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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就是个能说会道的孩子,又聪颖敏捷,贺秋比他大几岁,但还是很快就和他聊在了一起。
厉封偷眼看了一阵,放下心来。
家里的餐厅不大,卓扬还在时他们就不怎么在一起吃饭。这下子多出两个人来,顿时局促了好些,厉封为难地顿了顿,去取了阳台上空着的一把椅子,放在岳铭章的身边,自己坐了上去。不小心对上岳铭章专注的眼睛,脸一红,接下来便有些心不在焉。
贺秋古怪地打量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岳铭章,西装革履,气势非凡,英挺地坐在这种寒碜的地方,令人不自觉得想看上两眼。
岳铭章状似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突然认出他来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口说道:“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贺家公子。”
贺秋瞪向他,完全没有多想,只觉得震惊不已。
岳铭章看到厉封的视线也扫了过来,微怔了一下才说:“贺穆远虽跟我不算同行,驻地隔得也远,但他找得你天翻地覆,这事众所周知,也算是有目共睹。”
贺秋神色一暗,苦笑着说:“那是五年前吧。现在他……”
岳铭章却平淡地打断他,说:“是吗,我只知他匆匆取消了婚礼,放下工作到处在找他的侄子。”
贺秋的手狠狠一滞,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半晌苦涩地摇了摇头,说:“那也不可能是为了我。”厉封应该是在座唯一一个清楚真相的人,他看得不是滋味,猛然想起什么特意看了方行衍一眼。
聪明的方行衍一僵,故作镇定地放下碗,拋下句吃饱了,先一步回了房。厉封又放心了。
岳铭章不再多言,吃完了饭,看了厉封一眼,往外走,厉封看了看贺秋的脸色,不放心地说了一些什么才追了出去。送他到公司后,犹豫了一下,问:“你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岳铭章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叔侄虽长得很像,但贺秋不是贺穆远的亲侄子,关于这一点,我想他并不知内情。”说完后,疑问地看着他,“怎么了?”
厉封摇了摇头,旁人的事,他一个外人不可多说什么,岳铭章没有勉强他,之后便离开了。
只是没过几天,贺穆远就找到了厉封的家,贺秋正好独自在家,两人一席谈话,贺穆远不知得何人指点,说了真实想法,贺秋大哭一场,朝着他扑上去,两个相爱的人干柴烈火地进了房。
临时回来的厉封始料未及,一开门,石头一样僵在地上。
没过多久,贺秋便跟着贺穆远走了,临走时那脸色跟猪肝似的和厉封两两对望。半晌冷冷地丢下了句没好气的,“你,你,你不是说要很晚才回来吗!”
当晚上回来,阴阳怪气地编排了些岳铭章在外面流传的是是非非,一阵面目扭曲的咬牙切齿,狠狠拍了一把桌子。然后轻声告诉厉封,他要回S省了,这次,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厉封意外了一瞬,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给他收拾东西,半晌看到他难过的表情,愣了愣才笑着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总有一天要回去。祝福你。”看了一眼挂着一脸无可奈何宠溺表情的,在给他搬东西的贺穆远。
跟贺秋比起来,他实在大了太多岁,也难怪。
贺秋看了一眼贺穆远,心里忍不住飞扬起来,举手投足间都是蓬勃的热气,他的身还处在寒冷的冬天,心却已经是春天。拉了一把厉封的手,鼓起勇气问。
“那么你呢?你对岳铭章,有了感情,你动心了?”
那一天,厉封原本以为会很忙碌,岳维渊要他陪自己去工厂看了看,结果经专门跟过来的设计部门检验后,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厉封得以回家。
方行衍的心情虽然还十分低落,但他很懂事,没有让厉封担心,假期结束就回了学校,厉封给他买了好多吃的带上。
厉封走到家中,自然以为贺秋闲得无聊,想也不想就打开了门,叫他一声。
他那一声,透亮,显示着他的好心情,他这次受了一番牢狱苦,再加上跟贺秋说开的话,已经让他不再像前阵子似的担惊受怕连呼吸都若有若无苦哈哈,他觉得很简单的高兴。
贺穆远无奈地看了一眼身下的人,又动了动剑拔弩张的欲望,压抑声音说:“小混蛋,你就是这么对你叔叔的!门外的人,又是他?”往里挺了挺。
贺秋忍不住低叫了一声,憋得脸都红了。他当然听见了厉封开门的声音,冷冷地喝道:“老混蛋,你给我下去。”
贺穆远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危险而低沉地笑着说:“是你把我拽进来的,这个时候反悔要我出去?宝贝儿,不在叔叔身边学坏了啊。”叹息一声。
贺秋脸一热,反讽:“老东西!谁说我反悔了。”
厉封哑口无言地站了一会儿,面红耳赤地张了张嘴。贺秋大喊一声把贺穆远踢下了床,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绿。
厉封结结巴巴地看着他,在看到贺穆远出来时,眼睛一瞪,瞪得滚圆。贺穆远朝他点了点头,墨黑着脸去了浴室。
贺秋欲言又止费力地看了他半天,脸是越来越热,心是越来越凉。半晌厉封忍不住笑了一声出来,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贺秋放弃一样大吼一声:“笑什么笑!还没开始做!你,你就回来了!”
在浴室里的贺穆远低笑一声,暗自说:“没开始?刚刚插。进去的是空气不成!死小子。”接着拧眉陷入沉思,半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浴室外的两个人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心思,贺秋像是要找厉封吵架似的,越说越大声。
厉封也觉得挺对不住他。只好尴尬地笑笑。贺秋觉得没意思,干巴巴地闭上嘴。丢下一句,“晚上回来再跟你解释。”就匆匆拉着穿好衣服等着的贺穆远走了。
回来后,就告诉了厉封他要走的消息。关于贺穆远,他没有多提。
跟卓扬不一样,厉封内心有舍不得贺秋走的这份感情,只是。
“嗯。”轻轻地嗯了一声,主动帮贺秋收拾东西。
贺秋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失望,示意贺穆远给他收拾东西。并着厉封的肩走进了阳台。
厉封看了看远处,黑黑的,看不清楚。贺秋沉浸在浓浓的思绪里,厉封开口说话才回过神来。
厉封:“你还记不记得,你骗我去看医生的事?”
贺秋点了点头。当然,那笔额外的钱他存了三个多月。想着便下意识地去看厉封的身子,重点落到他腿上。厉封脸一红,动了动手脚。
“那你知不知道,跟医生开不了口的那些话,我都告诉给了你。”
贺秋猛得看向他,有些意外。
抿了一下唇,不擅言辞的窘迫立显,飞快看了他一眼,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最后小声说:“所以,别说不会再回来的话。”
贺秋无疑是感动的,在走前,他决定为厉封做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他。
“岳铭章,你对岳铭章是不是产生感情了?”
厉封愣了愣,低回头去,眼睛看着心口的位置,干脆利落一个字,“有。”
贺秋定了定,才又说:“那么,你意识到了吗?已经五年了,我劝过你多少次,都没有用,你什么也不说,直到岳铭章出现的现在,像被一把钥匙打开的锁,一点一点展露出来,所以厉封你还能藏到什么时候。”
看他陷入深思,贺秋郑重地接下去,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接受一个人,他就只可能是岳铭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
搬完不多的衣服,书籍,贺秋坐在车副驾驶上,最后看了一眼目送他的厉封,笑着大声朝他喊:“如果过不下去,我会回来找你的!再见!好好照顾自己!你太瘦了,很不好很不好。”厉封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
车子渐渐走远,贺穆远挑了挑眉,开车的空档捏着贺秋的下巴,力气并不小掐得贺秋直皱眉,他笑着说:“嗯,过不下去?你真是个妖精。”
这样又过了几天,期间岳铭章匆匆约了厉封出来,就在龙庭附近的咖啡馆,但没坐多久,就有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来催。
挂断电话,看了脸通红的厉封一眼,暗示地说:“我要去工作了。”
浑身不自在的厉封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哦。”
岳铭章沉吟了片刻,说:“要不要上去看看。”
厉封微怔,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儿呆,转向远处的高大建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因为是临时出来的,穿得很随便,半晌表情很认真地张嘴:“啊?”
岳铭章看着装傻充愣的厉封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走了。
岳铭章回到办公室,严寒探头探脑踮着脚瞄了一眼老板黑沉的脸色,战战兢兢地把一份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
岳铭章顿了一会儿才拿起来看,千篇一律的汇总报告。看完后,不悦地把报告放下,说道:“像这种低级问题,提交给各部门主管处理。”
严寒接过,刚看了两页眉头一皱,写得挺好的呀!不过被标红的地方确实够不到由集团老总出马解决的程度。看到结尾的署名时,脸一黑,幽幽地说:“是奇乐玩具公司提上来的年终汇报。”
岳铭章顿了顿,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严寒识趣地没再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把报告放回了他的桌上,心里无边咆哮,大BOSS你这是在走神吗!连组成弟弟名字的三个字都没认出来是吗!!
岳铭章像是没有回神,骨节清奇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突然对严寒说:“后天,你去订个餐厅,我要请一个人吃饭。选个幽静些的地方,包下来,去吧。”
严寒愣了愣,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来,大老板最近心事重重,但明显是为情所困的那种。只是他十分好奇,被邀请的会是谁。
……
安臻最近过得十分不如意,这种不如意并不是工作上的,甚至不关他的生活。他回到家中,上楼时留意不到安悦的注视。
那天,他到龙庭找岳铭章,刚要喊他,只见他停放好车子后,就若有所思地从停车场侧门走了出去,并没有留意到旁的事物。安臻于是匆匆停好车子,追了出去。远远地好奇地缀在他身后,只见他走过行人如织的马路,迎面向着本市最大的书店而去,愣了愣,一抬脚跟了过去,本以为他是为岳维渊订书去的。
却在一楼的落地玻璃墙内,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噗通跪下,原来更上来了,折腾了一上午!
☆、第 40 章
对于近期岳铭章的行为,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串联了起来,而他只觉得心惊肉跳,以及不可思议,十年了,岳铭章一点也没有变。
当日他并没有跟进去,甚至没有见岳铭章,发动车子就离开了龙庭。
而此时,安悦只见他沉着脸回到书房,忍不住出声叫他。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比敬爱更多的则是畏惧。
因之这一份畏惧,以及她和母亲在安家都得仰他鼻息生活的处境,共同生活了快十年,两兄妹也依旧形同陌路人一般生分。
安臻对她连客气都不屑,只需要漠视就把登堂入室的她母亲打得丢盔弃甲。
但这么多年了,他维持着自小养成的处事为人的态度。只对一件事提出过强烈的反对意见,那就是安悦和岳铭章的订婚。
他一直很佩服岳铭章,不,不仅仅是肤浅的佩服,他尊敬岳铭章,这是安悦一点一滴感受到的。所以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配不上他,太过高攀。
“哥。”安悦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再叫了他一声。
安臻回过头来,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安悦继续说下去,她问:“最近岳铭章有什么举动吗?”
安臻笑了一声,那笑转瞬而逝,他表情冷漠地说:“我想,他传达的很清楚。这些事已经不是你该过问的了。”
安悦不为所动,红唇微勾,自信地笑着说:“可他,没有告诉他父母不是吗?”
安臻一皱眉,再看了她一眼,冰冷的视线在她故作坚强的眼眸中一闪而过。没说什么,回到了书房。
这天黄昏时分,厉封匆匆到了岳铭章约他的地方,正站在外面等。这里地处偏僻,环境幽静,建筑格局则十分大气,用地甚广,可以说幽静到几乎没有人烟了。
期间岳铭章打来了个电话,十分不悦地说:“会议竟然被延迟了一个小时,我一定会在半个小时内就过去。厉封,别走。”生硬地提出要求。
厉封一下子紧张起来,边上幽静的餐厅一声门响,他被礼貌温和甚至长得有些帅气的餐厅经理人引进去,大概意识到了岳铭章的目的,隔了半晌才问:“这是什么地方?”对着手机,是问岳铭章的。
但那名年轻经理误解了他,愣了愣才含带笑意地报了一串法文,显然是这个餐厅的名字。厉封一僵,朝他点了点头,接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手机一眼,茫然了。
岳铭章顿了顿才又发出声音,背景有人声嘈杂起来,应该是快进入会议室了,“我把这家餐厅包了下来,所以才没有人。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说会儿话,我最近实在太忙了。你读书的时候就比较”静了好一会儿,像是努力研究着措词,“比较孤僻,来这种地方,我想你可能会不自在,所以才”
厉封愣了愣,成功不自在起来,经理看着他通红的脸但笑不语。
挂断电话后,高大优雅金发碧眼的餐厅老板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里跑了出来,对着他叽哩瓜拉说了些什么,笑意盈盈的样子,但是厉封显然是听不懂的,他含蓄地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才歉意地说:“抱歉,我听不懂法语。”
经理适时出来,他说道:“刚才岳先生打了一个电话给Niels先生。他说,很可惜,但是他会遵照岳先生的意思,提前给您上菜。值得提一句的是,Niels他不仅是这家餐厅的老板,还主动提出会为你们准备今晚的菜肴,待会上的就是他特地为你们做的。抱歉他不懂中文,不过正在学习。”笑着说完,又用法语向Niels解释了一遍。
厉封笑了笑,拘谨地坐在位置上等。莫名地开始想起了一些从来不会去想的心事,比如等在这的原因,比如家庭等一系列不着边际的东西,比如温暖。
独自用了一会餐,中途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经理出去处理了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没多久,岳铭章也来了,身上穿着一件面料和剪裁一流的黑西服,禁欲的颜色把他的人衬得十分惹眼,配合本人天生的从容和贵气,反射出张驰有度的诱惑力,厉封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怀着乍生的敬畏。他应该是刚结束繁冗的工作,见到厉封后,才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身上严厉的上位者气势,朝他示意后,在他的对面入座。
厉封全身发僵地看着他,岳铭章自顾自对负责他们的经理说了些什么。
岳铭章察觉他的视线转回头来,微挑眉,有了些笑意,说:“脸上……好了。”前几日,厉封脸上都有许多后遗症似的的小红点,跟长了麻子似的,不好意思说是吃成这样的,对岳维渊的解释就说成了季节过敏。
看主人都到场了,旁人便退了下去。一会儿精美的食物就送了上来。岳铭章应该很饿了,少了平日的淡漠,动作间流露出一股强烈吸引厉封目光的从容,品味了一番,才抬起头来。
岳铭章:“先吃点东西。”目光在他的衣服上一转,勾了勾嘴角。
厉封看他的视线笔直地落在自己身上,愣了愣,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穿得有点奇怪,是不太合身。你突然约了我。我没来得及换,也不知道会来这种地方吃饭。”笑了笑,不再说话。虽然的确不太合适,但他难得穿了一身西装,误打误撞,也算勉强合格了。
岳铭章嗯了一声,清悦的嗓音中透着好心情,他一颔首说:“我知道,我送的。”
厉封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岳铭章说:“还记得,你在海棠酒店安全楼间睡着的事吗?”
厉封想了想,突然怔怔地看着他。
岳铭章没特意去看他的反应,低着头缓缓地说:“那是我第三次遇见你。关于你拿走的那个充气娃娃,我一直放在衣柜里,后来便忘了。这些年,你没变多少,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当时”似乎是笑了笑,“竟然会连反应都来不及,没有想过会遇见那样一个厉封,很瘦,很凉,你让我……”目光垂落在手上,动作渐渐慢下来。
厉封又是一愣,有些惭愧,岳铭章继续说下去,以一种深切回忆的口吻。
“第二次,我看见你在和一个女人约会。”简短地说完,倒了一些酒给厉封,当时心里的滋味,岳铭章不愿再想。
厉封被向英逼着相过很多次亲,已经记不得了。她作为一个妻子,对当年卫东平反常的热情不可能毫无反应,她爱卫东平,也怀疑过,但她不愿意相信,所以她折磨厉封,那份爱早已经成了扭曲的恨,伴着卫东平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