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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金辙表情十分严肃,“《继任法案》已经开始运行,在我安全之前副总统暂行总统职务,你和巴隆务必调集联邦海军待命,随时准备阻击远航军叛乱。”
霍伯特语气一窒:“远航军叛乱……”
“我不知道汉尼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我原以为他会再晚几年。”金辙沉重道,“无论如何,他已经动手了,‘擒杀’突袭应该只是一个前奏,真正的战争即将开始,独立纵队军力有限,恐怕无力承受远航军后续打击,我们必须早作打算。”
“是。”霍伯特对金辙的政治敏感度是十分相信的,何况这次突袭规模太大,联邦损失太惨重,如果确定是“擒杀”干的,那汉尼拔的野心就昭然若揭了。
“我去集中一下这里的难民,等待兵站舰队的救援。”金辙说,“一切事情,我们见面再谈。”
挂断通讯,金辙带着地勤、机修工和工程师回到了航站楼超市。沐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把能处理的伤患都处理了,所幸这批人都是逃出来比较早的,重伤不多,也没有生命危险。
金辙从难民中选出了几个身体强壮一点的,让他们分别出去联络其他聚居点,把救援即将到来的消息散布出去,同时统计一下人数。沐则让他们询问一下伤情,如果有重伤处理不了的,抬过来让他治疗,或者他过去看也行。
有了总统,大家就有了主心骨,众人各自领命而去。沐和金辙总算暂时闲了下来,能坐下来休息一会了。
理货间被改造成了临时医务室,沐给金辙检查伤口,重新包扎、消炎。金辙到底虚弱,忙了这么久也累了,躺在地毯上闭目假寐。沐处理好伤口,将他的头抱在自己大腿上枕着,给他轻轻揉按头部的穴道,问:“叛军只袭击了我们的飞船吗?还有没有其他人受到攻击?”
“有,‘天槎’和‘星槎’正在还击。”金辙没必要对沐保密,他的大脑对向导是敞开的,“金轩守卫着阿尔法阵线,这次压力很大,我已经让海军待命了,随时准备驰援。”
沐迟疑了一下,问:“巫承赫跟他在一起吗?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危险是难免的。”金辙说,“他们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抵御侵略,保卫联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种时候,正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沐的手蓦然一松,眉心紧促,不知不觉出起神来。金辙感觉到他的担忧,睁开眼看了看他,问:“你担心他们?”
“当然。”沐回过神来,道,“巫承赫那孩子,太呆了,又特别拧……”
“你好像对他特别关照。”金辙坐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他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沐眼神幽暗,与他对视,良久轻声道:“你一定很详细地查过我吧?那么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金辙摇头:“不,你的资料非常完整,无懈可击,我什么也没有查到。”顿了一下,道,“好吧我是了解到了一些资料以外的东西,不过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那还是查到了不是么?”沐淡淡一笑,“结果是一样的,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为什么对他好……没错,他是我外甥,他的母亲是我的妹妹。”
虽然早就猜到这样的原因,亲耳听到他说出来还是挺震撼的,金辙拉住他右手轻轻摩挲。沐低声道:“我是个隐形向导,一出生就因为向导基因而面临被送去通古斯的命运。那时候大屠杀还没有结束,我有着严重的心肺畸形病,一旦被送去通古斯,难免一死。我母亲为了让我活下去,私下给自由向导组织捐助了一大笔钱,谎称我夭折,其实是把我送到了赛亚娜老师那里。”
他淡淡笑了笑,道:“我做移植手术之前就已经显示出向导性,恢复健康以后也不好再回到自己的家庭,索性就真的把自己当成孤儿了。我母亲理解我的选择,多年来一直资助着我的学业。后来我成为自由向导组织的领导人,为了不给家人带来麻烦,主动和他们断了联系。这么多年,我知道我有个妹妹,但我从没见过她,她死后我曾经想过把巫承赫接到我身边来,但她不知道我的存在,在我联系她之前就把孩子的监护权给了他的生父汉尼拔。”
说到汉尼拔,沐的眼神有些阴冷:“我一直怀疑我家族的败落和汉尼拔有关,但我没有证据,我只能尽可能地照顾好巫承赫,不让他成为家族下一个受害者。”有些事情金轩虽然没说,他也猜到了几分,汉尼拔为什么对巫承赫如此宠爱,恨不得把他养在自己口袋里……但这些话不好跟金辙说,只能一言带过。
“这件事我也在查,巫家的败落和巫溪的死都是蓝瑟一手造成的,军部有相关证据,巫承赫也知道。只是暂时和汉尼拔联系不到一起。”金辙将当年金轩在塔尔塔罗斯查到的情况对沐和盘托出,顿了一下,问:“巫承赫知道你是他舅舅吗?”
“呵呵。”沐笑了一下,道,“我猜他已经起了疑心,两年前他就偷过我的血液样本,我想是为了做DNA比对吧,不过这孩子很沉得住气,两年了居然没把检测结果告诉我。”
“也许他在等你主动跟他说。”金辙道,“这孩子大事上特别沉得住气,他很尊重你,一定是猜测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想让你为难。”
沐的眼神十分温和,点点头:“是啊,这孩子虽然小事上又呆又蠢,但大事上聪明起来却是非常的聪明,唉,比我强。”
“谁说的。”金辙瞪眼,“在我面前不许诋毁我的伴侣,你本人也不行!”
沐被他噎了一下,扶额,对他这样随时随地发散的神经病一样的爱实在是有些无力承受。谁知道金辙还要更发散的时候:“话说这么一来你们的辈分岂不是很乱了?巫承赫以后是应该叫你舅舅还是叫你大嫂……还有孩子们,壮壮到底是双胞胎的堂姐还是他们的表姑?”
“……”沐黑线,这种时候考虑这种问题你不觉得浪费脑细胞吗?重重叹气,道,“有什么要紧呢?别说这些了,你休息一会吧,这么重的伤跑来跑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救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
金辙闭上眼睛,枕着他的大腿蠕动了一下,道:“嗯,还是你心疼我,他们都拉着我要签名……坑爹啊我为什么不像金轩一样是个左撇子,这下要练多久才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好啊!”
沐莞尔,他对自己失去右臂最大的执念居然是无法给粉丝签名,抚了抚他的头发,道:“睡吧,大家都指望着你呢,慢慢练总能练好的。”
“嗯嗯。”金辙重伤未愈,折腾了几个小时已经到了极限,很快就睡了过去,鼻腔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大黄猫。”沐不知为何想起壮壮对他的称呼。金辙的狮子打着瞌睡忽然抬了抬眼皮,“唬唬”地应了一声,趴在爪子上又继续睡了。伊卡鲁幻色蛱就蹲在它的右耳上,像一只橙红色的蝴蝶结。
星核小行星基地。
天槎军医院正在紧张撤离中,自从几个小时前收到巡航舰队的消息,院长就让行政人员组织医生和病人登船,飞往天阙空间港避难。
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伤员不愿意走,医生们只能一一给他们做思想工作。陈苗苗是急诊实习生,跟着主治医生一间病房一间病房通知病人,安排护士和工人,忙得简直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把急诊科的病人都打包弄上飞船,他自己也收到了撤离的消息——院方让他作为随船医生,跟病人一起飞往天阙空间港。
陈苗苗回宿舍拿行李,在住宅区遇到很多军属也在准备撤离,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找了一个熟人询问,那人一脸惶恐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人越过了阿尔法阵线准备打独立纵队,星核基地危险了!赶快走吧,还是天阙空间港最安全!”
阿尔法阵线失守?陈苗苗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金轩和巫承赫出去巡航还没回来,阿尔法阵线怎么就失守了?又是什么人对阵线发动了袭击?
一个他最最不愿想的猜测浮上脑海,陈苗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阿尔法阵线的对面,不就是贝塔阵线吗?难道是“擒杀”舰队袭击了独立纵队?天!“擒杀”是远航军的舰队,这要是他们自作主张还好,如果是汉尼拔的授意,那就意味着整个远航军站在了联邦的对立面上!
第三集团军呢?他的父母在这场战争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陈苗苗心乱如麻,飞快跑回宿舍,打开智脑联系锡灵军港的老爸陈真,最近他太忙了,有一个多月没跟家里通过话,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线路不通,锡灵处于信息屏蔽状态,和外界彻底失联。
陈苗苗的心沉了下去。
138生死两茫茫
和家里人失去联系;陈苗苗要疯了;半天想起住在加百列军港的外公和外婆,连忙把电话拨了过去,可惜线路空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难道外公外婆也出事了?陈苗苗都要惊悚了,忽然想起自己有邻居家小孩的通讯ID;打过去一问才知道;一个月前老两口离开加百列;去锡灵探亲了。
锡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信息屏蔽?第三集团军知道独立纵队这边发生的事情吗?陈苗苗六神无主,想问问巫承赫;系统提示对方在星际休眠中;无法通话,又拨通马洛的通讯;还好马洛很快就接了,只是声音有些急促:“苗苗,你没事吧?我刚要打给你!”
“马洛!”听到他的声音陈苗苗一下子安心了些,问,“发生了什么事?星核基地收到命令,大批人员都在撤往天阙空间港,他们说有人越过了阿尔法阵线,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马洛只是个导航员,上层机密接触不到,此刻也是十分焦急,“我们也收到了天阙的消息,说有人袭击独立纵队的辖区,好几个空间堡垒都受到攻击。我们分舰队现在正在飞往星核基地,拉蒂卡准将亲自带队,来护送你们去天阙。”
“哦哦。”有“月槎”护送,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陈苗苗犹豫了一下,又问:“马洛,他们说袭击者是从阿尔法阵线那边过来的,那边是统帅的辖区,会不会……”
他话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马洛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会的。”
他语气中带着两分虚弱,明显对自己的结论并不是很自信。陈苗苗不是无知少年,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也知道好多人认为汉尼拔统帅有不臣之心,只是马洛是军人,通讯是受军方监控的,有些话就算心里想了嘴上也不能说。陈苗苗理解马洛的难处,便换了话题:“我刚才联系了锡灵军港,信息屏蔽中,我和家里人失去联系了,我很担心。”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马洛柔声安慰他,同时也算是安慰自己,“波波娃星将身经百战,驻守锡灵已经十几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何况她还有你爸爸照顾。倒是你,一个人在星核,遇上事情别乱了自己的阵脚,这种时候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嗯。”陈苗苗觉得心里安定了些,道,“你也是,不管发生什么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这样的身份,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你说得对。”马洛语气也开朗了一点,舒了口气,道:“好了别瞎猜了,快上船吧,我们舰队会在半路和你们会和,一起飞往天阙空间港……我还在这里,我不相信我爸爸会指使‘擒杀’袭击阿尔法阵线。”
这一点陈苗苗倒也认同,他和马洛都是各自家庭的独苗,如果远航军真想干点什么,不会不管他们的死活。
“路上见。”陈苗苗对马洛道。
“保护好自己。”马洛道。两人同时挂断了通讯。
几个小时后,天槎军医院的两艘医疗船从星核小行星基地出发,在“天槎”舰队四艘驱逐舰的保护下,飞往天阙空间港。陈苗苗在焦虑中躺进休眠藏,本以为醒来就能到达天阙,谁知第二次曲率跃迁之后被系统唤醒了。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中途停下来了?”陈苗苗结束休眠,换上实习医生制服去见急诊主任。主任道:“是‘月槎’舰队在和我们汇合,他们奉命来护送我们去天阙空间港,稍后交接完毕就出发。”
“哦哦。”陈苗苗想起马洛说过拉蒂卡准将会亲自带队来护送他们,便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要转移伤员吗?”
“不用,等上面通知就好了,‘天槎’的人在和他们交涉。”主任皱眉道,“怎么搞的,为什么让‘月槎’来接我们,之前舰队长的命令没有提到这个啊……还是大Boss的意思?”
他说的大Boss是独立纵队星将严令。陈苗苗一听这话也感觉有些疑惑,他们是天槎军医院,金轩已经派舰队护送他们了,为什么“月槎”还要插手?
“算啦不管啦。”主任摆摆手,道,“你去跟你的主治医生巡查一下,看看病人的休眠情况,别有什么闪失,离天阙还有好几天的航程,不能大意。”
陈苗苗领命而去,跟着他的主治医生挨个治疗舱巡查病人,记录病例,一圈下来两个多小时,回到主舱发现船队居然还没有开拔的意思,双方军官还在协商。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陈苗苗有些担心,问主任,“我们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哦,军方还没传来消息。”主任也有些疑惑,皱眉道,“发生什么冲突了吗?‘天槎’的人和‘月槎’的人吵起来了?”他话音刚落,系统提示有穿梭机请求接驳,是“月槎”旗舰发来的。
对方级别比他们高,主任不敢不开门。穿梭机通过底舱入口进入医疗船,不一会儿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便走进了主控室。
“您好主任。”领头一名身材高挑,面容冷峻的印度裔女子向主任微微颔首,“我是‘月槎’舰队拉蒂卡准将,奉命接手你的飞船,护送你们前往天阙空间港。”说着手一摆,她身后两名上尉军官便走向飞船控制台,试图接管控制权。
“等等,准将阁下。”主任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请问您是奉谁的命令来接手我们的?我们是天槎舰队医院医疗舰,不在您的管辖之下,而且我们舰队长金轩上校已经安排人护送我们了,您……”
“我是奉严令星将之命,你有什么意见?”拉蒂卡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主任被她强大的气场逼退一步,但职责所在,还是硬着头皮道:“空口无凭,我们并没有收到严令星将的命令,护送我们的驱逐舰舰长也没有发来消息,您这样说恕我无法相信,请您出示相关公函。”
拉蒂卡冷冷横了他一眼,压根不理会他的要求,道:“你想违抗军令吗?主任,我劝你还是配合我的工作,不要延误军机。”冲身后的士兵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强行控制飞船。
“你到底奉谁的军令?你这样是不符合规定的!”主任还想阻拦,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架了起来。拉蒂卡快步走到控制台前,叫人破解主控密码,接管医疗舰。大部分病人和医务人员都还在休眠中,少数几个清醒状态的都被控制了起来,包括陈苗苗。他被反剪双臂用磁力手铐铐住双手,和医生们靠墙站着,两名士兵端着枪对着他们。
拉蒂卡准将锁死了飞船内测系统,对手下一名爆破手道:“可以安装炸弹了。”
炸弹!?陈苗苗惊悚地看着她,忍不住道:“你不能这么做,这里都是普通平民,是伤员和病人!”
拉蒂卡准将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长长的眼角扫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你是波波娃星将的儿子陈苗苗?”
“我、我是。”陈苗苗心跳如擂鼓,不知道她要把自己怎么样,硬着头皮答道,“你想干什么?”
拉蒂卡居然一笑,也不理他,只对手下道:“带他走。”说着率先往出口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对走在最后的一名士兵道,“关照好其余的人,别让他们给我们惹麻烦。”
“是!”士兵肃然领命,折返回去。陈苗苗心惊胆战,不明白什么叫“关照”,还想回头看,后背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趔趄摔进了通往底舱出口的过道。就在他挣扎着往起来爬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主控大厅里传来几声沉闷的“噗噗”声——那是射线枪穿透人体的声音,他们杀了那些医生!
“你们不能……”陈苗苗疯了一样往回扑去,却被一名彪形大汉死死挡住,另一个人扯着他的胳膊将他往走廊上带,顺手捂住了他的嘴。陈苗苗疯狂挣扎,却敌不过那人的力气,很快被拖到底舱,塞进了穿梭机。
穿梭机像炮弹一样弹出医疗舰,陈苗苗透过透明舷窗看到外面的情景,立刻连挣扎都忘了——不知何时外面已经打起来了,“月槎”十几艘舰艇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