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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朱恩赏还屡次劝德王赈济贫民,竖立良好的名声,同时优待士子,关闭税卡和商行,把强占的土地还回去……当然这样的劝告是毫无结果的,不仅是德王,衡王和鲁王,谁不是这样捞钱的?
明末亲藩宗室,名声是比任何人都坏,农民军攻破城池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王,每次杀王之后,都能使全城百姓欢呼雀跃,兴高采烈。
象张献忠破成都之前,蜀王因为太遭人恨,百姓听说张献忠过来,都是兴高采烈的道:“一群猪,屠夫来了!”
张献忠破城之后,蜀王全族被杀,蜀地百姓却都是欢呼鼓舞……蜀王之中其实还有贤者,但当时的情形就是如此,没有例外。
山东的三个亲王,还有多家郡王府,镇国将军,奉国将军,中尉,各家宗室都要吃饭,如果朝廷发齐他们的俸禄倒也罢了,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无奈之下,宗室只能凭手中的权柄捞钱,不是造反的话根本无人制约,时间长了,当然就是无恶不作,十分遭人痛恨。
象朱恩赏这样的宗室,确实是异类了。
“今天你拼了命的拿我打趣啊……”
转眼之间,张守仁也是明白过来,林文远确实是一直在拿他打趣,再看看左右李灼然和王云峰都是神色怪异,他也唯有摇头苦笑了。
不过经这么一打岔,他的心境确实好了许多,当下转过身去,但见运河如同一条玉带,蜿蜒直通南北,阳光喷薄着将热能洒向大地,站在这样的地方,目视如此情形,心胸之中,一股豪情渐渐升起……他,确实已经到了可以衡量天下的地步了!
第六百九十章 本性
济南城中,仍然是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
刘泽清收拢了部下,老老实实的呆在兵营之中,他之所以一时还没有动身回兖州,主要的原因是还没有讨齐行粮和补给的军饷。
这是朝廷在催促他就道北上之时曾经允诺的,现在他损兵折将,实力大损,当然要催促上头给他补给了再说。
可惜山东布政司这边也是善财难舍……许诺的是兵部和朝廷,山东这边却得负担,这自然是毫无道理的事,布政这边只能向上禀报,等朝廷把银子批复下来再说。
如果不是顾忌商团反击,刘大爷当然是宁愿自己去拿,事实上不少兖州将领就有这种心思。但刘泽清此时已经是破胆,张守仁就在临清,城中尚有城守营,商团,真动起手来,不是给别人理由兼并自己?这样的蠢事不能做,他心中烦闷,却也只得老老实实的等待着。
同时他也在关注着阳谷一带的消息,李青山率部聚集在曹州外围,他很难放心。
种种不利折磨之下,这个在兖州呼风唤雨的总兵大将,嘴唇上起了十几个燎泡,每天都是心烦意乱。
好在他麾下仍有实力,山东地方官员不敢轻侮。
商行也不敢过份的得罪他,在这阵子,商团虽然守住了,商行里的商人倒有不少前来求见的,都是送粮送银,数目虽然不多,也是反应人心。
到底他是朝廷镇将,在兖州经营多年,这些商人要想继续把生意安稳做下去,兖州的势力也不是他们能轻侮的。
别的不说,济宁一带的棉花产出,如果他刘某人和那些世家大族从中作梗,这些鲁商又岂能轻易获利?
除了刘部之外,就是黄胤昌副总兵率的城守营,他的城守营十分精锐,武器装备也不错,明显的也是有浮山的影子。
这个副总兵文武双全,有忧国忧民的境界和心胸,所以与张守仁暗中交结,并不奇怪。
再就是倪宠的巡抚抚标,三方之中,反而是他这个巡抚实力最弱,人马最少,训练最为不精,抚标兵马,实在也就算是巡抚的私人保镖了。
这也是倪宠坐视张守仁经略济南和东昌府的原因,固然是当日有盟约在,但倪宠实力太弱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朝廷的粮饷都是向九边倾斜,湖广和凤阳也能拿到不少,毕竟南方的解额有不少是湖广和南直隶直接运送的,为了保障自身安全,将物资向这些军镇运送也不是出格的事。凤阳,九江,南都,安庆,这些军镇都设有巡抚,兵马实力都并不弱,在崇祯十五年阿巴泰直过山东,插向南直隶时,史可法等巡抚陈兵淮安凤阳一带,阿巴泰眼见明军实力不弱,最少看起来不弱,于是未敢深入,退兵走人。
以山东的地位,就算是巡抚也弄不到什么粮饷,各府又被张守仁控制,牙行税卡又是在大户和王府世家手中,倪宠这个巡抚说是管着十几样事,从军务到文教刑名钱谷无所不管,但实际上政令也就是在济南城中了。
势力越小,反而是要保,现在对张守仁坐镇济南惴惴不安的不是刘泽清,反而是倪宠等济南的地方官员了。
四月中下旬的天气,在南方是梅雨季的到来,在济南城中,气温也逐渐上升,人走动时开始流汗,而且北方连年干旱少雨,更促使了天气加剧闷热的过程,大太阳底下走一阵子,人很快就出汗,感觉到气喘和干渴。
“停一下,叫轿夫和挑夫们都喝点茶。”
三好行的李老东主已经是望七十的人,人老之后心也良善不少,感觉到热浪滚滚之后,在轿中跺了跺脚,示意停下。
“多谢老爷!”
“老爷多福多寿!”
李府的下人没有那么多话,只是停下来,伺候老爷子到茶棚里挑个洁净位子坐下来,然后捧了自己带的茶壶出来,倒出碧绿的泉水泡的上等好茶,待老爷子慢慢饮了解渴后,这些家人仆役才和挑担的挑夫一起,在茶棚四角挑了阴凉地方,大碗茶送上来后,就端着茶碗喝了解解暑气。
李老东主左右无事,打量着四周环镜,把头点一头,笑道:“地方上倒真干净,不枉花了钱。”
商行在济南花钱的地方不少,开始时不少商人都不理解,买卖人就是这样,讲究投钱进去要见产出,要不是秦东主等几个大东主坚持,怕是也不会有多少人同意把钱投在城市公益之上。这一次商团和曹州镇在城中激战,城中的百姓不止是呐喊助威,还在投石帮忙,还有运送吃食进来,通风报信的事就更多了。
没有城中百姓的支持,商团的士气不会有那么高,刘军的士气也不会那么衰落。
毕竟被全城几十万人敌视,那个滋味并不好受。
在李东主眼前,街道是十分平整笔直,打扫的十分干净,这里是靠近府前街的大道了,全部是铺着一层青砖为路基,两边是挖浚疏通过的排水沟渠,上头还盖着青石板盖。
往年时,这里是土路,雨天的泥没过脚脖子,没有阴沟排水,到处是一股恶臭味,就算有钱人坐车或坐轿子,但总有下车下轿的时候,那个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浮山军在城中时,因为当时瘟疫开始流行,卫生的事就提上日程,这排水沟还是当日浮山军人帮着挖出来的。
现在商行下有卫生公益局,坚持打扫和疏浚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在大明,这样的事说是小事,也是大事,成化年间,因为京师阴沟被堵死,御史上报皇帝,成化皇帝因此责罚了好多锦衣卫官员,因为在大明,挖阴沟的事就是锦衣卫的差事,办不好,就得吃板子。
就算这样,大明的城市规划和建设也远不及盛唐和两宋,所谓封建末世,就是如此。
仆役下人们没资格接话,几个李家的中层子弟开始接话议论起来。
“干净是干净,就是花钱太多。”
“老爷子你心疼不心疼?咱们一年得拿出三成利来,养商团,做公益,何时是个头哇?”
“何时?”有人笑道:“现在不就是了?横竖太保要进城了,咱们不怕再出乱子,各方都巴结着,不必再往商行这么起劲的投钱。”
李老东主开始也就是眯着眼,随意听着,待听到这样的话,便是首肯道:“唔,别的话也罢了,各方都巴结,这话说的对。”
“嘿嘿,老爷子夸我……”
这个家族子弟刚想谦虚几句,街角处又来了一大群人。
李老东主面色一变,沉声道:“是城北的王东主,乐康行的人嘛。”
“挑的东西也不少,听说他们昨天去过王府,进了紫禁城,喝了茶才出来。”
“哈哈。”李老东主仰天一笑,笑声中却殊无笑意可言。大家都是大哥不说二哥,全是一个德性。
商人的天性在这阵子也是暴露无余,投机,不坚定,左右逢源,多疑。击败曹州兵进城的企图后,大家反而是没了主心骨,这两年多的发展是在有强大的外在压力之下造成的,现在兖州势力严重削弱,大家反而多疑起来。
似乎是没必要和张守仁一条道走到黑?多方下注,最少是哪一方也不得罪,这才是明智的做法。
“李老东主,晚辈有礼了。”
“哈哈,王东主客气了,请坐,这里有穿堂风,纳凉喝茶,这是好地方啊。”
“好,好。”
那边也是看到李东主一行,为首的王东主才三十余岁年纪,留着一抹漂亮的小胡子,穿着宝蓝色的湖绸长衫,腰带虽不似官员用银带或玉带,但角带之上,镶嵌着几种名贵的饰物,随便取下一物来,足可抵换一进到三进的宅院,骑着的马是从西域买来的伊犁马,毛色雪白,身肩高大,身边二十几个随员和伴当也是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绸缎衣裳,光是这副派头,不象商人,反似宗室亲藩一般的贵重风流。
在他身后,也是几十个挑担的担夫,银子米粮等物皆有,下马之后,和李老东主见礼之后,两个大商行的东主都是相视一笑,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来意。
“大将军位高权重,但朝廷对他已经有忌惮之心,听说已经委派倪中丞和巡按大人查察临清之事,虽不能怎么样,到底能看出圣眷来。”
“我等不能把身家性命全托给大将军啊。”
“正是此理,王府,中丞,还有几家该走的我们都走到了……兖州这次吃亏很大,大家也是情非得已,临清那边几家东主愿意帮我们讲和,以在下之见,冤家宜解不宜结,和解了总比对抗要好啊。”
“说的好,说的好啊!”李老东主用赞赏的眼光看向王东主,自己家怎么没有这么出色的子弟?
“对大将军我们当然还是要恭谨,不过盐利很重,利丰行和浮山总行总得拿出一些给大家均分,不然我们凭白效力这么多年了不是?还有商团,耗资太重,既然大将军坐镇济南,以在下之见,商团要么解散,要么就留一两成护卫仓库就成了,老东主以为如何呢?”
第六百九十一章 长蛟
对王东主别的话李老东主都赞同,但提起商团,他却摇头道:“此议老夫不能赞同,无论如何,商会得有商团来护卫,当日之事,还有近日之事,老夫都看的很明白,无论如何,自己手中有枪有人,才能不处处受制于人。”
对李东主的话王东主并不以为然,他也看的出来,商团有很大用处,但在他看来,这些是很犯忌的事,等朝廷缓过劲来,天下安定时,能允准商人这么自行其事,建立自己的武装?
便是以大将军来说,他人不在城中时,扶掖商团,如果大将军为总镇后,城中尚有异已武装,大将军会做如何的反应?
至于有的东主提起临清也建商会和商团,重要的商业城市都如法炮制时,王东主和一些人觉得都是天方夜潭,匪夷所思。
两人至此话不投机,闲谈几句后,分别进入巡抚衙门,将所谓的犒劳抚标兵马的物资送了进去,对倪宠本人,当然也有一份贽敬。
待他们分别离去后,倪宠也是十分高兴,捋着自己的胡须,对几个幕友笑道:“想不到倪某还有翻身的一天?现在朝廷令我查临清州官被杀一事,张守仁好歹得对我客气几分。他是太保也好,大将军也罢,上头还有一个天子在呢。”
有一个幕友接话道:“中丞的机会确实到了……此前朝廷对中丞不闻不问是因为山东没有什么强势的人在,现在大将军为山东总镇,朝廷势必要加强对中丞的扶持,这样才能稍稍抑制大将军的权威!”
“这些大商人就是嗅觉灵敏,看他们都是一个个上门来了,哈哈。”
“总之,”倪宠看向众人,志得意满的道:“我们也要招兵买马,扩大抚标招募勇士,大将军兵马精锐不过七千人,这是朝野都知道了,他还有些兵马,但要守备各地的农庄和登莱根基,在山东镇这边没有办法放太多。他就算招兵,我们也招兵,总不能我这个巡抚,事事要仰人鼻息!”
“中丞有空也要到王府走一走,上次城中变乱,王府也是忍气吞声,现在局面重新演化,中丞去见见德王殿下,理所应当。”
倪宠心领神会,连连点头,立刻答应下来。
上次济南变乱之后,王府势力受挫,倪宠和山东本土的文官和世家势力,加上张守仁这个武官势力,大家联手逼退王府,瓜分分肥,现在看来,张守仁获利最多,现在张守仁看似强大,但失去了圣眷是明显的事,山东的事将出现变局,所谓火中取栗,此时图谋改变,正合其时!
……
……
“什么狗屁圣眷,老子不听,也不信,更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济南城中风云变幻,身为利丰行的东主,秦东主当然是一切都了若指掌。王东主一伙主张裁撤商团,这使得商团上下人心浮动,高虎等几个队官级别的商团武官,也是跑到利丰行来取一个实信。
如果是真的,他们就要另谋出路了。
“商团是护卫商会的武力,不仅不会取消,还会加强。”思忖了一会儿,秦东主断然道:“如果别人要撤出,很好,我利丰行一家独力也会支撑下去。”
“东主既然这么说,我等就放心多了。”
因为和浮山关系最深,利丰行获得的利润也是最高,有秦东主做这样的保证,商团上下是可以放心了。
但这件事令高虎如骨梗在喉不吐不快,他看着秦东主,沉声道:“但东主,此事实在是太过恶心了,过桥拆板,令人齿冷。”
“我知道,我知道!”
秦东主安抚道:“不仅是过桥抽板,也是十分短视的行为。你们要知道,太保胸中有韬略,他的成就,和什么狗屁圣眷毫无关系,他在浮山的经营,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看的十分清楚……商团不仅不会取消,太保还会大力推行开来,使山东各地到处都是商会和商团,废除所有的牙行,税关,还利于民,同时取商税之利养兵,这是太保大人在两年前曾经和我说过的话,现在看来,事事都是在太保的掌握之中。”
这么一说,商团中人都是十分信服,当下站起身来,告辞离去。
他们都是浮山军官团一手训练出来的,对浮山和张守仁当然是十足的信任,不会有半分的怀疑,秦东主做这样的保证之后,他们的担心减轻了很多。
“东主……话说的太满了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对着秦东主道:“兖州和临清都十分要紧,这两条商道我们不能放弃,城中现在又是风云变幻,我们做这样的承诺,等于是绑死在国华身上了。”
说话的人是胶州的李老掌柜,时间又过了两年,繁忙的商业往来有损他的健康,因为是利丰行的老人,秦东主将他接回到济南,在城中择善地替老掌柜买了一栋三进的宅院……一方面是酬功,另一方面当然是做给张守仁看的。当年浮山能起来,李老掌柜起了不小的作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一个东主不可能对自己行里的老掌柜这么照顾,否则人人如此,有多少银子也不够使的。
老掌柜也知道其中关窍,并不推辞,得闲就到东主这里闲坐聊天,算是发挥余热了。
此时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和张守仁的关系而一味偏向浮山,只是按实际的情形来分析,仅是从这一点来说,秦东主厚待于他也不亏了。
“我自然明白此节。”秦东主轻轻拍了拍老掌柜的手,微笑道:“怀疑的人,是因为根本不知道浮山的潜力啊……老掌柜,你也两年不曾到胶莱一带了,我却有人常年在那里,我和你说吧,不论是财力,物力,人力,或是兵力,太保已经足够震慑人心,在此之前,太保一直是保存实力,不愿叫天下人瞩目,现在他已经是如长蛟入水,有了名份之后就得有相应的实力展现,让我们等着瞧吧。”
秦东主把握十足,老掌柜当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喃喃轻语道:“长蛟入水……长蛟入水是不是会化龙……东主这话,说的可是真的太不慎重啦……”
……
……
在张守仁奉命回师山东,解临清之围的消息传到浮山时,整个浮山,从胶州到莱州,再拐个弯到招远,再到黄县,登州,再南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