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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鲧,瑞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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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芝被吓住,在那木丛里头,忍着痛,动也不敢动一下,一声也不敢吱。能看清楚的就是木丛外头的是两个男人,最开始看他们的衣饰也晓得那是两个男人,可这会儿他们衣裳都脱了,倒好,又叫那芝确认了一遍,确是男人无疑。就是那两个男人正在做着些奇怪的事,一开始看着,只觉得相当奇怪,可过了一阵子,又觉得有些熟悉,再过了一会儿,这芝省觉过来,像是有几晚还在骊城盈袖庄时,与鲧就是这样,摸来又摸去的,还用上他的嘴巴和舌头。可不就是那几晚时的形景吗?把它弄得最后难受死了的,它到现在都还记得后来那种滚在热沙上的感受,一想起来就气。
  原来这木丛外的两个男人是要做这种事,还相互地做,是彼此有仇吗?
  可就在这芝想着这两个男人一定是在惩罚对方时,那两人便不再抚摸亲吻下去了,而是展眼间干柴烈火了起来。继而再做下去的事情,这芝对天赌誓,它活了一百五十一年“之久”,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哪怕是连想也未曾想到过。
  也就在它以为那是更深一层的相互惩罚时,因为其中有一个发出的声音本就是带了一种痛苦,可细听了下去,哪怕是它未历人事,也是能分辨得出,那哪里是痛苦,明明就是他正快活得很。
  在这乌漆漆的园子里,那人快活的声音被他压得很低,也还是不敢放声开来。可就因为他们一对交缠着的人儿与那芝只有一丛之隔,近在咫尺之间,那声音就变得分明得很,一声声带着钩儿地传进了那芝的耳朵里头。它是不解事,可是还是听得浑身热热胀胀的,它隐在暗处,也没人瞧得见它此刻那张正烧得绯红的脸。
  这两人就如此缠了三刻钟有余,才起身穿戴齐整了,离了这园子。而这三刻钟对于那矮木丛中亲眼目睹了那一切的那株芝来说,竟也不叫它觉得有多漫长。不自觉的,看得目不转睛,不自禁的,瞎想了许多,却又理不出头绪,于是最终,它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再到最后,它便是连自己都想过了些什么,都也不记得了,只晓得那两人都走了有一阵子了,它自己还是周身热热又胀胀、满脸烧得绯红。
  那两人还在时,这芝本是大气也不敢出的,而那两人离开了这园子后,这芝倒是放松了一些下来,摁着自己扭伤了的那处脚踝,忍着痛慢慢地坐起,冒了个脑袋出来,四下看看,确定没人了,再靠着单脚站了起来,一跳一跳地出了那木丛。这回,它可长了点心,借着月色看着地面,怕又有哪处不平叫它又跌进什么丛里去。它一跳一跳地出了这园子,再一跳一跳地想往它住的那处画棠阁而去。
  它就跳一段路歇一段路,都跳了一刻多钟了,这府上的那些灯笼都已熄了,想必戌正时刻已过,它也是急着能回到画棠阁去。这时候夜色深沉,还没灯笼照着,也有些吓人。
  “你怎么在这儿?”身后一个声音响声,那芝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险些跌坐在地上,幸而后头有人接住它,它那没几两肉的庇股才不至于猛坐到地上去、叫石子儿给硌到。后头那人扶着它转了个身,它余惊未定,看是与鲧,还为它自己庆幸,想着他来了,就可以背它回去了,也就不用它这么跳一路跳回去了。
  与鲧刚由那樊大人书房中归来,这夜谈也谈得有些久,他多少有些忧心独自呆在房中的那株芝。不想与樊大人告辞后,走着夜路,竟还能遇见那芝,有房不好好呆着,在夜色里的石子路上一跳一跳的。他问:“你脚怎么了?”它答:“扭到了,不碍事。”
  他打横抱起了它,说:“走吧,这么晚了,野哪儿去了,可舍得回去了?”它这下方忆起之前那不下三刻钟火热的一幕幕,历历如画。舌头打结,只答:“舍得舍得。”他问:“你脸怎么了?这么红?”它答:“受了凉,偶感风寒。”他问:“你们灵芝也会受凉?也会偶感风寒?”它郑重点点头:“嗯。”
  与鲧抱着它又走了一小段路,它很是扭捏,非要他别抱了,说想趴在他背上,要他背着。他想它还真是多事,没两步路了,还非要背着,但也只好遂了它的意,改成是背着它走。
  这芝被背回了画棠阁中的厢房内,上了榻,翻身就要睡去。与鲧要扯它出来,它却又非埋在衾褥里,与鲧说:“叫我看看你的病。”它闷声说:“明早就好了。”与鲧说:“那起码叫我看看你的伤。”它还是说:“明早就好了。”与鲧扯了半天,它还是埋在里头,他甚至都想刨它出来,可是挖了半天,发现它执拗得很,裹得极紧。最后无法,将它那个伤足抽了出来,将足袋除下,果见脚腕子处有一小块红红的凸起,是扭到了。
  他问:“你们灵芝现人身时,磕磕碰碰的,都是怎么好的?”它答:“自己就会好,睡一夜起来,那处伤自行就能恢复了。”他说:“哦,那还痛不痛了?”它“嗯”了声,他在掌上呵了口气,捂了上去,说:“你就这么闷在布衾中,也不怕气儿透不上来。”它答:“不怕。”他也只得由它去了。
  这芝别扭地过了一晚上,最终是迷迷糊糊地睡去了。而与鲧这晚上是到了后半夜、那芝都睡着了后,他才上榻和衣躺了一会儿。第二早,他起身后,见那芝还睡着,脸色也是正常了,再检查了一下它的脚踝,那处红肿果然消退了。
  后来这芝醒了,它那张脸又红了起来,一直别别扭扭的,不自在得很,到了近晌午时分,才好了些,自然了些。与鲧也没多问,怕问了它后它反而愈发地不自在,反正他也是习惯了这芝动不动就扭捏一会儿、动不动就不自在一会儿,反正放它自己那么过一阵子后,它一般是会将所有的叫它不自在的事都抛诸脑后,又能自行正常起来的。
  果然这芝下午时就好了许多,跟他说话时眼神也不左躲右闪了,且又面色如常了。这晚上,与鲧因要与这芝赴宴,故而在近傍晚时分,“弄”来了两身锦衣华服,那芝还是穿一袭月牙白色袍,月牙白中略带着鹅黄,用孔雀金线锁边,上头用染织绣绣有隐藏的山水纹样。而他自己则是麻灰色方格纹暗花的袍子,上头有还有金银线交错而出的绣饰。
  酉时二刻,与鲧偕瑞草去赴这府上办的家宴。夏日天长,酉时的天还亮得很,这宴设在这府中一处花园里。到了那处,瑞草抬头一看,就觉得这处墙高高的看着甚是眼熟,就觉得那大石拱门上头那三个字看着怎生眼熟,原是昨晚上叫它崴了脚又撞见叫它烧红了脸许久那热也散不去的那处园子啊。来这之前便听与鲧说这筵宴是设在黛墨园,那想来那三个字就是“黛墨园”了。
  这芝仰头怔怔望着那三个镌凿在石上的大字,不觉脸又红了。与鲧本是也抬头看着上头这园名的,现低头一看,那芝脸怎么又红了,伸手摸了摸它额上,确是有些烫,便问:“你?又偶感风寒了?”这芝省觉过来,甩了两下头,想把些不该想起的杂念统统甩出去,叫它自己要安定下来,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与鲧“哦”了一声,倒也不再深究。

  第 25 章

  两人由这石拱门下过,入了这园子,即便是已入夏,仍是繁花处处点缀,开得清丽却又似锦,花气袭人,芬芳蓊郁。那芝自然是记得这阵味道,这股子蓊郁花香可是昨儿晚上伴了它三刻钟有余,一边看着,一边闻着,就因为这股子香,害得它心里记下的那挥不去的一幕幕都带上了这种味道,秾艳的画面还给附上了浓烈的香气,也害得它如今一嗅到这气儿就联系到了那事。又一阵狠甩头。
  甩完了才发现对面站着三个人正盯着它看,还省觉到与鲧正扯着自己手腕子轻拽了几下。它也有些不好意思,傻笑了两声,就望着眼前那三人,认得其中一个,那个樊大公子嘛,只不过他不认得它,它见他时,他正是一副被吸干了魂儿、双目紧闭、卧于榻上的憔悴模样。这会儿见他恢复了精神的样貌,果然不俗。
  这樊大公子对与鲧说道:“于兄,这个是是我姑表亲,我长他两岁,这个是我堂兄,长我两岁。他俩倒是成日家在一块儿。”这樊大公子晓得这两人是哪样的关系,只是不好向外人言明罢了。他二人的家亦在这豫城,一个家中也是在朝做官,一个家里是皇商。前阵子也为他这病着的事忧心,一起来看过他好几回,这次一听闻他好了,立时赶过来探望他,而他爹说是于家中摆宴,也要他们二人赴宴,帮着招呼一下,于是他二人就留住几日。
  其中一个开口:“于兄,听我表哥说,你还通晓风水命理,不知可会看手相,予我相一回吧。”话一出口,那本是乖乖立于一旁的小芝突地一阵猛咳,它哪能认不出这个声音,昨晚上都听他哼了三刻钟了,那三刻钟里头还不知夹杂着稀里糊涂地说了些什么话,可这声音错不了。这芝也只是这时才发现是他们,昨儿晚上偏偏两人的脸都没叫它看着。
  樊大公子忙说:“于兄,这可就是你小师弟了?他还好吧?怎么咳上了。”这樊大公子之前被那狐迷上确是因为那狐的美色,可是不曾想,一睁开眼没两日,就叫他见到了比那狐还好看上三分的一张脸,不禁,竟忘了那于小师弟是男是女,或是说都不想去管他是男是女了,抛诸脑后,付诸度外。从刚来到这于公子跟前,见到这于小公子在狂烈甩头那一刻起就一直时不时地瞥上他两眼。心里暗暗动了龙羊之兴,只是还不自知罢了。
  有两人看了出来。一个是与鲧,他心里觉得好笑。一方面是嗤笑,倒并不是嗤笑这樊公子多么地道貌岸然,也知道他失魂卧榻之前还是一直比较有作为建树的一个青年人,只是想着他为何这么不长记性,常被艳色所迷,不过,看来他入得了眼的艳色比常人是要高不少啊,他人生二十年了,先是前不久迷了一个那只妖狐,再就是醒了后见着了这芝,又迷上了,看那眼神,可不就是迷上了么?确实有一番眼光,到底两个确都是绝色。只是,他心里头还有一方面是真地觉得相当捧腹,若不是碍于这处人多,他都想捂着肚皮在地上滚两转,因为又想到了那芝那身体。笑死人,这公子先是爱上了一个外面艳丽,实在本质却鄙陋不堪的妖怪,现又一眼爱上了一个脸孔绝色,却实则根本“中看不中用”的灵芝。
  可他这么于胸中自行想了一阵子这好笑的事儿之后,忽又发现,自己也明知这芝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却还是喜欢看着它,爱和它在一起,哪怕没事听它说说话、被它赖一赖、在榻上被它耳鬓厮磨地缠一缠都觉得受用得很,哪怕现如今喝它两口口水都怕它周身热烫、朝它身子上多摸了两把就怕它浑身憋得慌,自己不还是一点也没嫌过它“中看不中用”么?若是这樊大公子也是这般好性情,并不介意,那自己还有什么好去笑的?
  思及此,与鲧严正了一下声色,道:“他没事,我等下带他去喝口水就行了。”那樊大公子说:“我带他去吧。”与鲧道:“哦,不劳烦,我这师弟由来都是最粘着我,寸步都不肯离的。”说毕,还低下头来,问这芝:“是不是?”那芝还在咳,边咳边点头:“是是,是。”
  还有一个也是看了出来,就是这樊大公子的堂兄,心里倒也不觉得奇,就眼前这于小师弟的这张脸盘,简直祸国殃民,简直祸水胎子,简直顾盼之间可倾人国。也难怪他这堂弟,从未听闻他有过什么龙羊之兴的堂弟也在此地一见倾心了,只不过,这于小师弟被这于师兄护得紧,只怕他丝毫下手机会都没有不说,且这于师兄怕早已将这于小师弟纳入囊中、收入羽下,是“爱护”上了,而不只单单是一个“护”字了。
  也没法子,这事儿讲“近水楼台”,还讲“先来后到”,这两样,他堂弟就没一样沾边,不如一早别想着上手,这于师兄看着可不好惹。主意若打到他小师弟头上去,怕是会祸连三族,为了自己切身安危着想,想来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堂弟的。
  跟着,这与鲧便带着这一直咳着的芝去找丫鬟要水,见它咳得满面通红,倒也没往什么别的事上头想,咳起来本来就会脸面胀红的。丫鬟捧来了一壶水,与鲧让它喝下去。
  而那头只剩了樊家那一家子姑表堂亲的三个兄弟,三人找了个人少的地儿,站着讲会儿话。那做堂兄的便把话挑明了跟那樊大公子讲了,樊大公子心思被道破,还有些窘迫。那做表弟的也才省觉过来,问道:“是吗?表哥?也是,那于小师弟的模样……”讲着讲着,不讲了,转了头狠剜了那个做堂兄的一眼:“你说!你先前朝那祸水胎子看了几眼!”那做堂兄的忙摇头:“我也就看了一眼,也是担心他大师兄实在不好惹,怕子因在人家接下来借住的日子里做些什么逾矩的事,殃及三族,我这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另一头与鲧见那芝饮下了一壶水,便问:“可见好些了?”那芝点头。与鲧见状,问:“你先前是怎么了,蓦然间就那么狠咳起来了,吓着我。”那芝回忆了一下,是那声音惹的,脸又开始发热,好在刚咳完,脸孔本就是红红的,未叫与鲧发觉,它有些不好意思,只低了头说:“没什么。”与鲧虽说是有些不大相信,可见它不是很想讲这事的样子,便就此放下了这话题,不再问它了。
  自这日饮宴过后,这樊府上多了两个失魂落魄的人,一个是那樊大公子,他失魂落魄是因为于小师弟那张此世间绝找不着第二张的脸一直在他心中萦绕不去,另一个则是那于小师弟,它失魂落魄是因为那天晚上在那个黑灯瞎火的矮木丛中趋着月色叫它撞见的那一幕幕一直在它胸中盘旋不散。
  一想到那些个,它浑身无一处不难受得紧。整副身子热热又胀胀不说,脸也会无法自抑地烧得绯红,再加上每晚上与鲧就睡在身旁,就令它回忆起以前他对它做过的那些事。他为什么要对它做那些事,是最后也要像那晚上那两人一样吗?那两人为什么要做那事,是为了很舒服吗?听那人哼哼唧唧的,快活到无法言传似的,只能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些它当时都听不明白也听不太清的话。
  它一个人是想不清楚这个的,它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与鲧肯定晓得,可它也不敢去问他,于是它也只能这么自己一人一层又一层地想,可又想不出所以然。归结到最后,它认定了,那人会快活,而它却痛苦死了,就是因为它的身子不像人家的一样是俱全的。它一想到了这一层,忽地很伤心,它忽然隐约间有些渴望自己的身子是俱全的,而不是现在这个怪样子。可再问到自己,做什么要俱全的身子,这副样子不是也挺好吗?吃吃喝喝玩玩,一样也不缺,也没怎么不对劲过。到底要俱全的身子是要做什么,做什么有这番渴望与祈盼,有了又如何,是能为了什么呢?

  第 26 章

  转眼,与鲧与瑞草来到这樊府上已有五日,日子总体来说算是平静的。与鲧于那次宴后倒是有被樊大人较为侧面地探询过一回,问是樊子因为何祟病刚除,倒又像是没好全似的,成日家失魂落魄的。与鲧当然晓得缘故,不就是被那株芝迷住了,成日魂萦梦牵,挂心得无可不可,才会落得他如今那副模样,只是与鲧倒不便与樊大人言明。他也是有他的考量,当初这樊大公子初醒来之际,与鲧被问及这大公子的病因,他只说是有妖狐惯会迷人心志,用妖法将人的心神抽离。但他其实自己也明白,如那樊大公子不被那妖的美色所迷,有过巫山云雨之事,也不会有继而的离魂一事。那樊大公子当时因大病初愈,还卧于榻上,听与鲧这么说了,也当是实情就是如此,因他是还记得那妖,却把离魂前不久与那妖的欢好给忘了。
  与鲧这么对这樊家父子说,也是为了顾及这一家子的体面。要是叫人知道这家的大公子与一只妖一度欢好还紧跟着地叫那妖给吸走了魂魄,这些话在下人间传一传,不多时就会传出府去,跟着,满城都会传这桩事,樊大人面上也不好看。因想到樊公子被妖害得离魂的实情可能确实会对这府上影响颇广,故而他还是选择将那实情隐去,只说是那妖将人的心神抽离了。
  这会儿,樊大人问他樊子因究竟为何还有些魂魄不齐的样子,他也总不能说是因为这樊子因看上他小师弟了。这樊大人看来也是不会怪责他儿子的,且被前事所导,一定是只想着于小师弟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无用花架子在那里妖媚惑人,这样一来,反倒陷那株芝于不义。
  层层考虑,与鲧最后也只得回樊大人道:“他初回魂,通常是这样的。再过个月余,便能完全见好了。”与鲧实在不想多言,最多就是他带那芝离开此地时将樊公子对那芝的印象全抽掉,叫他记也记不得有这么个人,那也就不会存有什么念想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失魂落魄的。
  他不愿多言是因为他哪里有那个心思去为樊子因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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