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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物启事,失物认领,考试播放英语带子,社团活动……都是由播音室操控。
偶尔念一下诗歌,有徐志摩的,顾城的,海子的,聂鲁达的,泰戈尔的,戴望舒的……
其中最受欢迎的是,聂鲁达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和徐志摩的《偶然》。
循环播放几遍,众人都不会觉得腻烦,有时候,还会往播音室塞小纸条,学姐,今天中午请念读徐志摩的诗集,拜托啦。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我念着念着,眼睛发酸。
以前我觉得江南的学生,都是只会读书的呆子,是我自己太执着于成绩,忽略的东西太多,以为周围的人都是这样,所以我才是这样。
其实不是。
江南有很多社团活动,甚至有时候连初中部的学妹学弟都会来参加,滑轮社,舞蹈社,拾贝社,采集社,公益社……
高中的生活,其实很丰富,并不是只有一味的枯燥,和翻来翻去的成绩,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发现,或者,戴着的有色眼镜太重。
就好像毕筱筱说的那样,快乐是自己去发现的。
“念得不错啊。”
“学姐。”我惊讶的出声,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嗯哼。”毕筱筱点点头,道,“过来看看你,看样子,我太过担心了。”
“啊?我挺好的。”
“不,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毕筱筱摇头,然后问我,“你知道南北之争么?”
“那是什么东西?”我疑惑的问道。
“南方的咸粽子和北方的甜粽子,你更喜欢哪个?”
“咸……”我下意识的回答。
“我也是,可总是有人喜欢甜的。”毕筱筱拿着苹果,咔嚓一声,咬得清脆,道,“有时候,有些人满心诚意的塞小纸条给你,换来的结果,却不是他等待的那一个,肯定会有怨气的。”
“不会吧?”
我惊讶,现在我们的世界单纯着呢,哪有那么复杂?
“嗯哼。”毕筱筱又开始装深沉了,看得我心里发怕,吞了吞口水,又听见她说道,“总之有什么问题呢,你可以来找我。”
我点头说好。
毕筱筱看了一下我放在桌面上的政治书,抬头问道,“想选文科啊?”
“是啊,文科好学一点,理科学不来。”我诚实的说道。
“好巧。”毕筱筱笑得眉眼弯弯,道,“我也是文科,以后我就是你的前辈咯。”
“前辈好。”
毕筱筱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前俯后仰,摸着我的头说道,“安安,你还真是有趣。”
“啊,是吗?”我挠头,呐呐的回答,“我以前是个挺不会说话的人。”
“是吗?”毕筱筱不太关心的样子,接着想起什么,又问道,“经常来找你玩的那个学妹,是你的好朋友?”
“你说柳絮,哦,她啊,是我的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毕筱筱点点头,又道,“我在学生档案看见过她,成绩挺不错的,她也选文科吗?”
我耸肩,道,“不清楚,应该理科吧,她理科比较好一点。”
“以后要是经常看不见她,会不会觉得有些失落呢?”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看得很开,没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当赌注。
“说得也是。”
毕筱筱走的时候,问了我一句,安安,你该不会从文科转理科吧?
我摇头,很坚定的说不会,从去年就考虑的事,来回又纠结了一年,该是有个清楚的结果了。
“那就好。”毕筱筱说道,“你的朋友来找你了,我先走了。”
自从我进了学生会播音部,午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过,图书馆和教室很少去了,柳絮挪个窝,依旧雷打不动的给我补习。
我很感动,没办法拒绝她的好意。
牛顿三大定律,机械能和守恒定律,曲线运动,磁场与力,固□□体……听得我昏昏欲睡,我用余光偷偷的看柳絮。
——天,不不听不听我不听。
柳絮用笔敲我的脑袋,叫我专心一点,这些都是重点呢,我小声的提醒她,阿絮,我是要选文科的人。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柳絮站起来,说要去一下厕所,叫我好好看物理题,不懂得问她。
我点头,说了一声好。
翻开政治书,里面夹着一沓照片,那是上次我打印出来的,每次学习枯燥无味的时候,我会拿出来一张张的看过去。
图书馆的我们。
孔夫子雕像的我们。
舞台剧上的我们。
食堂一起吃饭的我们。
在某个学习到深夜的夜里,心力交瘁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偷偷的,又偷偷,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很抽风的唱歌,很抽风的读情诗,很抽风的怀念。
这真的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年纪,不能怪我太矫情。
不是我,不想,读理科,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一张张的翻过,最后的一张,是美术室的江川风。
依旧美如画。
我看着那张照片发呆,收起了所有的情绪,门口传来一阵声响,我抬眼看过去,居然是江川风。
第44章
我慌乱的站起来,反手将照片压在桌子上,期期艾艾地开口,“江……学长?!”
江川风‘嗯’了一声,很自然的问道,“在这里还习惯么?”
“还好。”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心跳得很快,脸都在发烫。
他走进一步,我退后一步。
手指压着的照片就要露出全貌,我一个激灵,不动声色的将手指合并,小声的说道,“江学长,有事吗?”
“有。”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期待他的下半句话,那颗心悠悠荡荡的飘着,总是落不到实处。
江川风翻开随手带着的书本,从里面拿出一张类似邀请函的东西,递给我,道,“这是学生会的邀请,算是散伙饭吧,不去也没关系。”
我拿过来一看,忍不住失落,又忍不住的问道,“学生会的人都会去吗?”
“唔……”江川风想了一下,又道,“去的人应该不多吧。”
“那……”我眨眼,道,“江……学长,也去吗?”
“我?看情况。”
“哦。”我低落的应了一声,接过那张邀请函,觉得江川风的手指还真是好看。
江川风走后,我把邀请函翻来翻去,看个遍,试图从中找出我和江川风的单一联系,但是没有。
欸……
去还是不去呢?
“去!”
我跑去问肖欢,她去不去学生会的聚会,答案是肯定的,她反问我去不去,我说我不知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学生会的散伙饭正好是五一期间,那三天,我叫柳絮帮我补习数学,柳絮也答应了,如果我去了,那就等于放柳絮的鸽子,失信于她。
如果不去……
那就浪费了一个更接近江川风的大好机会。
我很纠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道理我懂,但我只想沾一点鱼的肉末。
哪怕一点点也可以。
再纠结也是要上课的。
灭绝师太的数学课,正好把段考试卷发了下来。
试卷不再是一张张的发下来,而是一组组的传下来,每个人找到自己的试卷,就往后递,也就是说,第一桌的两位同学,能看见这一组,全部人的试卷。
看见比自己分数低的,会沾沾自喜,看见比自己分数高的,会暗下功夫。
往往,试卷还没传递下来,灭绝师太就开始上课了,讲评试卷的速度也是杠杠的。
朱贝贝是数学课代表,她把剩下的试卷往后一甩,发出尖酸刻薄的声音,“哟,五十八分,真厉害啊,安安同学!”
柳絮从背后踹了她一脚,叫她闭嘴。
“哼。”朱贝贝发出不屑。
许杰天反过来安慰我,“安安同学,怕什么,我还不是一样的不及格……”
我看了一眼他的分数,啊……好歹也是六字开头的分数啊,一百分制也算及格啊……
柳絮没来安慰我,她安慰的次数越来越少,似乎明白了,这些都是无用功,还不如好好的,在数学方面给我下足功夫。
讲台上的灭绝师太咳嗽了一声,把往届师哥师姐的数学试卷复印了一遍,订成薄薄的一本,每个人都发了一份。
第一张,是一个叫陆远生的高三学长。
第二张,是沈沉。
第三张,是江川风。
我就停在第三张,目光就动不了了,看着江川风的字,觉得他的字可真是好看,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熟悉。
想了想,连忙翻到上一张。
沈沉的字……江川风的字……
两个人的字,构架和笔力似乎都有些相同,区别最大的是,风格。
字如其名,沈沉的字要偏沉稳一点,江川风的字要偏飘逸一点。
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借了一张简语的试卷,仔细的对比起来,很快的就找出了相同点。
沈沉跟简语,下笔都有一个习惯,不管是文字表达还是公式表达,在结尾,都会有一个圈圈,像某种约定,而产生的符号。
我给简语递了一张小纸条,问她是不是认识沈沉。
她说,是。
我看着小纸条上的字,脑袋乱哄哄的,也不敢在灭绝师太的课上开小差,生怕她一个粉笔头丢过来,就砸中了我。
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抽屉,听着课,我却渐渐出神。
以前的我是不太注意这些的,但是自从我开始注意江川风,似乎每时每刻都化身成为福尔摩斯。
注意他个人主页的每一条动态,每一条留言,他今天穿的校服是不是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喜欢喝果汁还是碳酸饮料还是矿泉水,喜欢篮球多一点呢还是喜欢足球多一点呢,头发长了一点,还是短了一点?
很奇怪,对吧。
明明就不是那么细心的人,却总能火眼金睛出神入化。
看着试卷上他的名字,眨眨眼,拿开笔帽,挨着他的名字,写下我的名字。
那一节课,灭绝师太说的内容是什么,我记得不太清楚,满脑子都是我的名字跟江川风的名字,想想就觉得欢喜。
下课后,肖欢从那边晃了过来,问我去不去厕所,我摆摆手,说不去不去。
肖欢嘁了一声,又勾上柳絮的肩膀,问柳絮去不去,柳絮拿过数学试卷,就给我讲解,挑眉看她,你说我去不去?
狼狈为奸。肖欢感受到来自世界的满满恶意,咕哝了一句。
许是刚刚没有上厕所的缘故,下一节陆文青老师的课,我举起了手,在一干人等的注目下,缓缓开口。
“Teacher;I want to go to WC!”
全班同学看我像是在看外星人,哈?有什么不对吗……特别是肖欢,一直在憋着笑,我低头去看柳絮,她面色如常。
“You wish to go to the bathroom?”
“enn……yes……”我尴尬的点头。
我蹲在茅坑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刷微博刷空间,然后点击了一下,我可能认识的人,刷来刷去找不到一条正经的微博。
然后逐一打下江南中学 江川风的关键词检索。
检索出来的综合结果让人很是失望。
我又去翻江川风的qq空间,一如既往的没上锁,说说是一片空白,也没有日志,相片也没有,倒是留言,挺多的。
我一个个的翻过去,大多都是,江学长,节日快乐,情人节快乐,端午节快乐,我过来看看,踩踩……
嘁,一群没新意的小婊砸。
手指忽然不动,目光停在网名为‘陈绾’的留言。
时间是2011年的9月3号。
留言的内容是,再见了,我的江川风。
然后江川风回复了一句‘嗯,你也是。’
来自女人的直觉,他们两个一定有什么猫腻,我指尖颤抖着去点,屏幕开始跳转,没锁……没锁……没锁。
可是一个长时间没被人打理的qq号,一个早已被人丢弃的qq号,我到底想从中得出点什么蛛丝马迹,窥到江川风的过往?
那个叫陈绾的网友,动态停止更新的时间,是在2011年的六月份。
她说她很幸福。
然后幸福就到了终点,再也没有方向。
蹲在茅坑的我,腿脚有些麻,把手机放进口袋,洗了手,甩甩上面的水,走出厕所,就看到柳絮站在外面。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下课了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下课。
柳絮说不放心我,怕我自己一个人在厕所里走不出来了,特意来看看。
我说哪能呢……这不是便秘么……
柳絮笑笑,不说话。
我拉着她走,她不动,我疑惑的看向她。
柳絮靠着围栏,伸手一指,扭头朝着我说道,“安安,还记得哪里吗?”
我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只能看见一片绿葱葱的树木,摇头,道,“你说的是哪里?”
然后她拉起我,往楼上走去。
向楼顶的楼梯很黑,因为经常有人光顾的原因,楼梯一侧的墙壁有黑漆漆的痕迹,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像是捻灭烟头留下的痕迹,江南中学的学生,也不是那么的乖巧,还真是有人来这里抽烟啊。
关着的铁门被柳絮伸手一推就推掉了,锁头掉落在地,发出啷当的声音,我仔细的看了看,痕迹很像情人节那天理科A班的锁头,应该是被人撬开。
门角因为雨水潮湿,长年不见日光,长了柔软的青苔,甚至有一股腐朽的味道。
楼顶很干净,没有饮料瓶酒瓶花生瓜子壳,也没有打架斗殴的痕迹,护栏已经生锈,我伸手弹了弹,掉下一块铁锈,半个身子探出护栏,远眺着一轮红日,烟霞漫天,柔软的云和风几乎伸手可得。
转眼看下面,竟有些眩晕,脚都有些软了。
我收回目光,不明白柳絮为什么要带我来楼顶,柳絮站在边上,我担心她会掉下去,伸手扯着她的衣服。
柳絮朝我伸出手,道,“安安,上来。”
我犹豫了一下,爬了上去。
风景好是好,我匆匆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揪着柳絮的衣服不敢动。
“还记得初二的那年,我们经常来江南玩,羡慕江南的校风和豪华无比的设备,那时候你说要考江南,但你清楚,以你的成绩,连江南的分部都进不去。”
我张张口,年少信口胡诌的梦想,怎么能当真呢。
“然后初三的那年,我们俩,来到江南中学初中部做交流,你很自信,跑遍了整个江南中学,觉得这就是你的世界。”柳絮又把我拉下来,拎着我走到一个角落,拍开上面的灰尘,露出一串很丑的字。
我,安安,要在这里扎根发芽,茁壮成长。
“安安,你一直以为,能进江南是因为叔叔的关系,那你有没有亲自的去想过,去看过,去证实过,是你自己努力所得,与任何人都无关!”
柳絮看着我,又道,“你从来都不是不能,而是从来都没有尽全力。”
“从来都没有。”
柳絮一字一字的说出来。
“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试一下,选择理科。”
能不能?
看着我。
回答我。
第45章
能不能?
能不能?
我没来得及回答,眼泪就哗啦啦的下来了,柳絮用手使劲的帮我擦眼泪,胡乱的擦着,我抽抽噎噎的说不出半个字。
“别哭了,至于吗?”
“你说……呃……至于……不至于。”
我抽抽噎噎的说着,鼻涕和眼泪齐飞,说得人倒是轻巧,却不知道听的人有多么沉重。
她当然不知道我悬梁刺股凿壁偷光焚膏继晷的学习,却只换来数学这个垃圾分数的心情,也对,像她这种始终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是不懂这种感受的吧。
只要一想到,就很不争气的哭。
我都快怀疑柳絮是不是故意,故意给我难堪,好满足她的虚荣心。
什么理科,什么文科,什么数学,什么成绩,统统去死。
“你怎么知道我至不至于,要是不至于我能跟你说这些吗?”柳絮用指腹擦干净我的眼泪,又道,“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难受。”
“就哭!”
柳絮笑,“我又没欺负你。”
“你是没欺负,跟欺负有什么区别吗?”
好半天,我才停止哭泣,看着她一手的泪水,觉得有些歉意,从裤兜里拿出刚刚上厕所带的纸巾,递到她手里。
“你擦一下,太脏了。”
柳絮笑,“小时候那么爱哭,长大了也是那么爱哭。”
我咕哝一句,“那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柳絮反问。
“还不是你说那些奇怪的话,让人总是想哭。”
“你这么一哭,倒是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柳絮笑。
“什么?”
“也不一定非要来理科啊。”
我移开目光,擦干净眼泪,情绪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