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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去死!》作者:三夜天
文案
不管有多爱,你都必须…去死!君莫笑,这是你欠我的…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相爱相杀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君莫笑,沐云清 ┃ 配角:洛风,段海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楔子』
漆黑的夜空是一轮艳红如血的满月,清冷高傲如同不败的霸者俯视着世间的一切生灵,投下的月光皎洁却阴冷,无风的夜,却连空气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浓稠的血腥气息。
白日里不管多么喧嚣的街道,此刻却如同被天上那轮妖冶的血色吸走了精气神,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于是街边偶尔一只老鼠爬过的声音,都显得聒噪不堪。
远远的,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尽力望去,目之所及处是一座堂皇的宅院,漆金的匾额上龙飞凤舞赫然写着斗大的四个大字“江南慕府”。
慕家是江南数一数二的武学大家,一套祖传的剑法“步生烟”成就了数百年来诸多江湖神话。
现在的慕家家主慕平之更是将祖宗留下来的绝学发扬光大,并且打破了“剑法只传本家,不收外姓弟子”的祖训,广收门徒,为江湖培养出一个又一个少年侠客。
有人说慕平之是因为膝下无子,未免祖传武功难以在后世流传不得已才收徒弟。对此慕平之不加争辩,只是他虽在武林中举足轻重,却为人低调处事沉稳,也算深得人心。
此夜是慕平之六十岁寿辰,来贺寿的人着实不少,各大门派,诸多豪杰。宴席刚散,美酒佳肴,杯盘狼藉。
见天色已晚,那些喝得少的冲主人家道声“告辞”后便由同门互相搀扶着打道回府,又有些喝得太多醉了的,便索性趴倒在酒桌下席地而眠。江湖人快意恩仇,本就不拘泥于太多礼节,地为床,天为被,照样做他个三天春秋美梦。
子时将过,所有人都沉入梦乡之际,突然有几个黑影凌空跃入慕府庭院,快如闪电,看不清动作。
只见为首那人身形纤长瘦削,肩背却挺得笔直,他身穿一件宽大的血色锦衣,上面的彼岸花纹繁复错杂,如束的腰肢间缠绕着一条金色的缎带,腰侧悬了一块剔透的血玉,隐约可辨上面刻了一个“错”字。再往上看,是一段细弱白皙的脖颈,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微敞的前襟露出那人精致的锁骨,带着种说不出的魅惑。
仅看这些已然足以断定来者有着倾城之姿,只是那人的脸上却带着一张金色的狐狸面具,将面上所有隐藏了去,只露出一双如狐狸般狭长微眯的淡金色眸子,眼角微微上斜,勾魂摄魄。
“主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男子轻轻抬起涂满丹蔻的右手,修长的五指清洁如玉,偏偏指尖一点艳红让那丝若有似无的艳丽变成了阴翳和深沉。
“杀——”
手慢慢放下,男子缓缓吐出一字。明明是最温柔的语气,不粗重,不沙哑,不甜腻,只有淡淡的温暖气息,说出的却是世上最冰冷的一个字。
午夜将至,那轮血色满月又升高了些。如血的月光倾泻在男子身上,华衣胜血,灼灼妖冶。一片血雾中他淡金的眸子里流光溢彩,让人整颗心都忍不住坠落…坠落…直落入无底深渊…
『一』
五年后。
“话说这江南慕家啊,一夜之间惨遭灭门。不论是慕家弟子还是当晚留宿的客人,就连慕平之和他的夫人也全部一命归西!江湖中一代豪杰就这样消失与无形无影,当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哦。而且据说当晚除了贺寿之人外还有谁去过慕府,凶手是谁,为何杀人等等,至今都还是个谜。”
在幽幽竹林中一条曲折小路旁,有家茶馆,不过是用几根还算粗壮的竹竿扎起的窝棚,供过路人暂时歇歇脚讨杯水喝解乏而已。
大概是茶馆老翁今日心情不错,对着棚中四桌□□名茶客竟然充当起说书人,讲起五年前那件江湖人曾谈之色变的惊天血案。
“老板,你快别卖关子了,接下来如何?”说话的是个粗嗓门,咋咋呼呼一边和三名同伴交谈一边催促老翁继续。
“这位大侠莫要着急,小老儿这就接着说!”老翁笑道,他喝了一杯水润润嗓子,复道:“慕平之慕大侠一生侠肝义胆扶弱持贫,从不与人结怨,他寿辰那日江湖上有些身份的人都去贺寿了,谁知却魂归黄泉。可见凶手武功之高,江湖中着实少见,否则也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么多大侠都杀死啊…”
“对对对,老板言之有理。”众人点头,听得兴致勃勃。粗犷大汉又道:“老板,你说的这些早几年我们也都听说过了,你能不能说些新鲜的让我们听听?比如凶手可能是谁?既然你自诩对当年的事这么了解,不如说来听听啊?”
众人纷纷附和,要求老翁再讲一段。唯有角落里的一张茶桌旁坐着的一名茶客似乎对老翁的故事视若罔闻,犹自在一边喝着茶。
那人身穿藏蓝色长衫,头戴灰色斗笠,身后斜背了一把用粗麻布包裹着的剑。他将斗笠的帽檐压的很低,使人看不清样貌和表情,自然也看不出年纪,只是看他拿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却皮肉细嫩,大抵判断不过二十出头,无非是个初入江湖的少年侠客而已。
这也就很好解释他为何会对五年前慕家惨案漠不关心了,因为以他的年纪,五年前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对那件事毫不知晓也情有可原。
“呵呵呵,依小老儿之见,可能的凶手有三。”老翁笑眯眯道,转身去炉灶前拎起一壶烧开了的水。
“快说快说!”众人催促。
老翁提着壶一一为茶客杯里添茶,道:“第一个人,是龙岩,慕平之的师弟。”
“是了,听说当初二人一起拜师学艺时看上了同一个女人也就是慕夫人,因为感情纠葛杀人不足为怪!”那个大汉叫嚷,向周围几人看了一圈,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
老翁摇摇头,神秘道:“错!”
众人不解,纷纷抬眼向他看去。依旧只有角落里的蓝衣人静静喝着清茶,如同隔离了人世。
“龙岩六年前就死了,一个埋在地下一年的人,怎么还会出来杀人?”老翁给壮汉倒满茶水,又给他的三名同伴沏了茶,“第二人便是当年的武林盟主延安飞。当年江湖令出,召开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甄选新一任武林盟主,而慕平之大侠正是那个取而代之的最好人选,延安飞为免盟主之位落入他手而起了杀机,之后一切顺理成章。”
有人反驳:“但是事后延盟主不是因为这件事而自愿退出盟主之争了吗?他说身为盟主而不能保护江湖同道的安危,让忠义之人死于非命,他无颜再担当盟主之职,所以,凶手也不会是他罢…”
“这位大侠所言极是,所以现在只剩了最后一个可疑人选。”老翁点点头,此时他已经提着茶壶走到蓝衣人桌前,一边给他倒茶一边倒:“众人只知五年前江南慕府遭人灭门,却忽略了在事后不到半年发生在江湖中的另一件大事。”
蓝衣人拿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灰色的斗笠下那双沉黑的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半年后,江湖中崛起不到三年的新一大门派‘弄花朝’几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于江湖。而花惜错本人…更是再未出现在世人眼中。”
“花惜错?”大汉愣了一下,突然露出一个既惊又怕的表情:“就是那个练武成痴却整天带着个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为了学习不同门派的武功不惜杀了少林的玄悟大师还有武当的印德道长以及其他门派掌门堂主以夺走武功秘籍的疯子?”
“疯子?”老翁怔了一下,摇头轻笑:“疯也好,痴也罢。他只是堪不破,这世上除了武学,还有太多太重要的东西。”
言尽于此,故事终于讲完了。似乎关于当年的那件血案,在老翁这里终于有了结果,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结账。”
在众人对江南慕家一片扼腕叹息中,一直保持沉默的蓝衣人突然道,他从袖中掏出一两碎银丢在桌上后起身欲走。
“客官且慢,”老翁招呼了他一声,道:“您的茶水是五文钱,您给的太多了。”
沐云清转过身来,拿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的整张脸上棱角分明,丰神俊逸,麦色的肌肤阳光而健康。漆黑如墨的浓密发丝用同样藏蓝色的缎带束在发顶,微微勾起唇角,便是恰到好处的弧度。
纯真,无害。
“多出的那些,就当是听老板讲故事的了。”沐云清道,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点点光晕,咧开的唇角露出一颗精巧的虎牙,他笑问:“敢问,沿着门前这条路向南直走,能走出这片林子么?”
『二』
离开茶馆走过大半天的路程,眼见即将日落西山,沐云清却依然没能走出那片竹林。依老翁所言只要沿着路直走不用半日即可,哪想途中却平白多出几个岔路口,没有任何一条路是所谓“直路”。
于是七拐八拐就失了方向,眼下目之所及皆是茂密的竹林,沐云清心下掂量,他现在应该正处于竹林正中。又走了几步,太阳完全落了下去,于是他唯一懂得的确定东西南北的方法也不顶用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嗯…呃嗯……”
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极为压抑痛苦的喘息声,似乎是有人受伤呼救,沐云清停下脚步向四周观望了一眼更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虽然对方压抑低沉的□□声正在逐渐衰弱,但沐云清极好的耳力依然辨别出对方就在他右手边林子里不到二十丈处。
寻声望去,因为天色昏暗离得又远,他只能看到层层竹子后地上似乎躺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唉,明早之前看来是走不出去了。”沐云清摇头叹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没有多少不耐烦,他侧身穿过层层竹林向那个人影走了过去。
“喂!你还好吧?是被野兽袭击了还是毒蛇咬了?要不要紧?”
快走到那人身边的时候,沐云清朝他喊了几句,地上那人却不答话。若说刚才那人还能□□,如今却是死了一般不再动弹更是没有丝毫声响。
走得近了,沐云清才看到对方穿着一件应是红色的宽大锦衣,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繁复的花纹,如此打扮,让他一时间分不清男女,只好俯身查看,顺便看看那人是否还活着。
甫一靠近,一股逼人寒气扑面而来,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棱,刺得他睁不开眼,而那人身上,正结了厚厚一层的霜花。
沐云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因为现在是春末夏初,凡是有些常识的人都明白此时不会结霜。
那是一个男人,斜飞入鬓的淡色眉毛,挺直的鼻梁,薄削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与他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双殷红如血的唇瓣,虽然因为昏迷他双眼紧闭,却依然难遮挡他的天人之姿。
看清那人样貌后,沐云清眸色一沉。他蹲下身伸手抚上对方心口,还是热的,隐约能感受到心跳的声音,扣上对方纤细的手腕隐约觉出是静脉逆行之状。
只是片刻功夫,那人身上的霜层又厚了些,甚至连鼻端呼出的热气也很快结冰。
迅速收敛起眸中情绪,沐云清将人打横抱起。那人只是衣袍宽大而已,身子却很轻,沐云清抱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力,只不过那具不断发抖的身子此刻冷的像一块冰,让沐云清也经不住跟着打起了哆嗦,但他没有松手。
等走回小路上,沐云清开始犯了难。他是第一次来这片竹林又迷了路,否则还能找户人家烧些开水给怀里这人暖暖身子,或者知道某处有眼温泉也好。如今身处幽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确实不好办。
不过也许是在沐云清怀里得到了一丝温暖,那人发抖的频率和幅度轻了不少。他无意识地伸手牢牢环住沐云清的腰,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他怀里。但霜层依旧越结越厚,不多时那人已经全部被白霜包裹。
“不好!”沐云清皱眉,如果任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这个人只有死路一条。深深望着怀中这个有着倾城之姿的瘦弱男子,沐云清眸中闪过几许挣扎。
暮得他似乎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抱着那人钻进林子。将人放在地上,他立掌为刀快速斩断几根竹子开括出一片空地,将落下的竹叶聚集在一起铺垫成厚厚的一层后又解下自己的外袍铺在上面,弄成一张“床”的模样,才重新将人抱起来放在那张临时的床上。
扶着已经昏迷的人坐下,沐云清自己则坐在那人身后,将内力团团汇入丹田然后沿着经脉输送到掌心,源源不断输入对方体内。
寒霜开始一点点融化,有蒸腾的雾气直二人周围升起,宛如置身仙境。不多久,男子身上的霜就全部化开,但他人却还是昏迷着,衣服上也湿哒哒滴着水,一阵强过一阵得打着冷战,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若是不被霜层冻死反倒被这些化霜的水冻死,也有些太不划算了。
“咳咳!”沐云清轻轻咳嗽几声,为助男子取暖化霜,他的内力消耗大半,此时脸色甚至比那男子还白了几分。见对方的身子没有要继续结霜的趋势,沐云清知他已无大碍,于是将人平放在“床”上,又为他褪了湿衣物。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沐云清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身子,不过他也完全没有那种心思。想到让那人就这样赤身裸体过一夜着实不妥,最终他决定解下自己的中衣盖在了两人身上。
茂密的竹林遮挡了月亮和星星,不透下一点儿光明照在二人身上。沐云清翻了个身面向男子,一双黑沉的眸子里情绪难测,半晌,他伸臂将尚在瑟瑟发抖的那人拥入怀中。
暗夜中,肌肤相贴的一瞬,似乎有一点寒光自沐云清眸中闪过,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三』
因为消耗了太多内力,不知不觉沐云清后来竟真的睡着了。第二日他尚未完全睡醒,怀里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
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狭长的淡金色眸子,眼波潋滟,流光溢彩,炫目到让人移不开眼。愣了一秒,沐云清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正双手环在对方腰间,忙抽回手从地上弹坐起来。
“我…我我…”他摊开手掌极力证明昨晚自己什么也没做,却不小心把那件中衣掀了起来,让男人白皙的身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那人眼神一凌,沐云清只来得及看清有道白花花的影子自眼前一闪而过,对方已经将干透的血色锦衣掀起穿戴整齐,下一刻只听“啪!”一声脆响,沐云清右边脸颊已经狠狠挨了一下多出五道血红的印子。
男子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过分艳丽的唇抿成一条细细的直线,淡金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似乎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安危。
若不是亲眼所见,沐云清怎么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一巴掌几乎把他扇死的妖孽男人,就是昨晚那个要死不死的人。
沐云清一手捂着脸,大张着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刚要为自己分辨几句,还没开口对方“啪!”一巴掌再次把他掀在地上。
“有没有搞错,昨晚是我救了你欸!”沐云清两只手分别捂着两侧被打肿的脸颊,叫嚷的有些委屈:“早知道就不管你了,让你冻死才好!”
“……”红衣男子原本还要打第三下,听沐云清这样说,他才向四周看了一下,见昨晚自己睡得是沐云清铺的“床”,盖的也是对方的衣服,回想了一下,可能是终于记起昨晚的事,于是他将抬起的手掌慢慢放下了。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淡淡瞥了沐云清一眼后转身向竹林外走去。
“哎哎哎!你打了人怎么说走就走啊,连声道歉都没有,我救了你,你不说谢谢啊?”沐云清冲人大喊,却眼睁睁看着对方越走越远,于是他果断闭嘴,捡起地上的衣服三两下穿在身上,蹬上鞋抬步追了上去。
『四』
虽然昨晚沐云清就知道眼前这人身子很轻,但此刻并肩走起来他才发现实际上对方个子并不矮,甚至比他还要高处一分。
那人走的极快,仿佛根本无需看脚底下踩了什么,给慕云清一种哪怕是悬崖他都能腾云驾雾走过去一般的错觉。无奈,沐云清只好一路小跑才能跟上那人的脚步。
“我迷路了,你知道走出林子的路么?”沐云清气喘吁吁地在那人耳边不住唠叨,对方却好像听不到似的,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我说…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不太好罢。”沐云清有些委屈,他现在两边脸颊还高肿着,罪魁祸首却对他不搭不理,沐云清急了,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说话,哑巴吗?”
“……”男子猛的停住脚步,转过头轻轻扫了沐云清一眼。
“哈…那个…我是说……”未免男子再对他出手,沐云清向后退了几步,“你别打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盯了沐云清有一会儿,红衣男子再次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仍旧不对沐云清说一个字。
此时沐云清也有些诧异了,难不成对方真的是个哑巴?想到自己刚才平白挨得两个巴掌,他越想越觉得冤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着那人看他要往哪里去好了。
后来无论沐云清对他说什么,男子甚至连停下来丢一个眼神都懒得了,但他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