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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抹得永远不会再被别人当作男人看待,根本不值得,为你洗刷杀人罪行很容易,我胜券在握,只是为了洗清你与邓布利多的关系才费了这么多口舌,你倒是一点都不领情,偏要抹得更黑?”
“既然我不男不女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我能选择的只有交出的真相孰轻孰重。”波特很不上心。
“根深蒂固的是——你是个反抗过火的受害者,以正常人扭曲的关注点,邓布利多的心理有多畸形才是他们最乐于探讨的。”
“哦是吗,心理畸形的是邓布利多?那以前是谁不停提醒我我才是心理变态的那个。”
说得非常自然流利,以至于里德尔挑起左侧眉毛,“别人看不出,至少在你承认之前。但我自始至终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的本质,你想反驳吗?”他双耳已准备完毕去听对方反驳,眼看着波特微眯起眼睛,嘴角向后扯扯如同进食中的猎豹。
开口却是,“我知道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
他加重了那两个字,曾经,不是自我辩解也不是傲慢,仅仅意在准确表述重点,在警卫高声宣布时间到了,拉开外侧铁门向他们走来的最后十几秒中,里德尔的手指迅速颤抖了一下,用力攥住波特面前那根铁栏,肾上腺素让手背青筋浮凸,蒸腾出干透的雨水的酸涩味道。
他说不清自己血管里流窜的多余化学物质是由哪个器官发令、哪个器官分泌而出的,自认识波特后时有启动。说得清的,唯有想用手指攥紧那男孩——或者该说那刚成年的男人——的皮肤的念头。
一时间超出容差承受界限的化学物质让他瞳孔失焦,错觉滚烫的海水从脚面向上淹来。
那是片完全黑暗的海域,不是尚有星辰微光的夜空,而是彻底的窒息和黑暗,他诞生,成长,赖以生存的故土。
压迫肋骨的高密度黑暗,记忆里从来都是冰冷的,没有氧气没有游鱼——不对,在没接触过温度、氧气和色彩之前,他没有对冰冷、窒息和黑暗的认知。
海水里漂浮着他生母的尸体,单薄的灰色斗篷铺散开来,下摆和□□的小腿染满血迹,是他出生的痕迹。再往深处游去是墨绿色墙体剥落的孤儿院,一波波传来惹人生厌的,孩童故意发嗲的叫声笑声,再年幼的孩子都懂得成人需要他们扮可爱,如此才能获得利益。爱不过是利益交换,付出者永远不可能真正不求回报,看似不求回报实际上也是满足了自己内心的自恋自怜需求——看啊我多么伟大无私多么值得你们回报。而善良不过是人类太过丰富的大脑通感到恐惧而作出的防备,因为想到如果自己也沦为弱者,该有何依凭。里德尔自小这么认识到,这个正常人的世界借以维持的根基是巨大的骗局。
正常人要穿衣,要有皮肉包裹五脏六腑,里德尔就乐于将它们都剥开,血淋淋地晾给那些自诩正常的正常人看,满怀恶意、傲慢和轻蔑,嘲弄那被称为宇宙源动力的遥远的古希腊语词根“爱”。
“里德尔府相亲相爱的这一家人,我父亲,我父亲的妻子,他们的孩子,他们躺在这里,我解剖不出任何实质上能证明他们彼此相亲相爱的东西,如你所见,”他曾在听完某个关于爱的真实故事后,掰开尸体的肋骨,将发黑的心脏指给他面色苍白的管家看,“只有活着才能欺骗人心,而一旦死亡,这具肉体承载的思想就会彻底无解。我们想永垂不朽,我们贪得无厌,所以我们成了画家,让画成为我们思想的载体,我要让他们永远看到,当他们开始死亡,剥开衣服和皮肤,共识和谎言,每个人都是什么模样。”
他的管家尚未想到该怎么回答,甚至还没缓过劲来,里德尔已暴躁地继续说道:“还有什么真相能超越死亡,爱?这可笑脆弱的来自你说的那个连自己妹妹都不爱的男人的假命题,居然能骗倒满世界的人,说他最后那幅画是诞生自全部的爱意?皮肤,肌肉,骨骼,毛发,光线,要怎样的排列才会造成那样的幻觉?连我都觉得那种幻觉的确……”
他在基督复活雕像前踱步,脑中回放着自己看到的那幅画的细节,思索着作画步骤,幻觉与真实,常人的愚蠢盲目与他半生来认知的根基。
直到听见石棺那边传来细微声响,他回身看向波特。
波特把沾到药剂的手套脱下,“今晚把他们埋回去。”
语气毫无商量余地。
里德尔一口假惺惺的怒火刚要冲出来,波特就继续说,“你对解剖学熟悉到内科医生都会自愧不如的地步了,把他们摆在这儿干什么,幼稚地当战利品?”这话堵住了里德尔。
“这边正好有水槽,可以先把里面的液体倒掉。”波特指点墙边长长的凹槽,里德尔回忆了一下,看向不远处墙角。
“那曾是给铁处女引流用的,铁处女我搬到阁楼当柱子撑天花板了,如果你想看看她……”他威胁道。
男孩低了一下头,但面无惧色,让里德尔怀疑自己是否太过宽容,已失掉作为恐怖故事男主角的威慑力。
“我应该去苏格兰场告发你。”
这话更得寸进尺了。
“是什么阻止了你?”里德尔讥诮地问,“你脖子上跟我一样套着的罪名?”
他们动手倾倒棺材中药液之时,里德尔将自己毕生所悟宇宙的社会学与生物学真相循序渐进灌输给他的管家,像亨利勋爵在花丛边用剧毒的语言感染道连格雷,只不过那毫无自主思想的道连格雷全盘接收,激动万分并从此日日寻思恩师心得,而他的管家面部表情坚不可摧,甚至有时直起身来凝神看他,目光近乎怜悯与憎恶的结合体,复杂纠结。
“人不是为了把皮肉剥掉才长出皮的,就像人人都会死不能成为你早死神一步把他们杀死的理由。”最终他以这句话拒绝了里德尔拉他下水的美意,并问,“让你把自己的皮肤扒掉,让你被比你强大的人杀掉,你愿意吗?”
里德尔表示自己愿意把这张长得像老汤姆里德尔的脸烧掉,只要不死于坏疽或感染,且不认为有什么人能杀掉自己。波特暗自嘀咕几句,寂静如斯仅有脚步声的汉格顿小路上里德尔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无药可救。
后半夜,他们来回三趟把尸体埋回小教堂后的墓穴,面面相觑看着明显被他们翻新了的泥土,里德尔只得又挨个把其它墓穴也用铲子翻捣一遍,砍碎墓地周围的矮冬青,每块坟头插几支。他本想更形象一点地种上玫瑰,但思及自家府邸也有座玫瑰园,暗示性太强,于是作罢。
幸好当晚没有乌鸦也没有月光,直到次日中午才传来教堂墓地被捣蛋鬼栽了许多冬青树枝的消息。
提醒自己人体中不存在用于爱的器官的尸体已下葬,里德尔有微妙的不安,面对无法告发而成为共犯的管家,既觉得加重了他的罪恶,将他灵魂捆绑得更紧,又觉得不安感也随之加深,得失并存。
波特履行管家的职责,只睡了三个小时就爬起来善后,打水刷洗地窖,腐朽糜烂的气味却怎么都刷不掉,他去花园采摘玫瑰蒸馏出芬芳水露撒在石棺四周,新鲜香气与陈旧馥郁的药香裹在一起,如同丧偶多年的蓝胡子又娶了新的夫人,纯洁色彩与沁入石髓的罪恶交合。
带他来此,以交换秘密为诱饵,让他分担自己杀人之罪而又不得不为自己清理残局,这步棋里德尔自给他那串钥匙起就在布局,波特终于陷入网中,收网的里德尔却并无预期的快意,尤其当他看见波特长时间在那面挂着两幅油画的墙壁前逗留。
管家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微微颤抖,并非繁重的体力劳动使肌肉失控,而是毒瘾发作的迹象,他碧绿的眼睛发着光,像饿了一整个冬天的狼。
里德尔有局面即将失去控制的预感,被他困在里德尔府这个地狱般阴暗充满亡灵之地的,并不是个能受困于礼教或被法律约束的小女人,而是一个力量在胸腔里日积月累、要么爆发出来要么阻死呼吸自寻死路的少年,受困于一场早已无望的畸恋,扭曲了灵魂的性别,停留在混沌的年纪,为了迎合自己所认知的、对方的审美而自我压抑着成长的可能性,然而生理本能却在失去压制者以后逐步夺回领地,并不明显,只偶尔在言行与眼神中浮现端倪。
他有过猜测,多年来自己旁观或参与扭曲这个灵魂,结果可能是这个灵魂崩溃折断,可能是彻底沦陷,可能是恢复为常人。这些结果都是终点,他将失去观察和侵占的兴趣,给这段时间画上圆满句号。
现在见它带着难以掌控的变数向终点走去,里德尔心情复杂。
波特的精神越发难以维持稳定,有时给里德尔刷画布底色,刷着刷着就刷花了纹理,刮板在手里经由腕部转动变换方向,潜意识中想结束自己与一位死者的较劲,打破不再画画的誓言。
历史与历史,人生与人生总会有奇异的重合,邓布利多曾在他妹妹死去之后整整十年没有碰过画笔,斯基特认为是打击过大完全丧失了生活乐趣,从波特那儿了解到某段真相的里德尔认为这是赎罪和自我试探。
结果邓布利多还是在第十一年回到了霍格沃兹,带着他关于爱的觉悟与谎言。
波特撑不了多久。
天气变冷又转暖,里德尔府的墙皮大面积剥落,里德尔命管家重新漆上,客厅要漆成维多利亚时代的绿色。春天傍晚他散步回来,趁着窗外微弱夕阳发觉壁炉旁边的墙壁厚薄不均,他开了灯,被顶灯一照,那面墙上浮凸出一辆会飞的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ACT。15
珠宝商慕名而来的那晚,里德尔府灯火通明。
肥胖的男人先赞美了传说中的纳吉尼,又赞美里德尔气度不凡,眼光独到,接着四处张望,把客厅里包括壁炉旁火钳在内的物件都一一夸过才回到正轨,说起马戏团里那些了不起的宝贝。
作为最有潜力的买家,诅咒之宅的恶魔主人,里德尔收到了热情的推销。我看到您院子里有座喷水池,珠宝商殷切地说,那里可以养人鱼,它能和池子里那座人鱼雕像作伴,我们的巨人可以为您看守大门,听说这附近经常有小孩子捣乱,以前我们还有只狼人,但他不知怎么就失踪了,可能是哪个月圆之夜找东西吃时走丢的吧,您应该会喜欢他的骨架子,真可惜,马人也不知道被谁偷走了,当年苏格兰场没这么紧张的时候,我们最受欢迎的表演还是……
他目光放远,作回味状,视线落在壁炉旁的绿色墙壁上,眼睛眯成一条缝,脸色刷地就变了。
他的怒吼惊动了躲在厨房的里德尔府管家,里德尔听见盘子摔碎的声响。
“那个丢尽我的脸的小兔崽子在这里?!”
里德尔问你说谁。
也许语气太冰冷了,珠宝商打了个哆嗦,坐回沙发,指着墙壁上被顶灯照出阴影的马车的轮廓,“那小子在泥地上画过无数次了……会飞的马车,我怎么打他他都不明白马车不会飞!”
“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是你卖给邓布利多的模特。”里德尔说,“他很穷的时候做过刷墙工,给我刷了这面墙。”
珠宝商脑门上冒汗,身体有些发虚,狐疑地眯着小眼睛,“邓布利多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下他的,他会很穷?”
“你也想穷下去吗?”里德尔问,“口袋里的东西都快买不起了吧。”他早就猜测珠宝商时不时伸手去摸的东西是烟杆与大麻,挥挥手表示可以在这里解一解瘾。
然后他说自己去做晚饭。
偌大的府邸却没有仆人令珠宝商既惊讶又疑虑,主要是怕这位金主徒有其名,实则负担不起,里德尔对未来交易伙伴的这点小心思毫不理会,去院子里采了一把蘑菇,带进厨房,看见被管家扔下的正在熬的浓汤和地上的陶瓷碎片。
奶油蘑菇牛肉汤搭配樱桃白兰地,恶魔般的主人带着完美笑容亲手奉上,珠宝商表情复杂,受宠若惊又隐含轻蔑,身上还带着慵懒萎靡的烟雾。
我不小心把最贵的珠宝贱卖了,他醉醺醺地说,先生,您不知道,那小兔崽子害我丢尽了脸,居然勾引了那个男人又把他杀了,结果我走到哪儿都有警察来凑热闹,这次卖了马戏团,我就去买真正的珠宝,只会升值不会贬值也不会突然触犯了什么法律的,我要买很多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
里德尔说你看我这里什么珠宝都有,四处都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和祖母绿,猫眼石和蛋白石装饰餐盘,我拿它们换你的珠宝怎么样?
珠宝商啊了一声,果然发觉餐盘上那颗巨大的,被他当作蘑菇的凸起物原来是蛋白石,又恍恍惚惚说:“我的珠宝?你说我马戏团里那群怪物?”
“是啊,我们可以成交了?”
这天晚上高兴得踩着舞步离开的珠宝商带着即将致富的美好期望死在玫瑰园,里德尔没有目送他出门,在他走出餐厅后就上楼去寻自己的管家,告知很快这里就要有故人入驻的好消息。
波特坐在床边,已准备睡觉了,被拦住脸色有些难看,问难掩兴奋的里德尔:“你买下他们,是要我们一起演《伊库斯》给你看吗?”
里德尔说狼人和马人都不在了,可能还会少一些角色,比如德思礼夫妇,不过没关系,用真的马也可以,我只是想看你。
波特平静而冰冷地看着他,床头柜上的煤油灯灯火一跳一跳,晃得那双绿眼睛妖异诡谲。
“就这么喜欢看我自慰?”
他第一次精确地用出这个词,由他自己挑明,说不上是侮辱而只是阐明事实,剥开那出剧目拖沓冗长的对白、漫长的铺垫、悬念设置与收尾升华,他看起来完全知晓里德尔最喜欢的哪个部分,那仿佛与神交合又仿佛与魔鬼融为一体的片段——男孩伏在马背上摩擦自己,精瘦腰肢缓慢优美、淫靡至极地摆动,战栗着,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勃发的欲望还是因为刺骨的耻辱,他不愿失控,所以故意不满足自己,缓慢地自我折磨,永远达不到顶点,表面看来是沉醉其中,可只要是个略有经验的男人,用脑子想想都会明白这个男孩有多厌恶自己的身体,最初他一定是羞耻得宁可自杀,他眼中甚至有了刺瞎观众的眼睛的可怕念头,刺瞎观众,刺瞎那些在异常者面前自认贵为神明的人,就像真正的恋马的少年刺瞎马的眼睛。
里德尔接收到隐藏在青涩演技之下的恨意,被它瑰丽狰狞的样貌撩拨,迫切需要看它爆发或溃败,看不到结局,就会像男孩永远抵达不了顶点一样卡在中途痛苦至极。
他对艺术的追求,得不到、进退两难的感受,被他的管家用那个词狠狠地与原始的欲望钉在了一起。
的确他喜欢,甚至有近似于爱的错觉,不止是受困于迟迟未曾堕落深渊的纯白又扭曲的灵魂之美,和孤僻摸索半生后猝不及防撞上宿命般的目标物而引发的执念。他的肉体已妥协,制造出他解剖不了也未曾相信的化学物质,促使他在使用大脑的同时也无法遏制肉身的反应,与那些受他鄙视的蠢货、撒谎者一样,沦陷于爱欲,甚至比那些人更为愚蠢的是,他对这个侵蚀过程毫无察觉,还以为掌握主控的始终是自己。
他被残酷现实扇了脸,在波特碧绿澄澈的眼珠里看清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受制于宇宙本源设定的渺小人类而已,这个世界没有神,也没有魔,有的只是挣扎于种种欲望的悲哀的人类。
“可能是当时的气氛会让你有不一样的感觉吧,由我们这些怪物演出的《伊库斯》……”管家直视他,略有些艰难地开口说,“可事实是,马戏团里没有一个真正的怪物,你今晚这笔交易要上当了,他知道你喜欢解剖,所以不能卖给你解剖了就会露馅的狼人和马人,他们只是有些畸形,不是神话中的物种,但人鱼的手术很成功,鳞片都已经长进肉里,很难看出破绽。我以前出于某些自私的原因也不愿相信,但邓布利多先生是不会看错的,我早该知道没有会飞的马车,没有什么马人和一直看着我的神。”
里德尔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还没从残酷的认知里回神,下一个打击又重重敲过来。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记忆里那肥胖的珠宝商站在世界奇妙大观的帐篷前摘下礼帽,换了句台词。
畸形,怪物,先天基因与后天加工,仅仅如此。
“剥掉那层魔幻色彩,你还想看我做那种所有男人都会做的事?我还能比别的模特更吸引你?”他的管家追问,似乎急于破除里德尔纠缠至今的缘由,又有着矛盾的,等待答案的忐忑不安。
里德尔心中是一片寂静无声的混乱,在管家的惊讶中抬手按上那颗头发长长了一些的脑袋,凌乱发丝轻柔滑过指缝。
“如果我说是,你会觉得安心吗?”
波特没有答话,偏开头去让已经在往脖颈滑落的手指落了空。
“我已经收不回来了,”里德尔猛地握住他纤细的脖子,让他猝不及防,被这瞬间刺出的蛇牙咬死,保持着僵硬姿势,“也许杀了你比较好。”
他不掩饰此刻沸腾的杀意,伪装的绅士皮囊被撕个粉碎,脸上露出狰狞粗糙的表情。他扣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