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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看出来多少,一个字也不要说懂吗?不要打扰到我。”我猛地扯住医生的领子,压低了声音。他碰了碰我左胸口的位置,“没有多久了,老兄,没有多久了。”他似乎有些不懂,可我又想让他懂些什么呢?“尸毒一旦控制你大脑,你就没救了,你确定这样吗?”
“还有多长时间?”
“撑不到费城了,伙计,最多三天。”医生推了推眼镜,“你还有什么想完成的事么?当然,约瑟除外。”
“这就是。”我笑了,转身对着tony挥了挥手,车停下来,我打开车门坐进去,vivi跟着音乐大声哼着歌,我并不期望谁能明白,在我遗忘所有之前,在我死之前,我可以和那个这辈子都不能说爱的人走完最后的旅程,就是最大的幸事。我之所以隐瞒,是不愿看见tony悲伤的眼睛,我不愿他难过,他虚假的说爱我,只是要最真,陪你走这最后几天的路,看最后的风景,听最后的歌,我还可以看你的笑容,看你真心的对vivi说爱的表情。
薇薇安扭开灯,窗外下了很大的雨,她飞快地在键盘上记录着与日记相关的信息,截稿日期很快就要到了,她必须完成这个报道,虽然经费不多,可她的确很有兴趣,从一开始接手这个纪实报道开始,也就是她在一个旧图书馆捡到这本日记开始,她就走进了一个人的生命。而现在的问题是证人,她需要一个日记里的人,薇薇安想到了医生。
她拿起电话。
☆、4
我已不再归去。
晴朗的夜晚温凉悄然,
凄凉的明月清辉下,
世界早已入睡。
我的躯体已不在那里,
而清凉的微风,
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
探问我的魂魄何在。
我久已不在此地
不知是否还会有人把我记起
也许在一片柔情和泪水中
有人会亲切的回想起我的过去
“这是什么歌?我喜欢它的词。”Tony开着车,诗人仍旧旁若无人的唱,医生靠着诗人的肩膀打着节拍,vivi还睡着,头顶在车玻璃上一摇一摇。我转头望着车外的雪景,怎么也看不倦。我记起高中和tony一起看恐怖电影,僵尸占满全城,城里仅剩的女主角告诉她的爱人说,如果我也变成僵尸,我变得不再认识你的时候,你一定要杀了我,因为那时候,我扑向你的时候,我生不如死。
那时我靠在沙发上抱着垫子问一旁吸烟的tony,“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僵尸,你会不会杀了我?”
“当然不会,”他转过来,金色的长发遮住眼睛,“我会让你把我也变成僵尸,然后拉着你的手,去周游世界。”
“你在笑些什么啊,发春吗?小tommy,可不是这个季节!”医生在一旁大呼小叫,vivi瞪了他一眼,不满他吵醒她的美容觉。诗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是还会有鲜花和星光
叹息和希望
和那大街上
浓密的树下情人的笑语
还会响起钢琴的声音
就像这寂静的夜晚常有的情景
可在我住过的窗口
不再会有人默默地倾听
“是西班牙的胡安《我不再归去》,你家乡的歌。”我转过头看向约瑟,他的唇色苍白,“这是一个亡灵的歌,他在怀念过去。”诗人解释“真可悲对不对,再没人看得到他,时间流逝,被遗忘,被埋葬。就像从没活过。”
“可他爱过啊,”Tony的声音传来,“你没发现吗?他爱的人会怀念他,他并不可悲,你太消极了。”诗人不再言语,倒是医生喋喋不休不停,vivi彻底醒了过来,开始和医生争论关于该不该把时间花费在睡觉这个问题上。我坐在前排tony旁边,看微弱的暖阳照在他金色的发丝上,我忽然问他,就像十年前的晚上,
“如果我变成一只僵尸,你会不会杀了我?”
地铁在夜色穿梭,黑色的城市仍旧一片灯火辉煌,人类看似仍旧生生不息,而薇薇安知道,在看不见的城市夹隙,有数不清的强大生物与之共存。
就像医生。
皇后街区226号,薇薇安又对了一遍门牌号才小心翼翼的敲门,鎏金的大理石台阶一尘不染,薇薇安低头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她有些惴惴不安。再次按下门铃,她听到一双长筒靴子的声音抨击地板轻快地跑来,门开了一条小缝。
“你找谁?”露出头的女孩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褐色的鬈发和缀满珠宝的公主裙,一双眼睛是大大的宝石绿。她的声音极其稚嫩清脆,宛如圣歌。
“啊,我是《时代》的特约记者,请问这是格雷医生家吗?”薇薇安忙问。
女孩微微偏了偏头瞅了薇薇安一会,然后极其响亮的回头大喊“爸爸,有人找!”
然后她又转过头,仍旧只开了一条小缝,“那么,你是他新的女朋友吗?”
今天早上我竟然忘记了tony最喜欢的颜色,我记不清是灰色还是宝石蓝,以前那些烂熟于心的他的小爱好慢慢流出了我的记忆,我不在乎忘记我的家乡我的名字,可我最害怕忘记他。于是我今早又问了他一遍,那时vivi在一旁让他帮忙扣内衣的肩带,我开着车他往后转了几次,欲言又止,然后我终于问,
“嘿tony,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宝石蓝。”他答,专心致志的低头扣肩带,“为什么想到这个?我记得你十年前就知道了。”
“没,随便问问。”开车的右手开始僵硬,我忽然停下车,“换人开吧,我有些累。”
医生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稍稍摇头,坐进后排的位子,拿起日记和笔。没有时间了,我必须告诉你我染上尸毒的经过。它发生在一个月前的路易斯安娜州,那时我们踏上旅途才不久,大约有三个星期,那时我们遇见vivi也不久,tony也还没有爱上她,虽然我已看出端倪。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是一个中短篇,各位大大,时间变化比较灵活,应该可以跟上吧~~~
☆、5
Vivi是那种很地道的美国妞。那天tony开着车行驶在漫长的洲际公路,我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远远望见一身鲜艳的红色,她穿鲜红色的呢子裙,蹬着一双黑色的长筒靴,红色的波浪卷上落满了雪花,她的身边立着一个巨大的棕色行李箱,手高高招着,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煞是好看。tony后来说,也许那就是一见钟情。当时我没有说话,心里揪着疼。很傻,我总以为他并不是认真的,你想,我们当了十八年朋友,十三岁互相打过一次手/枪,十五岁酒后接过一次吻,十八岁他失恋那天我们做第一次爱。我想男人之间是不需要承诺的吧,我不是女人,当然不会要他负责之类的鬼话,我以为vivi会是所有他的那些前女友,无疾而终,可这次我错了,错的离谱。
曾有人说,当一个浪荡的花花公子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时,并不是那个女人如何魅力,而是因为他刚好想要安定下来,而那个女人就出现在最合适的时机罢了。
回想遇见僵尸的那天很是灰暗。小餐馆的卫生很差,我从卫生间出来,瞥见vivi在闹着喂tony鸡肉卷吃,天知道tony对鸡肉无比反感,那要归功于十四岁那年我们亲眼看见一只小鸡仔被对面的高个子男生活活按到水池里淹死,我记得那天tony为此哭了好久,然后他再也不吃鸡肉了。
我实在看着那两人的亲昵没了胃口,于是先去车子那边,我看到有人趴在车窗那张望,起先以为是哪个加油站的站员,于是走上去准备拍他的肩膀,
“这位先生……”
我意识到不对,那个人转身极慢,他的肩膀僵硬的过分,可我还不能确定他的级别,若是C级就无碍。忽然我听到vivi极凄厉的尖叫,
“啊!僵尸!僵尸!!他咬人……他吃人……上帝!……”
接着我看到一群僵尸从小餐馆涌出,他们只有眼白,我知道那是一群A级僵尸,混有B级,甚至在最后还瞥见了一只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C级僵尸。
“Tony,这边!”我大喊,只要上了车就会安全。Vivi被Tony拉着飞快往这边逃离,可僵尸数量众多,至少有七八只。我看到为首的那个正是那家餐馆的老板。我猛地踢开一只僵尸,腐臭的气味让人想吐,车门很近,可我当然不能丢下Tony和ViVi,他们还在餐馆门口,大群僵尸挡住了去路。Tony撞开一只僵尸,因为要护着ViVi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我快速跑向他,僵尸的力气虽然大,但动作太慢,我拉过ViVi,对Tony说快跑,ViVi显得一副快哭的表情,我低头躲过两只僵尸的扑袭,那边Tony已经收拾了三只僵尸,车子很近了,
“啊!!!救命!”而后我听到一声尖叫,我看到vivi的身后一只B级僵尸正用手抵着她的脖子。Tony被两只A级僵尸缠着脱不开身,那瞬间我承认有过让vivi就这样变成僵尸的念头,那样Tony就会仍是我的,这是个无可解释的意外。可那时我听见了Tony近乎嘶吼的叫声,他在喊“vivi!!”
我从没听见他会发出那样绝望深情的呼唤,即便是高三那年我们一起打群架,他冲锋第一个,我跟在他身后,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用钢棍在胸口轮了三下,他那时正忙着对付两个人,我倒地的时候也只是听见更激烈的打斗声而已。
于是我知道了ViVi对他是如何重要,我在那瞬间相信了他所说的一见钟情。原来这次他是认真的,一直不认真的那个人是我罢了。
现在我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何替vivi挡了那一下。下一瞬我猛地拉过vivi让她绕过我怀里上了车,左臂忽然尖锐的疼了一下,一切发生的太快,来不及多想,我看见Tony也快摆脱追击上了车,然后我同样踢开迎面的一只僵尸钻进车的驾驶室,飞驰而去。左臂所幸被厚厚的衣袖挡着,疼的肆无忌惮。我听着后面vivi的抽噎声和Tony不停的安慰,忽然有些累。
累了多少年了?就这样守着一个人,一个连承诺也没有的人。你看着他不停地换女朋友,不停传绯闻,但他偶尔对你很温柔,你们做了所有恋人都会做的事情,甚至你们一起打过群架,唱过歌,喝过酒,上过床,你可以是朋友兄弟,但那两个字,你永远也奢望不到。果然,左臂的疼痛在蔓延,我忽然想起开车飞驰而过的唯一那只C级僵尸的脸,他的指甲冰冷没有温度,我是累了么?
可是,Tony,如果我都累了,我们之间还该如何继续下去?
☆、6
医生坐在薇薇安对面低头摆弄一台显微镜,他的屋子富丽堂皇的可以媲美皇家宫殿,用薇薇安的话说就是嘚瑟加显摆毫不避讳——除去一进屋子挂满一面墙的各种动物尸体标本。
“个人爱好。”医生这么解释。
“那么,先来谈谈时间,至少你得告诉我这本日记发生的时间。”长时间的沉默过去,薇薇安见一旁的医生毫无搭理的意向,她不得不先开口。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就知道日记发生的时间。”医生无动于衷继续低头摆弄。
“这并不难,你看,医生有很多,怪物也有很多,可活了三百年而且绯闻无数据传抛弃了一个是诗人的旧情人的皇家特约医生就不那么多了,对不对?”薇薇安看向医生,“格雷先生,或者我该叫你安东尼,你是个已经活了三百年的……怪物,对吗?而我,需要知道确切的时间。”
医生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泛着紫罗兰的颜色,金色的鬈发披到肩膀,细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酷。他看薇薇安的眼神有些深沉,“四百年前,新历26年。”医生说,“告诉我,你要知道些什么?”
穿公主长裙的小女孩蹬蹬蹬跑来扑倒医生怀里,奶声奶气的说,“爸爸,什么时候吃晚饭,Wendy饿了。”
“一会,亲爱的,还有,对客人要礼貌。”医生揉揉女孩褐色鬈发,“这是我女儿,今年刚刚六岁。”
薇薇安点点头,六岁,能跟着这个老妖精至少也得是六十岁了吧。她看着小女孩又蹬蹬蹬跑开,“你有女儿?我以为你爱诗人。”
医生站起身开始穿外套,他大声向Wendy喊出去晚饭,一副送客的样子。薇薇安有些窘迫,“或者,你可以告诉我诗人的去处。你知道,我需要知道后来的事,后来的Tony在Tommy离去后,你们是如何……”
“抱歉,你可以下次来,薇薇安小姐,我一向对美人很温柔,可今晚不行,你看,我是有孩子的人,我们得去进餐了,你也先走吧。”
“好吧,那我只有下次来了。”薇薇安拢了拢红色的长发,有些不安。关门的时候她忽然听见医生的声音,“去垃圾堆找找看,他大概在贫民窟的垃圾堆跟前要饭吃。”
距离费城还有三四个小时的行程时,我们停宿在一个墨西哥风情的小镇。医生与vivi就该不该停宿还是继续赶路尽快去费城进行了又一次激烈的辩论,我知道医生是好心,他总想尽快到费城可以遏制住我扩散的尸毒,尽管我问过治愈的概率是多少,他只答,如果是他的话,百分之零点三。我从未听过治愈的先例,我问,我会是那百分之零点三吗?他说,说不准,我说,谢谢你。他说你真傻。那时我只是笑,望着车窗外的Tony和vivi扔雪球,诗人在他们旁边吟着低低的异国曲调。
“如果我先遇见你的话就好了。”我开着玩笑,不想让车里的气氛太压抑,医生没说话。
“你看,晚上行夜路很不安全,而且马上就要到费城了,到时候一旦封城就不好出来了,就一晚上好不好,他们还有篝火晚会,我们可以和热和的葡萄酒。”vivi热情的说着,医生不再坚持,大家也都累了,需要一晚上的休息,于是一致同意。
我摸了摸脖子,我等不到第二天早上了。
德克萨斯小镇的居民带着南美移民特有的风情,他们热情而善舞。音乐声极其轻快,红色的葡萄酒很地道,度数有些高。医生极其亢奋,他在我们耳边大喊,这红色的液体让他想到了血,这让他兴奋。我猜过他是什么生物,你知道,自从世界末日后这个世界已经不再由人类主宰了,僵尸,吸血鬼,还有冷冻人。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我只有今夜。
舞点极为轻快,我们围着篝火舞蹈,大声唱歌,我想我有些醉了,人群散去的时候我忍不住凑过去吻Tony,我是说我的嘴唇还是有触觉的,我已经用手感觉不到他了。他醉了吗,我不知道,他也吻我,不同于和vivi的柔和,近乎粗暴。嘴唇碾过牙齿,就好像要吞吃入腹。
接着我看到vivi一脸惊诧愤怒的立在面前,她笑了,一瓶酒全浇在Tony头上,Tony磕磕绊绊起身去追,“ViVi,vivi……”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拉住他的袖口,很紧,
“Don’t go;just don’t go。please(别走,只是,请不要走。)”
他转身看我,似乎也醉了。接着他蹲下来,手慢慢抚上我的颊,“你好冷,你为什么会这么冷?”
我用仅剩的触觉感受他的温度,用嘴唇小心的触碰他的眼睛,他湛蓝色的眼睛。那么多话,忽然无从说起,忽然变得不再重要。我们之间从未说过爱你这两个字,那么现在那两个字也没有意义了。他放开我起身快步去追vivi,我听到医生在一旁大声向诗人说着我爱你,诗人热情的回吻了他,周围的居民绕着两人转圈舞蹈,一片口哨掌声。我静静坐在雪地里,脖子的白色蔓延到嘴唇,
你看,Tony,我再也不能吻你了。
☆、7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现在已经晚了你知道吗?你永远找不到他了,他已经死了,他死了!!”
“别走,不要丢下我,不要!”
“你确定吗?小姐,冷冻的副作用是记忆丧失,时间越长丧失的记忆越多。”
“告诉我,冷冻多少年会忘记二十五岁。”
薇薇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汗水浸湿了头发。“我果然是做报道太投入了么?”她在床上静静坐了半响,大脑一片混乱。时针指向凌晨五点,薇薇安走下床,伸手扎起背后及腰的红色波浪卷,她光脚走过冰冷的木质地板,在黑暗里发出哒哒的声音。按开客厅的灯,薇薇安瞄了眼合着的黑色日记本,她今天准备寻找诗人。
贫民窟的路充满泥泞,空气里有一股变质的酵母菌的味道,污水沟布满街道,时常有老鼠横窜而过。几乎所有的门都紧闭,可不知道的是每个门板后有多少饥饿贪婪的眼睛伺机而动。
薇薇安极小心的绕过污水沟,可仍被那里发出的恶臭弄得有些恶心。一只野狗夹着尾巴不怀好意的隔着街道望着她。
“你在找谁?”薇薇安猛地转身“这里很乱,你一个女人在这里走很不安全。”说话的是一个穿补丁衣服的老妇人,她的脸因为苦难岁月的打磨让人看不出年纪,腰因为长期的贫穷操劳已经有些佝偻。
“啊,您好,我是一名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