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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伙千多人的曹营骁骑正在准备冲刺,只要填壕完毕,他们就会直接冲阵,就在此时,他们看到了一生之中再难忘怀的奇景。
天边似乎都是在震动着,颤抖着,整个天地之间,似乎都翻转过来了。
二百六十余骑,连人在马在内,全部是披甲,每人手中都是一支长长的骑兵,竖立在空中时,骑枪的枪刃之下是一面面小小的旗帜,在空中随风飘扬着。
虽然只不到三百骑,但旗帜多到令人觉得是千军万马一样。
而人马皆着玄甲,这样的束甲,在很多人一生的记忆和经验中都是头一次看到,这二百六十余骑,就象是从图画中,从传说里,从话本和传奇中走出来的一个崭新的传奇。
“是重甲骑兵!”
“全部重甲,天爷,这得有多重!”
“看他们的骑枪,最少得九尺以上!”
明军的制式长枪大约就是五尺左右,再长的七尺枪就很笨拙了,而这些穿着大块大块的铁甲,玄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烁寒光的骑士们,他们手中的长枪却是在九尺开外,这样的长度,远远看去竖在一起,是真正的长枪形成的密林在移动一般。
“这样长,得有多重,还有那一身甲,这些人是神仙还是鬼怪?”
见到的人,自是无不骇然。武器当然是越重越有威力,传说中关二爷就是使大几十斤的青龙大刀。但稍有常识就会明白,手能拿起几十斤,和拿着几十斤站一天,或是和拿着几十斤的东西挥舞上几个时辰……那是截然不同的事情,关二爷就算真用几十斤的铁刀,怕是最少得跟一个小队的亲兵,随时帮他扛着,不然的话,不等吕蒙白衣渡江,他老人家自己就先得累死了。
明军的制式武器,三斤重的柳叶刀和腰刀,四五斤重的纹眉刀,铁枪亦是十斤以下,只有少量的狼牙棒和铁斧之类的重兵器,给那些天生神力的猛将来用,一般的人,绝无可能正常使用。
而这些策骑震动大地,正在沿着车阵侧翼冲击过来的骑士们,却是每人手持一柄长度令人觉得恐怖的长枪!
似乎是有闷雷声不停的响起,大地也在抖动起来。
玄甲的光线波折起来,似乎是湖泊上的倒影……
距离最近的是曹营的左翼,大约是有超过一百个队的战兵还有大量的辅兵,现在他们已经接近壕沟,正在想办法解决那些尖锐的木棍,在动作的同时,还不停的被火铳打倒身边的兄弟,士气已经正在崩溃的边缘。
如果不是觉得对面的车阵人数太少,只是仗着火器犀利,一冲过去就能解决掉这次战斗,怕是身后就算有督战队,此时这些将士也会溃退了。
但当所有人看到冲击过来的骑兵的模样时,每个人脸上都是被霜打了一样的神色,不少人面色变的惨白,眼神之中,也就只剩下绝望一种神色。
这是什么样的骑兵,又是什么样的阵列啊!
在他们面前,天地都似乎是翻转过来了,天地之间,都因为这些穿着黑色战甲的骑士而变色了。
披着黑色战甲的战马,黑色的战旗,黑色玄甲的骑士!
这样的骑士,唯有黑暗的杀戮!
他们的骑枪之下,也唯有死亡和屠戮!
他们的八瓣铁盔闪亮,上饰红樱,铠甲是玄色铁甲,不似明军将士漆成红色,而是保有原色,这样反而更添了几分粗暴和狂野,他们的马匹在嘶吼着,浑厚的铁蹄敲打着大地,使得大地发出沉闷的呻吟,这些战马,明显比寻常的战马要高出半个肩膀来,不是这样的大马,也负担不了这么一身重甲和马上穿着沉重铁甲的骑士。
他们就是登州镇的前锋营玄甲突骑,他们来了,带来的也就唯有屠杀和死亡!
“我怕,逃吧,他们是恶鬼,咱们快逃吧……”
终于有个曹营将士受不了如此庞大的压力,在这些骑兵相隔只有几百步的时候,有个青年士卒转身就走。
“涮”的一声,一个内营骁骑挥刀砍下了这个逃兵的头颅。
帅旗不曾动,鼓声仍然在响,身为内营骁骑,自是不可能看到别人动摇军心,转身逃跑。
但砍下这颗头颅之后,这个骁骑的眼神中也是略有迷茫之色,眼前这一支骑队,真的是可以力敌的吗?
第五百七十五章 摧锋
韩朝奔驰在队伍的最前,大地在他的眼中不停的跳动着,地平线上,只有不远处的敌人的旗帜和那些蚂蚁一般的士兵。
他希望能找到有价值的对手,在听到对方的号角和看到旗号调兵之后,这个已经加官到都指挥佥事,官拜游击将军的大将却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对手在调动,而且是把那些预备冲车阵的骁骑集中在一起来迎击,以精锐对精锐,这却是正对韩朝的心思!
打的就是精锐,杀的也就是精锐!
浮山突骑,就是有这种精气神,这才是朱王礼在济南一役中拼死带出来,和张守仁会合后保留下来的骑兵种子的信念和力量!
就算现在武官越来越不值钱,快到总兵满地走,副将多如狗的地步了,能官至游击将军以上,仍然算是大明的高级武官了。
要是在万历年间,一个游击将军已经够资格独立领军,参加援助一国的庞大战事了。
而在此时,他却是和普通的将士一样,披坚执锐,不仅如此,他还是冲杀在第一阵列之上。
但在浮山,上到张守仁,下到普通一兵,却都是视此事为平常。真的需要,张守仁这个副总兵征虏将军太子少保,一样能披甲冲杀,这一点,每一个浮山将士都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风在咆哮,冬天在这山谷中策马奔驰,手已经冻的冰冷,但每个突骑将士心中却都是一团火热。
这么远的距离,从浮山的练兵场中把这些战马不掉膘的带到战场上,把这些铁甲和马甲全部一件不少的拉过来,费了多少心血力气!
每匹马都是有重甲,包括面帘鸡颈当胸搭后寄生,一共是五件,每一件都重在十斤以上,整匹战马,就是裹在这样沉重厚实的铁甲之内,每匹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在刀枪从中仍然可以按指挥前进或是后退,哪怕是炮火连天,这些最优质的战马也是可以做出任何主人需要的动作,不论是前进或是后退,或是提速疾驰,又或是缓步小跑。
每匹战马,耗资都是在千金以上,都是最好的河套马,马身都是在一米八高低上下,这样的大马,远非当时平均肩高在一米五左右的蒙古马可比。在当地购买就得好几百两银了才能买的到,还得再花人力物力运到浮山,为了组建重骑兵营,张守仁可是真的花费了血本,就算到现在,因为战马的限制,真正能投入使用的重骑兵,数字还只在五百以下,想建成一支五千骑兵的重骑兵,战马得一万五以上,还得有一万匹的挽马驼重,每个重骑兵将士最少得两个苍头辅兵帮助,也就是说,养这么一只重骑兵营,组建费用就得在百万两银以上,一年维持费用就得好几十万!
现在这么一支耗费巨资和心血,将士都经历过实战,每人穿着两套铁甲,身手仍然十分敏捷的重骑兵将士们,终于也是在盛唐之后,再一次出现在了华夏大地之上!
“可惜了,第一次出战,不是对东虏,而是对自己汉人。”
临阵的最后一刻,韩朝居然是这样的想法。
敌人的内营骁骑聚集了一千余人,农民军的骑兵向来不多,因为养骑兵太耗钱,其次就是转战不利。战马想做战,非得平时精心放牧,**料,照顾得法,行军时不能驼人驼物,不仅不是助力,还可能是负担。
所以在获得根基和战略优势前,任何一支流民武装都没有办法组建庞大的骑兵队伍。
一千余骑,已经是曹营在仓促之间,在其东翼能集结的最庞大的骑兵力量了。
“绕开,成两翼,夹击他们!”
“穿甲太厚,长枪太长,转动不利,以轻骑乱其阵!”
“弓箭射!”
曹营骁骑,精锐处也绝不会在闯营和西营之下,此时仓促接仗,也是尽可能的发现和总结着这些重甲铁骑的缺点和短处。
弓箭很快就开始射起来了,在刚刚前进的时候,步卒和弓箭手被对面的火力打的抬不起头,死伤太惨,现在刚刚接近,又是有重甲铁骑出现,这些弓箭手把刚刚被压制和屠杀的愤怒都发泄在了这些移动的目标之上。
仰射,平射,也不分奇数偶数,只要能拉开弓箭的,便是将手中的铁羽射将过去。
但可惜,这些弓箭对人或是对马,俱是完全的无用。
离的远了,根本轻飘无力,就算近些,也是叮叮当当的打在甲身,射不进内衬,完全无用。便是战马身上落得几支,根本伤不得皮毛,毫无用处。
而两边的骑军,却是越来越近,几乎就是几息之间,就是都恶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曹营骑兵,借着马速甲骑轻便,在接触之初就已经分成两股,此时都是在马上相准距离,预备在最后时刻,冲刺靠近。
马上骑兵对战,讲究的便是对距离的把握,出手时机快慢的把握,还有对手中兵器的熟练和掌握。
缺一则不可,稍有错漏疏失,便是自己从马上堕地的结局。
便是手上劲力,也要掌握的恰到好处,稍重稍轻,都是不可。
“杀!”
一个骁骑军官手中挥舞宝剑,腰身微微下弯,打算借着速度,飞驰靠近,以自己手中的锋锐宝剑伤敌。
敌骑甲胃虽重,近距离的划将过去,一定能造成重创。
但就在他飞驰过去的同时,他看到对面的官兵重骑兵全部将长枪放了下来,并且以手腕之力端平。
在这一瞬间,这个曹营的骁骑军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长的长枪,这些官兵居然能够轻松端平,以长枪铁矛,形成了一道道密集难犯的钢铁从林!
这样的密度和长度,再轻捷的动作和再快的马匹,冲过去亦是只能找死!
但此时后退亦是来不急了,提到最高的马速根本不允许有一丁点的迟疑或是改变,在这个骁骑军官的怒吼声中,他手中的宝剑早早递了出去,但相隔太远,根本够不到任何东西,而在他的对面,相隔还在一丈多以外,对面的那个官兵甲骑已经将骑矛对准了他,恶狠狠的戳刺了过来!
“呃……”
这个骁骑军官如同被折平了的纸牌一样,整个人都被骑矛给砸平了,高速冲刺的战马作用之下,这个军官从头到腰都是反方向折平了过去,只轻轻呃了一声之后,口鼻眼睛都是溅出鲜血,然后便是如同一袋土豆般,从马匹上摔倒了下去。
这个骁骑军官只是一个开始,官兵们将手中骑矛已经纷纷找准了目标,只听得不停的发出砰砰的响声,中胸腹者则胸腹洞穿,中头颅者则头颅不保,不管是刺中何处,在这样的对冲之中,也就只有死亡一个结局。
就算是不中要害,摔倒下马,亦是必死无疑,将会被战马踩踏成一团肉泥!
在戳刺的一瞬间,骑矛从中间发出巨大的声响,枪矛的前半截还戳在敌人的身后,而从中间到尾端会炸开断裂,与此同时,甲骑们扔掉自己手中那半截骑矛,从鞍袋中取出称手的兵器,或是长枪,或是纹眉长刀,或是长斧,马槊,继续寻找当面之敌!
这些空心骑矛,亦是浮山突骑的一大武器,当面一冲,长而巨大的骑矛必定会夺得先声,一个照面,已经是有二百余骑的骁骑被挑落下马,一瞬之间,敌人密集的队列已经变的稀疏,而决死的信心,亦是被打压下去,便是那听着密集的鼓点声,也是变的迟疑起来。
照面之间,纵横十年,战斗经验十分丰富的流贼内营骁骑便是折了二百余人,这样的损失,对任何一个首领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巨大损失。
但还不止如此!
这二百六十余具甲铁骑在使用了骑枪之后,每人仍持长枪,呼喝呐喊,有如凶神恶煞,长槊舞动之时,便是有骁骑落马,无有一人是这些铁骑之敌,而这些曹营骁骑的还击,却是轻易的被对方的重甲消除了杀伤,根本毫无威胁。
杀戮,不停的杀戮!
刀枪起落,马槊戳刺横挑,不停的有骑兵落马,就是在这交错的一瞬间,错马的这几个来回,千余内营骁骑,最少已经有一半以上落马!
“这一仗打不得了,打不得了!”
罗汝才终于心胆俱丧,这些凶神般的具甲铁骑一出,战场局面就算定了,他们冲荡一阵,曹营士气更沮,填壕后指着骑兵冲车阵的打算更算是落了空,就算调集数千精锐骑兵过来,战场上需得一时被人家用火炮和火铳轰击,将士们的意志,绝无法再撑下去了。
果然,前线已经有不稳的迹象,浮山车炮营的火力太猛烈,实在叫人难以支撑,更要命的还是有从左翼杀出的玄甲铁骑,他们似乎是喷着烟冒着火的怪兽,在不停的冲刺杀戮着,根本就无人能挡其锋锐。
这样的战斗再进行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无非就是持续的杀戮而已!
第五百七十六章 获胜
就在曹营阵线已经不稳的时候,浮山这边却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任何防御阵地都要有出击的孔道,这也是张守仁的战争信念。再好的防守不如进攻,有守有攻才算平衡,才是一个合格的立体的防御阵地。
在号角声中,但见壕沟前有好几道吊桥放下,大量的火铳手在号角声中肩扛火铳出现在战场之上,在他们的肩膀上,火铳的铳口处闪闪发光,似乎是装着什么锋锐的东西。
“大人,这是刺刀吧?”
前线指挥官是张世禄和赵启年,这一对搭挡不象朱王礼那样勇猛,也不象孙良栋和黄二这对老搭挡那么暴戾凶残,也不象钱文路和苏万年打的凶恶,这两个指挥官打的很精细,用兵的节奏十分明快清晰,在这个时候,抓住重骑兵出击的瞬间,用火铳手打一个反击,这就是战场感觉十分好,敢下决定,并且在最恰当的时机做最恰当决定的体现。
浮山营的将领,已经很明显的成长和成熟起来。
而张守仁的神态就是愈发的轻松了,这一仗看似凶险,农民军出迸发出叫他不敢轻视的勇气和决心,但两边的技战术和武器实在是不仅有差距,而且可以说是代差了。
在火铳手用刺刀出击的时候,就算是几个营的农民军能集结出大量的精锐骑兵出战也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听到张世强的疑问,他含笑点头,答道:“是刺刀!”
将火铳装上刺刀,其实大明神机营也有过尝试,不过不成系统,也没有成功。其实在技术上十分简单,只要有精铁好钢,刺刀的铸造是十分简单的事,与枪口配合也并不复杂。
只是明军火器部队重远程击发,没有战斗意志,指望火铳兵去肉搏格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刺刀的尝试当然也无功而返,就跟各大军镇不愿多花钱买鲁密铳这种神器是一样的道理……不是不好,是有另外的原因。
浮山将士,当然不存在这个“另外的原因”,装配了,就得训练,并且投入使用。
枪刺之术,和长枪兵的刺法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力道,速度,收回,还有阵列的训练,这一切在浮山来说,都不是问题。
现在就在众人眼前,一千多火铳手从出击的孔道中列阵而出,至壕沟对面后,又是排成一个个突击的小队。
阵列以什为单位,两什在前,一什在后,形成了一个个互相配合,彼此依托的阵列。
“这是三角阵形,突击起来十分犀利。”
“看起来是比长枪要长?”
“长枪一般是五尺,火铳加上刺刀的长度,要比我军的制式长枪长半臂。”
“这样说来,岂不是刺刀训练得法的话,对上长枪方阵也并不吃亏?”
“理论上来说,是的。”
身为最早的一批长枪手,张世福和张世强的心中有点百感交集,发展刺刀,给所有的火铳手都配上这种长长的尖锐的枪尖,训练他们枪刺搏杀之术,这样一来,火铳手又能远程射击,又能近程肉搏,在数年之后,浮山军中的长枪手势必会落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这种改变不会是立刻的,长枪手还很有用,但数年之后?数十年之后又如何?
长枪兵和刀盾兵被彻底淘汰,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张守仁心中也是十分感慨,眼前的一切,是他一手带出来,眼前的刺刀枪阵,现在还只是一个雏形,是一个向未来的走向,而他心中亦十分清楚,刺刀和火枪的配合才是未来!
“败了,败了!”
“官兵太厉害,不是对手,打不过,打不过哇!”
在浮山火铳手的刺刀枪阵面前,曹营将士终于崩溃了。
先是几十上百,后来就是成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