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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叶绪甯还在纠结要不要主动去找宁静致远时,QQ里跳出了邢升屿的私聊,心下一喜,或者可以跟邢升屿商量一下,怎么去找宁静致远这个人,毕竟是喜欢他才会给他刷礼物。
梵行:小绪,伯父伯母银婚派对的礼物,我决定送伯父伯母去欧洲旅游,唐棠的爸妈那边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公司的事情不用担心,他们会负责,他们也很支持我的决定。
白绪:这样也好,有叔叔和小姨在,爸妈也能安安心心地度假,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好好休息了?好像从我懂事开始,他们就忙着事业和照顾我,都没有时间顾及自己。
梵行:嗯,父母的忙碌有时候是想给子女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让子女无忧无虑地过好自己就行,将来不必跟他们一样拼命,大概等我们为人父母了才会明白吧。
邢升屿的话狠狠撞击了叶绪甯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句安慰的话,却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随后又苦笑着摇摇头,他还在期待什么呢?他们可不是叶父叶母。
白绪:我明白的,爸妈都是为我好,从未要求过我什么,就算我从前再不学无术,他们都未曾说过一句重话,幸好我醒悟得早,是时候让爸妈过过二人世界了,谢谢你,升屿。
白绪:对了,今天邢伯父那么急着把你叫回去,只是为了一个客户要过来?
梵行:嗯,一个对我而言非常特殊的客户,准确点讲,我的死对头要来了。
白绪:喔?梵行大大的死对头?莫名觉得很期待,这世界上还有让你头疼的人呢?
叶绪甯在脑中想象着邢升屿此时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特别喜感,不禁笑了起来,心情急速好转,在他的观念里,邢升屿是和严煦致一样的存在,耀眼夺目,张扬霸道却不浮夸。
梵行:父辈之间交往很深,我和那个家伙从小对彼此就有所耳闻,大学时期在法国留学,好巧不巧和他一所大学,那家伙整天面瘫着一张死人脸,处处跟我作对,多年过去了,死性不改。
白绪:强者间的较量吗?一山容不下二虎的节奏,梵行大大赛高!
梵行:心情很好?发现我有死敌,你很开心?嗯?
白绪:不,我是在给你呐喊助威,有较量才能更好的成长,我相信梵行大大不会输。
梵行:我会记住你的话,你也要记住,我不会输!
白绪:当然,不过我很好奇这个强敌是谁?如果是长辈之间来往很深的话,说不定我也听说过,或者我可以去问问爸妈,话说我对梵行大大的劲敌也很感兴趣呢。
梵行:咳咳,小绪,时候不早了,你该去吃午饭了,下午我过去陪你画画。
白绪:梵行大大吊胃口不太厚道呢,行了,我去吃饭了,那就下午见吧。
叶绪甯笑着摇摇头,邢升屿看来很忌惮传闻中的劲敌,他也不是真的很好奇,只是开开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将YY退出频道,退出频道前看了一眼宁静致远的ID,对方还在。
叶绪甯没有多想,直接退出了频道,却没有关掉YY和QQ,就这么开着电脑离开了书房,直到走下楼梯,才想起来刚才忘记问邢升屿关于宁静致远的事了,想想算了,下午再说。
楼下叶父叶母早就已经回来了,叶母也已经做好了午饭,看到他还下楼还微微诧异了一下:“小绪你在家里啊?我还以为你和升屿出了门,会吃过午饭再回来呢。”
“本来是这么打算,不过升屿被邢伯父叫回去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听说是法国的一位客户要过来,和升屿年龄相仿,两人在法国留学时就认识,还是敌对头呢。”
“看来你和升屿相处得不错,他这些事情都跟你说了。”叶父爽朗地笑了几声,“升屿这孩子做生意很有头脑,他和严家那小子的事,我们都听说过,两人一直互看不顺眼。”
“严家?”叶绪甯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眼看着笑容满面的叶父。
叶父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只是“法国严家”四个字让他晃神,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怎么不知道严煦致和邢升屿认识?转而一想,他从进入过严煦致的生活,不知道也正常。
“嗯,这次过来的是严家的长子严煦致……”
“嘭”一声,叶绪甯手中的勺子掉在了汤碗里,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但是“严煦致”这个名字从叶父的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绪,你怎么了?你认识严煦致?”叶母揪过一张纸巾擦着叶绪甯溅到了汤的手。
叶绪甯赶紧摇头,稳住情绪,接过叶母手中的纸巾擦了擦,笑着说道:“刚才不小心手滑了一下,我听唐棠提起过这个人,没想到升屿口中的死对头居然是他,有点意外。”
叶绪甯听着叶母含笑调侃了他几句,和叶父继续讨论严煦致的事情,低着头默默地喝汤,掩盖眼中复杂的情绪,真不愧是严煦致,无论是谁提到他都是赞不绝口,叶父叶母也一样。
也只有严煦致这样的人,才能有资格和邢升屿较量。
叶绪甯沉思片刻,入口的饭菜食不知味,许久才想到一件事情,邢升屿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故意提起却不点破,只是试探吗?也对,邢升屿是何等聪明的人!
那天唐棠的异常反应,他能察觉到,邢升屿不可能没感觉,说不定唐棠那天就找过邢升屿了,按照邢升屿的人脉,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当天发生的意外事故,很快就能查到他严煦宁的身上来。
叶绪甯沉默地吃完饭,端着茶杯去花园的亭子里静坐发呆,抬头望着耀眼的阳光,树影斑驳,阳光星星点点,却依然十分刺眼,抬手遮住双眼,阳光透过指缝,没那么耀眼了。
大厅里,叶母站在落地玻璃窗边,凝视着亭子里安静的叶绪甯,刚才吃饭时,叶绪甯只是一瞬间的失控,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安静地吃着饭,听着他们谈天,没有插嘴。
但是她到底是孩子的母亲,孩子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哪怕只是细微的眼神一闪而逝,都逃不过时刻关心孩子的母亲的眼睛,叶绪甯有心事,而且就从刚刚提到严煦致开始。
“让那孩子一个人静一静吧,他会想通的,不要逼迫他,他做得够多了。”叶父轻轻叹了口气,站到叶母身边,目光却集中在亭子里的叶绪甯身上。
叶绪甯看似一如往常般吃完饭喝杯茶养养神,眼底却藏着心事,叶绪甯是个懂得影藏心事的人,他不会轻易让别人替他担心,也不会轻易让人家走进他的内心,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以前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孩子。”叶母悠悠地说道,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悲伤,很快又被疼惜替代,“他一直在努力代替小绪活着,刚才是不是提到了他从前认识的人,煦致吗?让他伤心了。”
叶父环住叶母肩膀,拍了拍,扶她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别站在窗口,让他看到了会更担心,这孩子我看得出来很敏感,比我们家小绪要敏感得多,只是不想我们担心才不说。”
叶父见叶母似乎平复了心情,端着茶杯喝了口茶:“你还记不记得,严煦致还有一个弟弟,差不多就在三个月前,他的弟弟独自回国游玩,不慎出了意外去世了,和我们小绪同一天。”
“你是说……”叶母悠得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叶父,脑中一个不可思议地念头迅速成形,随即撑着额角摇了摇头,“让我好好缓一缓,如果现在的小绪是严家次子,那为什么……他不回家呢?”
叶父摇摇头十分不解:“这些只是我的猜测,给那个孩子一点时间吧,我想他也感受到了我们的心情,我们彼此都不点破,不就是为了不让彼此伤心难过吗?他在努力做我们的孩子,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那我们的小绪呢?”叶母眼眶微红,“我可不可以希望小绪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嗯,一定会的!”叶父的心情同样很复杂,一方面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另一方面是重生在自己儿子身体里的孤魂,他希望这些都是他们异想天开胡思乱想,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可是事实证明,此时的叶绪甯早就已经不是他们的孩子了,从叶绪甯醒来的那一刻,体内的灵魂就换人了,知子莫若父,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即使天方夜谭,但那都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他们以为叶绪甯会离开他们,回到自己的亲身父母身边,几乎已经做好了绝望的准备,可是叶绪甯的表现让他们惊喜,让他们几度怀疑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其实儿子还活着。
直到叶绪甯表现出非同寻常的懂事、成熟、聪慧和稳重,以及得天独厚的绘画功力,他们不得不相信儿子是真的没了,他们唯一庆幸的是叶绪甯还愿意留在他们身边,成为他们最出色的孩子。
☆、第27章:我想你对你坦白
叶绪甯逼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聚精会神地画了一个小时,却始终找不到感觉;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调色盘,起身躺到一边的休息长椅上,他需要好好静一静;稳一稳心神。
闭上眼睛;严煦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清晰地映在脑海里。
叶绪甯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放得开,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他们;可当真正面临时;他却无法心平气和。
古有言“医者不能自医;易者不能自卜。”;神医救得了天下苍生,却惟独没能救回自己,卜卦卜尽天下,却算不清自己的命运,可对他来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都是奢望。
叶绪甯总能安慰唐棠,安慰江淼淼,安慰身边的每一个人,却惟独安慰不了自己。
还记得在法国时,班上一位跟他还算谈得来的女生,对他说起藏在心头的烦心事,那女生还有一个弟弟,但是弟弟的出生并不被期待,父母意外怀孕,本想打掉,却遭到了长辈的反对,于是生了下来。
那名女生得到了父母的宠爱,弟弟却遭到了忽视,她觉得亏欠了弟弟,所以想方设法对弟弟好,起初弟弟并不领情,依旧蜷缩在自己的世界,直到许久之后才慢慢好转。
叶绪甯当时保持了沉默,只听到那个女生笑着跟他说,因为弟弟的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不被期待出生的,一旦做错事情得到父母的批评,那么他心里的负面情绪是翻倍的,他会觉得“我果然是多余的,我不应该出生的”。
莫名想起了这件事情,叶绪甯睁开眼望着斑驳树影,如果做错事情还能得到批评,那是不是代表在父母的心里还有地位?因为在乎才会批评,可他连批评都得不到,至于赞扬,那是奢侈。
他才是那个真正不被期待出生的人,如果不是老一辈的再三劝解,他在肚子时就被扼杀了,所以从小到大他得不到一丝丝的关注,活了二十年,一年到头见到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时候还会想要得到父母的表扬,好不容易见到父母,迫不及待想把作品获奖的消息告诉父母,父母的眼中却只有哥哥,坐下来就是询问哥哥的一切,让他把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叶绪甯觉得只有自己更出色,父母才会看得见他,结果他得到了全校师生的赞扬,依旧见不到父母一面,再长大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隐忍,再垂死挣扎都是徒劳无功,还不顺其自然。
上大学之后,他离开了那个空荡荡的家,搬出去独自居住,除了老一辈会来看望他,就只剩下严煦致空闲时过来看他作画,两人的交流却少得可怜,至于父母,见面的次数更少了。
重生醒来的那一刻,见到喜极而泣的叶父叶母,叶绪甯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亲情。
原来亲情是这样的,可以倾尽所有,只求家人平安无事,明明是一对陌生的父母,他却舍不得告诉他们这个残忍的真相,不忍心看到这样一对疼爱子女的父母悲痛绝望。
他是那个家里多余的人,所以叶绪甯再三告诫自己,哪怕有一天与家人重逢,就算得不到他们一丝丝的悲伤,也能如此安慰自己,多出来的人,没了不是更好吗?
叶绪甯心头苦涩,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的答案,却又不敢去面对,只能逃避,害怕从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丝的惋惜和伤痛,尽管早就知道他们对他这个孩子可有可无,他却仍然心存希望。
朦朦胧胧间,脸上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像似羽毛扫过眼角,温柔而疼惜,叶绪甯轻轻睁开眼,视线格外模糊,眨了眨眼,映出一个熟悉的轮廊,微微一愣,赶紧从长椅上坐起身。
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眼角湿润,叶绪甯默默地低着头,察觉到身边的人站起了身,随后一杯水递到他眼前,抬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头的苦涩,起伏的情绪已经稳定。
“做梦了?”邢升屿倚靠在椅背上,恰似漫不经心地问,双眸注视着表情淡漠的叶绪甯,伸手拍了拍的头问道,“梦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居然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蛮可爱的。”
叶绪甯有点懊恼,抬眼瞪视了幸灾乐祸的邢升屿一眼,不过不得不得感谢邢升屿,有些尴尬的事情躲躲藏藏反而显得局促,还不如当成玩笑话挂在嘴上,尴尬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
“快来跟升屿哥哥说说,升屿哥哥给你开导开导,拿个主意什么。”邢升屿笑着一把搂住叶绪甯的肩膀,右手食指搔搔叶绪甯的下巴,“皮肤真好,唐棠都羡慕嫉妒恨了。”
叶绪甯竭力控制自己不把水杯扣到邢升屿的头上,拍张照传微博里去,这家伙摆了个流氓腔,让人气都气不起来,解烨霖骂的一点都没错,老流氓整天没个正经,只知道调侃他们。
邢升屿见好就收,收起不规矩的手指:“不想说的话,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
叶绪甯抬头疑惑地问:“哪里?不是说了要画画吗?”
“不急,走吧。”邢升屿拿过叶绪甯手中的水杯,摆到石桌上,将叶绪甯从长椅上拉起来,径直朝外走去,到了铁门口才停下脚步,回头问,“要不要跟伯父伯母说一声?”
瞧见叶绪甯的迷惑不解,邢升屿紧了拉握着他的手,笑道:“我刚过来时看到你在睡觉,不想把你叫醒,就让伯父伯母给我开的门,现在伯父伯母大概也午休去了,算了,别打扰他们了。”
叶绪甯点点头,叶父叶母醒来如果看不到他,也能猜到他和邢升屿出门了,他今天确实不适合作画,完全进不了状态,还不如跟着邢升屿出去走走,这家伙虽然没个正经,注意却很多。
邢升屿带着他开车一路往郊外行驶,叶绪甯转头望着车窗外陌生的环境,有点新奇,他从醒来至今都没好好出过门,熟悉的只有闹市区和学校附近,转头问道:“去哪里?”
“现在才问?不怕我把你卖了?”
“……”叶绪甯一阵词穷。
“马上就到了。”邢升屿轻笑出声,眼角余光瞥到叶绪甯嘴角的笑意,心里松了口气。
他还真没为一个人这么大费心思过,只是看不得这家伙平时一张含笑的脸,突然变得愁眉苦脸,睡着了都在哭,可要叶绪甯开口比让他笑更难,邢升屿也不逼迫他,直接将人带走再说。
邢升屿很想仰天长叹,和严煦致竞争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恐怕要面临最艰辛的竞争了,要是被严煦致知道他正在诱拐他的弟弟,这个恋弟狂不掀翻天才怪,然后拔枪对他扫射。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路,在海边停了下来,邢升屿转头凝视着满脸惊讶的叶绪甯,笑着摇摇头,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往前走了几步,迎面是凉爽带着咸湿的海风,心旷神怡。
转头望着跟上来的叶绪甯,邢升屿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用力掷向海里:“我曾经看过这么一句话,如果心情不好,来海边走走,听听海浪的声音,浮躁的心情就会平静下来。”
叶绪甯瞧了一眼一本正经的邢升屿,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环顾四周,朝着一块礁石走去,面朝大海坐着,海风拂面,耳畔是海浪的声音,还真被邢升屿说中了,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好。
突然想起刚开始和邢升屿认识时,他开玩笑的一句话,邢升屿是个体贴而浪漫的人,如果邢升屿真心追求一个人,他当时就说大概没有人能拒绝得了邢升屿,时隔那么就,他还是坚信这句话。
“怎么样?心情好点没?”邢升屿靠过来坐到他身边,双脚仍然踩在沙滩上,双手抱胸,一派的惬意,“从前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心情暴躁得想要砍人时,我就会一个人来这里。”
“一个人?”叶绪甯诧异。
邢升屿转头注视着叶绪甯的双目,意味深长地笑着:“第一次陪别人来这里。”
叶绪甯心中微微激动,不好意思地别看视线,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立刻压了下去,将注意力集中到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故作轻松地说道:“深表荣幸,梵行大神。”
一边的邢升屿笑笑,不置可否,陪着他看海平面。
气氛显得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