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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得小心翼翼,几个路人说说笑笑地超越车子渐行渐远,颠簸了好久,终于到了博物馆,车子刚停下,楚干将便迫不及待地跳下来,跑到路边吐开了。
这个楚干将吐了,盒子里的那个当然也……
霍明海偷偷摸摸地躲到角落,将盒子打开一道缝,将布探进去胡乱擦了一遍。
其余的包裹让值班大爷签收了,霍明海去买票,售票阿姨数了数钱,朝旁边指指:“那位先生呢?”
霍明海转头一看,楚干将估计晕车晕糊涂,居然忘了隐身,实体化了!
楚干将很有诚意地掏掏兜,摊手,作为一个剑灵,从来没有带钱的习惯。
霍明海:“……再来一张。”
博物馆的刀剑展区很大,藏品全是古代兵器,森森罗列,恍如步入了杀气腾腾的古代战场,楚干将进去后,像是感应到什么,马不停蹄地奔向展厅深处,霍明海跟着他一路小跑,两人停在了一个展柜前。
玻璃罩里,一把青黑色的古剑静静躺在绒布架子上,铭牌上印着它的名字。
楚干将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他哥?霍明海走近想看清楚些,门外忽然传来吵杂声,一群人簇拥着金馆长和云馆长步入展厅。
“请云馆长介绍一下?”记者将麦递过去。
云馆长示意他们看展柜,解释说这批刀剑就是新来的,由春秋战国到清朝,从锻造到用法林林总总地讲了一遍,唬得记者们一愣一愣,人群渐渐走近,云馆长的视线瞥到霍明海,然后往下,落到长条木盒子时,像被吸引般,视线粘在了盒子上。
“啊,这把就是莫邪剑吗?”金馆长的视线粘在玻璃罩前的铭牌上。
楚干将拉着霍明海往旁边让了让,一群人把莫邪剑的展柜团团围住,两人走到一边,假装围观其它展品。
“我哥已经出来了。”楚干将轻声道,“跟我一样。”
霍明海头皮发麻:“也……也灵魂出窍了?”
“嗯。”楚干将偷偷看去,然后定格在那里,霍明海觉得奇怪,也回头看去,正好撞上云馆长的视线。
像被烤得滚烫的刀子切割,霍明海被盯得浑身是汗。
靠,他发现了?不可能啊!
霍明海大汗淋漓,假装镇定地往大门走,云馆长追了过来,轻声喊住他。
不用回头,霍明海也知道他在盯着自己。
“请问你这盒子是什么东西呢?”
霍明海理直气壮:“高尔夫球杆!”说完,又后悔了,为什么要那么老实地回答啊,好像急着澄清似的,东西又不是馆里偷的,有必要回答他吗?
“哦,真的是高尔夫球杆?”云馆长眯起了眼,嘴角挂上一丝笑。
空气似乎凝固,紧绷着一根筋,看谁先扯断,楚干将拽着霍明海,在云馆长的扫描下,一脸淡定地往大门走,这时候,那边的人群中,金馆长睹物思剑,失声痛哭:“干将啊干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呜呜呜……”
“金馆长,请不要太伤心。”众人纷纷安慰。
霍明海冒汗:“我靠,那金馆长你认识?”
楚干将狠狠打了个喷嚏:“嗯,就是G市博物馆的馆长。”
霍明海:“……”
楚干将:“他不认识我,只见过我的剑身。”
两人走到楼梯口,楚干将见霍明海满头是汗,以为他是累的,伸过手:“很重吧?给我拿好了。”
楼梯上响起吵杂声,节目组正在下楼。
“小庆,来对着镜头笑一个?”
“哎哟二毛你讨厌啦。”
“副馆长,今天真是谢谢你啊,晚上一起去喝酒哈!”
“呵呵,客气了。”
熟悉的气息从楼上传来,楚干将手一抖,盒子没拿稳,啪一声掉在地上,打开了一道缝,青黑的剑身露出一截。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走出拐角,盯向地上的盒子。
完了,被发现了!
霍明海脑子里轰一声炸响,楚干将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说出一句让霍明海目瞪口呆的话。
“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奇妙博物馆(下)
第十一章奇妙博物馆(下)
那人居然是楚干将的哥哥?
霍明海觉得人生大起大落实在太刺激了,脑子还没转过弯,那哥哥动了。
幅度极小地,挥了一下手。
楼梯上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劲风呼啸,漆黑的鞭影往地下一扫,被抽起来的木盒子稳稳落进楚干将的怀里,下一秒节目组们走出拐角,看到的是石化的霍明海和抱着盒子发愣的楚干将。
“哎哟,副馆长好年轻呢。”金馆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展厅。
副馆长快步下楼,亲切地与金馆长握手。
两支队伍胜利会师,云馆长请大伙吃晚饭,酒足饭饱,节目组坐车返程。
“好可惜,副馆长居然没来。”主持人支着下巴,凝视窗外的夜景,路灯的光有规律地闪过,照得她的脸一下亮一下暗。
“切,没去吃饭而已,你该不会看上人家了吧?”DV镜头对着主持人。
“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呀!”二毛长叹,“哥拿DV过来让我再看一下她。”
“看屁!”
“切!”
广播里正播放午夜鬼话,听众诉说自己遇上的一些奇怪事情,陪好友去看房子,结果回来后发现好友性情大变,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着听不懂的话,像是某地方的方言,听众怀疑是在房子里沾上了不好的东西,被鬼上身了!光是说的不够过瘾,还要大家听听那个好友的声音,说着,把话筒递到一边,车里的人都听到广播里传出阴森森的笑声……
“靠,太扯了!”组长一脸嫌弃地切换到音乐电台,“听什么不好听这个!都是瞎扯,有什么好听的?!”
众:“……”组长这是你自己调的频道好不好。
回到电视台,已经是深夜了,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大毛总觉得主持人的脸色不太对。
“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心中的问题由组长问了出来。
主持人抬起头,看向镜面的电梯壁,脸青青,眼下还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可能太累了。”
“哦……那快点回去休息啦。”
“嗯,等整理完稿子就回去。”主持人低下头,长长的头发挡了脸,有那么一瞬间,大毛有种错觉,似乎她再抬起头,就会变成另一张陌生的脸……
将文件导入电脑,大毛和二毛监督起视频剪接,屏幕中正在播放拍摄的镜头,后期要做的,是给画面添加字幕和特效,裁剪出想要的效果。
“二毛,你还记不记得,午饭时问了小庆什么问题?”
“记得啊。”二毛掏出笔记本给大毛看,“都写里面呢!”
“呵呵,有没难倒小庆呀?”
“有啊,小庆好些名词不记得,后来带着册子给我们看呢。”二毛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册子,翻到第一页,美滋滋地给哥哥看小庆的亲笔签名。
“哎,看,这是谁?”负责剪接的阿彪哥指着屏幕。
大毛二毛凑过来,画面中,拍摄完古画,在副馆长带领下一行人正走向大门。
二毛指着角落,解释道:“这个是我,当时我在拍罐子呢。”
“不是啦,是这个。”
“她是主持人啊。”
“她背后的是谁?”
画面放大,一个低着头的长发女人被主持人挡着,只露出半个脑袋。
视频继续播放,那个女人紧跟着主持人走向屏幕另一端。
“怎么看起来像是粘在她背后啊?”阿彪哥喃喃自语。
视频播放,一行人出了展厅,来到走廊。
主持人:“要是那幅画能拼完整就好了。”
副馆长:“是啊,少了一部分,真可惜。”
“公主独自在另一个城市,多寂寞啊。”
这么说着,主持人回头看了展厅一眼,然后继续问副馆长其它问题。
就在这时,大毛点了暂停。
“发现了什么?!”
“那女人不见了!”
“嗯……可能留在展厅里没出来?”凭空出现的女人又凭空消失,二毛一想到灵异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不……不是……”
大毛调慢速度,又重播了一遍。
“公主独自在另一个城市,多寂寞啊。”
这么说着,主持人回头看了展厅一眼……
但是,镜头里有那么一瞬间,主持人是一张陌生的脸!
主持人觉得特别累,文件整理了一半,眼皮子直打架,拿起杯子去茶水间弄了杯咖啡,水太烫,她趴在桌上想着眯一会,等水凉了再喝。
咖啡的浓香中,忽然多了一阵云片糕的清香。
谁在吃宵夜啊?
主持人也饿了,但身子太疲劳,她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唉……”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气流吹在主持人脸上,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似乎有个人趴在旁边,正侧着头看她。
有什么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冰冷又纤细的手指触感让她觉察到对方是个女人。
是哪个女同事没走呢?小玲?还是小贝?
不……不对啊……她们不是应该下班了吗?
那坐在旁边的,是谁?
她睁开眼。
一张陌生的脸正看着她。
主持人被发现晕倒在办公室,检查的结果得出,是劳累过度引起的身体不适。
“好好休息几天,注意饮食就好。”
但,真的是那样吗?
“什么——?鬼上身?!”组长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他们是走向科学栏目组,主持人都撞鬼了,那还科学个屁!
“组长,嘘……嘘……”大毛狂打手势,示意他看房间。
从观察窗看去,主持人低眉顺目,正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丝。
“还有点发烧。”护士看看温度计,探手摸摸病患的额头,“要多喝水哦。”
主持人软软应了声,翘着兰花指拿杯子喝水,等护士离开后,主持人愣愣坐着发呆,她发呆多久,门外的两个男人就围观了多久,终于,主持人动了。
她下床,踢啦着拖鞋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往楼梯走去,躲在拐角的大毛和组长立刻跟上,主持人扶着把手,一步一顿地往下走,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腿受了伤,大毛一看就知道出问题了,平时主持人踩着高跟鞋依旧健步如飞,哪像现在跟个机器人似的?两人一路追踪,在主持人迈出医院大门的一刻及时拦住她。
“那个……你还在发烧,外面风大,小心着凉喔。”
“就是啊,这么晚了,快点回去休息啦。”
主持人歪头看了看他们,忽然咧嘴一笑,手别在腰边,矮了矮身,规规矩矩地朝他们福了一福。
“鬼上身?!”阿彪哥的烟直接从嘴里掉了下地。
大毛哆哆嗦嗦地,学着主持人,手别在腰边,矮了矮身,朝阿彪哥福了一福。
阿彪哥见识多广,一看这姿势就明白了,一拍大腿:“完了完了,你们遇上古代女鬼了!”点开视频,拖到古画那段,指着女主持背后的女人道,“看!肯定是她!”
女人是拍完古画后出现的,难道问题出在那画上?
画面放大,五个侍女栩栩如生,拿扇子的,拿乐器的,端糕点的……
大毛和阿彪哥正在研究,就听二毛大叫出声,调出DV给他们看。
侍女栩栩如生,拿扇子的,拿乐器的……
但,画面里,有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大毛看着看着,瞪大了眼,看向阿彪哥,阿彪哥显然也发现了,严肃地朝他点点头。
DV的画面中,只有四个侍女。
少了一个。
端糕点的侍女,在拍摄完后,跟着主持人出去了!
“操,原来是真的!古画的人物真的会消失啊?!”组长看到对比画面,嘴里的烟直接掉了下地,转头问阿彪哥,“你认识懂这行的人么?”
阿彪哥摊手,反而二毛插话:“要不问下午夜鬼话的人?”
午夜鬼话专做灵异广播,还接到过一个鬼上身的电话呢!人家热线那么火爆,总得会有那么点路子解决这些事情的不是?
——“鬼上身?好解决,让她摔一跤,把鬼摔出来就好!”
主持人蹬着高跟鞋,一步三晃地路过,组长飞快地丢出一块香蕉皮,哧溜——
主持人额角带血,摸摸头,爬起来,继续若无其事地走远了。
——“鬼上身?好解决,红豆驱鬼,丢她一把红豆!”
哗啦,天女散花的红豆淋了主持人一身,她顶着满头红豆,歪头看向石化的大毛,朝他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福。
——“鬼上身?好解决,取柚叶沾水贴于眉间!”
主持人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二毛眼一闭,将湿答答的柚叶往主持人眉间一贴!
主持人摘下柚叶,闻了闻,一脸嫌弃地丢进了垃圾桶。
——“鬼上身?好解决……”
组长将柚子皮往对方嘴里一塞:“再胡扯,信不信老子上你的身!”
对方嚼着柚子皮,含糊不清道:“不要这么凶嘛,干脆我给你介绍个人,有效的话,你再上我的身。”
按着地址,组长和大毛来到S市最繁华的市中心,站在My night酒吧的大门前,恍然有种被人耍了的错觉。
酒吧还没到营业时间,一个年轻男人接待了他们,坐在豪华包间里,组长递上名片,告诉他是朋友介绍来的,有点事情要找老板。
“我就是。”欧老板将名片递过去,组长一看,好嘛,年纪轻就做老板了?小小的名片镶金镀银,看上去还真有点来头啊!
欧老板优雅地喝着酒,听完组长的讲述,眉头一拧:“古画?”
“这呢。”大毛递过手机,指着里面的两张照片滔滔不绝地描述起来,欧老板点点头,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附身的女鬼,确实是古画里的人。”
“大师……那该咋搞哇?什么办法都用了,女鬼不肯走啊!”
“方法很简单。”欧老板笑道,“烧掉那张画就好了。”
组长无语望天,那是古董,能不能拿出来还是个问题,再说国家财产,磕了碰了足够枪毙几辈子啊。
“不过嘛。”欧老板话锋一转,神秘兮兮道,“还有另一个方法。”
组长和大毛认真地凑过去。
“此女并非恶鬼害人,她借人之身,只怕是有未了心愿,要是完成了,她自然会离开。”
“大师你能收了她吗?”大毛头皮发麻,毕竟是鬼,同个小组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害怕就怪了。
欧老板摇头:“古画有灵性,并非寻常之物,女鬼是画中的一部分,还是保它完整比较好。”
组长和大毛面面相窥,只能去往未了心愿去琢磨了,人家主持人有钱又漂亮,还有个体贴的男友,虽然男友出差了,总会寄好多小礼物给她,论物质,不缺,女鬼要什么可以自己买,但看样子,女鬼妹子不像是物质主义者啊?
“直接问问她呗。”欧老板还催上了。
电话打过去,却是同事接起。
“小苗(主持人)她出去了。”电话那头说,“去哪?哎哟,我也不知道啊……对了,她屏幕上开着订票网站……恩恩,等等,我看哈。”
几分钟后,组长茫然地放下电话。
“小苗订了去G市的票。”
“G市?”大毛脑仁疼,“我靠,她的心愿是环游世界?”
两人捂着脑袋闷声不吭,欧老板好奇地说:“古画里的公主不是在G市博物馆吗?”
一道闪电劈落,组长和大毛顿时跳了起来!
对啊!女鬼是古画里的侍女,侍奉的谁?当然是公主啊!
S市和G市同属南方城市,交通便利,高铁一坐,半小时就到了,博物馆里,节目组扛着各种器械赶到现场,主持人果然站在一副古画前发呆。
不得了!万一那只鬼太过激动,控制不住把画砸了就完蛋了!组长一声爆喝,挺身一跃,主持人还没回过神,眼前一花,就被组长扑了下地……
办公室里,金馆长望着黑压压一群人,还有跪在地上抹泪的漂亮女孩,脑仁一抽一抽地疼。
“求大人成全。”主持人哭哭啼啼地磕了个头。
“她……她她她?”
“嗯。”节目组的人齐齐点头。
金馆长绕过桌子,弯腰对着主持人看了又看,鬼上身?他可是第一次见啊!天知道她是不是装的,金馆长对秘书耳语几句,秘书走了出去,不多会,扶来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
“爸,您帮忙看看?”
金爸爸是考古界的前辈,对文物很有研究,年事已高,但思路清晰得很,连问好几个古画的问题,主持人居然全都对答如流,还说了许多只有考古界才知道的细节,末了,金爸爸叹了声,朝金馆长点点头。
欧老板特别提醒过,事情要早点解决,毕竟人鬼殊途,时间拖得晚,被附身的人会越来越虚弱,最终气竭而亡。
组长也急啊,主持人可是节目的王牌,台里一枝花,怎么也得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馆长,请考虑考虑,毕竟画能拼完整,也是件好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