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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就是张守仁屡次出事,皇上心里厌倦,大约不欲他久留湖广了。”
吴昌时面露喜色,笑道:“此人一走,杨阁部重新整合湖广兵马都需一段时日,想再立如去年冬末那样的大功,难矣。”
“呵呵,事在人为么,杨阁部是大才,总会有法子,所以你们要如何做都好,但还需加快一些才是。”
曹化淳和东林党交结越深,就越是心惊对方在各方经营出来的深厚人脉和势力。论军事来说,那些南方的督抚和东林党有破不开的关系也就算了,象安庆和凤阳两个巡抚手握重兵,全部是东林党的人,江西巡抚,勋阳巡抚等等,也全部是东林党的前辈人物。
如果光是如以前的印象,以为东林党就是一群在士林中有号召力的书生,那简直就是大错特错,错的太离谱了!
南方是东林一家独大,在北方来说,兖州总兵刘泽清是东林的武力支持者,湖广镇总兵左良玉也和东林有说不清的关系,这样一股力量,确实有在天启年间挑战九千岁的能耐,当时的北部边防是东林党的孙承宗以帝师身份负责,登莱巡抚也是东林党徒,此外朝中更是东林一家独秀,如果不是竖敌太多,而且手段太残暴,不给别人活路的话,就算是九千岁那样有熏灼权势的太监也是斗不过东林的啊……
杨嗣昌此后这一两年,肯定会受到多方掣肘和攻击,稍有不慎,十二年冬擒杀张献忠的大功就不那么耀眼显目了……不过这是东林党人的事,曹化淳只负责宫中这一块,外朝他们如何去做,他是不会多加干涉的。
“下官告辞,若有新的消息,还请公公及时通传给下官。”
“好说,好说。”
欣喜之下,吴昌时立刻告辞,他在上次举荐张守仁南下一事上捅了不小的篓子,招致了周延儒和张溥的严重不满,如果不是资历和官职还都管用,只怕东林复社都容不得他,老老实实回家啃老米饭去吧。
此次倒薛,他将是争先锋了,自己出头卖力,无非也就是为了将来,虽然春寒料峭,吴昌时的心里,却是一团火热。
只是想起张守仁即将北上,这万一要是在洪承畴手中立下更大战功,解除锦州之围……想到这样的结果,吴昌时猛打了几个寒战,打定主意,回府之后,一定要修书给张溥,力劝他想办法运作张守仁回登莱,将猛虎困于柙内,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
……
崇祯十三年二月二时,也是龙抬头的时候,朝野上下,最为轰动的就是户部主事吴昌时状告当朝首辅薛国观之事。
身为主事,并不属科道,按说是没有弹劾大臣的直接权力,吴昌时的奏折,直接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说是贿赂薛国观数千两银,图谋调动至吏部,而薛国观收了贿赂之后,并没有按承诺替他调动官职,是以愤而上告!
这事儿,若说有可能是有,但一个复社出身而且是核心人物为了几千银子状告首辅,这其中政治角力的味道实在太浓厚了,事情一出,自是立刻引起举朝关注。
被弹劾后,薛国观便是立刻在家引避,国朝官员被弹劾时就暂且去职,等待后命。如果皇帝还要用首辅,自是立刻将吴昌时的奏折严词驳回,若是嘉靖年间,锦衣卫将吴昌时逮去关押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嘉靖与万历年间,首辅毕竟尊贵,自行引去可也,而被小臣弹劾落职的事情几乎没有。政治的稳定性,在内阁和内廷两边来说,都是十分要紧的。
但对崇祯来说,就没有这方面的丝毫顾忌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心机
二月四日,奏折入内廷不过数日,崇祯便有批复下来,诸如览奏心惊愤怒的批红满篇都是,有此批复,所有人都是明白,薛国观的首辅岁月是已经到头了。
薛国观倒是潇洒,一见皇帝批复下令彻查时,便干脆老实承认此事,并向上缴纳退脏的几千两银。
这样的态度崇祯还算满意,于是在薛国观复奏之后,皇帝下旨到内阁,罢薛国观首辅大学士,着令其削籍还乡。
“圣恩,皆是圣恩!”
旨意是在响午到的薛府,算是一桩官司顺利了结,薛国观青衣小帽接了圣旨,接下来有不少上门慰问的客人,他神色冷淡,摸着自己脖子道:“皇上待老夫还算不薄,没有下旨砍了老夫的脑袋,这就是圣恩。”
这样的话听了都十分犯忌,过来的客人神色都十分尴尬,在众多的人群中不乏有心人,此时也是将薛国观的话默默记下。
“老爷,有人持当年林大爷的帖子来求见,说是林大爷留在京里的伴当,有事求见。”
“哦?”听说是林文远留下来的人,薛国观想了一想,对客人告一声罪,便转到门房,看到一个穿着千总服饰的武官小跑过来,便矜持的停住脚步。
那个武官到薛国观面前单膝跪下,一叩首后昂然站起,对着薛国观道:“阁老,卑职奉林参将之命,在阁老罢相之时,送来这封书信,还请阁老当面阅看。”
“他有心了……”薛国观闻言也是好奇,林文远不知道能写些什么?
当下接过信来,匆忙阅览,一看之下先怒道:“林小子也是糊涂了,看看写的这是什么?老夫宦海数十年,还需要他来点醒不成?”
怒过之后,却又忍不住将信拿起来看,半响过后,才长叹道:“乍看是触目惊心,叫老夫不堪。再看之后,却是字字有理……罢了,你回转去吧,你们自有通信的渠道,告诉你们林参将,好意心领也是神会,请他放心吧。”
“是,卑职告辞。”
薛国观是在崇祯朝第一个被处死的首辅,被杀的主要原因还是他得罪了勋戚,捐输助饷一事是帮着皇帝和朝廷,但是往死里得罪了太监和勋臣。
现在局面稍有不同,勋臣他还是得罪了不少,也有不少士大夫被骚扰之后对薛国观十分愤怒,太监那边,因为张守仁的介入而稍有缓解……最少,想要薛国观性命的不多。
此时若是口出怨望言语,并且做出一些不合适的举措,很容易被勋臣太监往死里攻讦,崇祯这人多疑善忌,刻薄寡恩,为了安抚勋贵,要薛国观一条命有什么困难的?
这些话,若非体己人是绝不会说出口来,更加不会形诸文字。
在看到这些诛心之论后,薛国观但觉毛骨悚然,他不是糊涂人,原本是有一些气愤,郁结于心,非想着找个办法发泄一下不满不可,看到这样的警告之后,再想到崇祯平素的脾气,一胸怨气,顿时全消。
当下回到前庭,送走所有宾客,当晚便收拾要紧物品,第三天中午到宫门前拜辞之后,一家人轻车简从,出西便门,往韩城方向赶路去了。
……
……
对崇祯而言,薛国观甚至他和的举主温体仁都已经是过去的人物了。因为军事和政务上不顺心他早就对薛国观有不满,捐输失败,更是下定了换人的决心。
如果不是湖广有大胜的消息传回,薛国观早就被他替换了。
在东厂和锦衣卫使先后汇报了薛国观出城的动静之后,崇祯面色冷峻,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他还算识趣,由他去罢。”
说罢,又问道:“坊间流言如何,认为谁接替大学士的多?”
所谓坊间,其实当然是问京师官场,普通的京城百姓未必能把几个大学士给数全了,更谈不上议论谁来接掌内阁。
当下由锦衣卫使骆思恭上前答道:“议论纷纷,都说皇上处置明快果断,新任首辅,亦必在圣躬独断之中。”
“是这样的么?”
“臣岂敢胡言奏上!”一句怀疑,吓的骆思恭面无人色,连忙跪下,叩头道:“臣绝不敢,若有情弊,请皇上将臣重重治罪。”
“罢了,你且起去!”
崇祯看到骆思恭畏惧的模样,感觉自己天威不测,这些近臣和内侍必然不敢对自己有所隐瞒,当下满意的点一点头,吩咐厂臣和锦衣卫都先行退去。
在他执政的十几年间,首辅走马灯一样的换来换去,有一段时间,阁臣会推干脆用抽签的办法来决断,这其实是政治上的失分和严重的不合格,皇帝没有明断,臣下亦互相推诿,这才有抽签之举,但现在听到骆思恭等人的话,他感觉自己最近于国事的处断十分英明果决,以致京师官场和百姓十分敬服,心中自是感觉十分得意。
“谕内阁,着范复粹晋位为建极殿大学士,为朕之首揆!”
范复粹是现在的次辅,按理说晋位首辅是理所应当之事,但此人已经年老,精力衰迈,根本不是首辅的材料,就怕是他自己,也没有指望有一天能做上首辅的位子。
伺候的太监自然立刻至制诰房,将旨意转达到内阁,制诰房原本就属内阁,不到一刻功夫,整个内阁和六科掌科们就知道了皇帝的最新决断。
“圣心莫测啊……”有人这般议论着。
也有人面露冷笑,崇祯的心思谁不明白?故意叫范复粹这老朽出头,就是要叫周延儒和杨嗣昌争一争,看看局面有没有新的变化。
又想使人,又不肯痛快给人官职,总以心机驭使臣下,那么臣下又怎么会以赤诚侍上?
……
……
京师里风云变幻,张守仁是一概不理,自二十日与监军太监闹翻之后,他便率部离开襄阳,重返谷城。
接下来杨嗣昌调兵遣将,似乎是有意到太平山一带追击在那里盘桓的西营,但因为近期的事,似乎诸将都心气不高,除了猛如虎和张任学等大将奉命出击外,贺人龙借口汉水一带有流贼出没,匆忙返回了自己的驻地,左良玉则借口去年大败后在编练新军,现在成效不足,不能浪战,不仅不出战,还向杨嗣昌催要粮饷。
诸事不顺,听说督师大人气的天天摔杯子,对刘元斌等监军太监也意见颇多,可惜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撵走。
这些事情,张守仁一律置之不理,杨嗣昌数次派使者请他到襄阳,他要当面做和事佬,可惜张守仁概不买帐,等到了二月中旬,朝廷终于对两次冲突有了明确回复……标准的和稀泥做法。
皇帝对大将军荣成伯做出了一些警告,暗示他不要得意之后就盛气凌人,但同时又督促户部将全部赏赐,不分银两和其余的赐物,全部随宣旨的使者一起运到襄阳。
兵部则是已经议妥了登州镇所有将士的封赏,报给皇帝和内阁后,立刻获得批准,于是在二月中旬之时,对登州镇去年战功的所有封赏就全下来了。
整个登州镇的驻地,主要是以太平镇为核心,七千余人,个个喜色盈腮。
大人斩巡抚标营三百余人,当众喝斥巡抚,又当着几百文武官员和督师大人的面,怒斥两个太监,国朝自建立以来,除了开国那几十年武官尚算有些地位外,其余这二百余年就剩下武官被文官和太监奴役折辱。
现在张守仁算是为大伙儿一吐胸中晦气,皇帝未曾因此事而责罚,同时太监和巡抚也无力报复,而除开此事外,封赏亦至,对朝廷的银两大家看的不重,几万银子,从征将士每人全分又能得几两到手?些许恩赏,几年才颁赐一回,数年间从成军到壮大,皇赏根本没见几回,到现在登莱镇已经粮饷充裕,最低等的辅兵每个月都有几两银子和粮食到手,对朝廷的这些赐物,大家看的很轻了。
倒是官爵毕竟代表着太多东西,此次封赏的规格因为张守仁而升高了不少,封赏一至,全营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欢腾。
“张世福,左军都督府左都督,荣禄大夫,登莱镇副将。”
“林文远,左军都督府左都督,荣禄大夫,登莱镇副将。”
“张世禄,右军都督府右都督,护军,登莱镇副将。”
“张世强,右军都督府右都督,护军,登莱镇副将。”
“孙良栋,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右护军,登莱镇副将。”
“王云峰,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一镇之中,原本可以分左右两协,一镇总兵领正兵营,两协副将领奇兵营,参将领援助兵营,游击领游兵营,诸营皆为总兵正兵营的后劲和协助,而特殊情况下,一镇可开三协,或是四协,象东江镇在毛文龙在时便是两协,文龙一死,为了消弥东江镇将领的怒气,同时分化治之,袁崇焕将东江镇分为四协,同时有四个副将分别领一协,一下子便是将整个东江给分化开来了。
在颁旨的时候,有一些附近驻军的将领前来旁观,听到登莱镇一口气封赏了十几个副将三十多个参将一百多游击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陷入了一种呆滞不堪的状态之中。
第六百二十二章 变迁
经过这一次的大封赏后,当年最早一批跟随张守仁的老伙计最差也是个游击了,不少当年的伍长和什长最少也是参将,各营的营官则全部成为副将,加衔也是左都督或同知都督,有十个以上的正一品武官,二十几个从一或是正二品武官,整个浮山帐下,够资格参与军事会议的最少也得是参将以上才够资格了。
这一来,自然是弹冠相庆,当天傍晚,黄二等人就穿上二品武官的袍服在营中骑马游行,十分得意,张世福等人,则是换了武官一品,而其中又有张世福和曲瑞、林文远等有大功者还赐给麒麟服,同时他们不仅是武官一品,还加荫一子为各卫千户或指挥佥事,他们原本的世职当然是由长子继承,加荫一子,则代表这个家族里与国同休的人又多了一个,整个家族,都将水涨船高!
天黑之时,因为这一桩大喜事张守仁特别下令,各队杀猪宰羊,每人赐酒一杯,吃饱喝足了睡觉。每个受封的将官,都是齐集至镇中央的中军所在,数百人齐集一处,集体向张守仁拜谢。
营中受封的武官其实不止这一些人,游击以上就有过百,游击以上,都司、守备、千、把这些营官差遣就有过千人,卫所职官在百户以上的也有过千人,整个登莱镇现在有近五万人,还只是营系统的,还有陆巡守备和庄园武装,还有水师,还得算上将作处,这一次要了一千多署级职务,军营系统留了七成,还有三成就是给其余各处瓜分了。
林重贵早就被从匠籍转为军籍,这一次也是被张守仁列在保举名单里头,从一个饥寒交加的辽东逃难过来的工匠,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成了大明兵部备案,有正式官服告身印信腰牌一系列在内的所有封赏的正二品的都督同知!
这个封赏,相信到浮山时,还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轰动效应!
其余的工匠中的佼佼者,也是可以从匠人转成军户,有世田,可以将卫所职务世袭下去,虽则现在卫所官不值钱,边军中都督同知当游击或是普通军堡守备的大有人在,但世职就是世职,匠人是大明各种户籍中最低贱的一种,除非是没有户籍的贱民之流,否则便没有比匠户和灶户更低等的存在了,能有军籍并且有世职传袭下去,哪怕只是一个总旗官或是小旗官,对这些匠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事了。
所有人心中都是明白,没有张守仁,自己就是发梦也没有想过有眼前的这一天!而张守仁通过这一次的大功,也是真真正正的确定了自己大军镇统帅的格局和地位!
辽西的各大将门,比如祖家与吴家,还有更早一些更显赫的李家都是如此,父子为总兵副将,家下人为各级武官,亲戚故旧都为各地武官,牵一发而动全身,李成梁一手创立的李氏家族,李如松和李如梅李如柏等兄弟在时,世代为辽东镇总兵官,祖大寿兄弟的叔父辈在那时也就是李家的帮手门客,最多做个副将参将,守备边境军堡。
而此时的登莱镇和张守仁本人,也是隐然做到了当年李成梁所做到的一切,不出意外的话,最少整个登莱已经属于张守仁的势力范围以内,几十年内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浮山军人在登莱镇的影响和势力了。
孙良栋多喝了几杯,向来阴沉的人也是忍不住当众呵呵傻笑起来,他这一次并未能登顶,在寄禄的署职上只到了都督同知,但军职也加到副将,赐给他斗牛服,加荫一子为威海卫千户……如此种种,令得他十分满意,加上狂饮了几杯,整个人都是醉醺醺的模样了。
待酒过三巡后,张世福与林文远打了一个眼色,众将在他们起身之后,亦是一并起身。
所有人都持爵在手,却是一起躬下身去。
“末将等,拜谢大人!”
张守仁笑道:“你们谢我做什么?若非你们自家努力,也断然到不了现在的位置。”
孙良栋道:“若非大人,末将再努力,也不过就是即墨城中或是方家集什么镇子上的泼皮头目,或是胆子肥了,直接干响马去,除此之外,末将还真不知道能努力到什么样的位子上去。”
他虽然高兴,酒也沉了,话倒是说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