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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那个,倒在门口不远处的少女,穿着黑色的长纱裙,瞪大眼睛望着门口的苏了了,身体浸泡在一滩血泊中;和她脚踝几乎是相贴着的,黑色的长发缠绕如海藻,一颗与身体分离的断裂的脑袋,脖颈以上的面孔无比熟悉;更远一点,靠着墙坐着的,直直望着门口的方向,一柄匕首插在她的心口,而她的脸上却带着微笑;甚至有一个,被摆成仿佛献祭的模样半吊在墙上,四肢与指尖能有连接的黑色细线。
“……”
可她们却没有散发出铁锈味,更没有任何信息素。缺乏了味觉后的视觉冲击,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凝固的图景,或者精心设计并制作的人偶。
这是即使最可怕深沉的梦魇中,也无法复原的景象;即使最荒谬无稽的臆测,也想象不到的可能性。
无数个拥有不同的死法、不同的表情,却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庞、眼睛与头发的……她自己。
这样看着她们,看着不同的死状与熟悉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苏了了甚至觉得自己也是她们中的一部分,自己也曾这样死去过,无数次的。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冰冷信息素,仿佛某种预兆或者警示,从空气中肆意涌出。少女一个哆嗦从恍惚中惊醒,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刚好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隔着衣服的皮肤触感,冰一样令人窒息战栗的信息素,在绝对的身高差下将她包围起来,就像一个冰冷又灼热的拥抱。
“你违约了,了了。”
这个仿佛机器般冷漠的alpha,这一刻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却几不可见的,露出一个微笑。
苏了了的大脑,在反复的变故中彻底死机。被禁锢在这个怀抱里动弹不得,她只能用一个半仰头的动作,看向身后的青年。
“黎……哥哥。”
对上那双恍如隔日的深蓝眼睛,她下意识喃喃出声。抱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态,声音虚软地问他:
“那你……会杀我吗?”
黎恨尧最大的秘密,归根结底,是顾煜的。
——这些时日的一切仿佛电影的片段,在眼前一幕幕的闪过。然后,一个近乎于荒谬的猜想,从蛰伏于心底的最深处,悄无声息的,浮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上章对最后一段萌动的少女们,让我看看你们破碎的少女心(被殴
终于写到这一章了,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构思的一章,每次想起来都萌的嗷嗷叫(喂
谜底会一点一点的解开的,大家也可以尽情脑洞。其实很多人都猜到了几分,不过为了阅读体验,在真正交代清楚之前,请原谅我不做明确的剧透。
*
刚刚收到消息,家里老人去世了,这几天在山上不知道有没有网。
如果有欠更,之后会补上。
☆、第29章 臊子碎面
如果说叫出“黎哥哥”这个称呼时,苏了了是抱着某种说不清是试探或者侥幸的模糊想法。当黎恨尧对这个称呼没有表现出一点意外,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之后,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地一声,落定的声响。
——显然,如果是被臆造身份的“魔王”,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称呼的。
所以,这个黎恨尧,不是什么虚幻的印象投影。
……他是真实存在的。
苏了了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不知道是因为接连不断的打击和惊吓,还是大脑运转过度的后遗症。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想对黎恨尧说什么,却又顿住了。
不对……还有一个问题。
无论是什么样的猜测,它的大前提是——这里,是她和顾煜的意识空间。
甚至于,是以顾煜为主导的,无法掩藏秘密的,意识空间。
即使在科技高度发展的现在,这种涉及深度精神的器械,依然极端的脆弱而精密。容纳两个人已经是这场实习的极限,绝不可能再接入第三个人。
所以在这里出现的、现实中的精神体,只会是苏了了,和顾煜。
从无端跳楼那天起,黎恨尧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而且是以一种无法查出问题的、类植物人的全昏迷形式,就连脑电波探测器也无法接触。
对于alpha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毕竟作为新历的共识之一,alpha的精神强度有时更胜于**。历史上曾经有过记载的,因为各种原因而**受创的强大alpha,只要精神体尚未毁灭,依然能够在虚拟网及一切精神系统中自如活动。
除了黎恨尧。
其实,思维到了这一步,还有一种可能,一种非常容易想到的可能:
黎恨尧跳楼的同一刻,顾煜也随之跳楼。然后前者昏迷不醒,后者却激发了精神力并醒来,同时向初见的她告白。
如果说,是黎恨尧的精神体在跳楼之后,进入了顾煜的身体……那么此时此刻的一切,黎恨尧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似乎就完全能够解释清楚了。
这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惯性思维,只要不考虑证据问题,很多人都能够想到。毕竟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同时跳楼,结果却一醒一晕。醒来的人偏偏对晕过去的人的亲友表现出极高的好感,怎么看都有猫腻。
但苏了了之所以不去这么想,甚至百分之九十几的人都不会这样想,原因很简单,也很实际——
如果说顾煜和黎恨尧的关系差距是马里亚纳海沟,那么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差距,简直能够横跨整个银河星系。
但苏了了上辈子却听过一句话: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之后,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能,也必然是真相。
——黎恨尧与顾煜因某种原因同时跳楼,然后后者死去,前者的灵魂(精神体)进入了后者的躯壳。因为黎恨尧并未真正死亡,所以他的身体陷入了诡异的假死状态。然后又因为某些原因,他的性格大变,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甚至包括,对她的态度。
结合一切事实与可能性,这个看起来最荒谬的、依然存在无数疑点和空缺的猜想,反而成为了最接近真相的那个。
所以她才会对顾煜从最开始就失去防备,所以她才会对他产生莫名的熟悉感。甚至于现在想起来,两人的外表从一开始就给他们打上了鲜明的标签,以至于她没有意识到,顾煜冷漠状态的样子,和黎恨尧有七分相似。
但是,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她漏掉了什么关键的问题,所以做出的猜想,实际和相差十万八千里?
在高度运转的情况下,大脑的反应和计算速度,是无法用语言或者文字来衡量的。苏了了觉得自己想了许多,甚至于想的大脑都隐隐疼痛起来。可现实中的时间,不过过去了短短几秒。
短暂到黎恨尧在片刻沉默之后,开口回答她刚才的问题:
“杀你?为什么?不。”
少女反应了几秒,才对这种黎氏回复有了切实的感觉——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对方进行这样的交谈,竟然让她感觉到了几许生疏感。
然后她意识到对方的答案,心里不得不说松了口气,然后有些忐忑的继续问:
“那,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顾煜,到底是什么关系?”
青年静静地看着她,这次他没有笑。只是那熟悉的一脸冷漠的画风,让苏了了条件反射的,差点也让自己变成面瘫。
不过她好歹克制住了,即使紧张到神经都要抽搐起来,依然保持着面部放松的模样,静静等待对方的答复。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了了。”
于是片刻之后,黎恨尧以他惯有的、从来连弯子都懒得绕的对话模式,轻描淡写地轰了她亿脸懵逼。
苏了了:“……”
——神神神神神神马Σ( ° △°|||)︴?!!!(╯‵□′)╯︵┻━┻!!!
“而且,你已经‘违约’了。”
这个冰冷的怀抱忽然被松开,在苏了了反应过来之前,男人已经从她面前绕过,然后俯下身,捡起了掉落在不远处的血泊里,那两把失去光泽的钥匙。
修长的手指在钥匙的金属面上划过,金色的那把随着血污的消失,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光泽;而银色的那把,却仿佛被锈渍的红所沾染,留下一团怎么都无法消退的暗红。
“……”
苏了了缄默地看着他动作,以及在反复的擦拭之后,暗红依然。
“就像这样,沾上血迹的钥匙,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他的身影将她笼罩,背对走廊昏暗的光的面容,在这一刻模糊而晦暗。只有那没有太多情绪的声音,与浓郁起来的信息素,昭示着越来越绝对的存在感。
少女的眼前开始发黑,持续疼痛的神经感觉到属于alpha的、压倒性的信息素。如同滔天洪水沉浮之间,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到他的最后一句,遥远如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比如记忆,或者感情。”
***
苏了了在陌生的房间醒来。
深色的帷幔垂挂在床榻的周围,让本就昏暗的光线更加蒙昧不清。她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床铺中,脑后的枕头不高不低,是最让她感到舒服的距离。
……就像在魔王的寝宫一样。
虽然那时她孤枕难眠(误)心事重重,直到现在才隐隐意识到。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魔王,或者说黎恨尧的,那个寝宫。
少女在柔软的床铺上翻了个身,然后感觉到某种近似脱力的痛。至于为什么是近似,因为那种感觉并非来自于四肢身体,而是从大脑内部穿出来的。
又或者说,高烧三天后终于退烧的重病患,虽然从医学的角度上已经痊愈了,但精神连带身体都恍恍惚惚的状态。
于是一个起身的动作困难的像是观音坐莲,即使这样苏了了还是努力爬了起来。她睁大在这个过程中视线从模糊渐变清晰的双眼,朝着周围的一切看了过去。
——啊,帷幔,你为什么有那么多帷幔!
昏暗的光线加上层层叠叠的帷幔,让本该一览无余的房间简直变成了欧式盘丝洞。于是处在虚弱状态下的少女不得不再接再厉,从床头爬到床边,然后一咕噜滚了下去。
“……”
事实证明,腿软到一定限度的时候,这个动作确实可以在三次元发生。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可以直接就地躺倒呼呼大睡的那种。虽然完全没有摔疼,但本就处在热胀冷缩状态中的大脑,却瞬间被搅成了冷热相撞后的雨夹雪。苏了了摊在地上足足三分钟,才从一条doge变回了一只omega。
唯一庆幸的是,就着这个orz在地的角度,她的眼睛正好可以通过帷幔下方的空间,将这一侧的房间看清楚。
然而结论是,这凑是一个普通的、面积不大不小的、装潢典雅精致的、中世纪风格房间。
更进一步的话,这很黎恨尧。但她也只能分辨出是“魔王城堡”的风格,具体是哪个房间还真说不出来。
还没等苏了了进一步挖掘信息,另一侧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
“……”
匍匐在地上的少女,用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扭头,对上了青年全然俯视之下的眼睛。
“醒了?那里不舒服?”
“……”
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黎恨尧的眉心微蹙了一下,然后半跪下来,微微托起少女的下颌。
“!”
在苏了了反应过来之前,一根带着冰凉感觉的硬物,伸进了她的口腔。它在柔软的唇舌间翻搅了几下,脱离时甚至带出了不可描写的细丝。
然后男人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疑问:
“喉嗓部位并没有受伤,为什么不说话?”
苏了了:“……”
黎!恨!尧!你!醒!醒!啊!羞耻play!是!没有!前!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老家这里,丧事吃的是碎面,据说是与“长(常)”相反的意思。
这章还是手机放的,估计这几天都要这样了。所以提到之前两章的时间bug,我回去之后再改。
*
于是,就像黎恨尧承认的,他和顾煜是“一个灵魂”的关系。
至于怎么变成这样的,以及这个意识空间里两人的存在状态,让我们继续讲故事吧~
#论尼桑与顾煜的性格表现#
尼桑:就像这样,沾上血迹的钥匙,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顾煜:就像这样,沾上血迹的钥匙,再也无法恢复原状。记忆也是一样的,只要是曾经刻下的伤口,或者烙下的纹身,即使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伤口抹去,疼痛也会残留在神经里。感情也是一样的,或许改变的过程需要漫长的积累,但当量变达到质变之后,将会成为与最初完全不同的模样……
苏了了:……我怎么觉得,根本的区别是话痨不话痨= =。
谢谢也路的两个地雷~(翻了一遍旧章,原谅我似乎漏掉了
谢谢莫斯的一个地雷~亲友一生啪
☆、第30章 豆沙八宝饭
事实证明,像黎恨尧这么正♂直的男青年,根本不屑于玩羞耻play这种东东。
于是他直接玩了囚禁play。
没错,苏了了被关起来了。
虽然没有锁链啊活动范围仅限于床啊,也没有不许穿衣服或者只给你一条被子这种设定。但那上死了的门锁、除了黎恨尧之外连安娜也没有再出现的现况,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在最初两天的安分守己之后,少女有点方了——对方的表现,怎么看都像是想要搞斯德哥尔摩理论的亲身实践。
所谓——一个人被幽闭在没有娱乐无法交流的房间,唯一能够产生交流的只有幽闭她的人。那么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即使最初再怎么厌恶甚至排斥,都会不由自主的对那个人产生生理和心理上的亲近。
甚至于最终患上单向的皮肤饥渴症、无法与外界正常来往、甚至永远只专注于对方。
苏了了曾经觉得,这不是黎恨尧能干出来的事。可两天之后的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作为十七八线乡下来的omega,真的不知道这些城里的alpha这么会玩儿。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如果说在这两天的禁闭生涯中,她最大的收获,大概是终于弄清了这儿是哪里吧。
或者可以解释为,在两天无所事事的思考之余,她把这整间屋室,彻彻底底的翻了一遍。
结论:这里是魔王城堡最高的塔楼,那个她跟着安娜晃悠的时候,唯一找不到入口的塔楼房间。
现在想想,塔楼的入口,大概就是那扇“唯一不可打开”的小门。
整个房间都没有灯,但是有一扇不算大的窗户,以苏了了的身高来说,只能透过它看到蓝天白云,以及几棵吊诡树隐约的顶层枝桠。
因为这个高度,加上吊诡树的位置,才让她确认了自己被囚禁在何地。
苏了了坐在床尾,看着一侧墙上那扇紧闭的门,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说,这又算是什么……《莴苣姑娘》?虽然没有长辫子。《睡美人》?虽然她还醒着。《少女玛琳》?呃,她应该没这么惨吧……
总之,她可以申请换角色吗?
害怕自己真的被斯德哥尔摩,加上黎恨尧始终摸不清状况的态度。苏了了只好在对方没有到来的时候,努力想一些无厘头的东西,或者把对这两个人的疑点再找出来翻一遍。
然而最后的结论是,即使当初自己几乎是无依据的脑洞被黎恨尧承认了,即使现实中的“黎恨尧”和“顾煜”已经是一个人。但在这个虚拟的精神世界里,他们显然代表了不同的……立场。
不,不是说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虚拟的,而是更加精神层面上的不同——就像一个人的20岁与30岁、内心的善意与恶意、对待亲人与陌生人时的表现……诸如此类,类似于同一个人的某两个部分,在这个处于深层意识的世界里,被人为的割裂成两个个体。
黎恨尧代表一个部分,而顾煜代表另一个部分。
天色从浅浅的蓝逐渐转向靛紫,从这个窗户里看不到太阳,却能窃见被夕阳染成紫与红的云层。
按照经验来说,黎恨尧快要回来了。
如果说“蓝胡子”的秘密,就是造成一切割裂的引线。那么很显然,黎恨尧的态度是封闭与戒备的,就像那把注定沾染无法褪去的血迹的钥匙;而顾煜他……似乎是想要告诉她,某些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真相。
就像七日之前,那个濒死时抓住她脚踝的少年,那种仿佛不顾一切、穷尽气力的极端偏执。
这个家伙啊……果然藏着很多秘密,又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她。
所以,才会造就这样自相矛盾的虚拟世界吧。
苏了了想到顾煜那一见钟情的告白,想到他和黎恨尧迥异的性格,甚至想到记忆中那个被她视为兄长的黎恨尧,仿佛从灵魂中就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扇门之后的秘密,而那个秘密……
想到这里,少女的眼睫微微一颤。
如非必要,她真的不愿去回忆那堪称惊悚的一幕,就像大多数人都无法想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