分难闻的味道,比如房舍多半是梁瓦结构的平房,占地多住人少,十分拥挤,有不少房子都破旧了,规划上头混乱的很。
什么城市亮化,清洁卫生,这些根本也谈不上。
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只是一座拥堵而气味难闻的超大集市的集成罢了。
但无论如何,张守仁心中也是不能不激动。
这是一座他无比熟悉的城市,外城这里当然是变的厉害,而内城之中,肯定还有很多他曾经流连过,驻足过的建筑留存。
天地坛,太庙,宫城,很多地方,后世时都曾经多次进入其中,而在此时,当再次看到那些熟悉的建筑时,时间却已经回溯了数百年!
那一时刻,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北京的繁华是济南这样的省会城市也不能比的,采买军需官很快就折返回来,三千人的食物加上马料等物资,就在附近走了几条街就顺利采购回来。
每个将士都是捧着滚烫的大肉馒头,吃的吐噜吐噜的直叫唤……太热,被烫的……这几天天天吃不好,多半时间吃的冷食,不停的超过体能上限的急行军,到了这里,大伙也是真的累了,也是疲惫了,热汤热食送上,每个人都吃的十分香甜,整个营地,都是沉浸在一种满足和慵懒的气氛之中。
张守仁和将领们则是在人群中不停的走动着,和熟悉的士兵和小军官们开几句玩笑,也拿着一个包子吃着,在嘻嘻哈哈的说笑声中,整个队伍的感觉都是特别的亲切和融洽。
林文远也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在队伍后头,也是微笑着看向浮山行伍中的每一个人。
甲队没来,他的大半老部下都不曾跟来,这使得他心中有一种十分遗憾的感觉。但其余各队中有一些军官就是他带出来的,一看是老队官在面前,人们的眼神中都是又惊又喜,很多人就是直接跳了起来,想要给林文远行礼问好,但刚有动作,就是被林文远用眼神制止了。
他是隐在暗处,虽然天不冷也戴了暖帽,半张脸都遮挡起来了。
在京城之中,林文远已经是一个颇为引人注目的人物了,今日前来,也是身有使命,能不暴露行藏还是不暴露的好。
在人群中走了一圈,感受到了浓浓的袍泽情谊之后,他才提醒张守仁道:“大人,时辰也差不多了,那边还在等着。”
“好,好,这就过去吧。”
正阳门平时是不开的,想进内城,得从崇文门进去,张守仁和林文远一群,一路向东,绕过几条大街,在崇文门关闭之前,终于是进了内城。
第四百三十章 见面(3)
内外也是果然有别,虽是在建筑和排水系统上都是一样,但内城的建筑更好一些,街市的院落都是标准的四合院,一幢接着一幢,间或有一些杂货店肉铺子药店充实其间,都是在幌子下头点着灯笼,方便人看清楚幌子的内容。
穿行在这样的街市之中,张守仁都是有点恍恍惚惚的感觉,这里不是黄昏日落,阡陌相连,而是一座座建筑连着一座座建筑,悲欢离合,王朝更迭,都是影响不到这城市的内核,很多建筑,很多人家,明清更迭时在此,而清亡时亦在此,数百年后,仍然在此。
政治人物,有时候,能影响的真是很小呢……
崇文门是一座税关,打从这里进去,一直向北正是东城地界,薛国观任首辅后的府邸就是在东城□□,就在东江米胡同附近,往南点是东安门和灯市口,往北点就是东华门,是最繁盛热闹的所在,而张守仁在林文远的带领下,眼中所见的,也是一幢幢飞檐拱斗,辉煌之极的建筑群落,东贵西富,南贫北贱,当时京城格局如此,东城这里,要么是文官府邸,要么是勋戚之家,四合院都是最少十几进带小花园的格局,官员于此往来交结也是十分的方便。
“这是哪儿?”
暮色之中,张守仁看到一座尖顶高耸的建筑,不觉也是吃了一惊。
这会子的北京,怎么会有这种明显的天主教格局的建筑来着!
“哦,这是南堂,是洋和尚修的。”
林文远显然是误会了,当下策马赶上前来一些,笑着解释道:“朝廷的历法在前些年重修过,洋和尚和钦天监的人打过官司,大家一起计算,果然是咱们的历法不准,泰西那边算的更准一些。朝廷因此拨款成立历局,由着那个叫汤若望的洋和尚主持,带徒弟教演算历法,顺道也传他们的那个黄子泰西的天主教。”
“你来听过没有?”
“是来过几次,这里达官贵人不少。当年徐阁老常来,京城里的贵人们喜欢跟风,我来了,方便认识人……”林文远答到这,突然警觉:“怎么了,这什么天主教,不能听吗?”
“哈哈,不是,不是。”
张守仁哈哈大笑,摆手道:“来的很好,这几天,帮我安排一天的时间,我要到南堂来拜会这个汤若望。”
“中!”
张守仁的一天时间,何等宝贵,他在北京城里头是不能久呆的,献俘仪式还有四五天的时间,浮山营的速度极快,也是打乱了礼部和兵部的安排,献俘之前,皇帝应该会召见,各种事情各种忙,哪里能挤出整整一天的时间来拜一个洋和尚?
别的不说,京城里头,带左都督衔的那些勋戚武臣世家要不要去拜一下?各部要不要去拜一下山门?各大学士家,哪怕是杨嗣昌那里,难道不该打个花狐哨?
换了别人,一定寻根问底,或是不解,但林文远对自己这个妹夫是太了解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拜见(1)
“云娘已经有了……”
彼此是每天都有联络的,京城往浮山行营的信使,哪怕是最困难的情形下也是没有断绝过,清军几万人不可能完全断绝南北交通,有一些州县始终未被攻克,但传递消息的难度肯定是与日俱增。
这个年头可不象后世,一水的高速和柏油路国道,哪怕乡村小道可能都是水泥的。这会子没地图,没正经的道路,雨天泥泞难行,雪天积雪过膝,保持通信,说的容易,但实行起来,可是真的十分困难。
光是保持信息畅通,在合适的地方寻找到合适的忠诚的人手来维持通信点,这一件事,就足够林文远在浮山系统内立足!
消息是早就知道,不过当面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码子事了。
张守仁一开口,跟随的孙良栋一伙就都是呵呵笑出声来。张守仁是浮山无可取代的□□,他有后人,无疑就是基业有了无可争议的传人,大明这会子兵为将有,营头世袭已经深入人心,在这方面,张守仁暂时无可改变,也无意改变。
饭是一口口的吃,有些改变,甚至要超越百年时间。
林文远也是十分高兴,但也颇觉遗憾:“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到时候,如果有可能,还是想回浮山一次的。”
“到时候再看吧。”
虽是郎舅至亲,但这种事张守仁也没有办法给林文远开后门,只能含糊不清的道:“只要有可能,一定叫你回去。”
这么一说,林文远也只能默然点头,不好继续再说下去。
“大人,到了。”
众人是轻装简从,快马轻裘,没过多久,就是到了目的地所在。
相府所居,自是叫浮山的这一群土豹子大开眼界。隔着几百步远就是下马石,各人下马来,在拴马桩上把马栓好,留下人照顾后,才安步当车,继续前行。
说是巷子,其实是和胶州城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