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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晓清身体颤了下,无力拒绝他的坚持。她知道,他一旦做出决定,没有人能反对,他说,若她离开了,他会陪她一起,即使是下地狱,他也会陪她一起。她知道,他一定会做到。
次日,两人将这个决定告诉了摩严和笙箫默、无垢三人,让三人震惊不已,却也无力阻拦他们的决定,带着诀别的心情,麦晓清淡然笑着走到摩严和笙箫默面前,张开双臂与他们拥抱。
长大后的麦晓清再也没有被他们抱在怀中,而这个诀别般的拥抱让笙箫默几乎落泪,压抑着眼中的酸涩,笙箫默拍着麦晓清的背笑着道:“晓清,你答应过师父,要守护长留,守护师兄们,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我们在家等着你们回来。”
摩严忍不住转过脸去,泪在眼眶中打转,心痛得揪成一团。
无垢走到白子画身边,一手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上,无声的信任尽在掌心传递给了白子画。
“子画,照顾好晓清,我和师弟会打理好长留,我们……等你们回家!”
摩严的声音有些低哑,虽然心中都是不舍,都是疼痛,却只能选择相信他们,相信他们会平安回来。
麦晓清走到白子画的身边,看着白子画轻轻点点头。
白子画凝重的眸子从三人的脸上缓缓而过,右手中突然出现一个方盒。
☆、神器牢笼
麦晓清一愣,这……这不是她盛放他们两人验生石的盒子吗?心中顿时了然,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白子画牵起麦晓清的手看着她温柔一笑,转头对摩严和笙箫默郑重地道:“大师兄,师弟,这是我和清清的验生石,我将它们留在绝情殿,相信我,我会平安将清清带回来的。”
摩严伸手接过了白子画手中的盒子,低头打开的瞬间立刻惊呆。
“这……这……生死劫!”
摩严的惊呼让笙箫默吓了一跳,冲到摩严的身边一把抢过了盒子,顿时愣住。
白子画嘴角轻扬,淡然地看着两人道:“没错,我是清清的生死劫,但请大师兄和师弟放心,我决不会让清清出事的。相信我,我会平安将我们的小师妹带回来的。”
麦晓清看到笙箫默和摩严眸子中盈满的水光不由感动,伸手将他们同时揽住,声音清脆如昔。
“大师兄,三师兄,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回来的。验生石会是我们平安的证明。”
笙箫默颤抖着一只手拍了拍麦晓清的肩,却说不出一句话。
一个是他全心信赖的二师兄,一个是他呵护有加的小师妹,他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困局,他们又该如何?
师父,难道这就是二师兄的福缘吗?
“大师兄,三师兄,晓清还有一事,请两位师兄应允。”
麦晓清看着摩严和笙箫默,已经一个月了,按照之前和云隐说的,再有一个月,云隐将带来花千骨来到长留接受处罚,毕竟,不管是什么原因,花千骨是自取了心头血才会让东方彧卿有机会使用异朽阁秘术召集神器打开墟洞,若是长留不早些出面处罚,等天庭反应过来抢了先机,花千骨决难活命。
摩严强打精神对麦晓清道:“晓清,什么事你说,若是大师兄能做到必定会给你办好。”
麦晓清不由苦笑,怕是大师兄不会轻饶了花千骨吧?先前因为救她自己中了卜元鼎之毒,然后又因为她自己才会导致妖力入体,依了大师兄的性子必然不会罢休。
麦晓清站在摩严面前,拉住摩严的手臂哀求:“大师兄,晓清只想请大师兄一个月后对花千骨手下留情。”
“什么?晓清,都是她的原因才会让你屡次受难,你还要为她求情?不行,别的什么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摩严脸色一变,瞪着眼睛看着麦晓清。
白子画心中诧异,不知为何麦晓清会对花千骨这么照顾,而之前她梦中曾说花千骨是自己的生死劫,难道清清对她照顾有加会和这个有关?
“大师兄,花千骨本性善良,年龄尚幼,还不能明确的分辨是非对错,容易被人欺骗,我相信她的本意不是要帮助东方彧卿的,就单是自取心头血的痛苦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东方彧卿肯定是骗了她。”
麦晓清拽着摩严的袖角求他,大眼睛里的哀求让摩严恼怒的不去看她。
“大师兄,你就答应晓清了吧?晓清从没有求过你什么,既然晓清是花千骨错误的受害者,那就让晓清处罚她可好?”
麦晓清转头看了看白子画,眸子里的意思不言自明,白子画心中无奈,看着摩严道:“大师兄,就按照清清说的吧,想来只是两个月的时间,花千骨的伤根本养不好,再受重罚也受不住。”
麦晓清看到白子画说话,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又转向摩严,扯了他的袖角晃了两下,小嘴微噘地看着摩严,如同小时候撒娇一样,让摩严的心顿时软了,无奈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道:“也罢,既然子画都这么说了,随你吧,你想怎么处罚?”
麦晓清“嘿嘿”一笑,想了下道:“我知道花千骨犯下如此大错必定是要上诛仙柱的,也不能让别人说我们太过袒护,但受几根销魂钉却是我们说了算,那就……三根销魂钉吧?可即使如此,以她重伤未愈的身体也是难以承受,若是云隐愿意替代也无妨,这样可好?”
摩严摇了摇头,三根?小师妹还真是纯善,受了卜元鼎之毒的腐骨之痛,又被妖神之力入体,却只是让花千骨承受三根销魂钉?还可以让别人替代?
笙箫默看了眼沉着脸没有说话的白子画,对摩严道:“大师兄,这样也好,千骨那孩子年龄尚小,重伤之后再受销魂钉还真的会要了她的命,无论如何我们也要看在清虚道长的面子不是?”
摩严无奈点点头,拍了下麦晓清的肩,算是答应她了。
麦晓清终于放心,开心地道:“谢谢大师兄,这下晓清就放心了,你们等着晓清回来。”
摩严与笙箫默心情沉重地看着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白子画将麦晓清拉到身边,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自虚鼎中取出了不归砚。
两人牵手看着三人,同时点头,金光暴闪,绝情殿中再也没有了两人的气息。
麦晓清第一次来到冥界,整片天地仿佛是处在一个淡淡的暗红色的空间,没有日月星辰,没有昼夜轮转,空中飘动着或深或浅的灰色气流,整个空间都给人一种压抑的死寂感。
冥界中到处都是深灰色或者黑色的山峰交叠,无数的山谷中灰色雾气弥漫,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波动。
白子画与麦晓清选了一个隐藏在雾气中的山谷落下,白子画谨慎的探查方圆万里的地方,没有丝毫生命气息,心中稍安。
自虚鼎中取出神器,法力注入,十方神器围成了一个方面百米的圆,白子画以法力驱尽了里面灰色的气流,才感觉没有那种死寂的压抑。
十方神器漂浮在半空中,淡淡的金光洒落,方圆百米以内,再无人可以探查到里面的丝毫气息。以神器为牢笼,即使是麦晓清上仙的修为,也无法逃脱。
白子画拉着麦晓清走到中间站下,看着漂浮的十方神器,唇角微扬,转头看着麦晓清轻声道:
“清清,以后就由师兄陪你一起。”
麦晓清心中闷痛,忍不住眼圈发红,他是她心中最不想伤害的人,如今却要陪着自己困在这方小天地中。
“清清,我们一起想办法,若是最后还是不成,就将你体内的妖神之力引到师兄身上一半,师兄和你一起承担。”
白子画轻抚麦晓清苍白的脸颊,眸子中的温柔和坚毅让麦晓清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大哭。
“师兄,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如此?你明知道清清最不想伤害人就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
白子画搂住她,轻柔的声音仿若虚幻。
“清清,你问我为什么?因为师兄爱你,所以才会坚持。”
麦晓清的心一抖,心痛很快攥紧了她。若是在她没有中卜元鼎之毒以前,他说爱她,她会幸福地跳舞,而此时,她却只觉得心痛,觉得绝望。
“师兄……”
白子画看着金光微闪的十方神器,心里异常平静,他的清清还在他的怀中,他的清清知道他爱她,他的清清一定会为了他坚持下去的。
白子画挥手取出了从绝情殿带出的宽大软塌放在了身边。
“清清,要不要休息一会?”
麦晓清看到熟悉的软塌心中感动,从小都是师兄在照顾她,细心入微,没想到此番竟是连软塌也带了出来。
麦晓清拉着白子画坐下,却见白光闪过,一个巨大的书架出现在两人面前,麦晓清不由微怔。
“清清,这是我从藏书阁的密室中带出来的,那里的书你都没有看过,只有掌门宫羽才能进到密室,只是师兄也很少去,都是万年前的六界隐秘,我们来找找看,也许里面会有解决妖力入体的办法。”
麦晓清惊诧地看着高达数米的书架,心里对白子画暗自佩服,同时也对这些古籍充满了期待。
白子画再次取出了一个不大的书案和两张椅子,甚至茶壶茶杯都摆在了上面,让麦晓清突地笑了。
“师兄,你要把你的书房搬来了。”
白子画倒了杯茶放在麦晓清的手中,看着她道:“我们不知道会在这里困多久,总是要做些准备的,只是委屈了清清。”
麦晓清鼻子一酸,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压下了眸中的泪意。
师兄,不是清清委屈了,而是委屈了师兄,是清清拖累了你。
两人在十方神器形成的牢笼中安定下来,为了拖延妖神之力压制的时间,麦晓清尽量不去睡觉,她怕自己沉睡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妖力失去控制,只是这样子却让她精疲力竭,整个人越发的萎靡。
为了不消耗她的内力,能让她坚持的时间长一些,多数时候都是白子画为她运功压制妖力,但这样却使两个人都疲惫不堪,书架上的书两人都快翻完了,知道了很多六界的隐秘之事,却还是没有找到关于妖神之力的一星半点的文字,麦晓清渐渐的感到绝望。
“清清,你休息会吧,剩下的书不多,师兄一个人就可以看完了。”
白子画看到麦晓清青黑的眼眶心疼不已,将她抱起放在了软塌上。
“师兄。”
麦晓清躺在软塌上,身体猛然间放松,却怎么也不敢闭上眼睛,她怕自己一闭眼就睡着了。
白子画低头在她的眼上吻了下,低声道:“清清,睡会吧,身体会熬不住的,师兄给你看着,若是你有什么异样,还有师兄呢。”
由于身体的放松,而白子画的声音暖暖地拂过她有些寒凉的四肢,让麦晓清转眼间陷入了沉睡。
白子画眸中的痛色让他更加抿紧了发白的薄唇,温柔的将麦晓清胸前的长发放到身体一侧,取了薄被盖在了她身上,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白子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
“清清,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醒了沉睡的人,只是,声音中的颤抖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修道上千年,从来不知道,原来绝望与恐惧也离自己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也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真的愿意以命相护的。终于明白了当初大师兄的痛,他到底是怎么承受看着爱人死在自己的手中的?若没有孩子,大师兄还能坚持吗?这数百年,大师兄究竟是如何隐忍的?
他不敢想象,若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麦晓清死在他的怀中,他是否真的能面对?
☆、绝处逢生
白子画坐在书案前翻动着手中的古籍,紧蹙的剑眉隐隐带了丝期盼,找了这么多书,唯有这本最薄的书说的是妖神之力。
妖神之力是集合世间一切邪恶、污秽、执念于亿万年累积所化,具有神都比之不过的强大力量,而只有集合了世间良善、美好、德行、至纯相融合的强大神魂……
十方神器突然金光闪动,一阵阴冷诡异的气息从软塌上溢出,白子画猛然一惊,闪身来到了麦晓清的身边。
软塌上的麦晓清突然坐起,双眸骤然圆睁,淡淡的紫色眸子将白子画吓得倒退了一步。
“清清。”
白子画惊骇的就欲伸手,却没有防备麦晓清突然出手,紫色的光芒瞬间印在了白子画胸前,随着刺目的血液扬起长长的弧度,白子画倒飞了出去,身子重重地撞在了书案上。
麦晓清从软塌上飞起,诡异的紫眸冷冷地看着白子画,一只手突然伸出扼住了白子画的脖子。
“清清。”
白子画被麦晓清冰冷的手扼住了脖子,脸色顿时发青,焦急地看着麦晓清,艰难地唤她的名字。
麦晓清的脸上出现了挣扎,紫眸不时闪过黑光,扼住白子画的手也在慢慢松开。
“清清。”
白子画心中大喜,清清能听到他说话。
麦晓清的眸子突然变得幽黑,转身双手抱住了头跌倒在地上,口中发出了痛苦地呻。吟。
白子画缓了口气,强压下胸前的闷痛,快速掠到麦晓清的身边,真气瞬间进入了麦晓清的体内。
麦晓清渐渐安静下来,身体一软倒在了白子画的怀里。
“清清。”
白子画看着她因为刚刚的头痛渗出额头的汗,用袖袍轻轻为她擦去。
麦晓清的眼睫眨动了下睁开了眼睛,入目就看到了白子画唇角的血迹,顿时心慌。
“师兄。”
麦晓清看清楚自己已经离开了软塌,再看到洒落地上的血液,心中如被万千钢针狠狠地穿透,瞬间千疮百孔。
麦晓清手指颤抖地擦去白子画唇角的血迹,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师兄,对不起,对不起……”
“清清,不怪清清,师兄无事。”
麦晓清紧紧搂住白子画的腰,内心却是几近崩溃,她伤了师兄,她刚刚居然伤了师兄!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伤了师兄?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师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清清再失去神智,又继续伤了师兄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麦晓清忍不住大哭,她不要这样!不能这样!
“清清,师兄没事的。”
“师兄,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师兄,清清不要这样!”
麦晓清终于崩溃,满脸的泪痕,从白子画的怀中退开,疯狂地摇着头,身上开始溢出浅淡的白光。
白子画惊慌地冲过去将她紧紧抱住,大声喝道:“清清!”
麦晓清不停地挣扎,伤了白子画的这个事实将她击溃,眼前仿佛又再次出现白子画消散在紫光中,她只想散尽体内的妖神之力阻止自己变成妖神。
“清清,不要这样,清清!”
白子画大力地抱紧不停挣扎的麦晓清,一只手的指尖白光凝聚,一道白光飞入了麦晓清的脑中。
“清清,别这样,师兄无事。”
白子画抱着在他的法力下安静下来的麦晓清,心痛得扭成了一团,温柔的安抚她。
“师兄。”
麦晓清双眸中的绝望顿时让白子画惊慌失措,双手捧起了她的脸,猛然间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熟悉的柔软让麦晓清的心抽痛,浓浓的眷恋伴随着刻骨的爱意从唇齿纠缠中传进了彼此的心中,炽烈的吻渐渐变得温柔,绝望而又不甘屈服的矛盾纠结成了细密缠绵的吻,彼此渴求、彼此救赎。
“清清,我们答应了大师兄和师弟要回家的,你忘了吗?”
白子画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轻柔的声音中充满了祈求。
麦晓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依偎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似乎,一切言语对她来说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白子画突然想起之前他刚刚翻到的古籍,双眸骤然一亮。
一手伸出将书案上的那本薄薄的古籍吸到了手中。
“清清,你看……”
白子画的声音中带着喜悦,让麦晓清从他的怀中抬起头。
妖神之力?
麦晓清陡然睁大了眼睛看着白子画手中的书。
妖神之力集合世间一切邪恶、污秽、执念于亿万年累积所化,具有神都比之不过的强大力量,唯世间最良善、美好、德行、至纯之人相融合的强大神魂借十方神器方能炼化。神之身引妖力入体,身为心器容载妖力,依此化解,方能永绝妖力之患。
短短的一段话,让白子画和麦晓清呆愣地看了很久。
麦晓清缓缓地抬起头,与白子画四目相对,惊喜在两人的心中爆开,妖力可解!
白子画低头在麦晓清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眸子中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拉着麦晓清的手走到了软塌前坐下,拿起书又仔细看了一遍。
唯世间最良善、美好、德行、至纯之人相融合的强大神魂借十方神器方能炼化。
最良善、美好、德行、至纯之人相融合的强大神魂?白子画有些不解,翻动手中的古籍继续看。
很快,白子画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至纯至善、德行无亏、好誉容美之人吗?神魂相融?神魂相融?怎样才算神魂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