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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实的手掌稳稳地抓着叶子依的手臂,牵引着她一步步稳稳当当地向前走着。
羽穆珩的语气也如同他的手掌那般稳重,却不见了平日里的冰冷:“若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了,我会照顾你的。”
心里原本在悬崖峭壁的坚石上埋下一颗花的种子,本以为是不可能开花的,毕竟一朵小花的力量,又怎么能突破重重阻碍呢,凿开那坚硬的磐石呢?
可是羽穆珩的这句话,却像是从云层里突然间破出的万丈阳光,带来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一股生命的力量,让叶子依心里的那颗种子在一瞬间便生根发芽,开出万千这世间最美的花样来。
心底的最后一丝担忧和疑虑也在那片花海中湮作灰尘,叶子依笑得如同一只偷吃到美味的猫儿一般:“我才不会看不见呢!我还要治好你的经脉,我还有一个百草阁要打理!”
看着叶子依这般笑容,羽穆珩的冰山脸仿佛也融化了一般:“是,一定能会看见的。”
。。。
☆、第260章 羽休沫自尽
别人或许不知,不过叶子依却知道,经过这一年的治疗,羽穆珩的经脉所有损伤都已经修复了。也就是说,他的经脉起码能够开始承受药力,逐渐进行更有效的加强和内力的恢复了。
所以泡药浴的次数可以减去一大半,而且他也可以站起身了。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迷惑那些其他的人,羽穆珩依旧是坐在轮椅上的。
扶着叶子依进了内室之后,羽穆珩便站了起来。近些日子,他一直在做复健训练,因为轮椅做得久了,所以他是时候对腿部腰部的肌肉进行力量的恢复了。
好在碧草跟在叶子依的身边也小一年了,该懂的穴位都懂,所以按摩穴位的事情现在就交给碧草了。
“轰——”
本就阴阴沉沉一天的天儿突然打了一个很响的闷雷,而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乌云聚集得太快,又再度阴沉了几分,雨却迟迟下不下来。
这个雷吓了叶子依一跳,而后心头却说不出的有些沉重了起来。她伸出手,刚巧摸到了羽穆珩的手。
将叶子依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羽穆珩看着这沉闷的天气,也是微微皱眉,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嘱咐叶子依道:“这些日子,你有时间就去看看休沫。她回来以后精神不太好,你多陪陪她。”
也不知是女人的直觉还是什么,在说起羽休沫的时候,叶子依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玉菱香的声音。她知道羽休沫和羽穆珩的关系好,会不会对羽休沫下手呢?
虽然叶子依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么想的根据是什么,但是她只觉得心里有些着急,又有些心慌。她点了点头,本能地将头转向窗外,却只看见一团模糊:“心里不安生,我想现在进宫一趟。”
看这天气,羽穆珩是不愿叶子依进宫的。但是他看着叶子依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安,而后点了点头:“我陪你。”
两人的轿辇刚入宫,便又是一声闷雷响起。这一次,是雷声带着闪电,而后豆大的雨珠带着鸡蛋大小的冰雹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好在珩王府的轿辇都结实,否则轿顶定会被这冰雹砸坏不可。
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两人还没到羽休沫的宫殿,便听得外面宫女太监的声音乱作一团。
“公主上吊了!公主上吊了!”
心中一沉,叶子依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碧草便让碧草带她速速前往羽休沫的寝殿。眼前的事物模糊,叶子依淋着雨,用手挡着冰雹一路小跑,跌跌撞撞。
羽休沫的寝殿大门是开着的,宫女太监们乱作一团。她整个人穿着洁白的衣裙,散着头发吊在房梁上,有人去通知皇上皇后,有人去寻天意,却没有人将她解下来。
叶子依是看不清具体状况的,但是却能看到羽休沫的影子是在半空的,她吩咐碧草:“快将公主解下来,注意别一下放松绳子,要握着公主的脖子,让她的余气不能一下断了!”
原本荷化殿的宫女太监们还想拦着叶子依,但是羽穆珩紧跟着叶子依而到,所有人便大气而都不敢出一声地任由叶子依吩咐忙碌。
。。。
☆、第261章 施救羽休沫
将羽休沫放了下来,叶子依摸了摸她的鼻息,一点儿气都没有了。但是把脉的时候,还是能隐隐地感觉到一点点脉搏的跳动。
让碧草握着羽休沫的脖子,叶子依摸索着摸到了她的唇,而后也没有多想便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只要能接住她还残留的那一抹气,那么羽休沫就还有能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她这一番作为,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站在殿外悄悄观察殿内动静的玉菱香。
大多数宫女太监都觉得叶子依是不是撞坏了脑袋疯魔了?居然会和一个女人亲吻?就连虽然一直在听从叶子依指挥的碧草也有些发蒙,第一反应竟然是看了看羽穆珩。
羽穆珩自然也是不解的,但是他发现,叶子依并不是单单和羽休沫亲吻而已。她每一次触碰羽休沫的嘴唇都会吹一口气进去,而且动作十分有规律。
而且每吹几次气,她还会按压一下羽休沫的胸口。虽然并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但是羽穆珩相信,她一定是在救羽休沫。
果然,太医刚赶到的时候,叶子依正在给羽休沫按压胸口、羽休沫的腿脚突然动了动,而后拽了拽碧草握着脖子的手,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叶子依感觉到她这动静,也是松了一口气,将她扶着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没事了没事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们吓死了?”
羽休沫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就在踢倒椅子的那一瞬间,她都没有过一丝后悔。
可是如今,被叶子依抱在怀里,闻着叶子依身上淡淡的香味,听着她温柔的话语,羽休沫的泪却无声地流了下来。本想问一问为何要救她,可是抬起头看着叶子依那无神的双眼,她突然间就问不出口了。
荷化殿乱成了一团,羽常鎏进门的时候羽休沫已经被挪去了床上休息了。他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羽休沫,眉头一皱,一点儿心疼都没有地怒道:“不争气的东西!你也要和朕对着干吗?!”
心寒,无穷无尽的心寒。别说是羽休沫了,就连叶子依听了皇上这话,都觉得心仿佛坠入冰窖之中了。
女儿上吊自杀,他不问问缘由,甚至没有关心一下羽休沫的身体状况,开口便是骂她。叶子依真不明白,他羽常鎏这般心狠无情之人,怎么会生出两位公主和羽穆珩羽穆焯这般优秀的儿女?
站起身对着羽常鎏的方向福了福,叶子依是真的心疼羽休沫:“父皇,让她好好歇一歇吧。”
“哼!”羽常鎏看着双眼空洞的叶子依,只觉得对这个儿媳说什么都不对,便冷哼一声,而后才去询问太医羽休沫的情况。
躺在床上的羽休沫嘴角噙着一丝苦笑,而后拉了拉叶子依的衣袖:“嫂嫂,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这边刚坐在羽休沫的旁边,和她握着手,那边羽穆珩却突然开口,对羽常鎏道:“请父皇收回成命,不要让休沫再嫁。”
让公主再嫁?!怪不得她要自尽了,她才被凉朝之人遣送回来,还说她是克服之命极尽诋毁。如今皇上却想让她再嫁,莫说是羽休沫了,就是叶子依这个来自现代的人也做不到啊!
。。。
☆、第262章 下嫁公主
而羽常鎏呢?他只是看了一眼羽穆珩,而后神色有些不耐烦:“这事儿朕已经和礼部大臣都商量好了,也和陈家说好了,怎可再改?”
“请父皇收回成命。”羽穆珩再一次重复这句话,口吻却比之前更加坚定,“笼络陈家有许多种方法,并不一定要让休沫下嫁。”
这个陈家叶子依是知道的,兵部陈守义,新晋官员中最有前途的。是尧王的左膀右臂,他有一个儿子叫做陈和山,据说因为身体有病,所以一直讨不到老婆,没想到他们居然把主意打到公主的身上来了!
“放肆!”没想到羽穆珩这般直白地说明了自己的心意,看了看周围,羽常鎏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这般喜欢以下犯上?一点儿你母亲当年的脾性都没有!”
昭妃?他居然还有脸提起昭妃?
羽穆珩在心里冷笑,而面上却仍旧恭恭谨谨:“儿臣知道,陈家对父皇来说很重要。但是休沫不愿嫁,咱们大酉就这么一个公主了,还望父皇能开恩!”
“哼!”羽常鎏复又看了一眼病榻上的羽休沫,神色之间却只有冷意,“她已经搞砸了我们和凉朝之间的关系,能嫁出去就不错了!此事没得商量,你退下吧!”
在羽常鎏的心里,除了权力地位和那些阿谀小人的奉承是他所爱,还剩下一丝情感吗?
叶子依站起身,正准备也说上几句,却被羽休沫拉住了手臂:“哥哥嫂嫂你们快些回去吧。下这么大的雨,路上难行。父皇自有父皇的到底,我们……不敢违抗就是了。”
听得出,这并不是死过一次的想通了,而是对生命真的绝望了。叶子依看不清羽休沫的表情,但是她知道,她一定是绝望透了的。所以才能那么平静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直到离开了荷化殿,坐在轿辇中,听着那雨滴“乒乒乓乓”的声音,叶子依都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她虽然和羽休沫接触不多,但是能感觉到,那是一个温柔的好姑娘。
而且大酉就只有两位公主,有一位已经被羽常鎏逼死了,难道羽休沫要步入大公主的后尘吗?
“她比皇姐坚强。”仿佛知道叶子依在想什么,羽穆珩抓住叶子依的手,语气中却带着笃定,“休沫从小到大看着柔弱,但是内心是最坚强的。”
轻叹一口气,羽穆珩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叶子依的手心:“经此一难,她已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也许她现在走不出来,但是总有一天她能走出来,不必为她担心。”
说着不必为她担心,可他语气里暗藏着的担心又算什么呢?
但是既然方才羽休沫都不让他们管了,她自然也不会再和羽常鎏顶撞。只能祈祷,这个多灾多难的姑娘,能有冲破束缚的那一天。
雨越下越大,羽穆珩却突然整个人都靠在叶子依的肩上,而后轻轻叹气:“我准备对尧王下手了,你……可害怕?”
害怕?她怎会害怕呢?
摇了摇头,叶子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希望日后,能看到不一样的锦绣河山。”
。。。
☆、第263章 乌合内乱,鹬蚌相争
羽休沫的身体才养了十日都不到,皇上便下旨,让她下嫁给兵部侍郎陈守义之子陈和山。
公主的婚礼举行得十分低调,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万千嫁妆,只有一席普普通通的酒席,和一身玫红的嫁衣。这是羽休沫自己的决定,在她的心里,大红的嫁衣一生只能穿一次罢了。
羽穆珩没有去参加羽休沫的婚礼,叶子依知道,他不是不愿去,而是不忍心去。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无用之人,更不忍心看到她眼中的绝望。
叶子依去了,送上了丰厚的贺礼,眼看着羽休沫被陈守义那有些痴傻的儿子牵进洞房,泪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从陈府回到王府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羽穆珩和羽穆焯在书房密谈,许久未见的钟离慈也回来了,而跟着他来的,还有一个身着苗疆衣饰的人。
问了碧草才知道,乌合出了内乱。乌合王的质子杀了乌合王,要求立其父亲也就是乌合王的哥哥为王。但乌合王死前已立了太子,如今两拨人马争执不下,乌合内部大乱,战火已起。
然而这对于大酉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最大的威胁,却是大叶。
当初在攻打秀州的时候,大叶就和乌合联合,出动了羽穆珩的力量,才对他们有所制衡。由此可见,凌休掌控的大叶,在乌合的分量也是举足轻重的。
这一次乌合内乱,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凌休在两方各有势力。不管是哪一方获得胜利,大叶都有隐隐要掌握住乌合局面的趋势。大叶一个小国,在默默无闻当中就把持住了乌合的命脉,着实叫人惊讶。
虽然惊讶,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片大陆最厉害的当属大酉、乌合和凉朝三个国家了。三个国家均立国二百年有余,根基深厚。
但是就因为立国太久,三国的王室或多或少都有问题。其中就以乌合的问题最大,早在十几年前就隐隐有破裂之象。乌合衰败迅速,早已雄风不再。而大叶人精于算计,虽然国小,但是野心可不小。
大叶毗邻乌合,将乌合拿在手里,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而且经过乌合这件事,就可看得出,大叶的眼光,远远不在乌合上。或许下一步,他们的目标,就会放在大酉。
大酉朝从羽常鎏的上一代开始,就有了颓败之象。到了羽常鎏这里,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羽常鎏是一个典型的昏君,除了花钱和喜欢听好话,就没有其他作为了。如今的大酉国库空虚,兵力乏怠,不过是只能维持表面的风光,内里早就乱作一团了。
看着书房的方向,叶子依重重叹气。她不懂政事,只能尽力帮助羽穆珩罢了。但是她相信羽穆珩,只要他能成愿,那么大酉还有雄风再起的一天。
乌合内乱,战火纷飞,叶子依便飞鸽传书给华信,让他将百草阁半数人马全部送去边境,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羽穆珩要开始他的计划,她也要开始她的计划了。药谷,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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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扁氓叛,药谷乱
不过华信和叶子依的想法也相同,他已经书信一份给叶子依,询问叶子依接下来的计划。
叶子依本打算继续攻击药谷的送药路线,争取更多药材和大夫,但是这封信还未传给华信的时候,却从另外的方向飞来一另一只信鸽。
“阁主,扁氓办事不利,被药谷所察,已带领部下叛逃药谷,请阁主指示。”
扁氓居然叛了?他是叶子依安插在药谷最大的一颗棋子,虽然因为做内应太危险,叶子依早就有心让他叛出药谷光明正大地做百草阁的堂主,但是他一直坚持在药谷做内应。
想来大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下定决心离开药谷。
和羽穆珩说了一声之后,叶子依便匆匆换上了子夜神医的行头。虽然她的眼睛还看不清,但是左眼的状况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再加上有碧草在身边,羽穆珩又派了好几个暗卫,安全是一定能保证的。
和扁氓约的地点是在京都的醉仙茶楼中,扁氓一早就在等着了,见到叶子依之后,他便直直地下跪:“阁主,是我太冲动了,坏了我们早就商量好了的计划,请阁主责罚!”
将他扶了起来,叶子依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责罚不责罚的,你若是出了事,那我才真的要愧疚呢!现在这样也好,你能光明正大地做我百草阁的堂主,我也会安心许多。”
敏感地发觉叶子依的眼神不对,她的右眼眼底暗红,空洞无光,而左眼也是朦朦胧胧,似乎看得清,又似乎看不清的样子。再想起叶子依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只用书信交流,扁氓的心里隐隐不安。
“阁主……”他习惯性地把上叶子依的脉象,而后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等等!”他本想问问叶子依的情况,却发现了一件让他更为骇然的事情,“阁主……是……女人?”
手一下子从叶子依的手腕弹开,扁氓单膝跪地,语气中全是抱歉:“属下失礼!一直不知阁主是女人,从前对阁主多有接触,还请阁主见谅!”
他这般态度倒是让叶子依有些意外,本以为知道自己是女人之后,他或许会不屑,或许会后悔,甚至会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好百草阁的阁主。但是他全然没有这种想法,让叶子依的心里暖暖的。
将扁氓扶了起来,叶子依对他抱了抱拳:“一直瞒着堂主,是我的不对。眼睛没事,只是前些日子撞了一下,所以脑袋里有淤血,等血块散尽了就好了,堂主不必担忧。”
时至此时,以扁氓这般聪明的头脑,已经大约猜出了叶子依到底是何人。他有些惊叹地看着叶子依,语气皆是叹惋:“阁主一位闺阁女子,尚且能胸有天下,当真是百姓的福气!”
被人这般夸赞,叶子依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坐了下来,让碧草为扁氓斟茶,而后才问道:“堂主可否与我说说,药谷发生了什么,才让堂主带着部下仓皇而逃?我看不清,但堂主务必如实相告,你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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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玉河心狠
从药谷逃了出来,一路的厮杀是免不了的。受伤自然有,但都是小伤。碧草也没说看出什么打伤,叶子依也就放心了。
扁氓之所以会从药谷叛逃,是为了一个叫做扁恒之人。他们二人之所以都姓扁,是因为他们是师兄弟,师从前朝有名的太医扁家后人。他们二人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