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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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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安排去做?
    如果……
    太多如果横亘在沈夜面前,注定了无论于公于私,流月城大祭司都必须是个受神农神上庇佑,超脱了疾患,巍然在上的主事者。
    在其位,谋其政,也必须咬牙承受这份职责带来的重压。
    “你知道了,便不会叛师出逃,不会暗地里阻挠我投放矩木,不会背叛整个流月城和烈山部?”
    谢衣闻言一顿,低头不语,心里却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你就记得我叛师出逃那一遭,这百年里的日夜相伴,忠心不二,难不成都忘了?
    看他这样,沈夜突然又有些不忍和不耐,干脆闭上眼,不去看他。眼前人的模样分明是初七,言辞神态又隐带着昔日谢衣的倔强——在他看来,这两人从没有任何分野,谢衣是初七,初七是谢衣,两个名字仿佛两条溪水,在他内心深处汇作同一条河流。
    命运弄人罢了,若非当年谢衣伤重不治,除开偃术傀儡之外再难寻回天之法,他也不至于……
    刚想到这里,沈夜突感胸中一窒——他方才苏醒,正当虚弱之时,偏偏睁眼见到的人是谢衣,话自然说得重了,一时气急攻心,霎时眼前发黑,体内神血也沸腾起来,似乎有团团烈火在皮肤上烧灼,苦不堪言。沈夜不由皱起眉头,咬紧牙关,嘴上却依然倔强地不发一声。
    看他这样,谢衣心里越发沉重,许多事……许多事他早已理得透彻清楚,只不知从何说起。
    恨沈夜么?不,谢衣绝不会对苦心栽培自己的师尊有恨,何况沈夜这百余年中所遭遇,所承受,所抗争,所求取的……自己日夜在他身边,如何会不明白?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是沈夜,是谢衣心里那一轮永远的明月,孤高寒澈,遍照黑夜,即使他散出的光有些冷,他依旧是天穹上唯一的光芒,令漫漫黑夜有了希望。
    这样的沈夜,谢衣如何舍得恨他?
    “抱歉,师尊先歇着吧。”长叹口气,谢衣决定暂时回避,刚刚起身,却被沈夜的声音唤回。“……这又是什么诡计?”
    沈夜的声音很低,沉稳中带着淡淡疑惑,谢衣明白,这或许已是他的极限了,他正在询问自己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想了想,谢衣正色对沈夜道:“师尊可是想问流月城之变?”
    沈夜没回答,静静看着他,谢衣继续道:“砺罂消亡后,流月城因矩木折断而陷入崩塌,伏羲结界也一并粉碎,城中事物俱已化为尘烟。而大祭司立下殉城之意,未随众人撤离,若无他人干涉,必将与整个流月城一并玉碎于空中。”
    流月城……沈夜皱眉,问道:“城既已毁,族人们怎样?你方才说我睡了三月有余?龙兵屿那边……烈山部现今情形如何?”
    还是这样,心心念念的尽是烈山部归属,果然是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族人的大祭司。
    谢衣心头不由生出几分难言的滋味,微微摇头,道:“放心,龙兵屿安好,族民们已日渐习惯岛上生活。那边四季如春,物产丰茂,不论耕织畜牧都十分便利。少了苦寒侵扰,族中许多年轻力壮者所患疾病已有好转,相信过上两三年便可痊愈。”
    “当真?”
    “我怎会骗你。”谢衣道:“前两个月,还有各门派的零星人等上岛滋扰,欲对流月城问罪,但在天墉、太华等门派翰旋下,这些人也都退了。如今,龙兵屿自给自足,生活安定,只是少了一位有力的领导者,有些事暂未决断下来。”
    “嗯……”沈夜点头,沉默片刻后,道了声“好”。
    虽还有问题要面对,但听上去,流月城民众总算是寻得了一个出路,也不枉他这百年殚精竭虑,日夜难安,甚至最后曾拥有的,都一一牺牲消亡了。
    这条看似毫无希望的黑暗之路,终究是走到了光明中。
    想及此处,沈夜突然觉得格外疲惫,索性闭了眼,一言不发。
    谢衣也不说话,坐在床边默默相陪。半晌,听沈夜又低声问了一句:我为何还在?
    
    第4章
    
    果然来了,此事情由迟早也要讲清楚。
    他缓缓道:“一切多亏巫山神女与神农神上的庇佑,或许当真是冥冥中因果注定,天意难违。不仅我这幅残躯犹存,师尊也留在了人间。”
    “……此话怎讲?”沈夜心头一动,似乎想到什么,却又不敢置信。他边说,边想坐起来,谢衣看见,赶紧上前扶着,让他往枕上靠坐好。
    他做得很自然,也很顺手,过去百年里,为掩盖初七存在,沈夜从不让他于人前行走,这也导致大多数时间中,他只能在沈夜房内生活——阅读典籍、研习术法、锤炼武学、聆听教诲、接受试探。既然朝夕相对,那么服侍主人起居也就顺理成章的了。
    本是司空见惯的行为,此情此景之下,却叫两人都有些不自在。然而,谢衣总不至于再临时唤具偃甲来扶沈夜,而沈夜一身虚软,也不至于再嘴犟不叫谢衣靠近,那般提神戒备,反倒显得小气了。
    他不担忧谢衣会对自己不利,初七早已承诺过永不背弃自己,即便他拿回了谢衣的记忆,也应当……这百年中的日日夜夜,总不会立刻便抹去。
    退一步讲,若谢衣当真要对自己下杀手,沈夜也认,反正流月城事情已毕,族人安置,而曾追随着沈夜的人一一消亡,世间万物再无一丝值得他挂心,生与死,毫无意义。
    方想到这里,眼睛一瞥,却又看到了谢衣温润而关切的神色,心头不由得一颤。
    追随沈夜,陪伴沈夜的,当真再无一人了吗?
    这茫茫浮世,当真没有任何事物值得自己挂心了吗?
    忽然间,沈夜感觉心里漆黑的坚冰有一丝裂痕。
    他没有开口,谢衣一时摸不透他心思,只伺候他靠坐好了,给他披上一件外衣,才接着道:“此前主人……你命我跟着无异一行往巫山,伺机夺取剑心。在巫山神女墓中,我接触到了三世镜。”
    “三世镜……”沈夜心头暗忖,顿时了然,“你碰了三世镜,取回了谢衣的全部记忆?”
    “是。”
    “呵,这倒也是你的机缘。”他冷笑一声,“那要恭喜你了。”
    “有何可喜的……”谢衣苦笑,站起身来,朝沈夜郑重行了个礼,道:“师尊,主人,莫调笑徒儿了。既已说过永不背叛,生死相随,便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再度叛离。谢衣已想明白,今生今世,但凡能活一天,便全心全意侍奉大祭司一天。”
    “你……”似乎未曾想到会听见他如此直接的话语,沈夜浑身一震,扭开头,压着声音道:“流月城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大祭司。”
    “那便侍奉师尊,侍奉主人。”听出他话中隐约有些软化的意思,谢衣心头一喜,接着道:“还有许多事师尊不知呢。师尊可还记得,昔年我给小曦讲过一个巫山神女与司幽上仙的故事?”
    当然记得,不但记得,还就着你说的故事,又重复跟小曦讲了许多许多遍。
    沈夜在心里回答,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传闻司幽上仙是我流月城中一位仙人,后因伏羲结界阻隔,再不曾回到故乡。我原先以为这故事不过讹传,下界后去了巫山,才明白一切自有因果……这次去神女墓,不但接触到三世镜,也同那墓中灵气所成的地仙有了来往。”
    “哦?”
    “不知为何,她似乎将我同司幽上仙弄混了,称我作司幽不说,还道神女当日遗愿终有了实现之时。”
    “神女遗愿……这都扯到哪里去了。”
    “师尊请听徒儿说完。”谢衣截断他话头,继续道:“当日神女消亡时,曾发誓要成全司幽一遭,后来神女墓崩塌,我落入水中,这位地仙集合墓中残留的神女灵力救我一命。”
    救你一命……沈夜若有所思,忽然伸手按到谢衣胸膛上,察觉到掌下传来规律的搏动。
    “你……怎会?!”
    “师尊也很意外吧。”谢衣微微一笑,将手放到胸口,堪堪压在沈夜的手背上,让两人的手贴合在一起,“这里原本已没有心跳了,仅靠蛊虫续命,是神女令我血脉复苏,并拔除蛊虫,如今我真正活过来了,师尊。”
    “谢衣……初七……”在感知到对方胸腔内规律心跳的时刻,沈夜已大受震撼,他定定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呢喃这两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名字,一幕幕往事如川逝水,轰鸣着划过脑海——
    他心中五味陈杂,不知是喜是悲,最后只长叹一声,微微苦笑:“终究是神力所为,远胜人力修补。”
    “天意难问,神力莫测,而人效用有限的修补,才真正体现了人心所求。”谢衣话中似意有所指,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夜。
    “你方才说神女遗愿?何种遗愿?”
    “神女决定成全司幽一回,我被它们误认为司幽,它们便在城破刹那将你传了出来。”
    谢衣说得很简洁,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然而沈夜何等深沉机敏,刹那间便抓住了他想隐瞒的部分,追问道:“为何是我?你被误认为司幽,与我何干?”
    “这……”谢衣“腾”地从床边站起来,后退两步,同沈夜拉开些距离后,才犹豫道:“不敢隐瞒师尊,只因,因我落下时满心里都挂念着师尊和流月城安危,濒死之际,它们接收到我的思绪,又继承了神女遗命,才在最后关头救了师尊。”
    “这么说来,你是临死也想着本座了?”沈夜步步紧逼。
    “……是。”谢衣低下头,“我并不怕再死一次,只是想到接下来流月城局势,想到师尊如何应对,突然又有了不舍的欲念,才令它们……”
    “胡闹。”沈夜轻嗤一声,浑然便是当年循循善诱,悉心教导的师父,“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跟乐无异也说过,我沈夜要的人,哪怕他死了,化成了灰,也要他从阴曹地府里爬回来。”
    跟无异这么说过?
    谢衣一惊,抬眼看沈夜,见他神色沉静,眉宇间意态飞扬,威仪宛然,虽还虚弱着,也丝毫不曾折损了流月城大祭司的风采。他这话决计不是哄自己,何况……沈夜何曾需要哄任何人,他想做什么,做便是了。
    这是沈夜的优点,也是缺点,然而归根到底,若没了这不知是对是错的勇往直前,甚至是固执狂傲,他还是谢衣放不下的那个沈夜吗?
    想到这里,谢衣微微一笑,低头道:“多谢师尊这许多年的苦心了。”
    “……无须言谢。”
    房中声息渐隐,而云间红日已升得很高,金光遍洒,清风徐徐,湖上清甜的气息直入房中,将所有沉滞一扫而净。
    
    第5章
    
    历经数月等待,沈夜终于苏醒,谢衣也算落下一桩心事,每日越发殷勤探视,悉心照料。
    只不过,有些病症不在肉体,更在人心深处,那便非常人外力可干涉了。
    那日醒转后,沈夜不再终日昏睡,日夜随之起落,作息趋于正常。只不过他伤得实在重,加上压抑多年的顽疾反噬,身上几乎聚不起灵力,比在流月城中虚弱许多。
    沈夜变得十分沉默,若非谢衣和他说话,竟可终日不发一言,即便对谈,也往往是谢衣问三句,他才答一句。多数时候,他孤身矗立窗前,默默看着静水湖上平稳的流波。偶尔,他也会走出房门,站到天穹之下,举目四望,最后凝视近处巍峨的纪山。
    意气风发的流月城大祭司,如今犹如夕阳坠亡后暮色沉沉的天空。
    种种情由,谢衣在旁皆看得分明,也大略能猜得出沈夜在想些什么。
    人逢大变,心性总难免受影响。沈夜决意以身殉城,本已生无可恋,只盼与倾尽他毕生心力的流月城同归。谁知天意弄人,一心赴死之人竟未死去……这般活着,在最初的短暂意外后,留下来的便只有茫然。
    流月城已殁,族人也都有了安置,华月、瞳、小曦……沈夜曾想为之守护与之并肩,想为它奋斗努力的人、事、物,皆已面目全非。
    此时此境,沈夜独活有何意义
    站在栏边,沈夜负手望天,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前所未有的迷茫与虚无停留在胸膛里,令他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如此……
    “师尊,湖上风凉,当心受了寒气。”
    身后传来熟悉的话语,温暖外罩随即覆到他肩上,隔开湖面上缕缕微凉的风。
    这声音这人,皆来得不早也不晚,似恰好在提醒他:还有初七,还有谢衣在,沈夜怎会独活呢?他此前全部人生所留下的唯一羁绊,还有谢衣啊。
    这般亲密而不僭越的动作,在流月城里曾重复过无数次,那时他是自己忠贞的剑与盾,自己是强撑大局的大祭司。他们都不容易,为这一人一城。
    沈夜伸手拢住衣襟,知晓那人就在自己身后,沉思片刻,问:“你说……本座这般活着,有何意趣?”
    谢衣顺手为他理开头发,道:“若一年前问,我必答:主人活着,于初七便有天大的意义。”
    “那现在呢?”
    “谢衣心若磐石,自是一如既往。”
    是么……沈夜转过身,面对谢衣,见他今日身着白衣,脸上架着偃师镜架,显然刚从偃甲房里出来。
    “又在摆弄什么?”
    “给师尊的礼物。”谢衣微微一笑,“不日便可完成,届时愿它能为师尊助力。”
    “给我的?呵。”沈夜忽而想起久远的轻松岁月,心头层云散开些许,道:“当年你若有偷懒懈怠,必是躲在生灭厅偏殿里琢磨你的偃甲。记得一次议事你缺席,我怒了,亲自去审你,结果见你……”
    “哎,师尊,那些丢脸的往事何须再提。”谢衣笑得尴尬,“还是我主动招了吧,你直入生灭厅,问谢衣何在,底下人吓个半死,准备给我禀告,你却不许,问了地方亲自来逮我,结果一进来就给吓了一跳。”
    “嗯,我料不到,你那各色偃甲把偌大个偏殿堆得满满当当,而你何时做下这一切,我竟毫无知觉。”沈夜接过话头,说罢,摇了摇头,难免有几分伤感,“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后来,后来你终究还是离开……”
    “师尊……”谢衣知他又想起那些不愉快,本打算说些什么岔开,终究又觉不妥。
    身为古往今来第一大偃师,谢衣自有千百种法子可让人开怀一笑,然而此刻面对沈夜,竟都不愿用出来。
    真正的沉痛与悲伤经不得任何调笑,也不会为任何机巧而转移。何况,在沈夜所承受过的痛楚与虚无面前,任何玩笑都似乎过于轻忽。
    惨剧既已发生,除非撕毁记忆,否则绝难以抹去对人心的影响,即便抹去记忆,也难免不会再有复苏的一天。
    自己便是最好的例证。
    “师尊,回房去吧,天快黑了。如今一日凉过一日,待到清秋销尽,冬天还要落雪呢。师尊身上顽疾未愈,莫要受了风寒。”
    “再站会儿。”沈夜盯着湖岸边丛丛花木,沉寂多日的话语终于打开,低叹道:“流月城中无四季,如花叶上这般艳丽的红色,实在是想也难想。小曦生前总念叨着下界的万里河山,盼能看上一眼,可是直到她身亡,这河山诸般美景也只能停留在她梦里。可恨我无法入她梦境,不知她所梦见的山河,是否真是这山河的模样?”
    若能入她梦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必当为她幻化出春花秋月,夏荷冬雪,再点缀上这奇峰磊磊,清波连天,令她备受折磨的生命能因此多些快慰。
    凝望静水湖一顷碧波,沈夜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流月城举目所见,尽是皑皑雪原,茫茫寒风,若非你当年提出造偃甲炉的主意,族民还要受许多苦寒,这倒是感谢你。”
    “谢衣惶恐,未及完成偃甲炉便离开流月城,此事一直是我心头之憾。后续建设之事,都是师尊和瞳完成的吧?”
    “是。瞳对偃术也颇有心得,你虽离去,但留下的图纸和笔记已足够完成偃甲炉。”
    “他是领我入门偃术的恩师,只可惜……”想起瞳,谢衣颇为怅然,就其行径而言,瞳所作所为多有他不能认可之处,但毫无疑问,瞳是他们之中最透彻,最清醒之人,由始至终。
    “对了,师尊。”谢衣突然想起件事,对沈夜道:“龙兵屿那边,我曾令偃甲鸟远远地去看过,发现瞳座下的傀儡十二混在族人当中。”
    “……瞳临死前,嘱咐他不可轻贱自身,并命他前往下界。”
    “可是我观察到,十二在龙兵屿呆了一月后便趁夜离岛,往中原去了。”
    “他要替瞳看遍这万水千山,自不能困守在龙兵屿上,往中原是必然之路,也是最好的选择。”沈夜仰头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幕,悄声道:“我们这样的人,对下界难免又爱又恨,爱它天高海阔,广袤山川,嫉恨当中俗人凡庸,比我们这惨遭囚禁的神裔之民活得更加潇洒自如。天意……终究是这般不公平。”
    他声音很低,话语几乎不曾溢出唇边,谢衣却听得清清楚楚,对沈夜心中那份沉重与哀凉越发感同身受。生在流月城,似乎就注定了要在矛盾与沉重间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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