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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梅长苏轻轻放下药碗。
“甜草叶的味道,我是清楚的,本以为加了甜草叶就不会苦了,后来才知道,该苦,不管多少甜草叶都是无法泯灭的,而每个人尝完苦头,都会大呼一口气的。感慨自己能抗下来。”
“堂主连这些小事居然都记得清楚,果然是对剑神……用情至深。”
萧景琰愣住了。
梅长苏都没注意,自己脱口而出“用情至深”四个字。
“让堂主笑话了。苏某吃不得苦。”
梅长苏拿起药瓶。“堂主,苏某唐突,还烦请您宽衣,是时候换药了。红袖招的蛇毒耽搁不得。”
萧景琰将两把剑放在一起,解开衣带。
看到他背上新伤旧恨,梅长苏抑制不住心中绞痛。
眼泪无声,却狠狠砸到两人交叠的衣袖上。
旧梦无痕,清宵云落紫烟沉。
竹马痕轻情不灭,离别,相见何如不相闻。
〖4〗
当赤焰重新回到他手里,他凭风而立,宫羽只说,望而却步,天地失色。
——题记
梅长苏看着萧景琰睡下,自己仍旧坐在他身边,静静陪着。
月朗风清,夜墨星明。大湖仿若沉睡安眠的孩子,随着微风呼吸,波光粼粼。今夜是满月,天上明明净净,没有一丝繁杂的轻烟流云。四周密林印在水中,泼墨一般。明月愈加明朗。
景琰睡得很熟。蔺晨的药量控制的很好,估计不过十日,那蛇毒就能连根拔净。
救了他的命的,是他体内的寒毒,害死他的命的,亦是寒毒。
梅长苏只留了一盏灯光,照着景琰的面庞。自小他都是有些怕黑的。
飞鸟沉眠,空山无人。天地为墨,吾画乾坤。
梅长苏终究从他身后拿起了赤焰剑。
宫羽浅眠,哪怕是微小的动静都会把她吵醒。
禹山的湖心,天然一块原石伫立,千万年经受湖水的打磨,圆润温厚。这时倒映着灿灿月光,恍若佛前莲台。
她怔在门外,不敢置信的看着原石上那人。
雪青衣角清扬,长衫流光,青丝半挽半散,随那微风起落。
赤焰入血,赤金如血,把那瘦弱的身躯生生撑起一股霸气,纤细的指尖握住剑柄的一刹那,四周湖水无端泛起波澜,剑气横生,四散狂卷而去。
梅长苏闭上了眼眸,微微抬头,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
赤焰染了光芒,仿佛尘封太久终究破土而出一般。光芒耀眼却不尖锐。
宫羽恍然看到了剑神。
赤焰终于真正的出世了。在他真正的主人那里。
梅长苏失了内力,但再次拿起赤焰,身形中仍是不失气概。寒月融融,他身形极快,仿佛与那赤焰剑融为一体。
推云拨月,流风飞雪,进如青鸾长啸,刺如猛虎出山。火凤鸣舞于九天,青龙盘旋于苍穹。
刹那间,原石之上的天空寒气四起,流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湖水开始沸腾,湖底红鲤纷纷聚集到原石四周。
剑气愈盛,天地愈是大变。禹山密林中惊鸟四起,林寒涧肃。近水远山,都渐渐化为诡异的紫红色。浓云深处,电闪雷鸣隐约可闻可见。
宫羽慌乱的看了一眼沉睡的景琰,抱琴乘风飞身到一旁青松之顶。
梅长苏没有停止,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前月华流照,皎皎盈光笼住他和赤焰。
他随身旋转,长袖纷飞,赤焰化作一道光芒,直直刺入头顶那一缕月光。
铮然琴声大作,金石丝竹,律吕八音,清然柔和之气从那青松之顶蔓延到九州八荒。
流云渐渐散开,湖水渐渐平静下来。
密林归于静谧,天空又是一片澄澈清明。
梅长苏忽然像断线人偶一般,颓丧的放下赤焰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文弱书生。
他已失了内力,单凭那赤焰之剑,却仍然有如此强大的气魄。
难怪,难怪江湖数十年都未曾放弃寻求赤焰。
天地失色,望而却步。
宫羽收了琴,转身回到屋里。
梅长苏真的疯了,自从他为了救七堂主冲进暴雨,他就已经疯了。
宫羽越想越觉得不值。
“有什么可哭的……”
宫羽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月亮,慢慢拭了拭面颊的泪水。她不敢说话,只是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我本就命不久矣,用最后的一个月,给天下换来一个安稳的江湖,给景琰换来一个平静的后半生,有什么不好的呢……”
宫羽扭过脸去,锦衣华服下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坚持着没有哭出声。
“宫羽,等我死后,劳烦你照顾景琰。我欠了他十年,这十年,他在江湖如履薄冰四面埋伏,他耗了十年的青春,耗了十年的命,保下了剑神林殊的名号,保下了赤焰。我能还他的,不多了。”
“宗主,他不知道……”
“他不用知道。”梅长苏伸手拂去宫羽的泪水,“这是一个好梦,别吵醒他。”
梅长苏拿了赤焰剑,踏上了下山的路。身后宫羽抑制不住俯身痛哭。
他连凡人都已经不如。
他在暴雨中旧伤复发,心脉伤口复裂。
当年梅岭之战红袖招的铭心蛊在那场暴雨的刺激下复苏,火毒复发。
他为了压制萧景琰的寒毒,割腕取血做药引。
他为了治萧景琰的眼疾,把他续命的回魂丹放进了萧景琰的药坛。
可惜,除了宫羽和那晚的明月,谁都不会知道了。
傲雪凌霜山空,落月飞花风中。
长剑映恒心,几度酒撒苍穹。
残梦,残梦,云深不知归处。
〖5〗
我做过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明明见到你,还会错过你。
——题记
祁州进入了雨季,禹山上数日连绵细雨,没有停的意思。宫羽看了看窗外又一次阴沉下来的天空,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眼中流露出丝丝担忧。
厚重的黑云中传出沉闷的响声,天气极为闷热,有些喘不上气。湖水平如明镜,没有一丝风掠起波澜。
宫羽端了药,看到萧景琰已经醒了过来,正踏着水中暗桩走向原石。
梅长苏离开将近十日了,他的视力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体内的□□化解了蛇毒,底子硬,好的也就比别人快些。
“马上要下雨了。”
宫羽悄悄站定在原石上。
“请七堂主回房吧,药煎好了。而且马上要下雨了。您身上有□□,还是不要着凉的好。”
萧景琰无所谓的笑笑,目光悠悠然然落在远山密林上。“你们宗主呢?”
宫羽微笑道:“宗主昨日进了山,大约……马上就回来了。”
“进山做什么?”
“给您采药吧……”
“宫羽姑娘,不知道你们琅琊阁是什么规矩,但在我们萧府,以下欺上,可是会被投放冰窖蛇窟的。”
萧景琰慢慢转身,冰冷的眸子盯着宫羽,丝毫不见方才的闲适。
宫羽下意识退后一步,近乎同时,长林剑从萧景琰袖中飞啸而出。通身盈白之剑,在一片混沌的天地间,成为最明亮的一缕光芒。
“每一次的药,都会让我不停的昏睡,每当我醒来,你就会按时给我下一剂药。”萧景琰抬手收回长林,转身看着宫羽,“你在隐瞒什么?”
“七堂主说笑了。宫羽怎敢隐瞒宗主。”
“你当然没有隐瞒你们宗主,”萧景琰轻轻抚摸着长林剑,刹那间内力四散,四周湖水炸开一片水柱,恍然暴雨砸落。
“告诉我,梅长苏是谁?”
宫羽自知不及萧景琰,武力留扣自是不可能的。她不卑不亢跪下,一句话不说。
“不敢说是吗?”
萧景琰把长林剑伸到宫羽面前,又问道:“长林,是怎么到琅琊阁的?这是小殊去梅岭前,我赠与他的。”
“请七堂主回房用药,您的病耽搁不得。”宫羽深深叩首,却仍是不回答萧景琰一个字。
“我不急着喝药,我只是要见你们宗主一面。”萧景琰忽然放轻了语气,伸手扶宫羽起身。
“我们宗主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堂主先喝药吧。”
“是你刚刚说,他马上就能回来的。”萧景琰笑着看宫羽,“无妨,我去山中逛一圈,舒缓舒缓筋骨,总能碰到他的。”
“七堂主留步。”宫羽慌了神,急忙拦下萧景琰。
“那你告诉我,梅长苏是谁,琅琊阁拿走赤焰剑到底有什么目的!”
“您真的误会了。”宫羽一听牵扯到琅琊阁才意识到,怕是萧景琰以为这一切都是琅琊阁对付金陵萧府的。
“我误会了什么?”萧景琰剑指宫羽,“江湖谁不想得到赤焰剑,琅琊阁救我,无非就是为了江湖盟主的地位罢了。”
“琅琊阁从未有谋逆之心,与萧府相安无事维持武林的稳定才是我们的目的。”
“那你把赤焰剑拿出来啊!”
“赤焰……赤焰剑不在这里。”
“呵!”萧景琰冷笑,心中不知是怒是愧,“那个梅长苏将它带回廊州了?好计谋啊!”
宫羽急忙起身要解释,不想萧景琰反手推她一掌,借力上前几步点水离去。待到宫羽稳住自己,只看得到他策马而去的背影。
祁州城四下无人,午后暴雨更是寸步难行,河道上游船都停泊在一旁,船夫聚在十孔桥下休憩。这时候洪嘉药铺却罕见的迎来客人,让一街的商铺掌柜都羡慕的要死。
可这洪嘉药铺的李掌柜,现在却手足无措汗如雨下,巴不得送这位贵公子早些离开。这尊佛表面上笑眯眯的,盘问起人来那真是口吐利剑避之不及。偏偏他带着的那个小孩不知是那门的武功高手,竟无人可近他身。
李掌柜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敬上好茶,揣度着开口:“蔺大少爷,这十几年前的买卖,您让小的找,小的也不一定能找出来啊。”
“混沌草可不是普通的药,数年也不一定能进一批货,连我琅琊阁想要都得提前几年跟西域商家定,到了货,就凭那天价也找不到几个买家。李掌柜就算记性再不好,这样的交易也不可能一点都不记得了吧。”蔺晨笑着看李掌柜,神情极为无辜坦诚。
“蔺……蔺少爷,这实在是……不能说啊,小的这条贱命,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要供养,小的实在是……”
“哎,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来例常查个账,琅琊阁怎么会允许李掌柜随随便便丢了您这条命呢!”蔺晨拿那扇子拍了拍李掌柜的肩以示安慰,却又立马转口:“只是掌柜这般遮掩,看来洪嘉药铺,的确有难处需要琅琊阁插手。”
“不不不蔺少爷,不劳琅琊阁费心,小的立刻去查,立刻去查!”李掌柜闻言心中大惊“扑通”就给蔺晨跪了下去,接着斥咄伙计去找账本。江湖就是秘密织罗而成的,这些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被谁知道,都是自掘坟墓。
飞流倚在门框上看雨,手里一包槐花糕还未拆封,他左看看右看看,就差把那系带拆开。
“慢!”飞流朝着蔺晨发脾气。
“这是你苏哥哥交代的事情,慢也得做!”
“想吃!”
蔺晨的注意力都在账册上,随意点点头随他去。
账本上详细的朱笔小字暗语,蔺晨思索片刻,基本上确定了十多年前购买混沌草的,是红袖招秦璇玑。
“秦般弱的师父?”蔺晨细细思索数日以来调查的结果,终于把这最后一环扣了起来。
红袖招好计谋。
先是秦璇玑用混沌草迷惑了萧盟主的心智使其易怒,而后谋划了梅岭论剑布下天罗地网杀死剑神林殊。出人意料的是秦璇玑被赤焰剑所伤,林殊竟拼死保下了赤焰长林。
但她的徒儿秦般弱也不是善茬,在这种两败俱伤的局面竟还能把萧景琰拖下水,数年隐匿,一朝复出便是来势凶猛再次抢夺赤焰和长林剑。
蔺晨对于这种女人,只说了一句话:蛇蝎心肠,死不足惜。
“啊!站住!”
蔺晨的思绪被飞流愤怒的叫声打断,他回头一看,槐花糕的纸包打开一半,掉落在地上,沾着溅上的泥水。嗒嗒马蹄声还未逝去。
蔺晨急忙冲进雨中,飞流在不远处早已跟一黑衣人打了起来。
待他细细看清楚那人的佩剑,蔺晨心觉不妙,大喊飞流住手。
雨滴沿着长林剑密密麻麻的花纹流下,蔺晨跑近,看清楚那就是前几日自己施针开药的萧景琰。
那个让梅长苏不要命也要救的萧景琰。
“琅琊阁主,还我赤焰剑!”
萧景琰自然是认得蔺晨的模样,此时他正是又气又恨弄丢了小殊的剑,这是看到蔺晨,怒从中来拔出长林剑步步相逼。
蔺晨险险躲过一剑,用那扇子抵住长林,气道:“是你拔出了赤焰剑,这时候又来问我要什么!”
“呵,没想到琅琊阁竟是这般颠倒黑白利欲熏心,难道不是你派梅长苏来盗剑的吗?”
蔺晨一听懵了。“等等等,你什么意思,长苏盗剑?”
萧景琰看蔺晨着大惊失色也不是装的,心下生疑。
“梅长苏给我下了药,让我数日昏睡不醒,而他这时候离开了禹山,不是他盗了剑,难不成赤焰自己消失了?”
蔺晨这时候彻彻底底明白了前日长苏密信上所说“照顾景琰”之类的一大篇话是什么意思了。
“飞流,快走,去金陵!”
“站住!”
“萧景琰你是没脑子吗!梅长苏去了金陵!他可能正身处危险中!”蔺晨心中自是知道梅长苏定是去报仇,为景琰澄清,可如今突闻变故,自己却也是解释不清了,只是急着想,无论如何得把这个神经病从萧府救出来。
那是秦般弱的圈套,他这是自投罗网。
“他去金陵干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哎呀!”蔺晨狠狠那扇子敲萧景琰的脑袋。
“萧七堂主,我蔺晨很少见到心智不足之人,你就是鲜有的一个!你还没看出来梅长苏就是剑神林殊吗!你不想想除了剑神和你,世上还有谁能拿起浸了你们血开锋的赤焰剑!”
〖6〗
秦般弱挺着最后一口气,看到萧景琰和梅长苏向自己执剑刺来,那时她才知道,天下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像他们一般。赤焰剑和长林剑,本该就是相依相偎,不可分离的。
——题记
宝马香车从金陵南门徐徐驶出,一路的百姓纷纷向两侧躲闪,再没有眼力劲,也知道这车上坐着的人绝对惹不得。
马上就要关城门了,这个时间出城,却也是足以吸引人眼球的了。
但这就是红袖招的做派,这就是金陵萧府的做派,明摆着告诉江湖,钱在他们手里,势力就在他们手里。
有钱,所以某些程度上,最不讲道义。有势力,有实力,有财力,在这个江湖便足够了。
秦般弱扶着仆从的手缓缓下车,独自徒步登上西山望月台。这时候正是夕阳西下,金灿灿一片的城池,唯独那金陵萧府最为气派壮观。
五堂主萧景桓想要的,她想要的,她师父想要的,马上就要拿到了。红袖招屈从金陵萧府多年,终于到了可以翻身的日子。
江湖,本就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稀罕那些所谓的平静。没有争斗,哪里来的江湖。
月亮白蒙蒙的影子斜挂在天边,马上就要升到中天,普照大地。
没错,普照大地。秦般弱微笑着看着月亮,等着它到它该在的位子。
“剑神这个称呼,真的是备受尊重的。”秦般弱听到响动,转身笑着行一礼,“十三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秦姑娘如今在江湖,又何尝不是备受尊重呢?”梅长苏笑着还礼,平静的看着秦般弱。
太阳在这时终于彻彻底底落下山头,光芒渐渐微弱,大片的黑暗涌上来。
紫红的长绸飘飘扬扬,如蛇一般凌厉的向着梅长苏刺来。秦般弱微一转身,长绸登时拧了一个死结,内侧附着的细细密密的刀片露出来。
梅长苏不敢轻敌,赤焰剑鞘左挡右堵,只听得“叮叮咚咚”清脆的撞击声,刀片张牙舞爪,在梅长苏周身盘旋。
秦般弱袖中又一长绸飞出,末端系着一把小刀,直冲着梅长苏心脏而去。
“林殊,没必要躲闪,快把赤焰剑拔出来,正人君子咱们决斗一场。”
梅长苏侧身躲过飞刀,剑鞘堪堪躲过一旁卷过的长绸。秦般弱之功力大增他有所耳闻,剑与长绸,本是秦般弱欲以柔克刚,此时拔剑,恐怕更是要将自己陷入危难。
秦般弱看到梅长苏只躲不攻,始终未曾拔出赤焰剑,自己恼怒至极。只见她抽回长绸,借力跳出地面数尺,飞身旋转。长绸上刀片如雨一般纷纷射下,她广袖大氅中另有不计其数的飞针此处,布下天罗地网,势必要杀死梅长苏得到赤焰剑。
梅长苏微微一笑。就要等她来硬碰硬。
他筋脉尽断,比内力自然不如,可若是远程相对,单凭赤焰剑的气势,也足以抗衡。
秦般弱直觉眼前红光大闪刺目,她不由得遮挡一瞬,只见梅长苏手执赤焰剑,恍若疾风旋转,将那暗器统统格挡在外。
赤焰剑自有气魄,舞之生风,声如雷动。梅长苏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