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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猛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瞟着尤其妈的一举一动。
尤其妈犹豫了一会儿,艰难开口道:“你和我家大其……是什么关系?”
杨猛心里一抖,楞楞地说:“就是同学。”
尤其妈做了个停止地手势,抽出一张纸巾擤擤鼻子,“我这还感冒着大老远跑来,不是为了听假话的。”她愁苦地缩缩肩膀,“阿姨都知道了,证据也看过,你们不能这样的啊,懂吗?”
像是在漆黑中划过一道凄厉的闪电,杨猛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试探地看着尤其妈,等着下文。
尤其妈理了理头发,严厉地说:“你知道的,这些话传出来不好听的呀。你们正是高考要紧的时候,心里压力要多大啊。”她有些烦躁的搅搅可乐,“阿姨不是说对这个有歧视,毕竟也是21世纪了,怎么选择是你的自由。可是拜托你啊,站在为人父母的立场上想想,我们家就是大其一个儿子。”
杨猛对着尤其妈恳求的眼神,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
尤其妈叹了口气,语气软化几分:“这么说吧,就算你是女孩子,和我们家大其处朋友,我和你叔叔也是不同意的,一样要阻止的。”
杨猛低下头,使劲地抠着裤缝,指尖生疼。
“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行吗?阿姨见你第一面,就看出来你也是要人照顾的,男生女相不好的呀。在医院又出了事,阿姨怎么放心把大其交给你呢?那个做爹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
面对一连串的问句,杨猛只是机械地点头应着,本来还做好了无论如何要坚定立场的准备,现在被尤其妈这么一说,自己反倒真的是尤其的累赘了。
尤其妈怅然地望着窗外,说道:“也怪大其不争气,敏敏那么好的女孩子,懂事,也帮了好多忙,还专门跑到天津来看我和他爸。大其就是不喜欢啊,怎么就……”尤其妈的视线固定在杨猛脸上,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杨猛抖了抖,如鲠在喉。好半天才缓口气,抓住重点问:“阿姨,这事是不是付一敏跟您说的?”
尤其妈的脸色一窘,摆摆手,“谁说的重要吗?这事谁告诉我都一样伤心啊。孩子,算阿姨求你,你别再招大其了,好不好?你也安心学习,大其我是知道的呀,从小三分钟热度,你不理他,他也就淡下去了。”她越过桌面抓起杨猛的手,“我家是工薪,也没啥背景,但是真要逼急了,我们还是能让你再也找不到尤其!”
最后几个字,她猛地握紧杨猛冰凉的手指,眼神如母狮一般盯着他的双眸,指甲深深地抠进皮肤里。
杨猛脸色苍白,嘬嚅许久,他扯出一个笑,“阿姨你放心吧,我不找他了。”
尤其妈这才松了劲儿,安抚似的拍拍杨猛的手背,“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好好学习吧。”她抬起手腕看看表,“不早了,你快回家吧,爸妈该着急了。”
杨猛撑起笑脸,“我想再待会儿,您先回。”
尤其妈点点头,交待了几句,背起挎包离开了。
街边斜对的暗角里,尤其探头探脑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瞅着尤其妈走远了,快跑几步到杨猛身边,“我妈跟你说啥了?没难为你吧?”
杨猛只是垂着头,手指又抠着裤缝,反反复复。
尤其急了,拍一把杨猛的肩膀:“说话啊你!”
杨猛歪了歪,才发现浑身软得没有力气。他没抬头,轻轻地说:“你快回吧,别找我了。”
尤其拧起双眉,俯身问道:“你说什么?”
杨猛不抬头,脑子里不断发胀,拼劲力气喊道:“别找我了!你!”
尤其气结,正要扳过杨猛的脸,却摸了一手水。
他有些迟疑地唤了声:“……猛子?”
杨猛倏地跳起,满脸是泪,他颤着声音低吼:“咱俩完了!明白了吗!”说罢,背起书包冲出店门。
店里的人都指指点点地望过来,尤其晃了晃,扶住椅背才站稳身形。
校长敲敲桌面,“就拿办公室的电话打吧。”
顾海点点头,一个个拨出了然于胸的数字。
“爸…”顾海已经数年都没这么唤过顾威霆,电话对面也沉默许久,才回道:“怎么了?”
“因子被开了留校察看的处分,您能不能……”顾海喉结动了动,“能不能帮帮他?”
顾威霆沉吟:“这按道理说应该找他的父亲出面吧?”
顾海急急地说:“因子不想叔知道!她妈也不行!这不是开玩笑的,爸,您就帮帮他吧?”
顾威霆叹息道:“不然给你俩办转学吧。你回原来的私立,因子我给他再找个重点。”
“什么?”顾海不可置信地反问,“我俩转学还不能念一个高中?”
“我就是这个意思。”顾威霆缓缓说道,话语间却是不容反抗。
“你休想!”顾海的脸上乌云密布。
顾威霆冷笑一声,“那你自求多福吧,有能力自个儿跟校长解决!”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忙音。
校长摇着头叹口气,“年轻人啊,总觉得自己能翻云覆雨,殊不知这世上天外有天,做人谦虚谨慎点,总是没错。”
顾海冷冷地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对付白洛因?”
校长一愣,阴测测地笑了,“平白无故对付一个学生?都是为人师表,怎么可能。”他起身拍拍顾海的肩头,“要怪就怪自己深陷其中,遵守规则,才能顺利脱身。”语毕,他又换上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表情,“洗把脸,清醒清醒,这节课打个报告就算了,以后遇事千万别冲动啊。”
给顾海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校长推门走了。
☆、让我跟您走吧
新一期的《Shoot快拍》因为换了合作团队,有许多策划都要推翻重做,顾洋经常熬在办公室彻夜看文件,到了早上回家洗个澡,就继续轮轴转,不出几日,黑眼圈简直要飞出天际。
这天,顾洋从铺天盖地的计划书里缓口气,拨通了内线。
“顾主编,您有什么吩咐?”方奎依旧毕恭毕敬。
顾洋揉揉太阳穴,说道:“来杯咖啡。”
方奎应了声就去茶水间开始准备。他深谙顾洋的习惯:工作时要的咖啡浓度要双倍,不加奶不加糖;来不及吃早饭的时候则是双倍糖,不加奶;赶上休息打打室内高尔夫,方奎就会适时地在他的办公桌上放一杯单奶单糖的咖啡。顾洋身边的助理通常做不久,光是记住这些细枝末节就够耗脑容量的了,更别说还得顺着顾少爷的脾气,反应得够活泛,做事得周到。
所以就这些点来说,方奎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分。
当方奎端着香气四溢的咖啡敲门进入主编办公室时,顾洋正扶额苦思,烟灰缸里积了满满的烟蒂。
方奎放下杯子,将烟灰缸清理干净,放回原先的位置,把烟盒和打火机放远了。
顾洋察觉,皱皱眉,“拿回来。”
方奎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桌上凌乱的文件,“别抽那么多烟。”
顾洋一拍桌,怒道:“你小子现在话挺多啊。”
方奎从衣兜里拿出一条糖,放在顾洋面前,“这是朋友从德国带回来的草药糖,说是能宁神集中注意力,他们开夜车都含几块,没坏处。”
顾洋斜睨一眼,“肯定死难吃,再说我也不能占下属便宜。”
方奎微微笑了,又拿出五六条放在桌子上:“就算我跟你行贿吧。”
顾洋也提起嘴角,敲敲桌面道:“你这贿也够寒酸。”
方奎的眼底泛起少见的柔光,他淡淡地说:“礼轻情意重。”
顾洋故意不接话,倨傲地摆摆手,示意方奎出去。
门关上后,顾洋发了会儿呆,拆开糖纸,含了一颗,淡淡的麦芽糖香混着薄荷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眯着眼笑了笑,仔细地把几条草药糖收进抽屉。
尤其步履蹒跚地走在路上时,本来想打个车,提前几步赶回家。可是却提不起心劲儿,眼前都是杨猛隐忍后崩溃的脸。
“咱俩完了!”“咱俩完了!”“咱俩完了……”
这句话宛若魔咒,盘踞在尤其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像是有人拼命捶打着泪腺,疼到麻木反而哭不出来了。尤其就这么缓慢地朝家走着,平时和杨猛说说笑笑不过十几分的路程,今天竟然走了快半个小时。
远远看见尤其,尤其妈从门口的台阶上跳起来,冲上前捶着尤其的背脊怒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跑哪儿去了?!让你回家吃饭也不老实!”
尤其不躲也不挡,木木地看着尤其妈,“您跟猛子说什么了?”
尤其妈一愣,更是怒从心头起,手上的劲儿也加重几分:“你个没良心的!不问问你妈多担心!倒先替别人来质问我了!”
尤其平静地承受着,等尤其妈稍微消停下来,他又开口道:“您到底跟猛子说什么了?”
尤其妈心头一梗,瘫坐在地上,抽抽嗒嗒地哭起来了。
尤其一惊,赶紧扶起尤其妈,服了软安慰着,尤其妈这才止住眼泪,嗔怪地拍一把尤其的后脑勺,“快进屋!饭都凉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吃着饭,尤其妈偶尔给尤其碗里夹菜,尤其也只是点点头,心思早飞到别处,熟悉的味道也没了胃口。
尤其妈撂下筷子问道:“大其,你就对那个小伙儿这么上心?”
尤其不接话,下意识地点点头。
尤其妈急了:“你怎么不学好呢?当初就不该让你一个人上北京念书!你爸非说男孩子就该早独立出来闯一闯,结果倒好!”她捂着胸口,深深叹一口气,“结果……你学了这么个坏毛病回来!你让我怎么跟姥爷姥姥交代?你爸怎么跟他家里交代?”
尤其的脑子嗡嗡地响着,泛白的嘴唇扯动了一下,艰难地说道:“我跟猛子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那是哪样?!”尤其妈冲到衣柜前揪出带来的大包,翻出几张照片摔在桌上,颤声问道:“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咋样?”
尤其拿起照片,心里一沉,那正是付一敏帖子里偷拍的那几张,昏黄的灯光下,杨猛扶着喝醉的自己,动作亲密暧昧,有一张借位拍起来,两人倒像是在街头激吻了,其实是尤其要摔倒,杨猛单手扶不住只能跑到正面去挡。
当时,尤其还因为白洛因而难过着,杨猛只是冒冒失失地闯入了自己的生活,而如今,经历种种的两人好不容易心意相通,却遭到这样的飞来横祸……尤其苦涩地笑了,真是十足的讽刺。
“别嬉皮笑脸的!你给我说说清楚!”尤其妈戳戳照片。
尤其颓然道:“你要是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辞,再加上照片,我也没辙。”
尤其妈气结:“你都不为自个儿申辩?我听到的都是姓杨那小子倒贴着勾引你的啊!”
“都是?不就是付一敏一人说的?”尤其不屑地说,“怎么,她找你胡搅蛮缠一通,你就都信了?”
尤其妈把椅子拉近,坐在尤其面前道:“那闺女也是为你好,你说这照片传出去可怎么好?还不多亏人家把底片都买下来了吗!大其啊,有这么一个默默对你好的姑娘,咱就不能回到正轨上吗?啊?”
尤其的胃抽动几下,涌上一阵恶心。
“她对我好?这照片就是她拍的!您猜怎么着,她还放上我们学校的网页上诋毁我们呢!这叫对我好?!”
尤其妈愣住了,她绞着手指喃喃自语:“咋可能……你住院的时候,还是她托关系找的脑科专家。又来医院看了几趟,懂事也乖巧……还专门来天津看我和你爸来着,拎了好些保健品,临走才提起这事儿的,怕对你影响不好……不可能,不可能……”
尤其妈突然一拍桌,笃定地摇摇头,“你肯定搞错了,敏敏咋会害你。”
尤其暴怒道:“你咋这么糊涂?几盒保健品就把你和爸都收买了?”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尤其妈眼睛里血丝尽布,颤抖着嘶喊:“你个不孝子!为了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就能骂爹骂娘了,发展下去还怎么得了!”她拿起挎包翻腾着,“不行,我得给你们罗老师打电话,她得管管!调座位也行,换班也行!不能让这小子迷惑你!”
“妈——!”
尤其扑嗵一声跪下了,他紧紧攥着尤其妈的手,恳求地看着她,嘴唇翕动许久,才喑哑地说:“我跟您回天津,成吗?我明天就去办手续,您别闹了,成吗?”
☆、向着光亮那方
为了“学院女神”的拍摄,顾洋吩咐杜子明租借了798的一个主题厂房,各种后现代风格的雕塑、画作、涂鸦,看起来确实不俗。
石慧和付一敏姗姗来迟,顾洋迎上去做了个请的姿势:“差不多布置齐了,就等二位美女锦上添花了。”
石慧莞尔,拖着付一敏的手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和顾海是一个学校的。”
付一敏也俏皮一笑,“早听姐姐提起顾主编,真的比顾海还有味道!”
顾洋公式化地提起嘴角,“多谢付小姐,咱们赶快梳化吧?场地租用有时限的。”
付一敏撇撇嘴,不忿地抽回手。顾洋示意方奎带她们去化妆区。
石慧眯起双眼,打量着方奎,瞳孔中掠过不易察觉的阴狠。
她附身对付一敏耳语一番,付一敏会意地颔首。
“哎,你叫什么名儿?”付一敏看着镜子说。
“方奎。”
付一敏见对方波澜不惊,拉长音调说:“哦~那你给我买杯咖啡吧。”
方奎一愣,旋即回答道:“最近的咖啡店离场地也有二十分钟车程,您先拍,我这就去。”
付一敏没好气地推开化妆师,“没有咖啡哪儿有精神拍!没事儿,我等着。”
方奎看着付一敏挑衅的笑容,沉着地应道:“好,我尽快。”
虽说还是四月,天气已经急不可耐地热起来。方奎火急火燎地拿着咖啡赶回来时,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付一敏斜睨一眼:“可我要的不是这个啊。”
方奎的眸子一沉,还是恭敬地问:“那麻烦付小姐再说一遍,怪我没听清。”
付一敏托着下巴做思考状,化妆师在她背后忙活着上发卷,也不敢搭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工作人员已经全员就位,等着主人公上场,只不过付一敏还绕着发丝,迟迟不肯开口。
在场地另一端的休息区,顾洋眼神阴鹜地注意着这边的状况。
“那……我要焦糖星冰乐好了,千万别加奶油,会胖。”付一敏甜甜地对着方奎一笑。
方奎点点头,退出去了。
顾洋沉着脸走到化妆区,强压怒火道:“两位美女,能拍了吗?”
付一敏眨眨眼,“我的咖啡还没来呢,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拍出来的效果不好,不是对不起杂志社么。”
顾洋望向一旁玩手机的石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石小姐先请?”
石慧停下动作,无奈地耸耸肩:“还是等敏敏一起吧,这丫头从小没我就不安心。”
不是看在石锦荣的面子上,顾洋早就掀摊子走人了。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两人来者不善,纯粹就是闹场的。
这时,方奎一路小跑地端着星冰乐进来了,他递到付一敏面前,低声道:“付小姐,你要的咖啡。”
付一敏眼皮都没抬,伸出手去接——
她假意手滑,满满一杯咖啡混着焦糖跌落地面,溅了方奎一身。
“呀——!”付一敏尖叫着跳起来,抖落着裙摆责怪道:“衣服弄脏了可怎么办?这都是赞助商提供的呢!你也不小心点!”
方奎涨红了脸,不过犹豫了几秒,立即蹲下开始收拾秽物,嘴里不住地赔着不是:“是我疏忽,化妆师快带付小姐再去换一套备用的服装。”
石慧暗里拉了拉付一敏,歉意地说:“顾主编,现在弄成这样,真对不起,不如……”
“不如就别拍了。”顾洋冷冷地说,目光如剑。说罢拽起方奎,打落他手里的塑料杯,换上绅士的微笑:“石小姐,付小姐,我们杂志社的职员办事不力,我回去会好好处置的。不过今天的损失我会据实报给石老先生,这场地租借费,人工费,电费,保险,新刊延迟带来的一系列亏损,大大小小合起来我们这个小杂志社实在承受不起,只能请求石先生帮忙了。”他一口气说完,向着杜子明一行人招招手,便转身要离开。
“等等。”石慧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紧走几步拦在顾洋面前,缓缓说道:“你明知道今天的事不是针对你的,何必苦苦相逼?”
顾洋挑挑眉:“哪有将军不爱兵,你让我这个主编怎么混?”
方奎低着头,嘴边划过一丝笑意。
石慧的视线锐利地扫过方奎,亦沉着地反击:“那我不得不提醒将军一句,小心你的兵身在曹营心在汉。有贼心背弃旧部的兵,你倒是也敢用。”
顾洋冷冽地笑出声,握起方奎的手腕,叹息道:“只可惜好好的人才不得重用,被旧主弃如敝屣,我正好捡个便宜!”语毕,拉着方奎往停车场去了。
身后传来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