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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岳之形凝聚,周不疑立刻成为了整个战场的中心,方才还在恶斗的部落武士、祭司学徒、还有卓不凡跟胡不悲,都不约而同停下手来,失神的望着周不疑深厚的华山虚影。
大祭司倒是没有跟王清水还有场上诸人一样被这华山虚影给吓住。虽然说在他面前的这华山虚影有那么几分华山的神韵,可作为一位先天化境的大高手,又如何会在这个华而不实的虚影面前退步?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来也不过就是几分神韵罢了,也没有达到意境的地步。更莫说身为部落的大祭司,他的职责就是整日跟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打交道。又怎么会被这个东西吓住?
老祭司原本以为周不疑有什么新鲜的招数,哪知道竟然是这个。老祭司冷哼一声,运足了功力,一根骨玉拐杖全无花巧的劈向了周不疑的六阳魁首,若是打实了,周不疑的头颅将会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周不疑不躲不闪,狠狠一剑,对准大祭司的脖颈刺了过去,现在就是比谁更快,谁的兵锋更先到达对方的身体,谁就赢了,谁就活了下来。
可惜周不疑的剑还是短了些,这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长了些,周不疑的功力,说实话也弱了些。眼看着大祭司的骨玉拐杖就要打破他的头颅,可他的剑却还离大祭司的脖颈半尺多的距离…
周不疑闭上了眼睛:“果然还是不行么?也罢,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我也待得差不多了,是该回去了。”
第七章这算是意境?还是什么?
眼瞅着周不疑的头颅就要被打作肉酱,就连周不疑自己也以为自己要投胎转世去了。可谁曾想到,那击碎自己六阳魁首的那一记拐杖却迟迟没有来到。这时候周不疑忽然感受到一种如山岳之重,如大地之厚,又极其险峻的奇怪感觉,这感觉一闪而逝。周不疑心中暗想:难道是我领悟到了华山意境?不过周不疑转念一想,不由失笑,自己马上就要倒下了,悟出来,也没多大用处了。
周不疑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向大祭司。难道这老不死的…不对,是老祭司手软了?可他却看见老祭司并未停手,依旧是牢牢的握着他手中的骨玉拐杖,一双眼睛想要杀了自己似的。可老祭司这时候也不复方才那副平淡如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智者形象了,而是满脸的惊诧,眼神中的杀气和惋惜不停转换。
周不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你还想杀我,那我只能在你动手之前先杀了你。周不疑握紧紫郢剑,就要结果了这位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祭司。紫郢剑指向老祭司的眉心祖窍,眼瞅着这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祭司就要命丧黄泉,哪晓得老祭司突然退开了去,周不疑也不追击,对于老祭司这种等级的高手,若是不能捉住时机一击毙命,便再也没有法子杀死他了。
“没想到啊,你竟然会一门如此厉害的护身功夫。老夫眼拙,哼!”
周不疑心中奇怪:“他不是没有被唬住么?怎么?难道是因为这老头年纪大了反射弧太长的缘故?”周不疑虽然心里泛起了嘀咕,可面上却一点虚弱都没有表现出来。一言不发,握着手中宝剑,向着老祭司冲了过去。可他没有看见的是,除了他,洞中再无动手之人,就连他的两个师弟也是直愣愣的看着周不疑:“大师兄?领悟了意境?”
老祭司见周不疑背后的华山虚影竟然消失了,也把不准究竟如何,擦了擦手上的汗液,对着外面用当地土语大吼一声:“走!”
老祭司一边退一遍恶狠狠的盯着周不疑:“山岳借形,好啊!好啊!老夫眼拙竟然没看出来你竟然是那几个老怪的传人,这次算老夫栽了,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刚才跟周不疑等三人相斗的武士巫师一下子就不知道从哪里离开了山洞。周不疑怕有诈,不敢追击。看向洞外,那群土著山民也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看着刚才还济济一堂的山洞,周不疑心中怅然所失,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老不死的怎么前一刻还占尽上风,后来却跑掉了?看向两个师弟,那也是一眼的惊恐,周不疑连忙问道:“二位师弟,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老怪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哪知道两人却问道:“大师兄你何事领悟了意境?”
周不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方才我感到一阵奇特的感觉,我也不知算不算是意境了。刚才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周不疑说到这个,卓不凡与胡不悲就争先恐后的想说个什么。周不疑听到之后脑袋发炸,感觉比刚才等死还要难受,只得阻止二人:“别闹!一个个的慢慢说。卓师弟,你说!”
卓不凡得意的看了胡不悲一眼,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周不疑:“大师兄,你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不疑觉得自己脑子这就快要炸开了。
见到周不疑要发怒了,卓不凡练忙解释:“刚才大师兄你跟那老杂毛交手的时候,头上好像有了一座华山!那老杂毛的拐杖快要击中大师兄你的时候,那座华山笼罩全身,将那老杂毛的拐杖挡在了三寸之外。大师兄你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最后卓不凡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周不疑听完卓不凡的讲述简直不敢相信,这华岳法相,不是只有交手双方才能看得见、感受到的么?怎么旁人也能窥见?还有,这法相之术,乃是国术当中“体”、“意”、“神”、“技”四大法门中,‘意’字门练到相当境界才能有的。是借了了道门早年盛行的存思法(佛门又叫观想法)的启发,创立出的的法门。练到最为精深处,甚至可以单凭气势就彻底让敌人内心胆寒,不战自退。便是不能如此,也能让自己做出一些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常人看来便和神仙妖魔别无二致。
周不疑一直也是暗中揣测,当年创出这法门的前辈,是不是就是道门中的前辈高人?目的就是为了仗着这门神乎其技的功夫,在庙堂之上表演出来,从而引起天子王公们的注意,一下引为神仙,好传播道统、广大法门。
当年还未曾坐上明教教主之位的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张无忌,曾对人体潜能做过一番长篇大论。而周不疑前世时,相关的研究组织也做出来过相关报告,人体体内的潜能极其庞大,只是身体出于保护机制平时不能发挥,一旦遇到紧急特殊的环境,就会做出平日里难以做到的事情。这是因为极端环境下,人的意志高度集中,大脑神经传出强烈的信号,体内分泌出来平日里不会分泌或是分泌极少的化学物质,让人做出来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周不疑前世有不少自诩开明的武术家就以为‘意’字门的修炼就是如此,不过抱着此等心态修炼‘意’字门的人,却再也练不到前人的那种一眼望去几如天上神灵,山中隐仙,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了。
况且若真是研究组织所说的那样,又怎么能让对手不战自退?是以周不疑前世对此大不以为然。
周不疑有位叔父,幼年被一道人带进山中,做了道士,二十年后返**中,身上衣衫、顶上道冠虽然都只是寻常材质,可浑身却好似环绕着一股子仙气,让人怠慢不得。后来周不疑求他解说,才知道他在山中整日里对着吕祖法相观摩。周不疑这才想到是否是借着神灵法相催眠自身有关?
要知道,想施展借相之术,必须先有观想存思之范本。要想要在‘意’字门上成就为真正的高手,闭门在家里闷头苦练是不成的。难道这是一门奇特的炼神之法?转世二十年来,周不疑一直呆在华山之上,除了习武练拳,就是观想存思华山神韵,甚至不顾危险,爬上华山最高峰的封顶,去领略这西岳大山的无尽风采。这才将这门‘意’字门的功夫练到了现在的层次。
可就算是‘意’字门的法门,又怎能现出形象,让旁人看见?这应只能是由交手双方才能感知得到的。怎么?
难道自己真的领悟了意境了?周不疑试着舞了一套华山剑法,舞完之后周不疑摇了摇头,虽说速度更快,力道更强,可却也依然只是用剑罢了,没有达到父亲周清玄舞出来的那种玄之又玄,好似天地之道,尽在此中的感觉。
况且就算是意境,也不过是有形无质,又怎么能抵挡的了那老怪物的雷霆一击?难道是自己走火入魔?
周不疑越想越急,一剑就砍在了那好似鼎炉样式的泥塑上。突然周不疑脸色一变,手上的感觉不对,这才细细的观察起来了这好似泥塑的鼎炉。手上一抖,鼎炉周遭的泥块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显露出来这尊看起来像是鼎炉造型器物的真身。
第八章骨玉老鼎
前文说道,周不疑对之前交手中所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愤懑,一剑就砍在了那好似鼎又好似炉样式的泥塑上。砍到鼎炉后,感到手上感觉有异,轻轻一震,震落了覆盖在鼎表面上的泥土,显露出来这尊鼎炉的真身。
周不疑细细观察着这一尊骨玉老鼎。首先能够确定的是,这确实是一个鼎。折沿宽缘,曲壁深腹原底,腹部呈圆形,下承三足。器耳上饰一列浮雕式鱼纹,首尾相接,耳外侧饰浮雕式双虎食人首纹,腹部周缘饰饕餮纹,均以云雷纹为地。足上端饰浮雕式饕餮纹,下衬三周凹弦纹。上面的纹饰和铭文,风格粗犷,细看之下一股蛮荒未开的古朴气息。应是三代甚至更为久远的时代的产物。鼎的浑身光洁如玉,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隐隐能看见其下一条条中空的纹路,好似人身体中的骨骼一般。鼎壁上的文字古朴,弯曲如龙,却是失传已久的上古龙文。
“这莫不是?骨玉?”周不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一尊罕见得几乎没有的用骨玉雕刻而成的老鼎,或者说是一尊天地造化而成的玉鼎,寻常骨玉,通常成人骨形状,因质地坚硬,纹路特殊,加工雕刻时一不小心便会造成破坏。只有成鼎形的骨玉,巧匠才能稍微加工,成鼎形状,据闻昔年大禹治水,得了一块大如犀兕的骨玉。后禹为天子,找来天下最好的工匠,花费十数年辰光,雕刻了一尊鼎。据闻其时,刻上了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是为无上护国之物,因其质地坚硬,重量较九鼎为轻,便于携带,在夏后启的心中更胜九鼎。后来后羿夺位,太康失国,正是凭借那尊玉鼎的威力,少康才得以驱逐寒浞,恢复天下。再往后来,王朝鼎革,天子易位,这尊玉鼎就落到了成汤之手,成汤六百年,有纵然是内乱不止,外患不休,可这尊玉鼎却从无遗失,一直在成汤天子手中。一直到纣王失德,周室大兴,这尊玉鼎连着九鼎一起落入了武王发的手中。也是后代无能啊,穆王之时,天子西巡东征好不威风,在往西方王母处行的途中,竟然遗失了这尊镇国之器、骨玉宝鼎,这才生出肘腋之变,昆弟父兄相互倾轧,王室中衰,道统断绝。
周不疑前世是汝南周氏的嫡系后人,汝南周氏祖先为汉皇高祖刘邦所封汝坟侯周仁,汝坟侯为汉朝三辂之一,成周朝廷之后,也是汉代三辂中唯一一个世袭明确的家族,也是罕有的保留了不少远古隐秘的世家。周不疑也就自然晓得那尊骨玉宝鼎的存在,也就自然怀疑这尊玉鼎是否就是那尊先祖遗失的镇国宝物了。
也并非是周不疑异想天开,这尊宝鼎本就是穆王天子西巡所遗失,而丁春秋所在的星宿海正在路线之间!
可若要真的是那一尊几千年前制出来的老鼎,能经过千年辰光的侵蚀后。时至今日还能如此光彩夺目,温润厚重?浑身的龙文还能这般无一缺损模糊,一如新刻之时。这个,也正是周不疑所疑惑的。可若是假的,商周时龙文只有宗室王公才能识得,寻常的大夫之家、小邦诸侯之类的新晋贵胄,都是不懂这上古文字的。更莫说国人隶农、巫医百工。况且,这鼎壁上的文字比划流畅,全无凌乱之感,一看就是通畅文字在沙土树皮等物上写好后,镌刻上去的。再看笔画书法,也都是先秦风格,不似后人临摹涂鸦。
若是造假,何人有这等耐心?又为何造假?且不说骨玉难得,非天子不能所有,周灭之后秦皇搜遍天下也未曾寻觅到几块骨玉。就是真有人的寻到了,奉献天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何必费劲心思去伪造?伪造出来,寻常人不识,无以换取金银,若是识得的,也能看出真伪。也就是说这玉鼎后人既不会,也不能伪造。当是真品,可若真的是真的,正如前文,数千年的时光,真的就在这玉鼎之上留不下一点痕迹?
这时候周不疑突然想起来包裹玉鼎的那些泥土,似乎与寻常泥土不同。他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土砾,用食指拇指捏住,轻轻碾开,轻轻的闻了闻,一股甜香气味从周不疑的鼻窍飘入腔道之间,周不疑感到一阵昏厥,差些倒在地上。站在一旁的卓不凡和胡不悲一把将他扶住,这才免了倒地之祸。
卓不凡看见周不疑差些倒在地上,连忙问道:“大师兄这是何物?可要毁去?”卓不凡以为这定是甚么剧毒瘴气之类的毒物,就等着周不疑一声令下,将这些凶险物事尽皆毁去。
哪知道周不疑却说:“卓师弟、胡师弟,你们先去海边,将他们尽数调来,这里土著之民想来皆已随着那老头离去,所空房屋,正好拿来使用。也免得徒耗人力,辛辛苦苦伐木造物了。”
“那我们的船队还有伐下来的木料如何处置?”胡不悲问道。也没错,总不能不要船队,一行人后来还要返回中土,茫茫大海,千里之遥,总不能游着回去。
周不疑想了想,说道:“命人将粮食、货物尽数搬到这里,找几个可靠地,领着船队回航中原,购置一些丝绸、瓷器、胡椒之类的物事;还有,我看今上动兵之日也就半年左右,为了逃避徭役,定会有不少的流民,下次来时,再带一两千来。至于木料,我看那些木料粗大浑圆,是上好修筑宫室的材料,用绳索捆好,拖在船后,带回中原,今天下还算得上太平,来时我闻京中豪门显贵、勋贵公卿有不少要扩建府邸的。只是此次北伐战果不显,今上心中烦闷,他们不敢触这霉头,在这当口在今上眼皮子低下扩充府邸,只能是在老家修建房屋,可除了京城,哪里还有巨量的上好木材?这些木头运回去货与他们,可得大利。”
卓不凡问道:“九艘大船,一艘不留?全部回去?”
“那艘大福船得留着。”周不疑右边嘴角翘了一下。“若是我不在,你们是断然保不住这条大福船的。”
“大师兄是说?林远图会收回这艘大福船?”胡不悲面上异色一闪而过,“林远图一代豪杰,应该做不出来这等事情吧。不如师弟跟着看看?实在不行就不在泉州上岸。去杭州,去松江,没必要非要在福建折腾。”
胡不悲的心思周不疑还不清楚?胡不悲这要是带着船队走了,恐怕就是一去不复返了。到时候周不疑想回去,难度可就大多了。从此处到大港,相距数百里,其间多为原始森林,未曾开化之地,凶险万分,还有不少原始土著,周不疑要向从大港会中原,那可真得打回去啊,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来回转中原的船只。
想到这里,周不疑心中无名大动,周不疑努力制住自己的怒火,挤出来一脸笑容:“这吕宋凶险,愚兄还需贤弟辅助,来来来,随我好好看看这山中桃源的景致,就让卓师弟一人前去安排?”说着就在右手运足了功力,一有异变,胡不悲顷刻就要丧命吕宋。
卓不凡也看出来不对劲了,说道:“也是,我一人足矣。就不劳烦胡师兄了,”
胡不悲知道自己的小算盘被看了出来,也不再坚持,强装出来一副笑颜:“如此甚好,甚好。”
第九章定境灵香
看着卓不凡远去,胡不悲心中冒出来了几分无奈,最后一个机会,最后一个取代周不疑的机会就这么从自己眼皮子低下溜走了。也怨自己,养气功夫不到家,心里想些什么全都放在了脸上。这下好了,被周不疑看穿了心思,原本自己就不是气宗弟子,还有谋害周不疑的前科,周不疑只是迫于手中无人,无奈之中才留下自己。现在被他看破心藏,虽说没有证据,可日后自己这段在南洋的日子,恐怕就没有之前来时在船上那么好过了。
胡不悲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周不疑不是仔仔细细观察着那个玉鼎就是将地上的哪些散落的土块像宝贝一样收好,胡不悲心想:“再闻一下,再闻一下,现在卓不凡不在,你要是有什么,我保证动手。”
可周不疑会那么蠢?卓不凡不在身边,这胡不悲又是心存异志。他哪里还敢再度冒险,只是仔细观察鉴别玉鼎罢了,至于那所谓的泥土,他已经差不多知道是什么了…
没过多久,卓不凡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村寨之中。莫说,其中还真有几个原来是学木匠活计的,借着之前砍伐下来的木料,在原有木栅栏的基础之上进行扩建,成了一座简易的城墙。这座木城经他们这么一弄,虽然依然比不上中原那些土石修筑的城墙坚固,但是对付那群尚未开花的南洋土著,已经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