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循着迹象走上雪山,一路打听一路走,原先跟着云潇来到这边的人居然也有留在昆仑的,看见萧禹商来了,自然带路。
“司君说,若是您真的来了这里,那是肯定没办法阻挡的,就让属下留在这直接带您进山。”
那个仆从说着云潇留下的旨意,把萧禹商带到了山巅。
昆仑山终年覆着大雪,萧禹商和那个仆从均是习武之人,一路走来也没在雪地里留下半点痕迹。
那人走到一处峰顶,指了指前方更加陡峭的一处山巅,对着萧禹商说道:“王爷,那山巅便是这昆仑主脉的中心,从那边下去便是布着阵势的山洞,属下身份低微,不便再陪王爷过去了。”那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萧禹商望着两山之间连着的铁锁,运起轻功,慢慢地走过去。
山顶风大,夹着雪,打在人的脸上也有些痛感,萧禹商紧紧地拥着瓷瓶,走得稳稳当当。
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过去的?
萧禹商笑笑,顿时又想起来,他是妖啊,总是有些妖法的吧。
他看见对面山中的洞穴,跃下铁链,朝着那里运起轻功。洞内一片雪白,却没有半点雪飘进来,连温度也比外面高上许多。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个各摆放着一具玉棺。他虽然没有来过,但也从书中看过,这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具是放着四方宝物,但是现在他也知道,那东、西、北三处不过都放着死物,只有这南边才是全阵的阵眼。
昆仑山山势系着龙脉,山势变则江山倾覆,这个阵法则是为了稳住昆仑的走势,也是为了保护东襄的运势。
他去陈国探查之前,东、西、北三处的物品都已找齐,独独南处的阵眼不曾找到,他本想却陈国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不想却反而功败垂成,逃至黎城的桃花林处,遇见了温晓。
温家与北祀皇室后裔暧昧不清,刚开始只是因为他是温家的人,多留了几个心眼,想以此查探北祀的消息。却不想温晓正是他要找的南处的祭者。
他当年费尽心思将温晓带离黎城,如今想来却恨不得当初没遇见他。
但是要真不遇见,却又不舍得。
萧禹商向南面的玉棺走去,那玉棺被推开了一半,里面空空的。
萧禹商抱着瓷瓶的手紧了紧,理所当然地想到,当然啦,温晓回来找他了。
他伸手抚了抚那冰冷的玉棺,这才看见那不远处的角落边蹲坐着一个黑影。萧禹商思索了半晌,走了过去。
那黑影是一个人,抑或不能称之为人。那只是一具人的骸骨。
萧禹商上下扫了几眼,才看到那人的指骨之上还有一只玉镯,想来是死前便一直握在手心。萧禹商心中掠过一丝疑惑,靠前了几步蹲在了那具骸骨之前。他突然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拿起那只玉镯,随即又脱力般将手垂下。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人就是他失踪已久的师傅,东襄的司君,云潇。
云潇没有找到余容,甚至没有去找,他没有离开过昆仑,就这样静悄悄地死在了这里。
萧禹商那么久来第一次放开手中的瓷瓶,冲着尸骸重重地敲了三个响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从小就在他和太傅云昭的教导下长大,云昭只教他皇家礼仪,说起来云潇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师傅。
他年纪亲亲就得遇此生挚爱,却在不久后失去了她,至死也没有再找到过。
萧禹商觉得自己比起他来幸运许多,至少在他有生之年,温晓回到了他身边。
他深深地凝望了最后一眼,抱起那青花瓷瓶,走回了玉棺旁,躺了进去。
他依旧将瓷瓶紧紧抱在怀中,另一只手运起内力将玉棺缓缓合上。光线被无情地赶出去,棺内愈发阴暗,而棺盖内部却显出一行,用血写就,早已干了许久,透出丝丝暗红。
萧禹商眯了眯眼,看清了那行字。
短短的三个字。
活下去。
温晓原本不知道还能见他一面,这是匆忙间写就的吧。
萧禹商不知道温晓是以什么心情写下那句话的。也不愿再去想。
他最终离开了昆仑,带着那从不离身的青花瓷瓶,还有一只温润的玉镯。
他去了黎城,在没人去的桃花林深处盖了一处简易的房子,旁边立了两处坟冢,分别埋着那具青花瓷瓶和那只玉镯。时不时过去说说话。
温时新不知从哪里听来消息找到这里,也时不时地来这边坐坐,站在温晓坟前说说话。
他知道温晓死了是在战争过去很久之后,如今看到了萧禹商,他也没有问他失踪的三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埋在地下,他接受了一切,也同时放弃了质问原因。
万般理由也没办法改变温晓已死的现实。
看到昔年的睿亲王日日隐居此处陪伴着这两处坟冢,他也慢慢地放弃了要将温晓的尸骨带回温家祠堂的想法。
就这样吧。
大家都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寒
“娘亲娘亲,那个萧叔叔怎么没有过来了呀?”
一个小小的酒馆里,穿着黄色相间小夹袄的小女孩儿扎着两股俏皮的羊角辫,脸上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只抓着在帮人灌酒的母亲的衣袖摇晃着。
那中年美妇挑起嘴角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霄儿想萧叔叔了?他可不能时时有空来陪你,自个玩去吧。”
小女孩听见这话,撇撇嘴角放开了母亲,跑到靠门的一张小凳子坐下,把玩着手里那只草编的小蚱蜢,时不时探着头往外看几眼,随即又嘟起嘴角,揪揪手中的小玩意儿。
“老板娘,这小娃娃也真有意思呀,日日都找叔叔玩?”旁边坐着的胖子好像是店里的常客,看见小女孩儿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可不是!”被叫为老板娘的美妇也笑了,“这萧公子时不时来都给她带些精巧的小玩意,可不就被这丫头惦记上了。”
“那萧公子倒也真是风度翩翩,说来早该有妻室了,怎么却总是独身一人,你也不给他说说。”那胖子兴致来了,说话也没了忌讳。
那美妇冲他摇了摇头,“我可不是说过呢,只可惜啊,那萧公子是痴情的人,听闻以前早已有了情定之人,只是那人没福死得早了,你说这可不是作孽呀。”
胖子眼睛也瞪大了些,摇摇头,“哎,可惜这么一个英俊的公子,我家的妹妹还特意托我来问……”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闪过一抹蓝色,一直坐在门边的小女孩儿这时却动了,飞快地往外跑去,被门槛绊了脚打了一个趔趄,却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抱着他的人穿着一身蓝衣宽袍,这时才走进店里来,面容年轻英俊却略显苍白,发丝被整齐地束起,只是双鬓均是雪白,给他徒增了几许沧桑。
来人这才要女娃娃放下,那小女孩却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肯动弹。
本来坐在里面的中年美妇这时奔出来伸出手要将孩子接过去,说到:“霄儿快下来,你那么重,小心累着叔叔了。”
小孩儿嘟起嘴,偏要赖在蓝衣人身上,拼命摇着头,“不要不要,我就要叔叔抱,叔叔不嫌霄儿重,叔叔喜欢霄儿。对吧,叔叔?”
蓝衣人这才点点头,冲那一脸歉意的妇女说到,“没事。”然后找了一处靠窗的桌子,抱着女娃娃一同坐下了。
那人见他这样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倒是笑了,“这霄儿也是真得粘你,每次你一来就要你抱着。连娘亲也没那么亲呢。”她边说话边走会柜台边取酒。
他每次来都是要喝酒的,而且只喝他们家的桃花酿,其他的一滴不沾,久了她也知道他的习惯了。
来人正是如今居于黎城的萧禹商。
他小口抿着杯中的桃花酿,往事皆如行云般掠过脑海。他爱他爱得极深,却无法抵挡时间的长流将温晓在他脑海中的模样变得越来越模糊。
只有他上扬的泛着些红色的眼角依旧清晰如昨。就像是用灵魂记住了一般。
自他来这黎城,就是这家酒馆的常客。他曾走遍整个黎城只为找出当年温晓给他送别时准备的那种桃花酿,却只在这家酒馆中找到了。
那时这个掌柜还不是掌柜,只是一个将要出嫁的小女孩,而如今连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萧禹商慢慢地啄着杯中酒,随意小女孩一直捣鼓着他腰间的玉坠。
“霄儿今年几岁了?”
他的声音依旧如当年一般清冷好听,却少了许多生气。
“霄儿四岁了呢。”小女孩头都没抬,稚嫩的声音显得可爱非常,她继续与萧禹商腰间的玉坠搏斗,一直想法设法地想将那东西解下来。
“四岁了啊……”要不是看着这小孩子一点点长大,他都不会察觉时间已经转了那么多圈了。他面容年轻,依旧是一身蓝衣,若不是那泛白的双鬓,把他当二十几岁的青年人的也是有的。但其实,这却是他在黎城的第十个年头了。而他今天也已经三十四了。他十八岁那年在黎城遇见温晓,两年的时光在无尽的蹉跎中度过,等他爱上他,决心带他远离尘嚣,却又失去了他。
萧禹商伸手将小孩儿一直拽着的玉坠从腰间解下来,从袖中取了一根细细的黄线,仔细地穿好,然后将玉坠挂在了小女孩的脖子上。
小女孩握着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大大的眼睛写满了惊喜。
这副单纯的模样让他想起那一年,他与温晓在南遥灯会上,自己将赢得的琥珀链子系在他手上时他脸上的表情。
那时的温晓是世家中保护的极好的幺子,连出门历练都不曾有过,这样小小的玩意也让他开心了许久。
他以为自己早该不记得这些小事了,可却记住了,在如今闲暇的这些年来不断地出现在他的回忆里。
萧禹商将桌上的最后一杯酒饮尽,把小女孩送到妇人的身边,这才准备往外走去。
酒喝完了,他要回去了。
萧禹商踏出不过几步,却感觉到衣摆处传来一股阻力。他回头看,却发现是那个可爱的小丫头。
她小小的手抓着萧禹商的衣角,另一只手依旧握着玉坠,却用了好些力气。可爱的脸装出一些严肃,感觉到萧禹商的视线,却又不太好意思般地转过头。
“你下次还来看我吗?”
萧禹商愣了愣,温柔地露出一丝笑,“嗯。”
“那我们拉钩。”小女孩伸出小尾指要和萧禹商拉钩,却被母亲抓着抱了回去。
“霄儿别闹,叔叔要回家了。”
小女孩撇撇嘴,没有再说话了。
看她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萧禹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提上妇人装好的一壶酒,这才转身走了。
大寒之日,即使是黎城,门外也尽是飒飒飞扬的雪花。不过几时,已将灰色的石板路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萧禹商被寒气冲得咳了半晌,这才信步走了出去。
在那神山之上,桃花深处,有他的爱人,等着与他举杯对饮。
萧禹商提着半壶酒,回到了那独居的木屋。他没有进去,而是就先冲着靠外的一边拜了拜,然后在靠里的那一处前面席地坐下,将带回来的桃花酿倒在了两个小小的酒杯里。
“晓晓,今日大寒了。”他边说话边将酒喝下,那酒早已在归来途中便冷了,冰冰的有些渗人,他便又咳了起来。这次却咳出了血丝。
他却仿佛视而不见,继续喝酒,“晓晓,我好像有些不好了。你有等我吗?”
他低低笑着,深邃的眼中却泛着泪光,他已经不年轻了,那么多年的思念几乎形成了一个习惯,而他不知道何时会被打倒。
“你会等我的吧。”
“你若没等我也没关系。”
“我去找你好了。”
他没再说话,靠在了那座石碑上,举酒独饮。人说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这里没有明月,而他也一直是一个人。壶中的酒几乎空了,漫天的飞雪洒遍他全身,他在这大寒之日,背靠着他此生挚爱,缓缓合上了双眼。脑中掠过短暂的一生,最后却停在一座高高的雪山神宫边上,穿着一身蓝色陌生装束的自己,和眼里坐在雪里自言自语的温晓。
“原来……如此……”
他的嘴巴缓慢地吐出这句话,勾起唇角,然后安静了下来,就像睡了过去。
飞洒的瑞雪将他掩埋,同时也掩埋了一段持续了几百年的情动。
“娘亲娘亲,叔叔怎么那么多天都不来看霄儿啦?”一身红衣小棉袄的小姑娘依旧揪着母亲的袖子,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他明明答应霄儿要来玩的。”
年轻的妇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小女儿抱在怀里蹭了蹭:“叔叔以后都来不了了,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小女孩听不大明白,“就像爷爷那样去天上了吗?”
“嗯。”美妇将一直挣扎的小女孩放下,刚想摸摸她的头,却看她停都不停地跑到了外面。
外面下着雪,到处都是一片萧索的白茫茫,却也显得干净异常。而一身红衣的小女孩仰着头看着天上,大声喊着,“叔叔……叔叔……你能听见吗?我是霄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天界新气象
最近天庭一直洋溢着一股喜气。人间短短百年过去,不仅清灵帝君重返天界,余容仙子重获自由,清灵帝君重返天宫,连原本不知轮回几世才能摆脱心魔的白虎神君,也重归其位。连佛祖也不由暗叹,缘起即灭,缘生已空。可叹那惊世情缘,虽不得圆满,却使景萧脱离困顿多年的心魔,实是天界之喜。
景萧重归天庭,还是冰冷如昔,人间百年的磨难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若说什么变化,却又有两样。
众神皆知白虎神君性子向来清冷,从不爱特地与人结交,可这次回来不久,他却亲自登门拜访了余容仙子。
正当众仙好奇地猜想后续时,景萧却出来了,在里面待的时间竟不出一刻。众仙正感叹没有热闹可看散去,却在几日后听闻余容仙子自那日白虎神君离开后便开始痛哭,其间悲恸,闻者落泪,连天界的花也为此齐齐枯萎了。
向来无聊的仙者们又好奇地打探起来,却不似他们想象中两人爆发了什么爱恨情仇。
却说那日白虎神君走进了百花殿,一句话没说,先将揣在衣袖中的一物拿出来,却是一枚成色极好的玉镯,虽然质感不错,但在宝物遍地的天庭,这种毫无灵气的物品,却是极其普通的。
可余容仙子见了此物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脸色刷得雪白,仿佛那小小的镯子有千斤重,两手颤得几乎接不住。
“我与温晓欠你们良多,此番来只想告诉你,你的真心没有白费,云潇至死都还想着你。”
余容像是撑不住般跪坐在地,抱着手中的小小的镯子。景萧默然离开,背后传来阵阵悲痛的呜咽。
他们俩分隔这么久,情却刻在了骨子里,丝毫没有淡去。
景萧垂眸,眼前的自己居住了长久岁月的西山神宫,不过一百年的岁月,如今看来却如此陌生。他一路走进去,雪白的神宫内没有一丝人影,连一声响动也没有。
他走到安静的大殿内,自从他去往魔界,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那桌上却还摆着一只坛子,两个酒杯。
他飞掠过去,那果然是当年留下的桃花酒。
景萧突然觉得心中涌满阵阵痛苦,却再也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
他用手掌盖住那个有些年岁的坛子,一层厚厚的冰便从坛子表面开始蔓延,直至将整个桌子都盖住。
他的眼中溢着伤痛,却不似入魔时般疯狂,他的戾气早在温晓死去的那些等待的岁月里被磨尽。只是心中的痛却未减分毫。他轻轻地抚着那被厚厚的冰层包裹的东西,看着一旁,仿佛那人还在面前那般,喃喃道:“不是说了等我吗……”
然后就拂袖离开了这个居住了许久的神宫。
在此之后不久,第二件事再次流传于天界众仙口中。
百年之前,大家都知道,白虎神君景萧不爱花却爱酒,花中最不喜花瓣纷飞的桃花一类,酒中却是什么都喜欢。
但百年之后的现在,白虎神君却爱起了淡淡的桃花酿。甚至放着冰雪神宫不住,反而移居至人间的一处桃花源中,日日伴花伴酒。这真是让天界众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早时听说到人间历劫回来的神仙里,受到经历影响性格改变的也是有的,但是像他这般变话如此大的却从没有见过。即使人间的经历再怎么印象深刻,总不能把深深的爱恨都一律改了吧。
但景萧却让他们看到了这种可能性,一时之间,那些近期需得依时下凡受劫的神仙们惶惶不已。
当然这些景萧都是不知道的。他只顾着日日照顾着桃花,时不时还亲自酿些酒喝。回来那么些日子,人间也过去了许多岁月,那片黎城的桃花林却还在,他日日呆在这边,同未返天界时没什么差别。只是讨厌的是,天庭传召的时候还是得离开。
景萧往凌霄殿走去,刚好和同样重归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