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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旧式的灯泡,为了省电只有15瓦,自从到了省城,开始用的是电棒,后来是led灯,这样昏黄的光一下子还真不适应。
她坐起来在床头找自己的衣服,发现现在自己放在床头的上衣是厚厚的手织毛衣,毛衣是用一种挺复杂的针法织出来的。裤子是后世难见的脚蹬裤,有些类似裤袜,但袜子处不是整体的,只是加了一条带子,穿的时候可以把这条布带踩在脚下。
穿戴整齐到屋外,已上到屋檐下架子上的鸡看有人出来,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下,“咕咕”叫了两声,然后又安静下来。
上过厕所,周韵发现除了她,一家几口都挤在厨房那小小的房间里说话。昏黄的灯从那个木栅栏一样的门透了出来,融入这夜色里,有种特别的温暖和安宁。
不知是说得太热烈还是周韵脚步轻,几人并没有听到她在外面,还在肆意地说着。周韵在外面停住了脚步。
林新珍和丈夫周刚、儿子周胜武在说白天的事。
“那一帮子混小子太不像话了,围着咱家院子外唱那个什么叫‘小芳’的歌,我听着都生气。这孩子本就心思重,在学校里还不知道又受多少委屈呢,也怪不得她难过得想改名字。”
她把下午发生的事都说了,有些歉意道:“亏我还以为她一心想着回咱哥那里去,跟咱们不亲了,又嫌弃咱们取的名字才想着改,却不知道这孩子心里藏着这样的事,受着这样的屈。”
周胜武把手指头捏得吧吧直响,“妈,你和我说是谁家的小孩子在捣乱,我去揍他们一顿就老实啦!”
“你先给我老实点!都二十多了,别遇上点儿事就想动拳头。”周猛吸了口自家卷的烟卷,责备他。
“就是你们太好说话啦,才有人敢围到咱家院子外那么唱。小芳好好的姑娘被人那么说,怎么会不生气?”周胜武嘟囔道。
“行,这次你找机会去揍那些小孩一顿,我再找他们家人说道说道,让他们管管自家小孩!”
“诶,也不怪别人那么围着咱家唱,小芳长得好,对男生又和颜悦色,可不勾起了浑小子的心思!”周大芳想到娇娇的妹妹道。
“住嘴!你老觉得我们偏心小芳,可她就是比你懂事,从来只说你对她好,你呢?这是你说妹妹的话?小芳一个人在咱们家,你们大的应该让着她些。”周猛又斥责女儿。这兄妹两个,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
倒是小女儿,比她亲生的姐姐林瑶、林璐长得更好,鸭蛋脸、柳叶眉,一双眼睛就像村里池塘的水一样,性格乖巧,嘴又巧,她又不是自家亲生的,也难免他们夫妻偏爱一些。
周大芳说完就后悔了,可爸爸又是一顿责骂,让她心里窝了火,撇撇嘴,“你们这还不叫偏心什么叫偏心?什么好的都是她的,她挑余下的才轮到我。我们两个吵嘴了,也都是训我。到底我是亲生还是她是亲生的啊!”
“你比她大那么多,怎么不知道照顾妹妹?她到底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你舅舅养在咱们家的,怎么好去说她?”林新珍也有些头疼地看着大女儿,她以为下午两个人挺要好的,没想到大女儿还是心里不忿。
“她不是亲生的,那就活该我受屈?你怎么也不把我小时候送出去呢?”
“大芳,你刚才不是说小芳也挺可怜的嘛,一会儿功夫怎么又这么说她了?”周胜武也更亲小妹妹,长得好看还知道尊重自己。
反正她也习惯家里人更照顾妹妹,不过想到下午妹妹说的对她亲的话,周大芳道:“算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和她计较,你们就又吵我一顿。”
☆、第5章
周韵在外面微微地笑了。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听到这样的话,大概心里觉得他们拿自己是外人而心酸,又为周大芳的话语不忿了吧。可现在,她知道周大芳就是有嘴无心,爸、妈、哥待自己更无一点亏待,自己要记得这个恩。
“爸,哥,你们回来啦!”她在外面叫道。
“回来啦,小芳,你怎么起来了,身体怎么样?”
“吃过了药,又睡了一大觉,头还有些晕,不过觉得好多了。”
室内地方小,他们几个把厨房挤得满当当的。周胜武站起来让出了小凳子,温声道:“你病着,坐里面,别再被冷风吹着啦。”他自己则侧身来到了外面。
“你哥给你带的小蜜桔,可甜了,你吃吧!”说着周猛递过来一小袋蜜桔,“你妈怕凉,还给放到灶边温着。”
“我就知道,咱爸的心都偏得没边了,刚才我吃一个都不准。”周大芳嘟嘴道,“谁让你生病了呢,吃吧。”
桔子只有一斤左右,小小的一袋,周韵知道,他们应该就买了这么多,而不是先吃余下了这么多。
“大家都吃吧。爸、妈、哥、姐。”周小芳执意给每个人都分了几个,桔子也就分完了。
周大芳忍不住咽了口唾液,拿到直接就剥开了吃,还说:“怪不得叫蜜桔呢,酸甜可口。”
“多大的人了,还和你妹争吃的。”
周大芳翻了个白眼,“是小芳给我的,什么叫我和她争吃的。”
“那小芳给你你就吃啊。你这孩子。”
周胜武接过小桔子拿在手里,林新珍和周猛接过又放在了灶台上。
“爸,妈,你们怎么不吃?”
“小芳,还是给你留着吧,你生病了要吃点不一样的换换口味。”
“这个吃多了上火,我也不敢多吃。再说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啊。”周韵假装不满,“等以后我挣钱了,天天给你们买着吃。”
周猛两口子笑得合不拢嘴,“行,我们就等着那一天啦!”
在她坚持下,几人才分吃了这小袋桔子。也许是气氛太好,以往周大芳听到她说天天买着吃,肯定该说她吹牛皮了,这次也安静下来。红红的炉火打在她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祥和。
“吃饭吧。厨房地方小,我们把饭端在小桌子上吃。大芳、胜武来端饭。”至于周韵,仍被林新珍催着去床上躺着了,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不过,这次周韵没让周大芳喂,她靠在床头,自己慢慢地吃。
晚上的菜是白菜炖豆腐,林新珍还专门多给她拔出些纯豆腐,他们吃的则是自家种的白菜。
豆腐被煎得两面焦黄,有着后世豆腐少有的豆香味。周韵和着暖意,把养母对她的照顾吃进了心里。
吃完饭周韵还是觉得头晕,直接躺在床上休息了,周大芳把她吃的碗筷都收了,把家务做完后其余几人则坐在堂屋里看那台黑白电视里的节目,边看边剥玉米。平实,琐屑,踏实,温暖,这就是家的感觉,周韵睡得挺安心。
两天后,看周韵并无大事,林新珍去乡里磨了玉米糁,回来晚上就给一家人做了玉米糁稀饭,像周韵说的那样烙了玉米油面饼。饼子金灿灿的,带着玉米特有的香味,周韵一口气吃了两个。
中间有两家父母来告状,说自家小孩被周胜武打了,林新珍也不乐意,“你们家的孩子就知道亲,我们家小芳她哥也一样亲妹妹,不过拍了两巴掌,叫什么打?”把那两家人噎得说不出话。
周韵躺在床上,心里暖暖的,前世她怎么会觉得他们拿她当外人呢?
想到养父母的心结,她把他们叫到屋里道:“妈,爸,生恩没有养恩大,我那个爸妈为了要儿子把我送给你们,是你们把我养这么大,我啥时候也忘不了你们对我的好。在我心里,你和爸就是我最亲的人。”
林新珍声音微微颤抖地说:“你那个妈和你说了?”哥嫂家里比自家富裕,嫂子家有能力的亲戚也多,连那几个姊妹的学习也好,女儿会不会觉得他们没有给她好生活,从心里埋怨是他们不让她回去?
其实是周韵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抱怨亲生妈妈把她送人,亲妈愧疚地说对不起她,说曾在有条件时想把她要回去,要了两次,一次是她七八岁的时候,一次是上初中时,养母都不同意还生气。
此时,她自然不能这么说,免得在两家关系上再添裂痕,笑笑道:“没有,是你和爸商量时我听到的。我不会回去的,我原来是你们的女儿,以后一辈子也是你们的女儿!下辈子还做你们的女儿!”
林新珍两人听到这话像吃了大力神仙丸似的,周猛擦了擦眼角,林新珍眼睛都湿润了,扭过脸把眼泪擦在袖子上,“我们也不舍得你,一想到你要走,就像在挖我的肉一样,就是我们没能力给你好生活!连你想改个名字,我们也办不到。”
“我卖白菜的时候去问过了,人家说名字都在全国什么电脑库里连着,不能改。这电怎么还有大脑,真是不明白。总归是我没本事。”周猛原来觉得事情没办成觉得丢脸就没有说,“回头我再想想办法找找熟人,你别急!”
养父母不爱求人,对公家机构是敬而远之,前世自己想改名字他们就因此不乐意,这世自己不强求改了,他们却执意不愿因为名字伤害到她去帮她改,哪怕因此丢了面子。
周韵觉得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满足。她一直寻寻觅觅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其实不是做了骑驴找驴的傻事嘛。
不过养父说全国名字联网,应该是派出所的人忽悠他的,现在虽然有了电脑,但还是个稀罕物件,贵得要死,多是在dos状态下运行。在城市里的有些部门会联网,他们这乡里现在是做不到的。
“爸,你不用再操心了,我那天就说了,名字只是人的符号,现在真的不用改了。”
闺女这么好,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添麻烦,他们更不能亏待她,“我们读书少,取不好名字,才让你被别人笑话。有机会能改还是改了吧,免得你考上大学去大城市了,人家也看不起你名字。”这次反而周猛坚持要改名字了。
“有机会再说吧,现在我们不说这件事了。”
周猛觉得小女儿一下子像长大了许多似的,说话有条有理,什么都胸有成竹,不由道:“那好吧,有机会就改啊,你可别想着抹不过你妈我们两个的面子。”
周韵点点头,转过来对养母道:“妈,什么才是好生活,我现在就觉得很好!”他们已尽最大能力让自己过得好了,至于他们说的那些好的条件,不过物质上更便利,只要有机会,自己就可以创造。
事情说开,一家人更亲密了,周猛和周胜武两个人去卖白菜,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这次周刚下了命令,这是周韵自己的吃食,谁也不能吃。这话就是给周大芳说的,让周大芳又抱怨一番说父母的偏心眼都没边了。
说是说,家里周大芳和林新珍必有一人守在她身边,好像她得的不是感冒,而是什么重病一样。也不是他们重视,她三天了还是有些手软脚软,脑袋发晕,一动就出虚汗,只好除了吃饭上厕所,一直躺在床上。
周韵觉得可能是原来的灵魂回来,与现在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说自己其实一天比一天好,这才劝住了养父母不要把她送到县城去看病。
但林新珍恨不得一日三餐把饭端到床前喂周韵吃。她甚至还找了一个尿盆,说厕所在屋子外面,让她晚上别起来了,就直接尿到里面,第二天早上她给端走就行了。
看大家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周韵闹了个大红脸,家里屋子隔音不好,她自从记事就再没有用过尿盆了,现在哪还会用这个。
在这样的日子里,王彩凤又兴高采烈地过来了,说给周大芳相了一门好亲事。
☆、第6章
王彩凤来的时候,周韵正在睡觉,养母还让她轻声些,说别吵了她睡觉。周韵迷迷糊糊听着两个窃窃私语,其实因为屋子隔音不好,她都听得清楚。心里还为大芳高兴,她的亲事,是一家人的心病。
“他二婶,我跟你说,他家真是不错,家里开着代销店,崭崭新的房子也盖起来了,都是红砖青瓦,房子上是这么大的玻璃窗。”
王彩凤把双臂尽量伸开比了比,扫视了一下妯娌家的旧房子,才继续道,“咱们这老房子,除了日头照进来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阴沉沉的。人家那房子可比咱家这屋子亮堂多了。每个儿子一幢,还都带着砖砌的院墙。”
林新珍向西边倾耳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才道:“是吗?”
王彩凤道:“可不是么!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大芳都二十三啦,在咱们村里都已是大姑娘了,再不找可就不好找合适的。
人家说了,姑娘嫁过去,除了房子、家电,彩礼可是有五千元,你想想,咱家的胜武也到年纪啦。他比我家胜文才小半岁,胜文家的小孩都快两岁了。他呢,还没定亲,这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啊。如果有了这五千块钱,哪怕大芳出嫁带回去一半呢,你们再找儿媳妇不是就轻松多了?”
这话正说到了林新珍的心坎里。家里穷,盖不起新房,儿女的婚事是她心里最大的隐忧。不由道:“他家真有这么好?”
“是啊!有新房,有这么多彩礼,这可是咱们村子头一份。”见林新珍终于有反应,王彩凤很有成就感,“这是因为咱们关系近,我才赶快来和你说这个事。”
可林新珍也有疑惑,她再爱自己女儿,也知道她的大芳不过一般姑娘,这天上不可能向下掉馅饼,“他家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没订下?媒人怕不是要挤破头?”
“还不是因为魏大安小时候身体不好,他们找了个大仙看过,说他要晚婚,这找媳妇,还要找稍胖,属虎的才能压得住。这不正合咱家大芳条件,她看着就是好生养的,娶过去还不被当宝贝敬着?”说到最后一句话,王彩凤放低了声音。
“这压不压得住的事,谁也说不准。”
王彩凤亲热地说:“其实咱们新社会,谁还相信这个啊,也是魏大安孝顺,想着满足他妈愿望。不管怎样说,也不影响大芳的婚事不是?要不是这样,这么好的亲事也轮不到咱们。”
林新珍还是不放心,“那魏大安现在身体咋样?”
“现在啊,用句电视上的话就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为人呢?就是家里条件差些,人品也要好。”
“放心吧,人品没说的,长得也白净,保证你相不掉。”
如果这样倒是一门不错的亲事。林新珍疑惑尽去点点头。
王彩凤大喜,“你看啥时候去相看相看,先给两个人订下来。”
“让我和武他爸商量商量再说吧。”
“那你们早点做决定,我好回头去老魏家商量个好日子相看。”
周韵一下子惊醒了。魏大安,竟然王彩凤说的是魏大安。前世她病了两天身体好后就去上学了,根本不知道王彩凤说亲的事,等她知道时,像今天开始一样还觉得大芳运气还不坏,正如王彩凤所说,魏大安长得眉目清秀,家底也不错。
可前提是他没病,事实上,魏大安就是个羊羔疯,平日看不出来,一发病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在地上翻滚,被人看到他发病他还生气,一生气就打人。这样的人家底再厚,那也是金玉其外。
可惜,那时候大芳已经和他结婚,还有了一个孩子,也不愿意离婚。
这次,可不能真让大芳嫁给那个魏大安,等王彩凤走后,周韵故意装着醒了问:“大姆今天来家有什么事?”
相亲还没确定,不好当着小女儿谈论这个,林新珍道:“她没事来串门的。”
“我怎么听到她说要给我姐说亲?”
林新珍笑了,“你听到了啊,不过小孩子不要考虑这事了,好好把你身体养好就行。”
就知道是这样,觉得自己是小孩不会让自己参与家庭中的事。如果是前世,周韵可能会觉得他们把她排除在外,此时当然不这么想,努力道:“那是我姐未来要嫁的人,我也关心她啊。不知道那人怎么样,有什么坏习惯没有,身体好不好,我们都得打听打听才行,不好了我姐可不能嫁出去!”
“你看你妹对你多好。”小女儿一串关心的话冲口而出,林新珍很高兴,又转头对周韵道,“行,你不用管了,回头我们去打听。”
周大芳的脸红红的,带着羞涩和对未来憧憬的笑。
只要家里人答应了,好好去打听,前世那种悲剧应该就不会再演,周韵放下了心。
一直五天后,周韵又好了些,下来走路活动再没了第一天时力不从心的感觉。王彩凤又来了一趟,催林新珍说这一年合适的日子可不多了,让她赶快决定,她好去回话。
林新珍兴冲冲地出去了半天,回来后说已说定了日期,准备去相看。问周韵觉得身体怎么样,如果身体完全好了给她和周大芳买新衣服去。
准备去相看?难道这一世的魏大安没有问题?
“打听过了?”
“去村里打听过了,说他为人正派,踏实肯干,很不错。”
周韵按下心里的疑问,笑着说:“那恭喜姐姐了。我一走路就冒虚汗,就不用新衣服啦,还是给姐姐买吧。”
“那等你身体好透了我们再去县城里给你买,现在先给你姐买了。可不要说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