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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围是精锐马步兵,步兵在前,马军在后,再内围才是老营骁骑,都是以一当十当百的精兵和骁将。
一旦外围不利,内围兵可以撤走,如果官兵紧咬,就抛下金银便是。
十年来,这样的法子屡试不爽,败仗没少打,却根本没怎么伤着筋骨,伤的全是皮毛。
李自成惨败到只有千把人,身边的大将一个不曾折过,道理就是在这儿。
这一会却是精锐先出,闯营上下,都显示着十足的必胜信念!
在一个多时辰以后,驻营就在曹门附近的曹营将士开始开拔,与闯营一样,曹营也是精锐全出,除了派出杨承祖外,曹操的大旗打了出来,这一次他亲率步骑十二万人,从曹门到宋门的羊马墙附近,密密麻麻如蚁群一样,都是曹营的步骑军伍。
比起闯营来,曹营兵马精锐程度要弱上不少。
不管怎么努力,曹营上下就是缺乏一股精气神,虽然都是精心选拔的壮汉,军服也算齐整,每个人头上和闯营一样都用红巾包头,看着十分齐楚威武,但这些兵一看就是曹营兵马,懒洋洋的扛着长矛和铁枪,走也走的歪歪斜斜的,骑兵夹在步兵之中,经常迈不动步子,要不停的吆喝步兵让开,这才勉强奔驰一阵子。
好在曹营的内营兵十分精锐,一个个眉宇间都有明显的戾气,个个都十分精壮,铠甲,兵器,都象模象样,曹营在这几年和张献忠合作打过不少漂亮仗,也曾独立和杨嗣昌周旋很久,要是没有一点拿的出手的东西,早就被吞的骨头也不剩下了。
在曹营之后,才是闯营各大将率的精兵,绵延不绝的旗帜在半空中飘扬着,一杆接着一杆,一股步兵又接一股步兵,骑兵和步兵拉的很开,轰隆隆的不停的向朱仙镇方向奔驰着,大股大股的骑兵激起了漫天的烟尘,在黄土之中,无数穿着青灰色军袄,手中持着各色兵器,头上戴着红巾的闯营步卒,向着朱仙镇的方向开过去。
……
傍晚时分,左良玉在大股亲兵和一些心腹大将的簇拥下,也在他儿子左梦庚的陪伴下,策马在朱仙镇东南方向不到十里的地方,用着千里镜往镇子方向窥探过去。
他的前锋是在中午已经抵达,几百骑兵抢在镇子外围进行试探,但当时李过的前锋也赶到了镇子中间,两股骑兵猛然撞在一起,都是精兵碰精兵,都是各不相让,当时便打了个昏天黑地。
左良玉也曾在远处水坡集这边观看战局,他看到自己的部下还算骁勇,他这一年来专注练兵,原本左良玉打仗就有一手,在崇祯早年时,他在辽东以小兵身份被提拔成武官,领兵作战立刻获胜,后来在辽东战场上,只有他和曹文诏、满桂、赵率教等少数武官才能获得胜利,左良玉也由此一路被提拔为总兵。
他原本十分自负,但在看到浮山营和张守仁之后,这种自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好在张守仁对他还算客气,抽身离开后给了他发展空间,同时还教授一些练兵之法。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左良玉在原本的一两万精兵的底子上又加练了几万兵马,加上他的辅兵和外围的杂兵,他已经拥有十万之众,是大明在南方的第一强藩,重兵在手,加上原本就很刚愎自用的性格,加上杨嗣昌几件事处断失措,叫他看出底细来,现在的湖广到河南的战场上,左良玉已经不大受别人节制,哪怕是杨嗣昌替他请来平贼将军的印信也是不成,几乎毫无效用。
毕竟,和伯爵,征虏大将军,太保这些头衔比起来,平贼将军简直就是个跑腿的小伙计一样的感觉。
在看到战局之前,左良玉心中满是自信,如果自己提十万兵,虽然劲兵只有五六万人,但他判定贼寇的精锐也就十来万人,而且精锐程度肯定远不及自己……这是他领兵讨贼十余年积累下来的经验,绝不会有错。
而看到自己的几百精骑与贼寇战在一处时,双方刀来剑往,不停的发出刀剑相交的金铁鸣声,还有刀剑砍到人身的闷响,人摔倒在马下的震响,骨头被砍断时的脆裂响声,还有便是人的惨嚎声,呻吟声,种种声响汇集在一起,虽然相隔很远,但仍然能听的十分清楚!
一场前锋战打成如此模样,双方竟是不相上下,令得自信满满的左良玉感觉十分愕然!
第七百七十七章 兴盛
辽东洪承畴被围松山已经几个月,屡次突围都失败,不过被困的万余兵马还没有伤着筋骨,如果清兵想硬攻的话,定会付出惨烈代价。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官兵终于聚集起大量的力量,由黄河南北两岸开始同时向开封发动进攻。
北岸是杨文岳为主,麾下大将以虎大威的保定军为主要力量,他们在北岸扎营,控制着黄河水道,但沿开封的城池都被义军占据,官兵虽然在北岸,也控制了水道和拥有水师船只,但想直接渡河参与对开封的战事,无奈这是办不到的事情。
现在保定军只有沿洛阳一线,经许昌等地,往开封进发,保定军少,虎大威等诸将没有战意,杨文岳也无能为力,这一支兵马,根本靠不住。
南岸是主力所在,杨嗣昌亲在军中,还有丁启睿方孔昭宋一鹤等总督巡抚级别的文臣十数员,兵备道等三四品官数十人,五六品到七品的文官几近百人。可以说,除了京师和南京之外,还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聚集了这么多官员,文官就有这么多了,三十几万官兵,游击以上的武将就有五百多人,参将三百余人,副将也有过百,总兵官近二十员,旌旗飘扬之处,到处都是大股大股的官兵,以水坡集为中心,以朱仙镇为目标,官兵梯次展开,中间为重心的是左良玉部,然后西边是剿贼总理猛如虎和总兵张任学等部,东边则是川兵张令和总兵陈洪范等部,在各部之后,是杨嗣昌以京营兵为核心的督标兵马,官兵梯次展开,层次分明。
除了三十余万官兵外,还有最少二十万的民夫在官兵身后,将储藏在沿线的陈留和杞县,再到汝宁府,再到南阳府,再到新野,襄阳,再到九江,南都,由督饷的户部侍郎总理其事,将大量的粮食经由水道和旱路,源源不断的送往前方。
“这么巨大的物资消耗,根本不是现在的大明能受得了。”
接到开封前方塘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些天,济南城下了场雪,断银扯絮,飘飘扬扬的落了半天,站在城池的高处,可以看到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皑皑白雪之中。
比起河南来,山东这里竟是冷的早了很多。
在张守仁于城中的官邸之中,议事的签押房里,地龙烧的热热的,窗外一片雪白,几株腊梅似开未开,张守仁不喜欢用窗纸,虽未倒腾出玻璃来,用的却是透明度极好的琉璃,在室中议事,看着窗外胜景,相比较在浮山时,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接近年底,曲瑞和孙良栋,还有这半年多镇守登州的张世福都赶了回来。
用他们的话说,是很久不见大人,十分想念,所以务必要在年前赶回来一趟。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一年来,编练新兵超过十万,整个山东、登莱、曹州、淮安四镇已经有超过二十万的兵员,农庄系统的农民做为后备还不在其中,而到了明年,新一年的编练计划最少又是十万起步了。
“相较而言,我等追随大人,应该感觉庆幸。”
曲瑞欠了欠身,说笑着。他是部下中最有大将风范的一个,也是第一个独立领兵的,一年下来,锤炼的更是有独当一面的自信从容。
不过抢着说话,甚至在抓耳挠腮,一脸猴急样的孙良栋之前,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好在曲瑞还算掌的住,云淡风轻的转向钟显,笑道:“营务处当为首功。”
“岂敢。”钟显已经由即墨县被提升为济南府,象他这样吏员出身的能大挑到知县已经是烧了高香,很多举人出身的终其一身也很难从知县的任上升迁上来,而他任知县不过两年时间,直接由正印县令升为省会首府的四品衔的知府,其中的关节,也算人尽皆知。
他心中自然感激,每日不停的奔忙,可以说,在张守仁的事业中,很幸运的找到了一批虽然在历史上名声不显,但一样十分能干的干吏。
当然,在历史上有大名的人才,这一年也是加入浮山者极多。
钟显转向自己的族兄,又对着李鑫和张德齐点头致意,微笑着道:“诸君才是十分辛苦,总兵官们若谢,谢他们吧。”
又向参谋处的姜敏和刘子政二人笑道:“编练新军是练兵处的事,然而参谋处也出力很多,编练新兵的办法条例,讲武堂的教材,地图,实例,参谋处贡献良多。”
“不敢居功。”
虽然参谋处的人是军职,不过对着钟显,军官们还是十分尊敬,姜敏和刘子政都站起来,表示不敢当。
“老刘你当的起的,请坐下。”
一直坐着不吱声,听着大家议论,在慵懒的气氛下感觉着自己拥有强大力量的张守仁终于开口,他请刘子政坐下,换了别人,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毕竟刘子政在辽东时是洪承畴保举的赞画,挂着兵备道的官衔,四品文职,又是实打实的举人,年过花甲,在朝野是知名的兵家,这样的人,还是要有三分敬意的。
特别是刘子政这几个月下来,精力没有一点用在做官上,授给参谋会办,连实职武职也没有……人家是保举到兵备道的人,总不能直接授给总兵?好在刘子政并不在乎,一心扑在讲武堂上,几个月时间把教材融会贯通,加入了自己不少实际的经验进去。
以张守仁看来,自己以前加入的后世的东西多,还有实际的做战经验多一些,但他毕竟只是在少数地方转战过,很多地方,包括宁夏固原,还有云贵地方根本没有去过,所以经验丰富的刘子政成了一座富矿,他的经验,特别是对东虏和辽东大地的经验来说,他有常人难及的地方。
对刘子政,哪怕是张守仁,所展露的敬意也是应该的。
至于阎应元,此时静静的站在王云峰的身后,和他的上司一样,阎应元是一个低调做事的人,这几个月下来,他应该掌握了不少特务处运作的规律和轨迹,从王云峰事事带着他一起来看,对这个人的能力和操守,王主办应该是十分满意的。
陈子龙已经正式主持农政处,原本的屯田局也话在这个处里,张德齐给他打下手,两个书生对农事有强烈的兴趣,也算是相对单纯的人,配合起来十分的高兴和开心。
他的官职加到了布政副使,从六品通判到三品参政,跨越不可谓不大。
这样的升迁法,当然也是为了塞住江南悠悠众人之口,陈子龙是复社的灵魂人物之一,被张守仁招致过来,就算张守仁对这些文士不感兴趣,但表面功夫也是要做一些的,陈子龙的官职,也就是最明显的表面功夫了。
李鑫仍然负责秘书局,张家玉给他打副手,张煌言虽对兵事有兴趣,不过也被安排到民政局去做一些实际的工作。
顾炎武等江南来的名士负责文宣,也算是专业对口,每天照旧写文章,不亦乐乎。
只有吴应箕是真正沉了下去,潜心做研究,顾炎武对这一套也有兴趣,有了空就过去找吴应箕探讨一番。
整个山东,从临清到济南,再到兖州,青州,特别是登莱,现在已经是文士云集,实干者越来越多,名士也并不少,这已经在朝野之间引起很多官职的侧目和注意,甚至引发了京师和南京两边官场的议论!
山东兵强也罢了,现在居然操弄起文事民政来,而且,放眼全国,虽然江南等一些地方也算富裕,但论起政治清明,官府得力,百姓受益而民间富足来,竟是山东这个北方省份为第一。
这是一个不小的奇迹,其实若不是这个奇迹,张守仁也不用想能招揽到这么多的人才,毕竟很多读书人不仅要名利,也要名声。
如果他是一个恶行累累的纯粹的军阀,所能招揽的,无非就是见利忘义的无耻小人为多,或是阴谋家野心家为多,真正纯粹的正人君子是不会来趟浮山的浑水的。
正人君子可能无甚大用,但一个地方,一个政权,一定要正人多,这是最基本的稳定性的力量,正人多正气足,建立好的制度,才能招揽别的人才,所谓不拘一格招致人才,一定要底蕴足够才行。
总之,和日薄西山的大明相比,山东地方,已经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盛局面。
“大人也以为曲大说的对,官兵在河南必败吗?”
孙良栋也沉稳的多了,跟着曲瑞一起,和诸将对文官们表示感谢和敬意之后,这才又重拾刚刚的话题。
他摸摸刮的趣青的下巴,摇头道:“那朝廷也太惨了,这边松山还没兵去救,河南也是孤掷一注了,再败,想想皇帝老儿这个年可真没法过了。”
“也是皇上咎由自取吧。”
刘子政向来是对皇帝缺乏敬意,在宁远时,因这个事没少被洪承畴所警告,在济南,好歹能畅所欲言,他当然也不会对崇祯有什么同情的话语,看向众人,他冷然道:“官兵的进兵早了最少半年,应该先围而不打,徐徐进逼,要紧的是支持归德和洛阳一线,渐渐合围,河南地方穷困,李闯现在声势浩大是因为连续多年干旱,但越是如此,地方越是疲惫……”
第七百七十八章 编练
刘子政话到一半,大家都是心头雪亮。
朝廷又是搞的太急了,这和崇祯向来施政为政的宗旨是一脉相承的。遇事操切,不做细致功夫,想干便干。
比如在天启年间被贬落的袁崇焕,上来就被崇祯授给一切大权,重辽而轻蓟,埋下被清兵轻松入关的危机种子,然后坐视袁杀毛文龙不顾,埋下武将跋扈的种子,裁撤驿站的事也是崇祯脑门一热就上了,松山之战也是如此,其实不论是洪承畴还有刘子政都还有第三个办法,就是一路保持粮道的通畅,然后不与清军正面决战,正面相峙,帮着锦州打通往海边的通道,使粮船能运粮和柴薪到锦州城去。
这样的打法,算是最稳妥的法子,可惜崇祯和朝中大臣们连稳重缓进都不允许,这样的计划劳师费饷,不说别人,急功近利的皇帝第一个不答应。
河南的战事现在来看,动员很急,兵力虽足而隐忧重重,最关键的是只有左良玉一路核心,其余的部队只能是打酱油的命,如果能缓上半年,由北方抽调集结十几万人的部队,两面包抄过去,效果自然好的多。
“退而求其次,也该是杨嗣昌与左良玉等不打朱仙镇,而是由陈留直奔禹王台等开封城东南,打通黄河水道,北边有源源不断的接济,同时可以与洛阳前来的保定军成钳势……这样的打法其实是先立于不败之地,不过么,耗时更久,迟迟而不能见功,皇上嘛,自福王被弑之后日日想的是剿灭李闯,不会允许官兵这么拖延的。”
“按说皇上也是天天看塘报邸抄,看奏折题本,为什么还是这么糊涂?”
“题本奏折上还能有什么真话不成?”听了孙良栋的疑问,刘子政微微摇头,笑道:“大抵是诿过争功,混淆事非,皇上就算是明察英主,没准都能叫人给哄了,况且是生长于深宫,除了书本之外,根本不懂世道人心的今上呢。”
“老刘说的是啊。”
张守仁站起身上,试了试脚上踩的新鞋子,云娘的针脚功夫向来不错,对他的喜好又清楚,这双鞋纳的不错,叫他十分欢喜。
虽则两个夫人都大着肚子,不过在女红之事上,能亲力亲为还是自己动手,光是这一点,也叫张守仁心中十分的欢喜。
外事不管如何,家中能和睦才是最要紧的。
他踩了踩,极舒适的踱了几步,才接着道:“皇上深居九重,做事但凭自己的主见为先,而且有一般大臣根本不知兵事,只知道攻讦为乐。象杨阁老吧,为人骄傲自负,在京时得罪不少人,又因为皇帝宠爱敢于任务,各方势力都被他踩过,现在他督师在外,下头的人不说他怎么不容易,反而拼了命的攻他,大事小事,每常必有奏本上奏,从克扣粮饷到因循误事,到胆怯惧战,或是不能调和将领矛盾,或是骄恣慢下,得罪督抚,罪名反正多,一直攻上去,皇上一时不信,时间久了,自然会想,某人确实是这个脾气,此本怕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杨嗣昌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布置,皇帝肯定心中不悦,隐隐有猜疑之心。而皇帝有这种心思,最为恐惧的便是臣子啊……所以杨嗣昌就算有什么必胜之法也是根本不敢提……因为必胜就是以稳为先,以势博人,可皇上的性子,能容忍杨阁老用这样损耗国力的法子么?”
“皇上事功心切,事事都急,结果事事都是事与愿违。”
刘子政苦笑一声,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