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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周泽楷就保持着这么一种姿势,一动不动地依偎在叶修身边。他一夜都没有睡着,唯恐回国的机场发生的那一幕再度重演,害怕此刻还在怀中的温度突然消失不见。
越是尝试,越是无法停止。
拥有过一次的感觉,就像是吸毒一样。叶修压抑的喘息和呻吟,牢牢地刻在周泽楷的脑海中,根本忘不了,也根本不想遗忘分毫。
据说,有所求的人,才能变得更强。
从前的周泽楷,所求不过是赛场的胜利,但现在,却多了个叶修。为了叶修,甚至不顾一切地把三步枪体术提升了半步,为了叶修,甚至不惜透支自己也要减轻他的压力。
唯一所求,不过是叶修能够平静快乐地过着每一天。
此时此刻的他,只想就这么把叶修圈在怀里,哪里也不去,就待在这里,待在叶修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
“小周?”叶修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得可怕,有着浓浓的鼻音。
几乎是立刻,传来了周泽楷回应的声音:“嗯,我在。”
“现在几点了?你今天没事要做吗?”叶修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七点,不急。”周泽楷轻轻蹭了蹭叶修的颈窝,这样的姿势好像天生注定一般,契合得可怕。
“既然不急的话,去买点早餐过来,”叶修轻咳一声,而后淡淡道,“对了,顺便去药店买点消炎药和止痛药……”
周泽楷略略拉开些距离,瞪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叶修说道:“不,带你一起去。”
“我这个样子,行动不便啊,大哥!”叶修哭笑不得地白了一眼荣耀第一闷葫芦,腰部一动,就能牵扯出一阵刺痛,简直像是受刑。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周泽楷,瞬间小脸又是一白,圈着叶修的手臂紧了又紧,轻声道:“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还不赶紧去买吃的和药!我可不想这么死在这里,太挫了!”叶修被抱得没办法,拍了拍肌肉紧实的臂膀,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泽楷坐起身来,认真地朝着叶修伸出手指道:“那,拉钩,你不准走。”
叶修抬眼望着这个难得孩子气的男人,良久,艰难地爬起来,微笑着勾住他的尾指,轻声道:“嗯,拉钩。”
如果周泽楷早知道叶修又会跑,他绝对不会离开半步,就算是死也不会。
但是没有如果,当他重新回到酒店的时候,发现那个让他爱得发狂的人,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一次,不声不响地离开他的视线,用着他最害怕的方式,不留一丝余地。意料之外,却也算意料之中。
怀里的温度好像还未散尽,心脏却在一刹那几乎停滞。
周泽楷想了又想,眨了眨眼睛,终于蹲在S市的路边,埋下头无声无息地哭了出来。他憎恨自己的孩子气,却也控制不住这天崩地裂的感情。
拥有过再失去,带来的只会是更深刻的绝望。
江波涛找到周泽楷的时候,又一次呆住了。
谁来告诉他,自家队长的眼睛为什么红的跟兔子似的?为什么眼神又变得像刚回国那么空洞了?这消失的一夜,发生了什么?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
周泽楷从路边站起身来,跟着江波涛钻进车里,按照日程安排驶向杂志社的摄影棚。
“小周,你还好吧?怎么……”江波涛斟酌着,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怎么像是哭过?这句话真是怎么想怎么别扭,根本就和总是平静得不像话的周泽楷不搭边的事啊!
坐在后排的周泽楷点了点头,半晌,缓缓道:“我,没事。”
“嗯,要是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马上都要十一赛季了,不能马虎。”江波涛看着前方不断后退的风景,心里隐约还是有些担心。
“小江。”周泽楷突然轻声喊了一声。
“嗯?”江波涛本能地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就看到周泽楷唇畔有了些许莫名的笑意。
“我想回家。”周泽楷微微笑着,扭头看向窗外。
“啊?”之前怎么都不肯回家,现在突然要回家又是什么状况?
“有点事,想见见父母。”周泽楷轻声说着,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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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3
叶修根本就没有走远,身体的不适感和疲惫,也支撑不了他乱跑。其实他不过是从酒店出来,进了街对面的餐馆而已。
眼睁睁看着周泽楷茫然地在酒店门口徘徊,眼睁睁看着周泽楷惊慌地蹲下身去,眼睁睁看着周泽楷失魂落魄地深埋着头,眼睁睁看着轮回的车停在路边把他接走……
叶修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冲击,专业的精神都能支撑着向来认真的周泽楷,把工作完美地继续下去。
只是这么一想,忍不住觉得自己有那么些残忍啊,居然利用那个孩子的责任心……
在车站拨通了弟弟的电话,出乎意料的,叶秋对于他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一天,没有丝毫的怒气。
“怎么了,没钱了?”电话那头的叶秋平静得不像话。
叶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隐约觉得哪里不正常。照理说,现在不该是叶秋跳起来大骂“混账哥哥”的吗?
“我说,叶秋,你忘吃药了?”叶修思来想去,忍不住问道。
下一秒,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混账哥哥!是不是不跟你吵两句你还觉得不对劲啊!有事快说,我忙得很!”叶秋喷着喷着,竟然开始压低了声音。
“你忙什么?最近你不是在跟老头子抗争吗?说什么要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在家宅着的?”叶修挠了挠头,颇为诧异。
在叶修回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家里爆发过小型抗争活动。
在家乖宝宝的叶秋,自从哥哥离家出走之后,向来乖顺地按照父母的既定道路平平稳稳地走着。
但是不久之前,叶妈妈在一次叶爸爸的私人好友聚会中,居然想为自家儿子和某企业家的千金做个媒。两家孩子的条件都差不多,年龄相当,家世相当,也算男才女貌,家长很难不上心。
这一回,叶秋小盆友不乐意了,其他倒是无所谓,连结婚要是都被决定好了,那还有什么意思!虽然当初没能实现离家出走的伟大理想,但不代表叶秋心里完全打消了那种颇为叛逆的念头啊!
强烈表达了不满之后,叶秋更是连工作都停下来了,一心扑在家里装死,谁来劝都没用。
叶妈妈果断掐掉他的经济命脉之后,非常好说话地放任了他的不务正业。反正财政都在叶妈妈手里捏着,倒要看看叶秋能坚持多久不妥协。
只是,叶秋怎么会突然忙起来了?难道是,回去上班了?
电话那头的叶秋压低了声音,滔滔不绝地说道:“你以为我像你吗?天天就知道吃吃睡睡打游戏,离了互联网生不如死,你这样说出去人家敢信你是我哥吗?说真的,你就在外面漂着得了,别回来了,尽给我添堵!有事说事,没事我那边还有个会议要开!”
“没钱回家了,接我。”叶修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况且他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也实在没注意拿了多少钱,在这儿多住了一晚后,猛地发觉,路费不够了。
“呵呵,我管你!”叶秋大笑三声,推说会议要开始了,果断挂掉了电话。
叶修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妈蛋,这意味着他还是没钱回家啊!
“卧槽这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骂归骂,叶修立刻开动脑筋,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
可是,S市,除了一个周泽楷以外,他也没有特别熟悉的朋友了啊……
就在这时,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纳闷的声音。
“叶神?”
叶修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唯恐被不明群众围观了。回头一看,那个拖着行李箱带着一个窈窕美女的年轻男人,赫然是轮回的方明华。
怎么在这儿都能遇上这样的熟人?出门没看黄历啊!
而且,现在似乎也不方便跟方明华借钱……笑话,他可是轮回的人,他知道了,保不准就能让周泽楷知道啊!至于联盟其他人知不知道,叶修倒并不是很介意。
顿时,叶修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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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4
方明华觉得这个八月,有点玄幻。
先是从江波涛那里听说了自家队长不太正常,抽空探望后发现果然不对劲,而后现在居然在S市的车站遇到了“失踪”了的叶修。
世界有这么小吗?
开了一瓶饮料送到叶修手上,方明华不免有些担心地问道:“叶神,你还好吧?脸色很难看的样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开车送你。”
虽然交情算不上太深,但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这么多年的熟人,方明华还是挺关心这个前辈的。
“没事。咦,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叶修随口应了一句,脑海中不断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借钱呢……那个该死的叶秋,到底是不是亲弟弟啊!
方明华笑了笑,开了饮料灌了几口,说:“哦,我媳妇啊?她要去N市参加同学聚会,我来送送她的,现在已经进候车厅了。倒是你,这是刚来,还是准备走?”
“额……”叶修迟疑了一声,不知如何开口,向来细心的方明华立刻就注意到了异常的地方。
“是不是不方便跟我说啊?”方明华微微一笑,掏出手机道,“这样吧,我问问队长有没有时间,你们应该比较熟吧?”
方明华以为,他们俩是因为关系不够亲近,所以可能有些事难以启齿。但是周泽楷可是跟叶修蛮熟的,在国外都一直睡一间屋,总比自己好些吧?
谁知,叶修却迅捷无比地一巴掌,按住了方明华的手,一脸凝重地说道:“不,绝对不能告诉小周。”
“哈?”方明华奇怪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哪儿跟哪儿?
“千万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叶修微蹙着眉头,平静地看着方明华,“我认真的。”
方明华猛地一怔,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叶修不是在开玩笑。
“额,为什么?”方明华几乎是本能地回了一句。
“为了小周好……”叶修重新坐了回去,幽幽地灌着饮料。
那么,也就是说,为了周泽楷好,不能告诉他叶修的消息。这就说明,在周泽楷和叶修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导致了叶修想逃避,害怕伤到周泽楷。
方明华几乎立刻理清了思路,而后觉得愈发玄幻起来。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叶修也懒得再多余的犹豫了,当场就跟方明华借了路费,顺便要了支付宝账号,方便回去转账还钱。
看着方明华仍旧有些迟疑的样子,叶修也知道,刚刚那个阻止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方明华是个顶聪明的人,大约也是看出了什么。
拍了拍方明华的肩膀,叶修无奈地笑道:“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能告诉小周。所以,拜托你了。”
“起码告诉我为什么吧?”方明华微蹙着眉头,一头雾水,“这么莫名其妙地,好像跟队长有点关系,我没法儿不担心吧。”
叶修认真地看着这个为了轮回呕心沥血的男人。
这个男人硬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向俱乐部举荐了如今的正副队长。甚至于,当初举荐周泽楷的时候,当时的队长可还是正值当打的年纪,可想而知也是有过一定的压力甚至风波的吧。
叶修不忍心让方明华为了跟自己有关的事而劳心,他也清楚地知道,一旦方明华知道真相,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事态的发展。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因为方明华很清醒,什么才是对周泽楷最好的,对轮回最好的。
“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叶修苦笑着,攥紧了手里用来记录支付宝账号的便签纸。
方明华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本能告诉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他有些意外。
“我想你大概也听说过,周泽楷在苏黎世,被丹麦的选手Yirlina示爱的时候,曾经说过,他有喜欢的人,就在国家队里,”叶修缓缓说着,眼神却瞬间黯淡下来,“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不是苏沐橙,也不是楚云秀……”
这一下,已经不只是意外可以形容的了。方明华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有种青天白日被雷劈中的错觉。
还需要多说什么吗?不需要了吧!唯二的两个女选手都被排除掉,那剩下的最后一种可能就不再只是可能。
周泽楷喜欢的,是一个男人,所以才一直没有被人猜中吧。
看出方明华眼中的震惊和错愕,叶修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售票厅走去。
接下来,已经不需要他再去多说什么了吧。
在他身后,方明华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明明是问句,却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叶修站住了脚步,没有回身。
“是不是你?”方明华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却还是有着那么一丝颤抖。
只能是叶修啊,如果不是叶修的话,怎么会此时此刻突然提起这件事?如果不是叶修的话,怎么会不肯让周泽楷知道他在这里?明明知道的啊,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验证一下。
叶修听出了方明华言语中的抗拒和不安,苦笑着仰起脸来,刺眼的阳光瞬间逼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怎么能不抗拒呢?这件事,甚至可能一举打破周泽楷如今的形象和事业。
轮回需要周泽楷,联盟又何尝不需要这样一个脸面?如果突然传出这样的事情,那么主流社会的舆论会有多可怕,同样接近30岁的男人,自然是不难想象。
叶修背着身挥了挥手,扬声说道:“小周会没事的,相信我。”
这句话,不只是在表达对周泽楷的信心,也是在清楚明白地告诉方明华,他绝对不会放任可能的伤害发生。
方明华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略显瘦削的身影没入人流之中,消失了踪迹。
掏出手机,方明华果断拨通了电话,轻声说道:“喂,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有点事要跟你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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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5
江波涛刚刚排出半天空档把周泽楷送回家,就接到了方明华的电话,而且听语气非常严肃认真,好像天要塌了似的。
周泽楷家距离车站并不算太远,江波涛索性就在队长家附近的咖啡厅里,等着方明华过来。
半个小时后,方明华匆匆地进了咖啡厅,脸色苍白得好像刚被狗追了三条街。
“怎么回事?这么急是做什么,你家媳妇怀孕了?”江波涛有意想缓和一下方明华的情绪,又叫了杯espresso,笑着开了个玩笑。
方明华却冷着脸,没有接话,只是抓起桌上赠送的白开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前辈,这到底是……”这下,江波涛也不敢开玩笑了,神情严肃地望着对面的方明华。
这事必然是跟战队有关系的,否则向来公私分明的方明华,不可能这么突然把自己叫出来,还用着这样的表情。
“关于队长的事。”方明华微蹙着眉头,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队长?什么事?”江波涛坐直了身子,脸色也难看起来。
周泽楷回国之后的种种异常,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中间少有的一段好转,他也是没有错过。到底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一直很想搞明白,却没有人能与他商量。
如今,方明华突然找了过来,带着好像知道真相的神情……
“这件事,很难说,我到现在都觉得像是在做梦,”方明华迟疑着,像是很难下定决心,又像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记忆,“先不说这个,队长人呢?”
“回家了,我刚送他到家,你的电话就来了,”江波涛喝了口咖啡,有些无奈地说道,“昨天出去了一晚上,今天突然就说想回家一趟。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走,我们去他家,我现在就想见见他。”方明华向着咖啡厅的女侍应点头致谢,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紧蹙着眉头站起身来。
“干嘛?到底什么事啊?前辈不如直说了吧,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呀。”饶是这么说着,江波涛还是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一件,很意外的事……”方明华叹了口气,明明还是八月天,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个八月,太玄幻了。
按响门铃的时候,开门的正是周泽楷。
看到江波涛去而复返,还带着方明华一起,周泽楷却好像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笑着,侧身说道:“进来吧。”
周泽楷家是精致的复式结构,家里的装饰也颇为古典。看起来,周家的家庭氛围就是颇为典雅精致的,难怪能培养出周泽楷这种内秀的孩子。
此时,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仪态优雅的中年妇人,与周泽楷颇为相似的容貌几乎就是完美的自我介绍。
“哦,小江,小方,你们来啦。随便坐,我去给你们煮茶。”周妈妈微笑着站起身来,打着招呼。毕竟是儿子的队友,周妈妈也是曾经去看过现场的,自然与他们都见过面。
江波涛连忙摆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