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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次是七千级,经过督师和巡抚确认的七千级!
经过确认和正式上报的首级,那是多半为贼寇的首级,大明虽然杀良冒功是免不了,但大规模的军功还是不能乱来的,大同总兵王朴曾经杀良冒功,结果首级被发现多为假冒,根本不是虏首,因为此事,王朴弄的灰头土脸,堂堂总兵,差点因此事罢职。
所以现在宣布的这七千级,给人心理的震撼和冲击就很大了,令人一听之下,就感觉是十分的震惊!
而且还不止如此!
刚刚先问话的那个禁军把总,一手拉住自己一个平时十分机灵的部下,喝问道:“唐三儿,你他娘的刚刚听到没有?”
“听,听,听到了……”
这个叫唐三的平时十分机灵警觉,说话也响亮脆快,是个有名的机灵鬼。
但在此时,他的脸上也是一脸的呆滞神色,说话也是十分的木讷,平时的机灵劲儿,此时是完全的看不到了。
“听到什么了,快他娘的说啊!”
“说是,说是把张献忠给斩了,还割了首级!”
“我的天爷,果然,果然是啊!”
这个把总倒吸一口冷气,就在同时,四周似乎是有千千万万人都是一起在做这个动作,明明是很轻微的吸气声,在这城门附近,却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暴!
“张献忠死啦!”
不知道呆征了多久,到底这唐三儿机灵一些,站在地上,跳脚大叫。
随着他的吼声,四周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一起叫起来,叫声之大,犹如京城里发生了一次海啸一般。
当时不分南北,一恨东虏,二恨流贼。北地之人,对东虏和流贼的痛恨感觉是一样的。流贼闹的厉害,京师虽不至戒严,但漕运受阻,物价高涨,受苦的还是百姓。对后世人来说,流寇也是良善百姓,只是被逼造反,但对很多地方的人来说,信息不通,自己但觉日子过得,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要造反。
杀官,杀民,害百姓!
对京城的人来说,张献忠的赫赫凶名也是能止小儿夜啼,有关他的传闻,也是一桩桩一件件的,提起来就是有点儿吓人。
朝廷这十年来,不知道花费多少的功夫想剿灭这一支流寇,不知道多少人许了皇天大愿,想叫这凶顽授首。
终于,此贼被诛!
“说是死在谁手里?左良玉还是贺人龙?”
观者中不乏明白人,读书明礼还能看塘报邸抄的,一定就能明白湖广一带的局势和要点所在,提的问题,也是内行。
“没听清楚吗?”有人大叫道:“是登州镇报捷!”
“登州镇……”先说的那人喃喃道:“这么说,是征虏将军率众!”
“就是张征虏张少保,若非是他这样一阵斩七百虏级的大将,又怎么能手到擒来,一到湖广,就斩首了张献忠这凶顽!”
“说的是,有理,闻此消息,弟渴欲一醉,兄愿同往否?”
“哈哈,当然愿往,我也正有此意咧!”
一群士绅你邀我往,很快就聚集起来,往正阳门东西大街一带而去,寻常的酒馆,还是那里最为密集,也最适合今天这样的场合。
登高临下,谈战事,说征虏,讲古人,凭风把酒,这该有多么痛快!
一般的小民百姓,有的只苦于东虏或北虏,受过他们的残害,对流寇不是那么敏感和痛恨,但看到一街的人都高兴,他们自然也是十分欣喜,天下太平,终是好的。
再者,一听说立功的人是张守仁,北地的百姓心中更是高兴异常。
提起左良玉这些南边赫赫有名的将军,这些普通的百姓不一定知道是谁,但提起张守仁来,不知道的人便是寥寥无已了。
济南一役,名动天下,更使北地百姓归心,而浮山营自济南到德州,再到保定和京城,来回行军时,军纪之高,军容之盛,早就深入人心,到此时,又有擒斩张献忠的消息传来,满城之中,但闻赞颂之声不绝于耳,而且有不少受过东虏残害,自觉张守仁替他们报过仇怨的,此时更是不遗余地的称赞起来。
在阖城轰动之时,报捷的骑兵也是终于穿过皇城城门,赶到兵部之前。
他们对京师的道路不太熟悉,路上又因为人多耽搁一会,因而赶到皇城时,反而不及京师里那些报信的人来的快些。
此时整个京城已经轰动,消息传的极快,等这队骑兵赶到时,兵部大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特别是南方过来的官兵,尤其是以南直隶和湖广、勋阳、凤阳等地的官员为多。
张献忠这十年间,多次在这些地方转战,在前些年,杀戮很重,光是在凤阳城中,就有过万人被杀害,所以积怨颇深。
听闻此人被诛斩,南方官员特别激动,纷纷放下手中的公事,赶到兵部衙前。
傅宗龙这个尚书已经等在外头,原本这样的报捷急件就不能耽搁,又是这样的大捷捷报,包括傅宗龙这个堂官在内,都是恨不得早早接到,然后尽快报给宫中。
听到马蹄声的时候,傅宗龙脸上露出笑容,但还算有尚书的矜持,没有下阶来迎。两个侍郎却是对视一眼,均是微笑着步下石阶。
在他们身边,则是兵部郎中,员外郎等官员,挤挤挨挨,站了一地的乌纱。
四周更是有南方籍贯的官员,足足有二三百人之多。
看热闹的皇城吏员,禁军,小太监,那就更多了,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楚。
往常闹成这样不成体统,一定早就有官员出来训斥,今日却是无人来多管闲事了。
“大捷捷报到!”
眼前的大场面,令得报捷人十分兴奋,到了兵部阶前,插着小红旗的报捷使们纷纷滚落下马,为首的把总到得两个侍郎和尚书面前,半跪下去,朗声道:“奉督师辅臣之命,报湖广白羊山大捷,登州镇以七千击五万,大破贼寇,诛斩逆首张献忠,割得首级,同阵还斩得扫地王曹威并白文选,马元利等逆贼大将之首级,总共斩首,共七千余级!”
“好,太好了!”
傅宗龙这阵子因为军事上频频失败,崇祯对他已经深为不满,他深知自己没有根基,杨嗣昌是举荐人,但也被他得罪,一旦出事,可能最好的结果都是下狱,弄不好,就得和崇祯二年的兵部尚书王洽那样出来背黑锅,尚书之尊,斩首西市。
现在好了,他深舒一口气,眉目舒展开来。
有这样的大功在手,任是谁也奈何他不得,就算皇帝不满意他,了不起罢官,或是放到地方上去任总督,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了。
当下接过包含奏稿的油纸包来,看了看火漆,便是长声笑道:“老夫这便去宫中奏报,汝等一路辛苦了,在此好生歇息安置吧。”
“谢尚书大人!”
傅宗龙与两个侍郎一起入宫,其余围观的官员们都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张献忠是流贼第一人,这在目前来说是没有争议的,此人一死,南方算是平安了!
第五百九十章 入奏
“张征虏真是国朝第一勇将!”
“戚、李之后第一人!”
“北诛东虏,南伐流寇,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此次他当获厚赏,当之无愧,当之无愧。”
“上次还有人嘀咕是薛阁老护着他帮着他,这一次是真叫人无话可说了。”
几个大官一走,议论声就起来了,在场的官员多是南方籍贯,不少是江西九江或是凤阳,湖广一带,就是苏、松、常一带的官员也不少。
大家都是地处江南一脉,声气相连,张献忠也是南直隶的大患,所有人提起来,都是有松了口的感觉。
人群之中,只有吴昌时面色如土,浑身战抖,感觉手脚都是冰冷。
这北京的天,虽然是冷,但是干燥,呆久了的话,其实南方官员反而更喜欢北京的天气,江南的冬季一样冷,而且是潮湿的很,反而不如北京舒服。
而吴昌时此时的表现,实在是因为刚刚听到的消息叫他如五雷轰顶,意外突生,叫他无法镇定下来。
将张守仁推荐给杨嗣昌,一则是劝杨嗣昌及早出京,替周延儒这个政治上的主子腾出空间来。二来,卖好张守仁,三来,便是在复社中彰显自己的力量。
谁知道张守仁打仗实在打的太好,现在好了,立下如此不世之功,连带着杨嗣昌也有经制之功,以此大功,薛国观就算去位,杨嗣昌接替的可能,也是无穷大了。
这算是他捅出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篓子出来,一想到周延儒的愤怒和其阴狠毒辣的手段,吴昌时便是浑身冰冷。
“得及早想个法子!”
人群之中,这个复社的干将很快就隐没消失了,外间的庆贺与高兴,却是完全与他无关。
消息如野火一般,很快就从皇城烧到宫城。
进入宫城,无非就是东华门和西华门两条道。
百官早朝,从东安门进皇城,然后从左右掖门进入午门,再入皇极门,直到皇极殿下举行早朝。
但有的时候皇帝在文华殿召见外臣,或是在左顺门,乾清门见人,百官入宫,就是以东华门为宜,锦衣卫等近卫武臣,也是从东华门出入。
出入者,有牙牌,上刻身份官职,验牌之后,方始可以出入。
当傅宗龙等抵达东华门时,王德化这个掌印太监竟是亲自在东华门等候,在他身后,王承恩和曹化淳等有权势的大太监俱在。
“消息属实否?”
司礼对比内阁,傅宗龙再强项,也无法在王德化这样身份的太监面前拿捏身份,对方劈头就问,也是对消息太过重视的原故,他不敢怠慢,即刻答道:“确有其事,不过奏折俱在火漆包中,不经通政、司礼,下官不敢擅拆!”
“此奏要紧,由咱家亲自递入奏报吧。”
王德化也不客气,崇祯这阵子吃睡不香,日日夜夜为湖广一带的紧张情形而魂梦不安。这样的好消息,哪里能由别人去递!
“是,请公公收好。”
傅宗龙不敢违拗,只得将奏折递了过去。王德化接过之后,双手竟也是不可扼止的颤抖起来。在他身边,诸多太监都是这般情形,有一两个对崇祯特别忠诚的,竟是微微抽泣起来。
三个外朝大官,也是为之动容。
待一群太监离开后,傅宗龙等人也不敢擅离,皇帝在文华殿,他们就索性在箭亭一带等候着,傅宗龙长叹口气,摇头道:“十年辛苦,十年耻辱,终于一朝洗雪了。”
“大人说的是。”一个侍郎笑答道:“张献忠伏诛,湖广一带夷平不难,除革、左五营外,李自成只余残部,不足为虑,自此,天下再复太平矣。”
“尚有东虏为患……”
“东虏不足虑也。”这个侍郎自信满满,也是代表大多数文官的态度:“东虏不过边患,其势再强不过百年,再忍它几十年也就过去了,况且现在朝廷已经有集兵用于宁锦之意,九镇边军精锐齐发,东虏必败无疑!”
“但愿如此。”
最近宁远一带频频有急报送来,虏骑有进犯之意,这令傅宗龙心中十分不安,但现在尚且没有确切消息送来,以他本兵的职份总不能当众说出晦气的话出来,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赞同这两个副手同僚的话,只是他知道自己人单力孤,话多有失,容易被人抓着把柄,当下微微一笑,话却是不肯再说下去了。
崇祯此时正在文华殿,不过并没有召见臣僚,而是在文华召见太子,检查功课。
他的心性最喜欢做一些繁琐而无意义的小事,在崇祯十七年农民军破城前夜,这位皇爷尚且在检查太子窗课,亲自点评,也不知道他当时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此时国事虽然烦难,但皇太子的功课在崇祯看来关系社稷传承,马虎不得,每天固定时刻,他会将太子叫来,观阅太子功课,不足之处,便是一一点评。
“此处笔法嫌僵硬了一些,何必硬转?圆融些儿何妨?”
点评起书法来,崇祯倒是底气很足,哪怕是东宫讲官中书法最好的王铎也不能不承认,皇帝书法颇佳,功底很深。
“是,父皇,儿臣知道了。”
“唉,回头下去,好生再练过吧。”
皇太子说好点听是质朴无华,为人朴实厚道,说难听点就是木讷,过于少年老成了一些。每次教导,太子总是诺诺称是,不过进步却是有限。
但好歹功课是王铎和吴伟业这样的名臣大儒加江南才子教导,窗课上的经史功底倒是日有进益,崇祯看了,含笑勉慰几句,皇太子诺诺连声的答应着,殿中气氛倒也不坏。
在殿中父子二人以下侍立的,便是王铎与吴伟业等东宫讲官。
做这个官职,是十分便宜经验的做官的终南捷径。太子此时亦君亦臣,地位尴尬,很难叫大臣归心臣服,内廷外朝也是有别,外朝官很难与皇太子接近。
只有东宫讲官是公开的太子私人,讲官授课之余,也不可能一直板着脸说教,好歹会有一些闲暇时光,讲讲笑话,说说仕途宦情,给太子增加见闻的同时,君臣之谊也就牢不可破了。
这样将来太子即位,东宫讲官就是新皇的第一批信的过的臣子,数年之内由詹事到内阁大学士的例子,并不少见。
最出名的,就是高拱和张居正这一对裕王讲官,隆庆和万历两朝,裕王府讲官独领风骚,羡杀旁人。
看到皇帝奖励皇太子,最高兴的,自然还是这些东宫讲官,王铎与吴伟业等彼此眼神交流,心中都甚是得意。
“皇爷,皇爷,有捷报……”
外间突然变的乱哄哄的,崇祯脸色一征,眉宇间已经隐隐有怒气。
他的脾气,严刚坚毅,也有一点古板,规矩就是规矩,在他的金台之下,大殿门前,居然有人敢出声喧哗!
不论何事,出声者何人,都是在挑战他的帝王威严!
“什么捷报,就这般吵闹?”
如果不是听到“捷报”二字,崇祯当场便会发怒,就算如此,脸上神色也是不大好看。这些年来,所谓的“捷报”多了去了,文官武将彼此联合起来大吹牛皮,反正吹牛皮吹破了皇帝也没有办法。
这些年来,崇祯接捷报接到手软,但天下事反而越来越坏,听到大捷二字,他反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当看到是王德化和王承恩曹化淳等人全部前来,连杜淳这样的善闻风色的太监都是跑了过来,崇祯的脸上这才微微动容,并且为之色变。
一群东宫讲官,也是善闻风色的,当下俱是紧张起来。
没有大的变故,这么一群戴三山帽还有御赐蟒服的大太监不可能一古脑的全跑过来!
“奏上皇爷……”王德化走的急了,有些气喘,先说了一句,接着平定了一下呼吸,在他喘息时,众太监恨不得屁股上都长条尾巴出来,好对着崇祯摇上一摇,那种一脸欢喜,满面春风的模样,明显是有特别大的喜事才会如此,但就算王德化停顿住了,这一群太监也是没有人敢抢着说话,宫里头的规矩比外头要大的多了,抢说一句话在外头可能是一个白眼,在宫里可能就是生死大仇,绝不能孟浪。
崇祯也是有点掌不住劲的感觉,他坐在诺大的金台上,身上也有点颤抖,两手扶在把手上,紧紧握着,神色是十分的紧张。
“奴婢奏上皇爷,督师辅臣杨嗣昌有加急奏报,言称白羊山大捷。”
“好,好!”
崇祯下意识的吐了两个字,人也镇定了很多,他道:“官兵连败两场,终于知耻后勇了么?这一仗斩获如何,将献贼并曹贼撵往何处?督师辅臣如何调配兵马防堵?年关将近,饷,械如何?这些可都有奏报?”
前线文官和武将每天都有大量奏报送过来,五花八门,各类要求都有,要军马或是甲仗的,或是要粮饷的,或是移防,或是奏调人手,反正都在皇帝这边扯皮打擂台,崇祯是事必躬亲,但在阅看之前,总会有一个大致方向,这些活,就是司礼的范围。
下意识的,崇祯便是问了这么许多,这个皇帝,也确实是干的十分辛苦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封伯
“皇爷,封包尚未拆开,细节奴婢等尚不知晓……”
“嗯?”
看着崇祯沉下脸来,王德化也不慌张,皇上的脾气他太了解了,当下又笑眯眯的道:“奏报送至时,是由湖广来的急使亲自送到,插红旗,报大捷,言称斩首七千级,张献忠亦是伏诛,被割得首级……”
“什么?”
和自己所有的大臣一样的反应,在这一瞬间,崇祯被雷电劈中了一样,猛然站起,眼睛瞪的滴溜圆,嘴巴也是张的老大,半响都没有闭合。
皇帝这样的反应,不出众太监意料之外,而在场的东宫属官,也是不比崇祯好到哪里。
包括皇太子在内,俱是楞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