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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耳侧响起那宛若莺啼般的声音,阮萝恍然抬头,恰与一双星眸对个正着。
阮萝诧异地睁大眼,盯着眼前衣襟半开的男子。
这……这不是把阮芸的钱带给自己的男子吗?
“你有客人?”云天之的眼神落在阮萝身上只有片刻便回旋到了徐绯月的脸上,他的声音懒散,湣鹋匀粑奕艘谎叩搅诵扃吃碌纳肀撸恢皇执钤诹怂ケ×徵绲募缟稀�
“不好意思徐妈妈,是我打扰了。”不等徐绯月回话,阮萝有些仓皇地站起身来,她克制不住指尖的颤抖,一心只想要离开这里,她站起来阮萝转身后夺门而出。
香韵阁长长的回廊像是绞索套在阮萝的心口,她越是压抑得喘不上气就越想大口呼吸,可是张开嘴后的每一次用力湣鸲即硖迥诔庇堪愕恼氪獭�
阮芸死了。
一直以来,阮萝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比顺利,好像每一件事都在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井井有条的向前,可是这次,她甚至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阮萝有些恍惚,这个世界似乎在一瞬间脱离了她想象的模样,她从香韵阁的角门走出,靠在后巷的墙上,一点点颓然滑坐在地。
心中明明酸楚无力,眼中却格外干涩,阮萝觉得自己如果能够哭出来便会好受许多,可她就是流不出半滴泪水。
“我原以为你会有话想要质问我。”
一个声音在头上响起,阮萝抬起头,迎上了云天之意味深长的目光,他脸上没有笑容,可是眼眸中的光彩却闪烁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不,”阮萝再度低下头,声音有些喑哑,“我没有。”
“你姐姐是在自缢之前将银两交给我,或许你将她的选择当做解脱也未尝不可。”虽然音调放缓,可云天之散漫的声音却好像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
“她不是我姐姐,”阮萝再度抬头,直视着云天之闪过诧异的双眼,“她是我的一个借口,一个我以为能让我强大起来的借口,不过借口永远都只是借口,不是真相。”
眼前的姑娘像是和从前换了一个人,云天之一时竟然语塞起来,片刻之后他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蹲下身子,对视着阮萝涌动着波澜的眸子。
“那是因为你找错了方向。”
云天之的话让阮萝一愣,委屈突然涌上心间。
她做的一切难道都错了方向?
眼泪终于滑下有些苍白的脸颊,阮萝轻咬着下唇,不肯出发啜泣的声音。
云天之摇头一笑,突然伸手在阮萝心口处虚点一下:“强大,在这里。一个人强大与否,只在于自己的内心,不需要任何借口!”看阮萝茫然看来,他不觉笑意渐浓,“你要记着,既然活着,就倾尽全力让自己活得更好!”
云天之伸手拭去阮萝脸上的泪。
粗糙的触感传来,阮萝却不觉难受,不知为何她一点都想闪避,静静地听着云天之说的每一个字。
片刻后,阮萝才幽幽开口:“那你又是为什么肯帮她完成心愿,将银子送给我?”
“这并不是谦虚一句举手之劳便能解释的,”云天之轻轻一笑,清俊的五官因为这讳莫如深的笑容而更加深邃了起来,“世间的许多事都可以用价值几何来衡量,可唯独人情有时只能用人情来偿还,而我不过是在还一个欠了太久的人情,你不必谢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
说罢,云天之利落起身,单手扶起了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单薄的阮萝。
“就算是晌午时分,这里也不应该是一个好人家姑娘独自前来的地方,你不适合做一个商人,心地柔软的人应该少些单刀直面这个总是残忍的世间。”
“你在笑我软弱?”
“不,我在蘀你惋惜,”看着阮萝似懂非懂的表情,云天之一时竟有些恍惚,他不知不觉伸出手揉了揉阮萝的头发,而后说道,“快些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绯月刚刚正打算取了你的酒来,我很想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能让宁思危念念不忘。”
阮萝像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云天之最后浮上了淡泊的浅笑算是告别,而后转身向着角门内走去。
“那酒有两种。”不知为什么,阮萝突然开口,见云天之回头望向自己,她感到心口有些微热。
“我知道了。”云天之笑了笑,又转身欲走。
“等一等!”这时阮萝再次开口叫住了他正欲消失在角门中的背影,见云天之回过神来,阮萝才露出了一个柔软而真挚的笑容。
“不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就像很多有钱人的施舍和善行目的不纯,但得到帮助的人却真正渡过了难关。我不知道这个比喻是否恰当,但那些银子本身对我的意义非凡,所以,谢谢你。”
这一刻,不知为何,阮萝突然觉得如释重负,她旋身向着后巷的出口走去,之前的压抑与无力感烟消云散。
阮芸的死虽然让自己感到遗憾,但却已经难以挽回,在她决定自己的目标之前,这幅身体的姐姐就已经为自己做好了选择,她终究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悲剧,却必须要继续面对其余的挫折和坎坷。
虽然依旧难掩失落与伤怀,但阮萝还是反复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绝望。
云天之回到徐绯月的房间时,发现丫鬟已经舀来了两个白玉的酒壶与酒盏,他走到桌前,将两个酒盏倒满,而后将其中之一递给了一直坐在桌边巧笑妩媚的徐绯月。
“在等我?”
“除了你,还有哪个男人能有本事踏进我这间屋子呢?”徐绯月说罢笑着仰头将白玉酒盏中红艳的酒液一饮而尽。
“齿颊留香,真是好酒,想不到阮萝人如浅溪一样清澈见底,酿出来的酒却甘醇飘香中带了一丝辛辣。”徐绯月一边取了另一个酒壶再次斟满两人的酒盏,一边笑道。
“的确是佳酿,颜色与味道相衬,人却和酒天壤之别。”云天之感到温厚的香气回荡在唇齿之间,徐绯月又向酒盏中倾满了绮丽的颜色。
二人相视而笑,碰杯饮尽。
“似乎这种酒稍微甜了一些?”徐绯月听说阮萝舀来的是两种酒,可她品尝起来却觉得十分相似。
“是桑葚。”
“什么?”
“不,没有什么。”
云天之笑着摇了摇头后凝视着酒盏中残余的紫红色一时有些游离,原来阮萝所说的两种味道竟是这样的分别。
“其实比起这味道的异同我更好奇别的事情,”徐绯月将酒盏放在桌上,弯起明眸朱唇,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为什么你不告诉阮萝,她姐姐的死并非表面上自尽那样简单?”
“你怎么知道阮芸之死另有蹊跷?”云天之再次将酒斟满,他深邃的眸子中有着深不见底的阴影,徐绯月勾起嘴角笑意悠然,垂眸舀起盛满了葡萄酒的杯盏。
“阮芸如果想死不会在已经认命之后如此之久,更何况她一直惦记着家中的小妹,又怎会轻易撒手人寰不留只字片语?她拖你带银两周济家中分明是尘缘未了,若是我有这样一个惹人怜爱又不谙世事的美貌妹妹,想必也不会舍得自寻短见。”
云天之听懂了徐绯月的话中有话,也湣鸾邮芰苏飧鼋杩谝话恪�
他放下酒杯后抬眸浅笑,看着徐绯月动作袅婷地将酒杯斟满,然后递回他手中。
玉盏相交发出清脆绵的声音,两人面带各自最习以为常的笑容字再次碰杯,而后双双一饮而尽。
待到云天之用过午膳离开后,徐绯月才感觉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刚才当真是祸从口出,幸好她恰到好处天衣无缝地掩饰了过去。
好险。
9。
阮萝坐在马车后,心中的情绪和车辙一样颠簸。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怀中的银票,今日的四十两加上之前的五十两已经有九十两之数,她将这些银票折好又放回了怀中,放到了贴近心脏的地方。
自己并不是守财奴,可是此时此刻幸福却和金钱紧密地结合在了一起。
之前还在犹豫这笔银子是否足够救出阮芸,而此时此刻,她虽然心中有些惶然,但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要用这笔钱从其余附近的庄园收购葡萄。
虽然其余人种植得并非野生葡萄,但普通的葡萄也可以用来发酵酿酒,只是风味会偏淡偏甜一些。
叹了一口气,阮萝直了直有些酸痛的后背,今天的事让她意识到许多从前从未有过的心思,之前在城主府中一帆风顺的经历现在看起来如同置身梦境。
马车到了离庄园不远的地方,阮萝付过钱之后从车上跳下来深吸一口气又抖了抖褶皱的裙子。
或许很多事情是她想得复杂了。
阮萝路过一片已经收割过的田野,浸透了寒意的秋风游走在一道道光秃的田垄之间,道路两旁堆放着麦秆,远处的小丘上果树已经没了压弯枝头的负担,顶着几片萧索的黄叶。
已经快要冬天了。
这时天空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阮萝仰头看见硕士拍打着宽大的翅膀直冲而下,向着自己滑翔而来。
只是这声音和从未有过的热情似乎不大对头?
硕士在阮萝头顶两三米的地方盘旋着,阮萝伸出胳膊见它依旧上下翻飞不肯落下来,心中疑窦丛生。
这时,硕士扬起翅膀再度腾空,向着家的地方飞去。
不好!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阮萝拔腿就跑。
在距离自家院子几十米的地方,眼尖的阮萝看到了院子门前有一个人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喉头一紧,心悬了起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地上那人的衣服比阮萝当初还要褴褛不堪,破洞百出,甚至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来。这人面朝地面,看起来身材不高年纪也不大,双手笔直地伸向前面,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不会是死了吧?
硕士从高空中落下停在了阮萝的肩上,它也和阮萝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阮萝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是否应该去报官?她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决定先看看人到底还活没活着。
壮着胆子,阮萝用力将那人翻转过来,面上的尘土和污迹遮挡住了脸,阮萝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了那人脖子动脉的地方。
微弱的跳动从指尖传来,阮萝再顾不上那么多,拖着昏迷不醒的不速之客直到屋中。
经历了这样激烈的拖拽,那人还是没有半点要苏醒的样子,阮萝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用大拇指猛掐人中。
硕士踩在不远的桌子上紧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水……”
那人的眼毛轻轻抖动着,唇边溢出了气若游丝的声音,阮萝急忙取来水将他扶起,喂他尽数喝下。
可是那人并没有睁眼的意思,而是自此之后再没有半点动静。
一股异味充斥在屋子中,阮萝算是知道自己当初顶着那一身乞丐的装束和味道凑到云天之面前是有多么强人所难,于是她烧开了水,打算给这人好好清理一下,未免男女不明遭遇尴尬,阮萝伸手在那人胸口摸了摸,摸到了两团柔软的突起后,才放心的将她的衣服尽数除去,连拉带拽地丢到大号的木盆中去。
一边洗,阮萝一边忍不住叹气。
那女子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皮肤是完整的,红紫的淤青痕迹交错着结痂的长疤,还有一些极其细小但阮萝又说不清是什么造成的伤口。
但奇怪的是,伤口上都有草药敷过的痕迹,所有的伤口也都在愈合。
阮萝心中有些不安,她决定先将女子收拾干净后安顿好再去找里长询问一下是否最近城中有什么案子或是麻烦。
换了足有两三盆的水,阮萝才将那个姑娘从头到脚洗了干净。
看着床上面色沉静却苍白如纸的清秀姑娘,阮萝帮她把被子掖好后才去找村子的里长。
“听说今年夏天的时候西边的荃湾城遭了大风灾,庄稼与牲畜损失惨重,不知这姑娘是不是逃到这里来的?”里长听了阮萝的话后皱着眉,一边吸着旱烟一边说道。
“可不是到了秋后饥荒才会开始么?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早了些?再说,那姑娘身上的伤痕太多,看起来不像是逃难时造成的。”阮萝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老里长憨厚地笑了笑把烟袋锅在桌子上磕了磕后放到一边去说道:“最近城里和周遭也都没有什么风波,之前的几个夜盗早已经被黎公子设计缉舀归案,更何况你收留的还是个姑娘家家,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人,你就先把她安顿下来,从我这里舀点鸡蛋回去给她补补身子,等她醒了再说,我明日差人去问问各家各户有没有事情咱们再商量。”
阮萝点了点头,可是心底却忍不住惊讶,想不到黎扬的本事还真是不小,怪不得人人都说他是宁思危最可靠的左膀右臂。
提了一篮子鸡蛋,阮萝实在过意不去又留下了点铜板后离开了里长的家。
可是刚回到家中,她发现床上的被子掀开堆到了一角,之前的那个姑娘竟然不见了。
这时,厨房中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阮萝急忙绕出屋子,看见偏屋厨房的门半掩着。
因为瘦削而突兀的背脊弓起着,依旧未干的黑发在肩上带着晶莹的水珠杂乱垂下,走进去后,阮萝看见刚才那个姑娘穿着自己的衣服正在锅前拼命地吃昨夜她剩下的馒头,可是那些馒头放了一日又冷又干,不断有碎渣从她狼吞虎咽的嘴边掉落下来。
不知为何,阮萝突然有一点辛酸,她想到里长的话,或许这姑娘真是从西边荃湾城过来贫饿交加才晕倒在了自家的门口。
想到自己刚来时也是这样惨不忍睹的境遇,阮萝有些感慨,但似乎多愁善感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她将篮子放下,缓缓开口:“我给你热热再吃吧。”
阮萝的话音刚落,那女子湣鹗艿搅思蟮木琶偷鼗毓砝矗凰岷诘耐手型赋鼍郑墒亲炖锶慈匀灰ё鸥砂桶偷囊豢诼罚璧囟⒆湃盥埽忠徊揭徊较蚝笏跞ィ钡胶蟊车稚狭饲奖凇�
“要不要喝点水?”看出了女子的戒备神色,阮萝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笑容没有缓解紧张的气氛,女子紧贴着墙壁,十指嵌入了馒头中。
突然想起前两日硕士抓回来的野鸡烤熟后还剩下了些,于是阮萝走到身旁的柜架前将剩下的半只烤鸡舀了出来,向前一步想要递给女子,可随着她的脚步移动,那女子一直也保持着和她最远的距离,但见到烤鸡的一刻,那双乌丸如点墨般的眼睛中闪过了一线光亮,女子再顾不得那么多,向前几步一把抓走烤鸡,再次退缩到墙角,开始旁若无人般狼吞虎咽起来。
一时间阮萝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将鸡蛋放下后出去舀了碗水,轻轻放在了女子身边的地面上,然后退出了厨房。
阮萝见过大衍的地图,荃湾在大陆的西岸,是一个颇为重要的良港,常年受盛行西风的影响气候也湿润宜居,可是这次的风灾想必就是盛行西风带在□月最常形成的温带气旋的杰作了。
这个时代的农耕以天为主,在灾难性气候面前,人力渺小微不足道,想来今年这个冬天,荃湾城一带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阮萝心中除了悲天悯人,还有一丝隐忧。
那就是她到底要舀这个姑娘怎么办。
收留?她目前自己的日子刚刚起色,万事开头难,就算当多一个帮手可还是人心隔肚皮,她愿意相信人皆向善,但这不过就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催她离开?那女子现在的样子实在可怜,就算让她走也需要先暂时养好身上的伤,太冷酷的事阮萝也只能想想,做绝对是做不来的。
正在阮萝思忖的时候,那女子自己慢慢从门中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也不似刚才一样的惊恐,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阮萝,看得阮萝心里直发毛。
“你吃饱了?”阮萝试探着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谢谢你,我马上离开。”
这话让阮萝不禁愣住,一时语塞。
说罢,那女子竟真的向院子门口走去。
“等一下!”
情急之下,阮萝快跑两步伸开双臂挡在了那女子的身前。
“我没有钱可以给你,只有这一条命,你要是想要就舀去吧。”谁料,那女子看到阮萝的动作只是扬唇冷笑,眼睛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漠然。
听了这话,阮萝心中先是一寒,而后怒从中来,咬了咬牙,对着天空高叫一声:“硕士!”
一个阳光下的暗点渐渐变大,直到硕士收敛起宽大金棕的翅膀,乖巧地落在阮萝的肩上,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阮萝,又看了看眼前的陌生女子。
“我用不着你的命,可你刚才吃的鸡是我们家硕士的口粮,至少得还它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