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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一直这样逍遥自在，哪怕他还有目标，也没了前路了。
赵德芳这样的人，焦婉婉也不舍得让他变成史书上一个默默无闻的王爷。他该有自己的前程，该有自己的一条人生路。所以偶尔，焦婉婉会不经意的提两句。
和成为书画大家之类的名士比起来，赵德芳还是有些报国之心的，考虑了两年，终于决定，要开个书院，当个山长。
当然，就赵德芳那身份，也不可能是个普通平凡的山长。于是，这次进宫，是想和赵德昭商量，先接管国子监的。
焦婉婉怕的就是赵德昭会怀疑赵德芳拉拢人脉，毕竟，国子监这样的地方，培养的都是国之栋梁。所以自打赵德芳进宫，就一直是提心吊胆的，万一这条路走不通，那要换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皇兄答应了。”赵德芳笑着应道，焦婉婉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答应了？”
“是啊，圣旨我都带回来了。”赵德芳抬手，让焦婉婉看他手上的明黄色卷轴，焦婉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这样随意的拿着回来，皇上真不会举得有什么不妥当？
“我这边的，也不用费心思再念一遍儿了，知道就行，国子监那边的，明儿估计就有圣旨下来了。”赵德芳绕过焦婉婉，在软榻上坐下，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皱了皱眉：“茶水有些冷了，怎么没让人进来换一换？你喝的也是冷茶水？”
焦婉婉忙摇头：“是我没让她们进来，你先别喝，我让人换了热水进来。”
一边说，一边招呼腊梅进来换水，又说道：“过几天就该出孝了，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得做几身新衣服？还有娘那边，要不要送些首饰什么的？”
赵德芳心里算了算日子，点头：“做几身衣服吧，正好前些天我画了些首饰样子，你送到金楼，让人打两套，你和娘一人一套，库房里还有两盒粉珍珠，正好能用上。”
焦婉婉有些犹豫：“粉珍珠啊，我都这个年纪了……”
赵德芳笑了一下：“什么年纪？双十年华正当好，又不是什么老太婆，怎么就不能用了？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年纪，我也是有些老了的？”
两个人也就差半岁，十七岁成亲，守孝两年多，也不过是刚二十，连头都没出。
焦婉婉忙摇头：“你一点儿都不老，正年轻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我回头让人去做，还有，要不要请人上门来热闹热闹？”赵德芳这情况不太一样，同样是守孝，赵德昭因为是皇上，一年热孝就已经算是十分孝顺了。大公主她们是嫁了人的，同样，一年就足够。
只有赵德芳，是规规矩矩的两年多孝期过来的，既然要出孝，肯定是要办的隆重些。按照一般规矩，是要自家办个仪式的，再请了亲戚们上门，算是宣告一声，以后就不用那么忌讳了。
可还有宋太后在宫里呢，这事儿到底应该办？
“不用，之前二姐说，等出孝了，给咱们写帖子，打算办个赏花宴。”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众人宣告了。焦婉婉嘴角抽了抽：“这天气，办赏花宴？赏什么花？”
赵德芳挑眉看她：“当然是梅花。”就算是刚过了年，梅花也还是有的，虽说不如年前那么繁盛了，但也还能看。
“还不如等迎春花开呢。”焦婉婉摇摇头，又问道：“那娘那里……”
“也不用担心，娘那里自有主张，再者，三姐年纪也不小了，娘正忙着给三姐挑选驸马呢。”再多的伤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都能抚平，再说当初赵匡胤这后宫，也不是只有宋太后一人。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的，宋太后早早就调整好了心态。
“娘看中了哪一家？”焦婉婉忙问道，赵德芳摇摇头：“还没定，回头你进宫请安了倒是可以问一问。”
顿了顿，焦婉婉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惋惜的摇了摇头：“二叔家……有两个小娘子打算出家，李王妃前段时间走投无路了，哭到娘亲跟前，求娘亲给做主呢。”
赵德芳忍不住皱了皱眉：“出家？”
“是啊，二娘子和五娘子，虽说李王妃拼命拦着不让她们出府，但听说，道号她们自己都给取好了，穿了道袍，供了三清，就跟出家没什么两样了。”
赵光义儿女多，大娘子早在赵光义回京之前就出嫁了，嫁的还是赵光义手下的将领。二娘子和五娘子虽说不是一母同胞，但一起长大，姐妹情深，连闹出家都一起。
四娘子和六娘子倒还是能再等两年，但前面还有一堆的兄长呢。没了赵光义，王府也几乎是入不敷出了，到时候也不知道李王妃能不能给她们凑出来嫁妆。
“这事儿，娘也不好插手，就打算让二姐去看看。”宋太后当然不想让自家儿媳为难，索性就将差事分给了二公主，二公主大却不是个心软的，去看了两次，也有些想摞挑子不干。
“回头你去看看，虽说……但到底是赵家血脉。”赵德芳皱了皱眉，含糊的说道：“实在不行，就让内藏库准备嫁妆，不过是些许银钱，内藏库还是能掏得起的，再不行，就让宗族出面了。”
“要我说，她们若是真打算好了，出家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宗族出面给修个庵堂，又能保她们衣食无忧，又能让她们做些事情。”焦婉婉倒是不太在意，就跟现代女孩子搞单身主义一样嘛，不想嫁人，就先在庙里躲两年，等想嫁人了，再找个借口还俗不就行了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第70章
说是正月底除孝，其实已经是二月初了。没看上梅花，倒真是看上了迎春花。不过，焦婉婉虽然喜欢这迎春花，二公主却是不怎么喜欢的，府里也就种了那么一点儿，焦婉婉站在那花丛前，想象了一下等会儿大家伙儿全聚集在这一块儿，围着这不到直径不到一米的迎春花丛看的样子，自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二公主略有些抱怨的说道：“我就说提前几天，正好还有最后一批梅花看，现下好了，一场雨下来，什么都没有了，这迎春花有什么稀罕的，随处可见，走在大路上，就是道路两边，种的全都是迎春花。”
“越是随处可见才越是说明生命力强啊。”焦婉婉笑着说道，二公主撇撇嘴，想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又忍住了，侧头看焦婉婉：“今儿来的人比较多，到时候你若是有不认识的，就问采荷，让她跟在你身边。“
采荷是二公主身边的大丫鬟，一向得用，焦婉婉也不客气，点头应了下来：“好，对了，三姐也要过来，到时候就让三姐跟在我身边吧？”
“大姐也要来，说是要给三姐介绍个小郎君，你且先别插手。”二公主犹豫了一下说道，当年夺位的时候，二公主是赵德昭的亲妹妹，自是一心关注赵德昭的，就算是没帮上忙，但有新意在。可大公主，因为并非一母同胞，略有些冷淡，赵德昭虽说也不在意，但架不住大公主自己多想，再加上大驸马最近有些不得重用，大公主就有些着急了。
二公主这边，大公主是没办法的，就只好在三公主这边下些功夫，三公主尚未出嫁，久居宫中，不光是和宋太后感情深厚，和官家之间也是感情不错的。
“哪家儿郎？”焦婉婉立马来了兴致，宋太后这段时间正愁着三公主的婚事呢。二公主撇撇嘴：“王家二房，王承衍的堂弟，长相是挺不错的，不过，就是有些没出息。”
焦婉婉挑挑眉，没做声，二公主的标准，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样，也不知道这没出息是个怎么回事儿，也只能等过会儿看看再说了。
说着话，时间也差不错了，先来的是三公主。大约大公主也是惦记着给三公主介绍对象这事儿呢，所以跟着就来了。三公主性子活泼，和众人见了礼，就拉着焦婉婉笑道：“好几天没见你进宫了，娘可惦记了，一天问三遍呢，四嫂赶紧去安慰安慰娘才是，要不然，我都要被问晕了。”
焦婉婉忙笑道：“是我有些疏忽了，这几天只顾着忙别的事情了。娘身子还好吧？昨儿我让人送过去的汤，娘可尝了？觉得味道如何？可还喜欢？”
三公主笑嘻嘻的点头：“可喜欢了，今儿早上还念叨着要喝呢，四嫂不如教教我，回头我好在娘跟前表现一番啊。娘身子好的很呢，太医三天把一次脉。”
大公主也笑道：“娘身子好，咱们也就能放心了，对了，三姐，上次我让人给你送的衣服，你今儿怎么没穿？”
三公主笑嘻嘻的说道：“大姐送的衣服太好看了，我很是喜欢，今儿一早起床就换上了，本打算穿过来让大姐看看的，却没想到，吃饭的时候没注意，沾了点儿油渍。”
又笑道：“不过大姐放心，宫人说不会洗不掉的，下次我穿给你看。”
大公主笑了笑，并未纠结于这事儿，说连自己今儿的目的：“今儿我过来，本来你们大姐夫是想亲自来送的，只他临时有事儿，但又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就让他弟弟送我过来的，也不是外人，不如让他过来给你们见个礼。”
二公主早知道这事儿，也不好拒绝，三公主是蒙在鼓里，焦婉婉是略有些好奇，于是，就让人去叫了王家儿郎。说长相，确实是挺不错的，虽说比不上赵德芳，但焦婉婉也没在京城见过有几个能比得过赵德芳的。
但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还是有的，进门就笑着行礼，大公主招招手，示意人走近一些：“说起来，五哥今年十七岁了，和三姐年岁正相当呢，五哥以前就时常说，要娶个性子活泼些的，也好时常一起出门玩耍，也因着眼光有些高，到如今都未有看上眼的。”
三公主不笨，只听这么几句就能听出来了，到底是少女，偷偷瞄一眼那王五郎，正好对上他视线，就见他对自己笑了笑，三公主下意识的跟着露出了个笑容，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又赶紧端庄坐好，垂下眼帘只看自己手里的帕子了。
“今年秋闱，五郎也是打算下场的，他以前就说，要金榜题名了，才会娶妻，也好给自家娘子求来凤冠霞帔，若是不出意外，一个举人是妥妥的，跑不了。”
大公主继续笑道：“五郎往日里要念书，无心旁的，这身边除了伺候的小厮，连个丫鬟都没有呢。”
越说越是明显了，二公主忙拦住她话头：“五郎可真是个好孩子，也累的你今儿送你大嫂过来，等会儿午膳可要多吃些，喜欢吃什么？可喜欢羊肉羹？”
王五郎彬彬有礼：“二公主客气，大公主是我大嫂，长嫂如母，大哥没空，我身为弟弟，自是应当护送大嫂的，本分之事，当不得一句劳累。至于午膳，我自去外面用即可，万不能误了二公主的赏花宴。”
这赏花宴请的都是女客，连赵德芳都没过来，二驸马也不在，所以也就没另外准备男客那边的宴席，王五郎这才提出要告辞。可真要让人这样走了，二公主这边才是不还看呢，忙笑道：“也不少你这一顿饭，只管留下来就是。”
客气了几句，这才让丫鬟来领了王五郎去前院吃饭。
大公主也不避讳，立马拉了三公主的手笑道：“三姐，觉得如何？可还好？”
三公主有些害羞，扭了扭身子：“这事儿不是我能做主的，得娘亲看过才行。”
大公主摇头：“娘向来疼你，你若是喜欢，娘定会考虑一番的，不是我自夸，我们家五哥，确实是个不错的，这长相，虽说比不上你四哥，但这满京城，也是能排的上的，年岁又相当，学识又好，你若是能嫁给我们家五哥，以后我就又是你大姐又是你大嫂，还能不多多照看你一番吗？”
焦婉婉见三公主为难，忙说道：“大姐也别着急，三姐这才刚出孝，就是要议亲，也得慢慢来，有皇兄和娘在，咱们三姐又不愁嫁，且等等再说。”
不等大公主说话，又看二公主：“这时候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得先让厨房准备着了？”
二公主一拍手：“差点儿就忘记这事儿了，可不是得准备起来了吗？免得等会儿客人们都到了，咱们厨房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对了，大姐你帮我一下吧，帮我到园子那边看看，戏台子也得给准备起来才行。”
大公主没办法，只好起身：“那行，我过去看看。”
二公主出门去吩咐厨房的事儿，大公主去看园子那边的事儿，屋子里就只剩下三公主和焦婉婉了。三公主往焦婉婉身边挪了挪：“四嫂，你就觉得那王家五郎，如何？”
焦婉婉眨眨眼，看三公主：“你怎么会问起我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十七嫁人，然后守孝，除了进宫请安，别处是再没去过的，也未曾见过什么外人，就是有什么不妥当，我也不曾听说过啊，再者，看人这事儿吧，得有些年纪的人来看，才能看出人品来，我啊，也就看那王五郎生的是不错，至于其他，还真不知道。”
三公主叹气：“哎，人长大了为什么就得嫁人呢？若是能不嫁人，一辈子跟着娘住就好了。”
焦婉婉拍拍她脑袋：“别做梦了，娘可不想一直将你留在身边，留来留去留成仇啊。”
也不知道这话哪儿戳了三公主的笑点了，逗的她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焦婉婉有些莫名其妙，看她一眼，也不追问，只起身打算到门口去看看，若是有能帮忙的地方，也好帮个忙。
三公主亦步亦趋的跟过来，压低了声音和焦婉婉嘀咕：“早两年娘就念叨着想抱孙子了，这出了孝，娘那边肯定会催着的，你和四哥可得早点儿生孩子才好。”
不等焦婉婉说什么，自顾自的唠叨：“皇嫂最近也着急了，前年吧，还能说是在守孝，这都三年了，还没能怀孕，我听娘说，朝堂上已经有人上折子，请皇兄充实后宫了呢，若真是有人进宫，皇嫂就可怜了。”
赵德昭比赵德芳大八岁，也早七年成亲。可焦婉婉嫁进门的时候，赵德昭也就只一个闺女，现下焦婉婉都进门三年了，皇后……倒是怀过一次，就是赵匡胤过世那会儿的事情了，皇后又惊又惧，小产了，这事儿不好宣扬，当时又忙着赵匡胤和赵光义的葬礼，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然后一直到现在，皇后都没能生下个儿子，不光是皇后自己着急，朝堂上的大人们，也都开始着急了。
焦婉婉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客人上门了，也就只能暂且咽下要说的话，带着三公主往门口去了，虽说今儿的主场是在三公主府上，但三公主也是为给焦婉婉办的这个宴会，再加上三公主这会儿忙着，于情于理，焦婉婉都得帮衬着一些。
先来的是程夫人，她家郎君是个武将，之前赵德芳去游说京城军队的时候，就是程将军率先出来响应的。感激于程将军当时的帮助，赵德昭对程将军也很是看重。
本来赵匡胤登基之后，是有些削弱武将的职权的，但赵德昭经了这事儿，又觉得没有心腹武将，也不是好事儿，就又抬举了几个心腹，程将军就是其中之一。
“几天不见，王妃娘娘越发的好看了呢，我往日里就常说，若说这京城里，谁最会梳妆打扮，王妃娘娘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瞧瞧今儿这梳妆，我倒是又学了一手！”程夫人笑眯眯的说道，拉了自己身后的女孩子出来，介绍道：“王妃娘娘见过的，这是我家小娘子，哎，这孩子我都操碎了心，性子太过于安静了些，正赶上今儿三公主办宴会，我就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见过王妃娘娘。”程小娘子确实是挺内向的一个人，脸红红的请了个安，就又躲在自家娘亲身后去了。焦婉婉倒也不在意，笑眯眯的说道：“程娘子可不要过于苛责了，我瞧着小娘子这样就挺好的，现在是待字闺中，不管什么性子，自家爹娘都是要疼着宠着的，日后成亲了，找个可靠的，一辈子能这样下去，才是大福气呢。”
这话说到程夫人心坎里去了，脸上的笑容都绷不住：“王妃娘娘说的对，女孩子轻轻松松也就这么几年，在娘家定是要让她过的称心如意才是。”
说着话，又来了几位客人，程夫人性子爽朗，就帮着焦婉婉招待，三公主则是带了程小娘子到一边去玩儿。虽说，一个是天真活泼爱说爱笑的性子，一个是温柔腼腆不怎么说话的性子，但两个人竟还能说道一块儿去。
“张家的小娘子前段时间嫁人了，嫁的是刘家的嫡出小郎君，两个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只站在一起就般配的很呢。”
“刘家的小郎君？可是刘侍郎家的？哎呀，这张家小娘子可怜了。”
“怎么回事儿？张家小娘子怎么着了？”焦婉婉竖着耳朵听八卦，旁边穿着枣红色衣服的夫人压低了声音，做出了神秘的样子来：“张家小娘子进门之前，刘家发卖了个丫鬟呢，听说，是大着肚子的。”
虽说朝廷有规定，不能买卖人口，就是府里的下人，也只能是签十年的身契。但也并非是没有漏洞可以钻的，尤其是一些比较大的家族，买卖丫鬟什么的，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周围几个听八卦的夫人立马做出一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