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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欲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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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却是曾与他有体肤之亲的人,他们甚至还同居生活过。
  车再次路过袁晋工作室,已开走,却又拐回。李玙下车,走进这间在他看来装潢怪异的店面。未入门,女助手热情洋溢迎来,李玙没理会她,径直往里头走,他已看到站在大屏风隔开的内厅中的袁晋。袁晋在招待一位徐娘半老的顾客,见到李玙,他显得很茫然,毕竟平日不曾往来的人,且是个极难招待的。袁晋脸上堆笑,将李玙请至茶桌旁落座。
  “袁先生,知道云沁的去处吗?”
  袁晋听得一愣一愣,而后摇着头说:
  “听说小龙回家了,手机号码更换,我也没联系上他。”
  李玙看着袁晋开封一罐山泉水,悠然接水,准备泡茶,那套茶具,相当精致。他还记得袁晋当初和龙云沁在旗族工作室都是端茶倒水的学徒。
  “这工作室开业没多久吧。”
  “一个多月了。”
  “我记得,云沁曾跟我说过,他想和你开间工作室。”
  袁晋拿茶巾擦拭水渍的动作停滞,抬头看着李玙,显得很吃惊。他隐约有些知道龙云沁和李玙的关系,但是不知道小龙原来也曾和李玙提过。和李玙提这种事,简直是自取其辱般,李玙完全看不起他们这个行业。
  “有这回事,也不怕笑话,当时我和小龙实在连租个店面的钱都拿不出来,便也作罢。”
  端端正正给李玙递过杯茶,袁晋知道李玙不喝外面的茶——以往在旗族工作室便招待过他。
  “后来,我找到了投资人,可惜小龙却说他不合伙了。”
  袁晋抬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的动作细微,李玙捕抓入眼,那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什么时候的事?”
  “在那场国画展前,挺久了。后来嘛,你也知道。”
  袁晋的性子直率,他听闻那场国画展的事情,并且对龙云沁抱着十成的同情。
  李玙确实知道,后来龙云沁深居简出,再后来便离开了S市。
  “不知道小龙去了哪里,他那性子,沉默寡言,什么事都藏心里。我倒是问过秦启明,上次他去画廊交画,正好被我遇到,他说小龙回家了。我那时匆忙也没多问。要不,你去问问秦启明?我觉得他肯定是知道,小龙和他最知交。”
  辞别袁晋,驱车上路,李玙想着袁晋那些话。袁晋很可能说的是实话。其实根本无需跟袁晋对话,作了件毫无意义的多余事。却就在开车离去,又折回那刻,李玙也不知道自己内心在想些什么。

  ☆、云青欲雨 第五章(上)

  更多时候,李玙没有想起龙云沁,李玙也认为这人当时在身边如空气般存在,离开后,顶多是偶尔会起涟漪。
  他记得初次见龙云沁的场景,他载着一位外围女去做身旗装,接待他的便是龙云沁。清瘦苍白,衣着低廉,过长的刘海,遮盖住一双忧郁的黑亮眸子。他看起来,像个未出校门的少年。
  看起来像,只是表面的东西。
  事实上,李玙讲不出龙云沁吸引自己的地方,这是个普通的穷青年,谦卑地端茶倒水,沉默寡言地过目即忘。
  李玙记住龙云沁,并不在于他眼底幽火燃烧似的眼睛,这人死死盯着自己,惊喜而激动。
  类似的目光,李玙见过不少,媒体乐意将他塑造成了一个镶钻的移动人形怪,人们看到他不再像看到同类那般厌恶无趣,表情总是很丰富。
  投胎是个技术活。
  第一次见面,李玙根本记不住龙云沁。
  第二次,在餐厅的停车场,龙云沁远远站着,看着李玙的车。
  那是隐晦的黄昏,路上没什么人,风很大,下着雨。李玙和一位女伴走出,李玙看到了路灯下的龙云沁。龙云沁穿着和第一次见面时同样的白衣蓝裤。那天很冷,他愣愣站在那里淋雨,简直诡异。
  然而,李玙也并没有认出他来。
  第三次,李玙出现在旗服工作室,女伴过来取制作好的旗装。龙云沁招待李玙,他给李玙倒了杯清水,轻声细语说:“杯子我洗过多次,不会有茶渍。”
  这次李玙记住了龙云沁。
  李玙几乎不喝茶,偶尔会喝也是一种特制的花茶。
  世上的过敏症五花八门,茶叶过敏只是其中一种。
  龙云沁读书时,有位舍友也是茶叶过敏,很奇葩,喝茶会哮喘,就连茶叶,碰触到也会发痒起红斑。
  后来,李玙对龙云沁的入微细致有过一番分析。那位外围女,并非第一次去旗服工作室订做衣服,而龙云沁认识这女子,如果龙云沁有心打探,不难获知他的部分生活习惯。
  在两人同居后,李玙曾想过,龙云沁是否摸透了他的性子,以致根本不可能交集的两人竟生活在一起。他最初对龙云沁的兴致滴点,细小的好感,竟顺理成章地发展成为了后来的体肤相亲。
  李玙很警惕别人对他的算计,人本是很精明的生物,而利益就像块磨刃石般。处心积虑想靠近他,已经靠近他的人何其多,他选了龙云沁,唯独将他留在身边。只能说这人要么深不可测,要么早摸透了他的脾性。缘分,不过是可笑的东西,太牵强。
  

  ☆、云青欲雨 第五章(中)

  “材料满山都有,很好找,采摘板蓝根叶,放入大缸,与石灰米汤一起发酵,制作成染料。”
  旅游县城里的,文青聚集的咖啡店一隅,龙云沁缓缓讲解土布的染制过程。他见过这种植物染料的制造过程,也亲手实验过。
  黑长直五官平得像只锅底的麻布女子,优雅摆弄手腕的五彩镯子,听得漫不经心,她一旁的两位男青年,一个低头搅拌着咖啡,托腮望着窗外景象做思考状,另一个侧耳倾听龙云沁的讲述。
  “植物染料,固色不容易吧,虽然纯天然无污染。”
  男青年认真问着,他对龙云沁的话很感兴趣。
  “需要反复染色,过程很花费时间,并且不易固色,这也是它被淘汰的原因。”
  龙云沁自己染的布,用的是现代技术制造的染料,并没有那么原味。
  “好可惜!”
  黑长直突然一声感叹。
  “你们延续这么久的传统,就这么消失了,不是很让人心疼吗?”
  黑长直将一边的长发拨到胸前,双手摸着自己的发,仿佛摸着情人的胸膛。
  “这是最原始的染布方法,倒是可见小龙你们族落住地偏陋,始终没能接触到外界的染印技术。”
  男子仍是一副认真的模样,他个头高大,有着健美身材,却戴着幅细脚金丝眼镜,言谈文雅,给人画风不对之感。
  “也可能只是懒于接收吧,毕竟已习惯这样的染布方式,而且复杂的技术,也不是每个人家都能学会。”
  自给自足的族群,往往是如此,所求不多,或说是得过且过。
  “好人文的民族文化!”
  黑长直发了句赞叹,她偏侧着头,仿佛绝世美女那般,正午神圣的阳光正好照在她光亮的额头。
  龙云沁其实并未忽略她,只是她的话,让他很难搭话,于是便也沉默着。
  这仿佛是城里人向往着乡下人的生活,却只是叶公好龙那般,这位一身亚麻的森女,肯定无法忍受只能穿亚麻衣服的贫瘠时代。
  有些人将他们曾经的生活想得太美好,有些人将他们以往的生活想得太鄙陋,中和下,才是真实的。
  咖啡男小口闷完那杯小咖啡,抬头娇声说:“齐思,我们去看看对街那家店,肯定有卖我心心念念的洁白吉贝(棉布)。”
  眼镜男子摆手,漫不经心说:“小寄不是想买架织锦机,你们一起过去看看。”
  黑长直叫小寄。
  咖啡男拧着细长女气的眉毛,狠狠,毫不遮掩的瞪向龙云沁,龙云沁面无表情。
  这一女一男离去,龙云沁才无奈笑问:“织锦机不小一架,打算怎么运回去?”
  齐思摇头说:“她也只是说说罢了。”
  这种东西,价格也不是一个小职员能承受得住,何况安置它也需要大的空间,更何况对她而言毫无用处。
  “他是黎族的吗?”
  “小寄?”
  “那位男孩,他刚说了‘吉贝’。”
  龙云沁也只是随口一问。
  “不是,你别被他骗了,他就喜欢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词。〃
  齐思笑得差点一口咖啡喷出。
  “小龙。”
  “嗯?”
  “以前在坛子里见过你参加聚会时的照片,当时觉得挺漂亮的一个小伙子。”
  齐思拨了下龙云沁过长的刘海,他这动作毫无预警,龙云沁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真人,真是赏心悦目。”
  齐思笑的很迷人,不得不承认是个极有人格魅力的人,也难怪他们混的文青圈里有那么多妹子肉麻的叫他思哥哥。
  同类会相互吸引,这是很奇妙的东西。龙云沁,有时候能在人群中辨认出同类,但没有齐思这样的敏锐,或说大胆妄为。
  以外貌而言,龙云沁算不上多出众,他长得好看,这种好看,在于五官匀称,轮廓线柔和,不张扬不尖锐。
  如果细心打扮下,不是穿着如此普通随意,像李玙那般,从脚到头发都精雕细琢,大概算得上赏心悦目。
  对于突然的殷勤与赞许,龙云沁尴尬的微笑,他不习惯,也没有大方到和同性在外人面前呈现出亲昵场景,何况这人,今日刚见面。
  不知道说什么,便也就沉默不语,双手握住冰冷的咖啡杯。这低廉的咖啡很难喝,而龙云沁喝不出来,他只是不爱喝咖啡而已。
  “你有喜欢的人吗?”
  性格不同,有的人就是如此直接。
  龙云沁先是一愣,继而摇头。
  曾经他很喜欢一个人,即使爱得盲目,现今,他不曾想过去爱一个人,心空荡荡的。
  齐思显然很高兴,抓住龙云沁的手,大声说:“走,不带我去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县城吗?你可得尽地主之谊。”
  龙云沁被拽着走出咖啡厅,他没有挣脱齐思的手。他在困扰,他对齐思谈不上喜欢——只是一面之缘,却也并非讨厌。
  被人喜欢,总是让人快乐的事情。
  在偏僻山村里,住过的日日夜夜,宁静,却很孤独。人终究是群居的动物。
  当豆瓣小组里的几位成员,讨论着要到滇南旅游,且会经过这座县城,龙云沁便说他就住那里,可以会面。
  将孤寂抛弃在后头,扑入这旅游旺季车水游龙的县城,他并不讨厌热闹,他喜欢和人交流。
  将咖啡男和黑长直抛在身后,齐思载着龙云沁来到一栋百年老宅前。他无需龙云沁指路,身为本地人的龙云沁甚至不知道这么个地方。
  “之前有个朋友来过,写文隆重推荐,这老宅看着是挺有韵味,不知道那位八十多岁的老大爷还住这里不。”
  门楣雕花,十分精美,当年也曾繁华。木门紧闭,一侧大半的墙已倾塌,想来不会有人居住了。
  齐思接着电话,咖啡男在电话里尖叫,抱怨怎么这样把他们丢下。
  龙云沁着急说:“我们赶紧回去吧。”
  齐思慢悠悠挂掉电话,举着单反就往破墙内钻,说着:“他们一会就找来了,小寄之前来过这里。”
  虽说如此,这直接进别人家总是不好吧?
  龙云沁站在墙外,迟疑着。齐思折返拉龙云沁,说着:“屋内空荡荡,肯定没人住。”他牵着龙云沁的手,龙云沁回头,看到夕阳照在残墙上,外头空寂的街道,染成金黄。龙云沁仰头望着,却不想在齐思眼中,夕照里,白衣清瘦,侧脸忧郁柔美的他有种别样的美感。
  用力一拽,龙云沁跌靠在墙角,齐思谙熟地欺身而上,他手劲很大,压得龙云沁动弹不得。温热的气息吹在龙云沁脸庞,双唇轻轻贴上时,只是一掠,龙云沁仿佛惊醒般,大力推开齐思。
  目瞪口呆,手背用力擦着唇,恼怒说:“你做什么!”
  也许不少人可以在旅程中对只见一面的人,亲热拥吻,甚至宽衣解带,且认为这是美好的灵魂相吸。
  多荒谬,两人甚至连双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龙云沁站在老宅大门口等黑长直和咖啡男到来,齐思懊恼地坐在门前树下,目光始终落在龙云沁身上。
  

  ☆、云青欲雨 第五章(中2)

  海滩马球比赛,贵宾席上,观众寥寥,普通席位上,倒是人头拥簇。李玙与两个漂亮女孩坐在一起,还有一位中年朋友。其中一位戴孔雀耳坠的白裙女孩姿色尤其出众,她偎依在椅背上,说她倦了。不觉已睡去,睡姿妩媚动人。中年男子绅士般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这位女孩披上。李玙瞥了眼朋友那张惊艳,满是痘坑的老脸,又移开目标落在前方的比赛上。他马球玩得不比这些职业的选手差,因为这是他平日喜欢的一种运动,花费的时间也多。
  在马球比赛里,不合时宜穿露背礼服的女孩,唤住服务生,她殷勤地问李玙要不要来点什么,李玙还未开口,中年男子便笑说:“你看看喜欢什么,不用理他。”
  礼服女孩苦恼的偏侧着头,露出雪白的脖子,娇嗔:“ Vincent看看吧。”
  一只柔软白滑的手伸到眼前,紧夹张精致的卡片。李玙没有接过,他眼皮都没抬下。
  “我来杯水就行。”
  怕女孩再纠缠着,李玙做了回答。
  “我也是,我减肥。”
  白裙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或说她本来也没睡着;用慵懒的声音说着。
  李玙有点被她逗乐,抬头看她,却见她做了个鬼脸。
  这两个女孩,都是中年男子带来,想来也都“服侍”过他。中年男子虽说其貌不扬,却是个S市举足轻重的人,李玙和他在马术俱乐部里认识,每次看马球比赛,他带的女孩都不同。
  其实李玙没兴趣去管别人的私事,只是有一刹那,觉得这老混蛋糟蹋了小女孩。
  “你这么瘦,再减下去,胸都平了。”
  中年男子手搭着女孩的肩,摩挲着。
  女孩嫌弃的拍走毛手,挽把长发,撇嘴说:“胡说八道。”她显然不想接这有些猥琐的话题。
  饮料点心很快上齐,精致几样,白衣女孩一脸幸福样的把一盘甜品吃得精光。她即大方又优雅,李玙直觉,这不是那种清贫小户或乡下人家里出来的女孩。
  “你想吃吗?”
  白衣女孩两指夹着一块精致的饼干,她觉察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李老板在看她吃个不停,又俏皮地将这最后一块饼干放进双唇。
  “我不吃甜品。”
  李玙拉回目光,他不吃甜品,因为乳糖不耐受。他只是想起有个清瘦的年轻男子,他也很喜欢吃甜品,且都吃不胖。
  有次,那人捧着四分之一的蛋糕,坐在他身边,默默吃完,他眉开眼笑,唇角还沾着奶油。
  如果要白衣女孩,这位朋友,向来豪气,女友如衣服,又怎会在乎这一件。只是,李玙已过了或说还未到喜欢小女孩的年纪,十七八岁的女孩,对他而言太小。而他已经很久,没有带人去海边的别墅,那里闲置着,从龙云沁离开后,灰尘便逐渐积累。
  甚至没想过请个清洁工去定期打扫,以前,都是龙云沁这里擦擦那里拖拖。他喜欢干净整洁,而且也将那里当做自己的家。住在高档别墅的日子,远远比当初的城中村合租房舒适,对于任何人都是如此。
  比赛结束,中年男子带走两位女孩,李玙独身驱车离去。
  举行马球比赛的场所,离李玙的海边别墅很近,李玙想回去看看。
  

  ☆、云青欲雨 第五章(下)

  李玙位于颐园的别墅,是栋小别墅,但很精致,设备齐全。李玙当初买下它,只是一时念头,没将它放在心上。那时李玙刚回国,在一次游艇展上认识了R。R出身¤╭⌒╮ ╭⌒╮欢迎光临       
 ╱◥██◣ ╭╭ ⌒         
︱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  ,姿貌过人,他勤工俭学,在展览会当服务员。李玙有次载着他途径营建中的颐园,R说这里的海景很美。李玙第二次载R过来,给了R一串钥匙。
  但是R在这里没住多久,他开始变质,像块干枯的海绵,突然有天被丢进了大海,疯狂的吸食着,膨胀,贪婪无厌。仿佛是张洁净的白纸,因为空白,所以能涂抹上更多的污渍。
  R曾经的真挚变成了虚伪,而李玙曾经的好感,已成厌恶。李玙从来不掩饰他的厌烦,那时他还很年轻,脸上表情还比较丰富,不似遇到龙云沁时像个面瘫。
  R后来跟了李玙的一位朋友,那是个寡廉鲜耻,道德沦丧的浪荡富家子。这人以开私密派对而在圈内出名。李玙曾经参加过,所以知道那是怎样的情景。
  R后来卖掉了颐园这栋别墅,李玙经由他人之手,重新买下了它。李玙最后一次听到R的消息,听说他染病沉重。
  买下这栋别墅,并不在于李玙旧情未了,而是当做一个警告。
  李玙在R之前,私生活放浪不羁,在R之后,他约束自己,筛选体肤相亲之 。
  近两月无人居住,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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