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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鼎的预言家已经作古。
参赛者们被拆分成四十七支魁地奇队伍,这个数字是根据找球手来决定的,二百多名选手里有四十七人在昨天的回答中提出愿意担任找球手的职务,其他如击球手、追球手等在四十七个找球手基础上加码凑数,将将凑成四十七支。人员不足的队伍由裁判顶缸,当然,你不能因此心存侥幸,以为裁判跟你站在一列会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恰恰相反,有裁判顶缸的队伍才是最具压力的,因为他们可以近距离的观察场上的每一个人,比站在场外纵观全局要感性透明得多。
海姆达尔被分派到的球队就是一支裁判队,七个人的队伍里有四个是裁判。剩下的三名选手里,有一名找球手,一名击球手——海姆达尔,还有一名追球手。
海姆达尔觉得情况不妙。裁判指望不上,他们必须做到不偏不倚,只会死板地拷贝立陶宛队的飞行路线,他们不会像选手那样急于表现,也不会有选手那样的觉悟,自然,裁判也无法达到及时配合、同声同气的高度。
海姆达尔觉得这样的分派方式不公平,因而在正式开赛前他举手叫了暂停。
急不可待的观众立刻发出一阵不满的叫嚣。
海姆达尔置若罔闻,一路小跑奔了过去。
“有什么问题吗,孩子?”裁判长一脸的精明,栗色的头发挽成一丝不苟的盔形,据说这位女士年约六旬,海姆达尔觉得她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五十岁。
海姆达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个说法。
裁判长很干脆,比很多男性还要直截了当。
“我想我能够理解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完全没有必要。这轮比赛的目的不是为了获胜,那毫无意义,俄罗斯队的败绩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也就是说胜负忽略不计,参与才是第一?!海姆达尔抿抿嘴,道了谢,又一路小跑回去。
比赛终于正式开始了。
观众席上,贝尔尼克探脖子眯眼瞅了半晌,终于确定第一场里没有海姆达尔的身影。
“他被分在第36队里。”
贝尔尼克回头,刚好看见亚当?克劳斯放下手里的望眼镜,这位列支敦士登人士显然比他懂得看比赛的门道,准备之充足、态度之从容、行事之悠闲让哥几个都眼红不已。
夏比望着场内,喃喃道:“照这个架势,一时半会儿根本比不完。”
“第36队?轮到他的时候不是要下午了吗?下午我有比赛,怎么办?”惊呼声在耳边炸开,众男士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只见一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卷发、身穿紫色巫师长袍的男孩正掩颊瞠目地看向场内。
邓肯还记得他:“你也来啦。对了,你是……”始终不晓得这一惊一乍的小子叫什么。
“你好你好,您还记得我,真是荣幸。”卷发男孩笑得十分无耻,“哎呀,你们好,你们也都来啦。我是海姆达尔的男朋友。”
夏比愕然地瞪眼,亚当皱起了眉头。
“下辈子的。”邓肯不咸不淡地接腔,夏比和亚当听言转而瞪向他了。
卷发男孩突然尖叫一声,对自己所引发的尴尬毫无所觉:“啊,克鲁姆先生!”
贝尔尼克和威克多同时忍耐般的蹙眉,邓肯掏掏耳朵说:“我们这里有两个克鲁姆。”
卷发男孩掏出一张被施加了魔法的照片,上面的人物是威克多,他正骑在一把扫帚上向下俯冲,刚准备冲过去讨要签名,一直保持背景本色的埃德蒙好像受了刺激,一把抢过照片,他眯眼看着照片良久,抑制不住激动道:“这是谁拍的?”
卷发男孩楞楞地回答,“我拍的。”
“拍得太棒了!”VK团长HP值大涨,瞬间起死回生。埃德蒙扯住卷发男孩的胳膊:“还有吗?”
“有的。”虽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兴奋成这样,卷发男孩自己也跟着莫名其妙激动起来。他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叠自己拍摄的照片,上面全是威克多?克鲁姆比赛时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张赛后在休息室里的照片。
埃德蒙如获至宝,没过多久便和卷发男孩凑在一起叽里咕噜起来。
贝尔尼克恶寒不已,他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堂兄:“再这样下去,就连上厕所都会有人跟着你。”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VK团队同样欢迎像你这样的他校学生。”VK团长不愧是VK团长,多大会儿工夫就又勾搭上一个人。
“这样联系起来会不会不方便?”卷发男孩的声音中存着一丝迟疑,不过动摇的意向更大。
“不会不会,我们团里有很多别校学生,怎么联络行动已经有了一套极为有效的方案,你担心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真的?”
“真的,我十分期待你加入到我们当中来,一起壮大VK。”
贝尔尼克听得满头黑线,这个埃德蒙,前一分钟还在奄奄一息,现在倒是活蹦乱跳了。
威克多皱起了浓眉,他一皱眉就显得很严厉。
一直悄悄注意偶像的卷发男孩心里打了个突,他小声问道,“克鲁姆先生是不是不太高兴,他不想我加入VK?”言辞中充满了沮丧。
埃德蒙拉他转个身,来个眼不见为净,安抚道,“不用担心,他就那个腔调,平时也不见他对谁笑……喔,里格除外。里格知道是谁吧,就是你下辈子的男朋友海姆达尔。”
卷发男孩仿佛听到什么惊天秘闻般拼命点头,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暧昧表情。
耳聪目明的威克多?克鲁姆先生别开眼,藏住所有的神情。
即使到了午饭时间,选手们依然不许离场,组委会安排了家养小精灵为他们做饭,甚至还提前征询了各选手的饮食习惯。期间贝尔尼克在观众席上煞有介事的大喊大叫,说是如果亲爱的里格不点素食吃,尤其是绿叶菜,他就立刻向上面告状。
那一时刻海姆达尔几乎成了全场的笑柄。暌别数月的“威尔士绿龙”重见天日。
本场比赛结束前选手不许离场是一开始规定好的,大家也都严守规章制度,但观众是可以离席的,两者自然不能同等待之。不过组委会为了方便观众,除了为选手提供饮食,也为观众提供可口的饭菜。当然,需要额外收费。
一大堆汤汤水水灌下去都冲不淡嘴里的恶心味道,海姆达尔面有菜色的拿过餐巾擦了擦嘴。
时间又滑过去半小时,比赛继续展开。
十分钟速赛非常折腾人,尤其折腾他们这些短胳膊短腿的小孩子。速赛虽然流行,那是广泛运用在专业魁地奇球队的训练中,喜欢骑扫帚玩的儿童哪懂得这里面的门道。成年人适应的训练形式套用到儿童身上,那情景堪比地狱。起初,没尝过个中滋味的孩子们都挺兴奋,叽叽喳喳、跃跃欲试,好像一夕之间自己也变成大人了,只有了解情况的选手面沉如铁,一个个忧心忡忡。
英国著名的戏剧作家萧伯纳曾经说过:人生有两出悲剧。一出是万念俱灰;另一出是踌躇满志。场上的孩子们在转瞬即逝的十分钟里,彻底体味了一把从悲剧到悲剧的人生历程。
当轮到海姆达尔出场时,他下意识地看向同队的另两位选手。找球手昨晚肯定上哪儿鬼混去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差点飞到对过阵营去;另一个面色苍白,可能是想得太多了……
海姆达尔暗叫糟糕,瞅这架势,是指望不上二位了。这一时刻,他完全不记得裁判长说的那番不用计较输赢的、充满暗示性的话语,脑子一热不知不觉就开始论短长了。
上场前,海姆达尔的脑子飞快转着。从各方面下手,思虑多种可能性,以及它们所指向的结果。结果不尽如人意。无论他怎么假设,怎么推测,怎么对比赛中能够想到的突发情况进行解析,自身的认识一旦脱离已知推向未知以后,逻辑便开始不厌其烦地、反反复复地告诉他:你小子一定输惨了。
他把逻辑丢在场外,骑着扫帚飞上天空,停驻在裁判事先划定好的俄罗斯队的击球手应该停靠的位置上。
哨声响起,第36局速赛打响。
观众席上爆出一通热烈的嚎叫,一群身着不同颜色校服的孩子手持彩练席中舞,赤橙黄绿青蓝紫。狼嚎声此起彼伏,不遗余力的打压其他的叫好声,舍我其谁的无耻程度堪称一绝。他们无视其他观众的怒视,无视裁判的哨音,无视场边选手的惊愕目光,我行我素卑劣之极。
无良们在卷发男孩的带领下兴高采烈的无耻着,比上回表现得还要兴奋。这是有原因的,最新一轮的维护修理大赛已经开赛,留在飞天扫帚速度竞赛这边的是打从一开始就商量好旷赛的牛人。这些牛人主要分成两拨,一是名次俱在前十,不在乎少赛一场,本场拿不拿积分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另一是垫底的,这一拨是破罐子破摔,即使多赛十场都爬不进前十,故而,这些人反而比那前十的更无所畏惧。
终于,在又一轮嚎叫过去之后,VK团团长坐不住了。他离开自己的座位冲到无良们面前,怒不可遏地指控:“你们这是加油吗?!会不会加油!不会别出来丢人现眼!”如此无组织无纪律地鬼哭狼嚎,让他这个啦啦团团长情何以堪。
无良们面面相觑,卷发男孩立刻给他们打眼色,无良们都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之后,无良们在VK团团长的以身作则之下,重新投入到新的喝彩中去。
观众们惊讶的发现,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观众席上的躁动影响不了比赛,赛场上的紧张局势一触即发,每一名选手都不敢有丝毫马虎,把全副心神都投入了进去,根本听不到场外的咋呼。
“立陶宛队”也已经各就各位,看了前35组的比赛之后,海姆达尔很清楚“立陶宛”的实力。这是一支是十分专业的球队,由七名成年人组成,这也是“无知”儿童们一开始为何兴奋的原因之一。组委会给他们安排的速赛对象并非海姆达尔猜测的裁判队,而是一支货真价实的专业球队。虽然他们的名号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来没见过绘在该队青色赛服上的球队徽章,姑且不管是哪里的阿猫阿狗,光“专业”俩字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这支队伍一丝不苟地还原了1873年的立陶宛,在他们的演绎下,人们仿佛身临其境地看到了反败为胜的奇迹之队大放异彩的辉煌时刻。
或许组委会这样安排有点小题大做、以大欺小的嫌疑,但是人家既然愿意来这里欺负你,表明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非比寻常。前35场的比赛告诉海姆达尔,即使面对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这些家伙拿钱办事尽忠职守,所以侥幸是不存在的。
场中裁判吹响哨子的同一时刻,立陶宛队神速地移动起来。这七个人的飞行技巧非常高明,可能事前已经模拟过无数遍。海姆达尔在面对专业队员的挑衅时,有点不由自主地手忙脚乱。立陶宛队的击球手对游走球的行迹了若指掌,控制得得心应手。很快的,俄罗斯队的一名追球手被球击飞出局。虽然从没指望过裁判能对自己队伍有所帮助,但是开赛后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变成六缺一,危险的形势向海姆达尔敲响了警钟。
他迅速催动扫帚在场内来来回回的移动,在魁地奇赛场上如果一直留守原处很容易被当成靶子。击球手除了努力祸害别人的同时也要保护自己不被敌对击球手祸害。在惊险地躲避过一只迎面飞来的游走球后,海姆达尔迅速脱离现有的飞行轨迹背道而驰。
他一直在勾引对方的击球手,故意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可惜对方就是不上当。一门心思地找俄罗斯队的追球手的麻烦,当又一个追球手被扫地出局之后,场上俄罗斯队还剩下一名找球手、两名击球手,一名追球手和一名守门员。守门员自开赛以后就一直和鬼飞球纠缠不休,难以脱身,海姆达尔觉得是时候回敬一下了。
打定主意之后,他在空中一个九十度角转弯笔直朝游走球迎头冲去,在与游走球擦肩而过的一瞬,他抡起球棒奋力一抽,游走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飞出去。
观众席上发出一阵惊呼。
游走球的落点居然是俄罗斯队的找球手,莫非俄罗斯队的击球手一个错手击出了“乌龙球”?!场内场外的预计都错了。乌龙没有发生,游走球擦着俄罗斯队找球手的脸颊呼啸而过,击中了立陶宛队的守门员。守门员被横冲直撞的大铁球撞翻在球门的柱子上,沿着门柱摔落下去。
全场欢声雷动,适才立陶宛队击落了俄罗斯队的两名追球手都没能得到如斯喝彩,可见群众喜欢同情弱者。
大概是那“神来一球”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不管对手还是队友,都或多或少表现出了吃惊和警醒。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海姆达尔趁隙搓了搓右手,刚刚那一杆子抽得他虎口发麻,成年人的力量果然强大,那些游走球比平时玩票时沉多了。
就在海姆达尔暗自庆幸自己居然能干掉对方的守门员时,对方迅速回敬了一球,他们的找球手被击飞了。那个懵懵懂懂始终搞不清楚状况的找球手终于狠狠喝了一壶,他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昏了过去,成一条直接掉落在地上。
太棒了!海姆达尔简直是咬牙切齿的报以微笑。150分彻底没了,本来还想侥幸一下,自己不该以貌取人,或许他们的找球手出人意料的能干,结果却是这样。这让他如何甘心!
海姆达尔抡起球棒就是一杆子,飞到他身侧的游走球嗡的一声,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从背后直直打上了对方的击球手,那名击球手猝不及防,被撞个正着,身体被撞离了飞天扫帚,握着球棒直直掉了下去。仿佛还嫌不够,海姆达尔飞快地捕获了另一只游走球的路径,完全凭借本能催动扫帚飞过去,擦着铁球的飞行路径向下挥动球棒,游走球斜斜蹿出去打穿了立陶宛队追球手的帚尾,该名队员骑着不堪重负的失灵扫帚飞向场边,无奈弃权。
海姆达尔的神勇激励了自己队伍里的追球手,同他一样的年轻选手,原本毫无作为的追球手突然变得神勇无比,连连在立陶宛队的包抄之下抢夺鬼飞球并神准的砸进对方的球门内,为俄罗斯队连创佳绩。
海姆达尔时刻关注立陶宛队的找球手,如果他突然加速,说明金色飞贼出现了。海姆达尔不用跟他比速度,他要做的就是让找球手拿不到小金球,而不是和他抢小金球。
就在盯准对方找球手加速的同一时刻,海姆达尔动了起来,他朝反方向冲过去,在迎头赶上两只游走球交叉袭来的新一波攻击的那一瞬间,他提起球棒把其中一只沿原路抽了回去,铁球的落点十分刁钻,两名击球手同时朝那只球飞去,去拯救自己的追球手。同一时刻,海姆达尔掉转过头一棒子把另一只游走球击向那个正一门心思追金色飞贼的找球手……
终场哨声响起,十分钟到了。
海姆达尔瞪着那个因为倏然停驻扫帚而幸运地避过了铁球砸头命运的找球手,感到一阵失落。
真是太可惜了。
观众席上爆出震天的呐喊叫好,有别于前35场一而再再而三的老调重弹,这一回他们终于看到不一样的结果了。
这场比赛最终会怎么给分只有裁判知道,海姆达尔无暇顾及,下场以后他的两只胳膊痉挛似的哆嗦个不停,因为用力过度导致严重的肌肉拉伤。场边裁判给他敷了点药膏,冰凉的膏药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让海姆达尔舒服的长叹了口气。低头看看狼狈的臂膀,这就是只有爆发力的后果,斯图鲁松室长在心里叹道:咱果然不是运动型的。
同队的那名追球手兴高采烈的对他道谢,把他吹捧得犹如梅林在世,说要不是他自己不会那么超常发挥。至于那名找球手,正一脸沮丧地靠在场边的栅栏上哀声叹气,这时候他倒是神清气爽了。
当所有的比赛全部完结,海姆达尔拖着疲惫的身躯朝场地外面走去。无良们在卷发男孩的建议下原地解散,这点眼力他们还是有的。几个师兄对他现在的熊样表示理解,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有多说什么惹他烦心的话。亚当想开口说点什么,结果还是一句话没讲。
在离开场地前,海姆达尔被拦下了。是他的对手,也就是被花钱雇佣来寻小孩子开心的成年人。拦住他的是七人中一个,看起来好像有话和他说。
“请问有什么事吗?”这话海姆达尔是用英语问的。
结果这个身高不高却十分魁梧的金发男子开口就是一通噼里啪啦,海姆达尔眨眨眼,一句都没听懂。他茫然看向贝尔尼克,希望语言天才能给点提示。
贝尔尼克露出一个“姑且一试”的表情,然后十分流利地和对方探讨起来。两人交谈数分钟后,贝尔尼克做出一个抱歉的手势,那人立马会意,转眸恋恋不舍的看了海姆达尔一眼,和众人道别后偕同伴离去。
“他们不是要和我秋后算账吧?”海姆达尔胡思乱想。
“他们看上你了。”贝尔尼克说。
“……就因为我让他们当众出洋相?”
贝尔尼克耸耸肩:“出洋相对魁地奇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你怎么回应他们的?”
“我让他们明天再来。”
“他们是什么队伍?我从来没见过那个球队标识……”
贝尔尼克笑了起来,其他几人纷纷摇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无奈神情。
“你还是对魁地奇运动用点心吧,再这样下去我们几个会觉得非常没有面子的。”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