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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闻言冷哼,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在他二人眼前一晃:“我等乃是衡城巡护,锄奸铲恶义不容辞,你还有什么好说?”
☆、第一百一十章 叶七的诈
林虎峰坦然道:“说什么?小康本来就是我家小孩儿。”说着抱起小康,“叔叔是谁?”
“林叔叔!”别的不懂;小康知道有几个叔叔可以带他玩飞飞举高高;回答甚是爽快。
附带说一句;以前林虎峰是要小孩叫他“哥哥”的;后来听小孩叫裴回“舅舅”;自己不能平白矮了辈数;于是改口教孩子叫他“叔叔”。
中年男子质问:“此人举止诡异,孩子目光呆滞,难道不是你们从远处拐带来,又下的药?”
林虎峰也冷哼:“小康装的是义眼,小孩儿看不见怕生;你们也都有眼无珠么?”
此话一出,围上来的这几人登时大惊失色;尴尬了。
中年男子眉毛一挑,自然也吃了一惊,不由脱口而出:“这么小的孩子是瞎子?”
话音未落,对面林虎峰就怒了:“小康看不见碍到你了?”
然而中年男子的脸色只稍微尴尬了一下,比之方才更加疾言厉色:“焉知不是你们使的手段?将襁褓小儿偷偷抱走,弄得残疾,好带上沿街乞讨以此牟利?”
林虎峰气得跳脚,大步往前迈出,就要把小康塞到前面那人怀里,自己挽袖子上。
谁知前面那人伸手拦住他,微微摇了摇头。
林虎峰见此人生得平平无奇的正脸,还有脖颈上裹着块领巾,忽然想起来了:“哦!你是那个、那个——重芳给你切开喉咙的——”
叶七点头。
他喉咙还没好,当然说不了话。
而作久了死士,行走之时的习惯,当然是挑着不惹人注意的路走,眼神也和常人不同。
这样一个人,怀中抱着小孩子,确实容易引起别人误会,更何况无意中遇上的,竟是负责衡城治安的巡护呢。
当时王谢忙着动刀,王大夫一旦涉及本行,向来声色俱厉,心无旁骛,也没怎么介绍,林虎峰误闯房间找裴回,被他轰出去。
事后他看到昏睡中的叶七,认得这张脸,不过这张脸太过平凡,没有脖颈上的领巾做提醒,他也想不起来。
叶七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尽管他现在的职责已经不算死士了,但主人的命令就是命令。王谢命令他不要当死士,如果他服从,就不是死士,就不用听主人的命令,那么王谢的命令他就不用服从,不服从的话,他还是死士,还要服从主人……这是道无解的题。
王谢提出了折衷的命令: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俩负责照顾好小康。
于是他和柳五在轮值之余,没少偷窥别人家是怎么养小孩儿哄小孩儿,轮值的时候好照猫画虎,现学现卖。
虽然他还不能说话,跟小康混的熟了,小康只要摸摸他的脸就会笑着叫“叶七叔叔”,然后熟练地四肢并用扒在他身上,等着玩飞飞。
叶七跟柳五交流过,柳五表示小康完全分辨得出他俩区别,只要摸过脸就不会叫错人——死士这行隐秘,行动举止务求无声无息,身上更不可能沾染什么气息味道,小康区分两人只能靠摸脸。
摸过脸以后就可以一起玩耍。
今天风依涵在客栈坐立不安眼皮直跳——他要面见少主述职,好决定他是不是会被发配去西南,而少主没说要让小康露面,所以不能带着小孩儿一起,叶七便抱小康出来逛街。
王谢交代过,小康看不见不要紧,趁着现在还小,多接触外界,以后出门才不会发憷。
不会说话没法子像别人一样,给小孩不断描述热闹景象,叶七自有办法。
他到一家小摊子上,看到有不少小孩儿的玩意儿,就直接扔给对方一枚小银锞子,把小康放到上面,让小孩儿随便摸着玩儿。
一枚小银锞子能将整个儿摊子包圆还绰绰有余,有奶便是娘,摊主自然不住奉承讨好,加上小康生的可爱,又身带残疾,摊主便耐心地陪着讲解,陪说陪玩。
摆摊儿的没有在空无一人街道上做生意的道理,街上人来人往,见一个小孩儿,爬在摊子上玩得开心,不多时旁边便聚了几个看热闹的,低低评论,指手画脚。
叶七充耳不闻,看着小康将摊子的东西玩得七七八八,伸手轻轻抱起他,两根手指头在他手臂上交叉连点,表示“我们要走了”。小康手上抓着两个可以活动关节的小偶人,没法回抱,便把偶人揣到自己怀里,腾出手来勾住叶七的脖子,很熟练地扒在叶七身上——胸口硌得慌,两个偶人挺硬的。
小康又抓出了偶人,往前面一递:“叶七叔叔拿。”
叶七收好偶人的功夫,小康已经扒到他身上,自己调整了舒服的姿势。
带着小康往客栈走,想找个僻静地方两个人“飞一飞”,刚钻进一条巷子的时候,叶七感觉有人盯上自己。
他特意绕了一绕,发现缀着自己的至少有四个人。
叶七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对小康不利。
他的武功都是以命换命的功夫,他有把握将四个人击杀,但没把握小康一定安全无恙。
没过多久,又有三个人直接奔着他来,直接拦住他回去的道路,叶七猛地加速闪进小巷。
以一敌多是最笨的办法,拉开战线各个击破最为省力。
而从另一侧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虎峰,林虎峰再远一些是聚拢来的那四个人。
叶七心里一沉,被包围了。
还好有个林虎峰在,他知道林虎峰是谁,有帮手自己还可一搏。
可是站定以后,听到对方的问话,又似乎不对。对方若是官身,自己一介草民还没法硬抗。
小康又不是来路不明,户籍文书写得相当明白,回客栈一看便知。
但对方若是冒充呢?
真正官身巡护,在怀疑自己是拐子的时候,立刻走上来亮身份要看户籍文书才是正理。一开始围追堵截,后来被质问了才掏腰牌,若说其中没有诈,叶七自己是不信的。
况且此人虽说面上暗黄五官平平,叶七那是何等眼力,看出这张脸经过高手易容,对方隐瞒身份出现,还会有什么好事?
叶七拦住林虎峰,猛使眼色,抱过小康,脚下一晃——也不知是什么身法,竟然硬生生从对方两人之间的空隙冲了出去!
他冲出的时机和位置都十分巧妙,那二人见他抱着小孩,一时疏忽被他窥出破绽,伸手去拦,触及到对方身躯,宛如一位滑溜溜的游鱼,只撕开了外衣,内里无伤。
没想到在被包围的情况下,叶七还能钻出去,这几人回身便追——
叶七没有跑。
他跌出巷子,仰面摔倒——双手暗暗护住小康,小孩儿贴在他胸膛上其实半点事儿都没有——满脸惊慌之色,向着巷子里伸手一指,啊啊乱叫。
巷子外面是街道,行人见到一个大人带着孩子突然跌出,纷纷吓了一跳,顺着叶七手指方向看去,吓!这好几个大老爷们气势汹汹,要干什么?
再看地上叶七,衣衫散乱,爬都爬不起来,一手护着小康,另一手撑着地拼命后退,又是愤怒又是害怕的表情。
地上还掉落了两个小偶人,想是小孩子的玩具,被当先冲出来的人一脚踩碎,其中一个偶人的头咕噜噜滚了好远。
人向来都同情弱者,一看这阵势,禁不住小声私语:“当街行凶,衡城几时这般乱了?巡护呢?”
林虎峰也傻了短短一瞬,立刻冲了出去,一边去扶叶七,一边冲着那几个人大骂:“你们不要仗着人多势众,就来抢我侄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抢小孩,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传遍半条街,登时激起千层浪。
原因无他,若是普通的抢劫,最多也就说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而抢小孩儿,这是断子绝孙的勾当。
登时远近看过来的人,目光就不善了。
很好,这个帮手非常上道。叶七把小康搂在怀里,一副吓着了的模样。
小康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之前叶七答应带他飞,好久没有动静。刚刚突然天旋地转了一下,以为要开始和他玩飞飞,可是叶七叔叔搂住自己却没有飞,小康等了一阵不见动静,开始小小挣扎,抬头问:“叶七叔叔,飞飞?”
叶七亲亲小康额头,他跟小康相处久了,也有一套沟通的法子,比如亲左脸就是去飞,亲额头就是不飞,小康知道这个表示“先不飞了”,很不高兴,扭着身子又问了一遍:“飞一会?”
得到的答案还是亲额头。
这是肯定不飞了。
平时叶七叔叔很爽快带他飞的,好端端的怎么就不飞了?小孩儿等了好久,结果失望,小脾气发作,蹬了两下小腿,顿了一小下,就小声哭开了:“呜……呜……要飞……叶七叔……”
哭着往叶七怀里钻。
叶七没办法,努力亲亲小康眼皮,温柔拍拍背,让他别哭。
这一番动作,落在外人眼里,就是小孩儿受到惊吓,痛哭不止。
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更加令人同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去搬救兵
江湖求助,林虎峰很有经验;直接求大家帮忙;大家想着都是“多我一个不多”,不一定有人会帮。有危险的事;也没几个人会帮。
因此他点着人头;挨个儿称呼过去:“穿蓝衣的大哥,一看就是侠义之士,江湖救急,帮忙找一下巡护?灰衣裳的老爷子;您老腿脚利索;能找找这儿的里正么?红衣裳的婶子一看就是个面善的……”
众目睽睽之下;被林虎峰点了名;又奉承过的几个人,想装没听见也不成了。
到是冲出来的这几个一见这种情况,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又将令牌取出来一晃,厉声高叫:“休听他胡言乱语!我等便是巡护!这两人是拐子,我等正要将他们缉拿归案,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这样一喊,要走的也不走了,这就是巡护,那么地上的人真的是拐子?
见众人疑惑目光转回来,投向自己这边,林虎峰高声反驳:“我们要是拐子,怎么会要大家去请巡护里正过来!你们要是巡护,一开始为什么不亮出身份,偏偏拦住我们胡搅蛮缠?明明是假的!”
被他这么一喊,真伪难辨,大家又纷纷议论起来。
既然要闹事,就把事情闹大,闹大了遮掩不住,可以防止对方有什么龌龊心思,林虎峰打着这个主意,接着道:“我们初次到衡城,就落脚在吉祥客栈!等真正的巡护到了,大家一起去做个见证,不要放跑了歹人,免得他们再祸害你们家的小孩子!”
林虎峰的提议,既合情又合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对方不敢轻举妄动,是其一。
其二,大哥早就回去了,有大哥在,有风依涵在,打起来都是帮手,才不怕这几个人。
其三,小康的身份确实有些尴尬,他知道这个小孩儿是病重被人塞过来,后来王谢收养了的,而且这小孩儿长得特别像莫公子,不晓得其中有什么玄妙,还是让王谢来解释更好,只是不晓得王谢现在是否回了客栈。
而且看莫公子的气派,估计也是个有权有势的角色,如果对方仗势压人,他赶紧叫人去景秀楼请莫公子救场。
如今就看对方敢不敢答应他的提议了,如果真的翻脸,他便只能挡上一阵,好让这位大哥抱着小康回去搬救兵。
中年男子听见他的说辞,先是皱着眉一愣,随后竟然点头,扬声道:“去便去,怕你不成?能将你同伙一网打尽也好。”
林虎峰挑眉:“有凭有据你无理取闹,便当如何?”
中年男子道:“我自会赔礼认错。”
“你还得赔偿!”林虎峰指着地上踩碎的偶人。
“损失多少我全赔便是。”中年男子答应得毫不犹豫
——那人并不晓得,他无意间一句话,不久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他继续道:“若你们胆敢欺瞒,那可不是赔礼认错的事,本朝律法拐卖孩童,严重的绞你首级。”
林虎峰“呵呵”冷笑两声:“这话你自己留着吧。”
他方才最后一句“不要放跑歹人免得祸害自家孩子”,真真的直指人心,众人的态度登时严肃起来,也不再袖手旁观了,倘若真如这个小伙子所说,这是一群拐子,谁家没有小孩儿?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万一孩子被抱走……
当下同仇敌忾,便有人去找里正和巡护队,有人端了水过来给小孩儿喝水压惊。就连叶七,也有人帮着拿个凳子让他坐下休息。
叶七顾不上自己,先将腰间大一些的百宝囊打开,拿出药水给哭过的小康洗眼窝。
行走江湖的,随身带着百宝囊很常见,里面通常放着火折子、油纸、盐、飞蝗石、钩索、方巾、金疮药、针线、小刀剪等常用零碎之物,其他则因人而异,夜行贼会带万能如意钥匙、采花贼会带春药……死士带的,是毒药,而且没有解药。
叶七原本的百宝囊也就两个拳头大小,但是要带着小康出门,他就不得不多准备了另一只大一号的——小康洗眼睛的药水三四瓶,擦嘴巴的手帕四五条,预防突然变天的小斗篷一顶,小儿常用药物清热的镇痛的润喉的消食的……虽然都是小瓶子,加起来十来个,够一捧了。
他的举动引得旁人关注,发现小孩儿双目是义眼之后,又好一番怜惜,看向对面的目光更加不善。
这边生生将对面那七人排除在外,那七人也并不着急,为首那名中年男子见叶七动作无比娴熟流畅,心中暗暗宽慰几分。
他起初见叶七衣着朴素,抱着个小孩儿穿得却是精致,再加上叶七脚步轻盈,挑拣僻静之处,避开人匆匆行走,令他生疑,才怀疑是拐子。后来林虎峰出现,言语之间颇为理直气壮,小孩儿哭起来叶七一哄,看出两个人关系确实熟稔,满腹疑虑消了三四成。
如今叶七随身带着药水,哄着小孩儿,准备的那么齐全,看得出这孩子是被放在掌心呵护关爱的,敌意便又消去一二分。
只是,不能放过。
他跟另外一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便往外要走,林虎峰一只眼睛没忘记关注他几人动向,立刻叫道:“不公平!你们偷摸溜走,是要去搬救兵嘛!”
那人脚步一顿,中年男子连忙摆手:“我另有事情,在此处耽搁许久,遣人去通知一声。你要是怕我使诈,那便等巡护队过来再说。”
口气竟不复之前的强硬。
林虎峰和叶七对视一眼,彼此心道这不好应付,对方要是惊慌失措,那必然理亏,要是气定神闲,必然有诈,而看着对方此刻不卑不亢的模样,其中必有缘故。
两个人都知道小康不是王谢亲生,而关于莫公子的身份,林虎峰只是猜测,叶七非常肯定。对方抓着小康不放,甚至有恃无恐,不由令二人都有些担心。
里正来得很快,听双方各执一词,也难下结论。不多时人群外围一阵喧哗,巡护队也赶到,为首之人看见场中的阵势,一眼望向对方那几个人,不禁吃了一惊,小跑两步过去:“计大……”半句称呼被几道眼神截了过去。
叶七心里一沉,林虎峰同样。
分明便是冲着小康来的。
只希望他们到客栈的时候,王谢也回去了。
王谢倘真的能掐会算,自然是回去了。可惜他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个凡人。
还是个非常正常的、有七情六欲的、刚刚和爱人小别重逢,并且终于满足地度过了重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春宵”的男人。
尽管早上和越陌分开过,他还是留在了景秀楼没走。
不仅是为了多陪对方一阵。
一是裴回过来跟他商量了些事情,二是越陌昨晚跟他发了个小小的邀请,帮他约了客人,稍后一起过去。
就算越陌提出无理要求,王谢都会满口应允,更何况越陌的邀请非但不过分,反而在为他扬名呢。
越陌安排完手边的事,听风依涵述职,罚了半年月钱。
风依涵暗道少主这次到是好说话,哪里会想到若不是当初秦筝薇来个“临别信物”,王谢那传家宝便不会完璧归赵,他其实误打误撞建了功,不过这事儿私密,佛曰不可说,他也无从得知,只好计划下半年找阿魏要接济了。
此间事了,越陌便吩咐准备车马,自己去寻王谢。
——进屋一看,王谢闲着也是闲着,坐在桌后,拿几支香蜡拆解,研究里面添加的药物。
见他进来,便丢了香蜡起身:“完事了?”
“嗯,待我换件衣服便出发。”
越陌取了套藏蓝织锦箭袖袍,竹青玉带,板起脸,看着老成许多。
王谢给他理好衣襟,后退一步,啧啧赞道:“愈发有气势了。”
越陌闻言,故意启唇微笑,妙目流转,眉眼含春。
“……这么笑起来,方才的气势可就全没了……”王谢嘟囔着,迅速拉过他,嘴了一个。
两人相视一笑。
正要启程,忽然菲菲求进,托着一枚腰牌禀报,外头有人自称衡城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