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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起写好了契书，一式三份，签字画押，算是定好了。苏应生忙着要走，他的妻儿还安置在镇上的小客栈里，唯恐有人难为了他们。安子齐又让张婶给他打包了足够一个月使用的材料，就打发苏应生赶紧走了。
解决了一件事，安子齐心情好了很多。只是田升送来的钱又一下子就花出去了。安子齐有点蛋疼，这银子还真不经花。
晚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吃了一顿团圆饭，又要东忙西忙。
安立季送完年货回来了，却有些愁眉苦脸的。
一家人在主屋的炕上聊天守岁，准备午夜放鞭炮，安子敏早就迫不及待了。
“爹，你怎么又不说遇到什么事了呢？”安子齐就有点生气，他爹每次都这样，安子齐最不耐烦他爹愁眉苦脸，欲言又止却死活不肯说实话的样子了。“爹是没有把我们当一家人吗？”
安立季一下子就急了，“子齐，我没有那个意思。”安立季急忙表示自己的清白。
安子齐逗弄着安子瑞和安子秀，不想搭理他爹了。
“子齐……是爹不对。”安立季就来讨好安子齐，“哎，我就说吧，今天，在岳父家……”
“我娘家怎么了？”安立季还没有说完，赵氏就着急了。
“秀娘，你别急，岳父家没有什么事。就是，就是，”安立季犹豫了一下。
“你快说啊！”赵氏就催促。
“我就是怕你担心嘛！岳父家今年过年连一些应景的吃食都没有，还好咱送了年货过去，要不就真的难过了。大郎要说亲了，女方要的彩礼比较高，岳父一家人就节衣缩食。连咱上次让岳父岳母带回去的东西都典当了。我看着不对，才哄着小郎告诉我的。”
大郎就是安子齐的大表哥，小郎就是安子齐二舅最小的孩子，今年才五岁，藏不住话，安立季一哄，就全都说了。
娘家侄儿要说亲是一件好事，可是如果要害得一家人连年都过不好了，赵氏就有些埋怨大郎。这也太不懂事了。
赵氏就有点生气，“大郎就那么喜欢那个女子吗？”
“听说是大郎先看上人家的，那姑娘确实好看，不过人家却要一百两银子的聘礼。”安立季就道。
“一百两？她还真当自己是天仙吗？”赵氏就更加惊讶了。普通庄户人家有个五六十两现银都是算富裕的了
“就是赵家村隔壁村子里的，”安立季犹豫了一下，就道，“好像是那边的人听说了赵家有个发达了的小姑子，就盼着小姑子去接济他们呢！这侄儿娶亲，小姑子能不表示表示吗？”
安立季说完，赵氏就气得发抖，“我爹娘是不会乱说的，一定是那女子家听说了什么了。而且一开口就要那么大笔的聘金，估计也不是个好的。”赵氏揉揉头，“当家的，过几日，我们一起回娘家去看看吧，可不能害了我娘家。”赵氏的话没说完，安子齐他们都懂。
安子齐的大表哥要娶亲，肯定就是得娶一个撑得起门户的，所谓长嫂如母。如果大表哥一定要娶一个拎不清的，以后赵氏的二哥，其他的侄子侄女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安子齐默默补充了一句，除非分家。
一家人守岁都没有什么心情了。安子敏没有撑到午夜，早早就睁不开眼睛睡了。安子齐把他抱回自己炕上睡觉。
午夜到了的时候，村子里差不多都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安子齐也远离柴火垛把鞭炮点燃了。往年放鞭炮把柴火垛烧着了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所有安子齐很小心。
秦逸看着夜空中炸裂的缤纷礼花，不由得猜测安子齐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却还是感觉这么孤单呢？
“呜汪汪……”十号靠在秦逸身边，和他一起寂寞的看着天空。五彩缤纷的礼花很好看，可是看了一会儿还是好无聊，十号想家了。
“呜呜嗷……”十号悲伤的嚎叫一声，把脑袋埋进秦逸的怀里。呜，大傻子，十号有点后悔跟你跑出来了。十号想吃大骨头，十号想吃蜂蜜糕，娘亲做的。
秦逸摸着十号柔软的皮毛，总算是感觉到了一点温暖。
“来吃。”秦逸把桌上的美食夹给十号吃。十号勉强吃了几口，就不肯再吃了。
秦逸也不勉强，他也吃不下。
第70章 心思
过完了年，一家人就松了一口气；镇上的糕点铺子也关门了；掌柜和伙计早早拿了东家给的年礼，高高兴兴回了家。
赵氏说要回娘家去看看；大家都是同意的。只是现在天气还很冷，赵氏却摆出一副马上就要套上牛车往娘家去的姿态；把一家人吓了个半死。
“娘；这大冬天的，你先别乱跑；等咱打听清楚了再行事吧，要是大表哥看上的女子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你就在大舅舅那里讨不找好了。说不得还得吃埋怨呢！”安子齐就苦口婆心的劝。
“是啊，秀娘；你就在家里先呆着吧，我和子齐再去岳父岳母家看看，打听清楚了。上回是我急着回来，也没弄个明白，这回我就好好打听，悄悄的，不让岳父岳母他们知道。等我们弄清楚了，再去好好劝劝。”安立季哪里舍得赵氏大冷天的跑到赵家村去吃苦，说不得还得吃挂落呢！出了门子的小姑子管着娘家里大侄子的亲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娘，你要是回去了，弟弟妹妹们怎么办？娘走了他们就没有奶喝了。不饿着他们只能把弟弟妹妹也带着一起去，可是天气那么冷，冻着了他们怎么办？”安子敏也劝。
安子琴和小喜就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过来了，两孩子像是知道娘亲要走，一个赛一个的哭的更加厉害。赵氏没有法子，只好留在家里，让安立季和安子齐去打听。
“爹，你也别去了，我带着编号们，拉雪橇去。地上雪太厚，牛车都不好走路。”
“那怎么行？让你一个小孩子就这么出去多危险啊！”安立季不肯答应。
“爹，你去赵家村一下子就得被认出来，到时候怎么和姥姥姥爷解释？再说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安子齐又劝，“还有编号们跟着我呢！不用担心。”
安立季看着雄壮威武的狗狗们可怜巴巴看着他，想着安子齐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再想想他去了目标确实太大，的确不合适，只好同意了。
安子齐就放心了。编号们知道小主人要出门，个个尾巴甩成小风车，抬头挺胸，就盼着小主人选择自己陪着出门呢！
安子齐当然不会把编号们全部带出去，只准备选择两只。最后，安子齐选择了五号和六号，因为它们的毛色最淡，接近白色，好伪装啊！黑漆漆的一号顿时就郁闷了，可怜兮兮把自己埋在雪地里，就盼着雪能把它的毛染成白色。
安子齐也不管在雪里滚来滚去的一号，一边套雪橇一边淡淡道，“要是身上脏就不能上炕睡觉。”一号一下子就僵住了，赶紧抖抖身上的雪沫子，“汪汪汪。”一号是干净的！必须要上炕睡觉！
安子齐斜了一眼一号，然后让五号和六号走了。编号们现在晚上睡在安子齐隔壁的房间，个个都要热炕。安子齐说过了，脏兮兮的就不给睡了。
出了们，安子齐呼出了一口白气，是挺冷的，不过对他影响不大。五号和六号兴奋的在前面跑，雪白的地上留下一小串梅花印子。安子齐也穿了一件雪兔皮做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远处看起来与雪地融为了一体。
安子齐并没有直接去赵家村，而是握紧了脖子上的玉佩，往镇上去了。他要去枫林酒楼找找看秦逸说的那个掌柜，如果能打听到一些秦逸的消息就更好了。
五号和六号跑得飞快，比牛车快了不知道多少。安子齐只觉得自己在雪橇上面没坐多长时间，镇上就到了。
青山镇还是一股浓浓的年味。不少铺子也放了假，不过秦逸的酒楼并没有关门，安子齐顺利的进去了。
“哟，小客人，您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在一旁打瞌睡的伙计立刻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天王盖地虎。”安子齐面无表情道。“汪汪”，站在安子齐左右两边的五号和六号就应和起来。
“……”伙计吓得腿都在发抖了，他先前居然没有看见这么大两条狗蹲在这个小客人身边，实在是这小客人生的可爱，他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危险！这位小客人难道是什么绿林好汉？要大过年的打劫他们酒楼吗？
“这位……这位好汉，不，这……这位英雄，我……我们小店就是刚刚吃得上饭的，没有多余的银子接济您啊！您就饶了小店吧！小的把全部的积蓄都给你！”说完眼睛一闭，像是大出血一样塞给安子齐一把铜钱。
“……”安子齐面无表情的看着伙计和他塞给他的铜钱，难道他不应该接一句“宝塔镇河妖”吗？他刚刚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句电视里常听见的接头口号，一不小心就冒出来了，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可是这个小伙计是把他当成劫道的了吗？
“大爷，您……您别嫌少啊！小的把老婆本儿都给你好不好？”说完又哭丧着脸从靴子里掏出一个碎银子，又要往安子齐手里塞……
“滚蛋！”一个胖胖的男子就跑过来，一脚把伙计给踢开了，“没长眼睛的东西，还不快去给贵客上茶！”
伙计连滚带爬的跑了，安子齐还拿着他的铜钱勒。
“您就是安小爷吧？”胖掌柜笑眯眯看着安子齐，就像看见了一块大肥肉。
安子齐觉得这个笑起来眼睛都不见了的掌柜好生猥琐，他有点后悔跑到这里来了。
“安小爷，您别生气啊！实在是主子吩咐过了，一旦小爷您过来，就要把您当做他来接待。”胖掌柜一看安子齐皱眉，马上就道。主子可是反反复复吩咐过他们，一定要让安小爷满意的，不然他们可就惨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呢？”安子齐挑眉问道。
“那不是主子走之前给我们看了您的画像吗？我们每个人可都是牢牢记在心里的，绝对不会认错。”胖掌柜擦擦胖脸上的汗，就差没直接跪求安子齐给他任务了。要是办好了，可是有大大的赏赐和功劳呢！
“是吗？秦逸怎么样了。”安子齐就问。
“主子说了，您过来就把这个给您看。”胖掌柜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
安子齐接了，马上就撕开口子看里面的信纸。胖掌柜脸皮一抽一抽的，这可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不知道的非得以为主子有什么天大的消息要传送呢！
安子齐展开信纸，一只大狗就出现在眼前，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安子齐一看就知道是秦逸那厮画的自画像，上面还提了一首酸诗，安子齐看得牙都酸了，什么思啊想啊的，真酸！用这种方式给他报平安吗？
“要是我不过来，这信就要一直留在你这里吗？”安子齐饶有兴致的问。
“主子说您一定会来的。”胖掌柜就道。主子哟，要是安小爷真的不来怎么办？会不会把气撒到他头上啊！谢天谢地，人来了。
“好吧，”安子齐把纸小心折回原样，放进袖子里，勾起嘴角道，“既然他这么热情，那我也不客气了。”
“……”胖掌柜又擦了一把汗，大冬天的冒汗真是不太好，不太好。
“你去帮我查一查赵家村，我姥姥姥爷那一家，那个要和我大表哥结亲的女子到底是谁，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那姑娘人品怎么样。你应该知道我家的情况吧？”安子齐深深的看着胖掌柜。
“是是是！”胖掌柜连连点头。主子住在安家第一天，安家祖宗十八代就被扒了一个遍，说不知道也太假了，胖掌柜表示自己很识时务。
“那就好！对了，”安子齐突然想到什么，“顺便帮我查查要和虎子哥结亲的李家是怎么回事。” 既然有现成的资源，安子齐干嘛不用呢？有省时省力的方法，安子齐就懒得再跑一趟赵家村了
“好好！”胖掌柜就退散了，安子齐端起伙计送来的茶喝了一口。“嗯？”安子齐尝了一口才发现这是清茶，不是茶汤。秦逸连这个都替他想好了吗？安子齐觉得秦逸真不错，好苦力啊！不愧是他看上（买来）的人。
远在京城的秦逸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小逸这是怎么了？身子又不好了吗？要不要传个太医来给你看看。”一身便服，头发花白的男子就好像很关心的问。
“咳咳……”秦逸苍白着脸摆摆手，“叔叔，我这个破身子也就这样了，吃再多的药也不管用了。”秦逸十分“虚弱”道，似乎说这么几句话就要倒了似的。
“那可不行！今天家宴，本来就累得你要出门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可不能因为我让你的病情加重了。小德子，去宣太医。”男子示意旁边的人去办事。
接收到主子信息的小德子立刻道诺，然后小跑着消失了。
秦逸低下头，用袖子掩住嘴唇咳嗽着，不着痕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宴席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逸堂弟这病看来是又加重了啊！上次在青山镇上看见你，病都还没有这么严重呢！”一身华美衣冠的秦明嘲讽道，对着秦逸好一顿说道。言下之意就是秦逸在装病。
“二堂兄言重了，毕竟是个人被逼急了，也得强行撑起来不是吗？谁让有些人一直咬着我不放呢？要是不撑住，我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秦逸也回以嘲讽道。
“你！”秦明一拍桌子，就要发怒。
“阿明，今日是家宴，不可对你堂弟无礼。”秦云天淡然道。
秦明忍下了怒火，站起来拱拱手，“是的，父亲。”
秦时作为老大，没有帮他二弟，也没有帮他堂弟，安安静静的吃饭。
十五担忧的看着秦逸，嘴巴张了张，秦逸不着痕迹对他摇头，十五就闭上嘴，一脸沮丧的拿着象牙筷子吃饭。要是他也有力量，他也能站在高处，堂哥就不用这么被二哥为难了！也不会被父亲为难！可是他在父亲面前根本说不上话，父亲只爱二哥，连最最尊贵的大哥也被父亲无视了，十五握紧了筷子，第一次生出了要变强，要强硬的心。
连最受父亲宠爱的二哥都被呵斥了，其他的兄弟姐妹更加不敢说话了。陪着秦云天的两个美妇人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给秦云天布菜倒酒。
“主子，姜太医来了。”小德子就领了一个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人过来了。
“姜太医，给我拿可怜的侄儿看看吧，我实在是焦心。”秦云天露出一个焦急得很的表情。
“是！”姜太医就给秦逸细细的切脉。又看了看秦逸的脸色，舌头。
“回主子，逸主子这是旧病在体，前一段时间又病得厉害，所以这才体虚血弱，需得好好将养着，少出门，少吹风，这才能多得一些时日。日后这等费精力的宴会之类，还是让逸主子别参加了，好好在府里修养吧！”姜太医就说了一番话，又开了方子，让人去药房抓药。
秦逸“虚弱”一笑，“叔叔，我就说不用了吧，你看，这不就是我的老毛病吗？咳咳咳……吃药也不管用了。”秦逸又“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还露出一个苦涩又无奈的笑容。
秦明就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来，被秦云天旁边一个美妇人一瞪，立刻就收敛了起来，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秦时倒是看了一眼秦逸，那目光深沉，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倒是十五担心得不得了，小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
秦云天一时间也有点不好意思，让太医下去了，对着秦逸道，“还是叔叔的不是了，光想着大家聚一聚，没考虑到小逸的身体，小逸还是先行回府歇着吧！”随后又赏赐了一大堆金银玉石，绫罗绸缎，打发人送到秦逸府上，权当叔叔的关心了。
秦逸让沈青小心翼翼扶上了马车，让后打着马离开了宴会。
秦云天一看人走了，就宣布宴席散了，让小德子扶回了寝殿。
没有外人了，秦云天脸上温和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躺在塌上疲惫的闭上眼睛，“小德子，告诉我实话吧。”
“回主子，秦逸小主是真的命不久矣了，他身子已经很不好了，根本没有明主子说的好转迹象。”小德子小心翼翼给秦云天捶这腿，汇报道。
“是吗？”秦云天不再说话，半晌，幽幽叹了一口气，“老八，你不要怪我，你儿子我都看在他身子不好的份儿上留了他一条命了，你也不该老缠着我了。”说完又疲惫的揉揉眉心。
小德子捶下头，一言不发。主子，明明就是你把逸主子弄成那样的，人家爹不来缠你缠谁啊？小德子把头垂得更低了，主子眼里的红血丝老多了，毕竟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主子显得更老了。
秦逸的马车慢慢离开了深墙大院，等在外面的秦逸的护卫立刻把马车团团围住。马车里的咳嗽声就消失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