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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很大,左边靠墙一整排桌子,头两张是咨询台,后面几张桌子被电脑和打印机占据,学生排队在这里打印表格以便办理其他手续;右边桌上放置着一台点钞机和三台POS机,房间后部则是处理发放校园卡、分配宿舍钥匙、领取班级信息等琐事的区域。
明台推门而入时就看房间里人声鼎沸,很有些热火朝天的氛围。他耸耸肩,挂上笑容走向咨询台,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年龄和格格不入的辣潮装扮已引起侧目,嘈杂声都逐渐小了下去。
咨询台前原本围着的人不自觉地让出条路,明台笑得更加灿烂,客气地道了谢,大方地从人群中走过去,站定桌前:
“老师您好,我是……”
话未完即被打断,桌后的年长者眼中闪过轻蔑不屑,脸上却是一派和蔼:
“这位同学,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是研究生院,大学部在北院。”
明台把他的表情看得清楚,却没有任何的不快,挑了挑眉,笑眯眯地回答:
“老师我没走错,我叫明台,是……”未完的话第二次被打断。
“明台?!你就是明台?!”
惊呼声来自打印区中部的一位年轻助教,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突兀,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是明台。”满脸莫名地走到他面前,“请问……”
年轻助教的视线在明台脸上和屏幕上的资料间来回移动,脸上满是震惊:
“不足二十岁就在巴黎大学获得社会学、法学、商学三个硕士,又来我校攻读建筑学博士的明台?”
“是我,”明台依然笑眼眯眯,没有一点倨傲,“但我上个月满二十了。”
响亮的抽气声此起彼伏。之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到明台一个人的声音。
手续也就办得异常顺利和快速。最后一项办完后,明台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谢谢各位老师,你们辛苦了!Bye!~”说着就往门外走。
“明台,请等一等!”年长者唤住了他,语气非常的客气,“我很好奇,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学,为什么非要到学校来当一名学生?”
明台停下脚步,垂下眼睑,沉默了半晌。再抬起时,依然一脸的笑容,年轻的眼眸中却包含了难懂的复杂深沉:
“为了我大哥。老师再见。”
轻轻说完即开门离去,不管别人是否听得懂他的回答,也不去理会门内再次响起的喧哗,心中对自己的回答做着补充:
为了弥补以前错失的学生生涯。
为了大哥的期望和心愿。
更主要的是,为了寻找。
白色标志绝尘而去。
明台没有想到,即使没有那辆帕加尼,自己也还是在第一天就成了校园名人。
※ ※ ※ ※ ※ ※ ※ ※ ※ ※ ※ ※
明诚到了M大后,先去见了校长,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客套寒暄几句后,校长十分热情地指派助理陪同明诚办理完入职手续,再将明诚送到美学院院长室。
恰逢美院召开新学期全体教师大会,院长也就顺便在会上做了介绍,算是明诚和全体同事的初次会面。
会后,明诚简单整理了一下办公桌,向同事打个招呼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在一楼大厅的展示窗前看到美院所有老师的照片和简介,便驻足从第一张照片细看,看完也记住了部分人名和脸庞,之后便独自一人去熟悉校园了。
M大与其他学校都不太相同,像是一个独立的小小世界。
大学分为两个部分,一半是学习园区,这里环境古意盎然,到处可见郁郁葱葱的树木,其中不乏百年老树,图书馆后面的人工湖泊周围甚至还有几棵需要多人才能环抱住的参天古木。学生在学园区里说话都轻声细语,从不大声喧哗,显得格外的清幽。
然后是一个多层的智能立体停车场,用于停放所有内部外来车辆。也算是学校另一个部分——生活区和学园区的分隔带。
生活区与学园区反差强烈:全现代化的学生宿舍和食堂,设备完善的校医院,商品琳琅满目的超市,设施先进的礼堂兼影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标准体育场,一座多层的大型室内体育馆,排球篮球网球羽毛球乒乓球,游泳瑜珈舞蹈健身武术剑术,几乎所有室内运动都可以在馆内找到相应的场所。
完全展现了“劳逸结合”、“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这两句话的精髓。
明诚一边漫步一边感叹,就算在巴黎,也难得找出一所运动设施这么齐全的学校。接着,他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网吧,KTV,商业街,以及一间——酒吧。
这学校到底是为了让学生学知识,还是让他们来玩乐的啊?!明诚觉得自己接这个聘书接得有些冒失和冲动。带着疑惑,他找到了管理员,一个小时后再出来,脸上已写满了钦佩。
任何一个学校,管得再严格,都杜绝不了学生离校去上网K歌喝酒。与其让他们阳奉阴违,不如放在眼皮下监管。场所就在校内,再辅以公道的价格,安全的食品和环境,绝大部分学生都不会再舍近求远。学校的公开允许让学生们不用再偷偷摸摸,人权得到尊重和满足,也就更能遵守相关的严格限制。
至于“商业街”,完全由学生根据自己的爱好自愿承租,自行管理,自负盈亏。学校提供的是平台,结果是锻炼了一批未来的企业家,有的甚至能赚到创业基金。而包括酒吧在内的所有服务人员,也全从学生中间招聘,很大程度解决了学生的打工问题。
对学校而言,一方面,学生外出引起的安全事故的比率大幅度降低,另一方面,学生更多的选择校内消费也是一块不容小觑的创收。一举多得,利多于弊。
明诚对学校管理层独树一帜的高瞻远瞩佩服得五体投地。
难怪M大作为一个私立大学,却能与众多名牌公立大学竞争,甚至还名列前茅。
※ ※ ※ ※ ※ ※ ※ ※ ※ ※ ※ ※
“听说,我们班这门课是由一个客座教授来上。”
“我也听说了,学校从巴黎新聘的呢……”
“哇,浪漫之都啊……是法国人吗?”
“不清楚,只听说他是巴黎小有名气的画家……”
“有名气的画家?我已脑补出一个邋里邋遢的‘艺术家’形象了……”
“脸全部被头发胡子遮住,吃饭都找不到嘴巴的那种?”
“对对对,还要外加年龄一大把……”
“如果他能像理查德?克莱得曼一样帅,年龄大点我也接受啦……”
课间一向都是学生们谈天说地,交流“心得”的最好时机,尤其是开学的第一天,满肚子憋了一个假期的苦水甜水辣椒水,不趁机倒出来绝对不利于身心健康,任何人事物都不能剥夺他们的这项权利和快乐。美院当然也不会例外。
因此,当大家看到喧嚷的教室走进一个瘦高英俊的年轻人时,也只是把眼睛粘在他身上,并没有停止沟通,说话声倒是小了不少。一时间,看得见的小纸条小眼神,看不见的脑电波通信波在教室里到处乱飞。
哇哦,好高,好帅。他是谁?
转学生吗?还是来找人的?
看他的手!修长得迷死人了!
……
上课铃声暂时中断了这些交流。在所有人着迷且困惑的目光中,年轻人走上讲台,紧接着,低沉悦耳的嗓音毫不留情地敲打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大家好,我是明诚,”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行云流水的两个字,“你们这门课的老师……”
整齐划一的屏息。而明诚的声音还在继续:
“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这节课就聊聊天,相互认识一下,你们也可以问任何我能回答的问题。”
“明老师,”一个大胆的学生举起了手,“请问,你是中国人吗?”
“如果我的父母没有隐瞒他们的血统,我想我应该是。”明诚摸摸自己乌黑的头发,打趣道:“还是说,你们看到了我隐藏起来的金发碧眼?”
高高低低的笑声响起,夹杂着几句似真似假的抗议:
“学校骗人!不是说是客座教授吗?”
“不是说从巴黎聘请来的吗?”
“说好的画家呢?形象完全不符嘛!”
“传言果然有误!!”
……
明诚面带笑容听着学生们的抱怨,待逐渐安静下来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想,学校并没有骗人。只是很抱歉,我的外表没能符合你们的想象。”
所有人目瞪口呆。一个学生结结巴巴地开口:“明,明教授,请问您……您贵庚?”
明诚笑起来。
“不用那么局促紧张,叫我名字就好。我今年二十四岁,算得上是你们的同辈人。”
教室里炸开了锅。
那节课后,“明诚”两个字传遍了整个学校。
他的教室永远爆满,连外系的学生都慕名来旁听,亲切随和的他成为学校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也让他如愿的和学生打成一片。不到一个星期,他已可以和男生称兄道弟,和女生畅聊时尚。
他完全融入学生当中,若不特别说明,不认识的人只会把他当作一个活跃的普通学生,而不是M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客座教授。
☆、重生(二)
明诚的午餐一向在食堂解决。
中午的食堂,从来占尽“小道消息”的天时地利人和。天南地北的学生,五花八门的话题,姑且不论真实性和正确率,只要有心,任何人都能得到许多“有趣”的消息。
而身为校园万人迷的明诚,不用他去“有心”,自会有人把各式“趣闻”捧到他面前。
“明诚,我早就想说了,你和我们系的楼教授可真像!”
外系女生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引出让人瞠目结舌的后果:周围不论男女,忽地全围了上来,现场开起了热烈的讨论大会。
“咦,真的耶,你不说还没发现,真的好像!”
“明诚,你们是不是兄弟啊?”
“嗯嗯,很有可能,相同帅气,相同的受欢迎,相同的年轻客座教授……”
“你们为什么不是同姓啊?……”
“一个从母姓,一个从父姓?……”
“同父异母?同母异父?……”
“私生子?豪门恩怨?……”
明诚哭笑不得。他还没开口,故事结局都快被凑出来了!
“停,打住!”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家家世清白单纯,唯一的兄弟现在F大读书,满意了?至于你们口中的‘楼教授’,”双眼露出茫然,“那是谁啊?”
“不是吧,明诚,你居然连楼教授都不知道!”
“他跟你一样是校园名人耶!!你的消息不至于如此闭塞吧?”
“请体谅一下我来到学校才四天,OK?”明诚有些无奈,而心底的好奇终是占了上风:“我跟他真的长得很像吗?”
“其实,你们的长相完全不同,可共同点太多,感觉就是很像。”
“对对对。都是年纪轻轻就成了客座教授,而且又高又帅。”
“课堂上都是相同的严谨认真,绝不马虎。”
“待人斯文谦和,彬彬有礼,脸上随时都带着亲和的笑容。”
“身上都带着浓厚的书卷之气。”
“连你们的手,”说话的人盯着明诚握筷的手不放,“都是相同的修长有力……”
“你们会不会观察得太仔细了些?”明诚无力,“你们到底是上课还是看人啊?”
“上课,顺便看人!!”所有人异口同声。
无语。
“……说了半天,你们还是没有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他是财经院经济系的客座教授,叫楼尘,二十九岁。”
“你们真该见一见,你们相似得写字风格都如出一辙。”
“字迹相似……”明诚若有所思。
自十岁后,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去模仿记忆中的笔迹,所以,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正好就是他?谁知道呢。几十年过去,世界早已今非昔比,他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无从得知。
明诚心里没有一点底,却不想放弃任何的可能,哪怕结果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不过这两天他请假了,要下周才回来。”
“看来不巧啊。”明诚刻意说得轻松,分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他回来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那就先谢谢啰!”明诚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你们慢用啊!”笑着与大家挥手道别,把餐盘放到回收处,离开食堂,往车库走去。
经济系,楼……尘……吗?
※ ※ ※ ※ ※ ※ ※ ※ ※ ※ ※ ※
M大图书馆后面的人工湖泊,一向环境清幽,少有人喧哗,特别是午后时分,静谧得仿佛与世隔绝,让人沉醉其中不愿离去。
明诚刚走过图书馆后门,远远地就看见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了一个人影。耸耸肩,找了块平地,放下小凳支好画板,提起笔就在画布上挥洒起来。
思绪慢慢飘远。
漫长的一个世纪,于姐弟三人似乎只在眨眼之间。偶尔忆起过去,依然会有些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茫然。曾经的真实,对现在的年轻人而言,不过是小说电视电影里的艺术夸张,可以想象当时的艰难付出,却永远无法体会那种身不由已的复杂无奈。
能够记起过往,不知算不算上天的仁慈,让他们能够亲眼目睹世界的美丽繁华,亲身体会世界的安宁祥和,让他们真实地感受到,曾经的梦想得以实现,曾经的牺牲都有了价值。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没有再经历其后的残酷。那个人,付出巨大的代价,让他们避过大难,换来他们一世安宁。从此,他们失去了他。
其实,姐弟三人心中都有着不确定。十年了,他们能把握住的,依然只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心电感应;给予他们支撑的,唯有心底最深刻的那份情感牵绊。
太阳慢慢把明诚的身影拉长,也拉回他的心神,才发现时间已过了四个小时。
他看向画布,不意外的见到熟悉的画面,苦笑。仿佛已成一个魔咒,每当他心神飘远,最终的成品都会是这幅画,并且完全不被大脑控制。
叹了一口气,他收拾画具准备离开,眼角不经意间瞟到前方的人影,震惊地发现那人竟然还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他都一直这样纹丝不动地站着吗?
明诚无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颀长的男人。他的双手轻松地背在身后,站在湖边不知是沉思,还是看什么看入了迷。身上穿着普通的休闲服,款式普通,面料普通,牌子也很普通,完全是那种往人群里一站就会立刻消失不见的普通人。
可这个“普通人”却在湖边站了四个多小时,而他的背影,竟然能给人一种山岳不可撼动的错觉!
也许是察觉到身后异样的眼光,男人缓缓转过头来,视线正对上明诚的双眼。
明诚猛地跳起来,只觉眼前发黑,下一秒,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来,阿诚发现自己背靠着一棵树,画具散放在不远处。他有刹那间的恍神和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你还好吧?”温润低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
阿诚猛地转过头,终于完全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男人很英俊,英俊得很内敛。黑发柔顺服帖,额头光洁饱满。唇畔勾着微微的笑意,初看让人觉得亲切温和易亲近,时间长了才发现那抹笑意仿佛被定形般不会发生变化,带着一抹淡淡的疏离。嘴唇厚薄适中,鼻梁挺直。睫毛很长,向下看的时候,仿佛两把小扇子盖住眼睑……
向下看??
后知后觉的顺着男人的眼光往下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到男人手上起了红痕。
赶忙松开。
男人没有露出什么痛苦嫌弃的表情,也没说什么不满抱怨的话。
阿诚有些忐忑地看向男人的双眼,冷不防撞进了深幽的湖泊:外表看来风光明媚,内在却深沉难测;湖面看来平静无波,湖底却绝对的暗潮汹涌。神秘而危险,让人想一探究竟又害怕遭到没顶;美丽而冰冷,让所有想鞠起其美丽的人望而却步。看似纯净无伪,实则深不可测。
很复杂很矛盾,却让他想永远沉溺其中。
突然,男人又低下头,阿诚条件反射地也跟着去看——自己的手正紧紧抓住男人的衣服下摆——再一次,阿诚如摸到烫手山药似的慌忙松开。
男人似乎看出阿诚的尴尬,转过头,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那画画得不错,叫什么名字?”
阿诚一愣,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激动,“一幅风景画而已,哪有什么名字?就叫无题。”
男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伸手把阿诚从地上扶起。
阿诚顺着他的力道站直,不死心地继续刚才的对话:
“先生以为,这幅画叫什么比较好?”
男人显然没想到阿诚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这是你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