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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他此时此刻正接受着森下晟一数目不菲的竞选经费,与三井派系的铃木石根竞选内阁总理大臣。
如果一方面能重创森下晟一的营业额,一方面又能挖出冈崎正史和大正建业之间那个惊天动地的大型受贿案,对铃木石根的竞选,无疑是决定性的帮助。
不知道樱井翔从何时起开始参与,甚至谋划了这个大计划。
可能是AZEL征地案?抑或AZEL征地案之前?无论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得不佩服他一直怀揣的野心。
居然能挖到三十年前的污点……
到底动用怎样的资源和怎样的头脑,才能深人如此年代久远的历史,去找到对方的阴暗面。
二宫有些害怕了。
他在那张关系图上反复划着樱井翔的名字,直到把它涂成漆黑的一团,无法辨认。
但背面还是能看出字迹呢……
☆、第五十七、五十八章
57
终于……那张纸上所有的痕迹,被二宫划得不可辨认。
多想否认,多想否认……多想表那么自作聪明地推导出一切。
二宫将那张纸揉了揉,又嫌毁尸灭迹得不够,索性撕了。
撕成一片片,撕成一条条……
纷飞着,晃晃悠悠,坠人垃圾桶。
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但已经知道了啊……
二宫无力地蜷缩在椅子上。
全他妈的是自己骗自己而已。
曾经在垫子上摔了一次又一次的樱井翔……
曾经被自己损为溜肩也无辜地笑着的樱井翔……
曾经站在东京塔底说着“所有灯光的地方都能看见”的樱井翔……
曾经为自己的律师资格而东奔西走的樱井翔……
曾经说着“喜欢”的樱井翔……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不知道,无从考证,无从检验……
以为自己看到的已经是全部了……
但自己没看到的,又算什么?
他的家庭、他的背景、他的朋友圈……
这样的樱井翔,是自己所不熟悉的。
他一直都做着很符合自己角色事情,不是吗?
一直很好的,笑着的,好人缘的交际于各种场合。
一直那么体面,那么优秀。
这样一个光鲜的形象是真正的他吗?
可是分明对自己说过那么恶毒的话……
也会嫉妒,也会生气……
也会冷嘲热讽,也会承认……
到底什么是真?
什么是假?
曾经说过的“喜欢”,能相信吗?
液晶屏的蓝光幽幽地亮在漆黑的房间里。
像一只蓝色的眼睛,在偷窥着房间里的人。
和褐色的眼睛对上了,就这样映出他有些湿润的眼底。
房间好冷,月光也是清冷的影子。
像个大冰窖。
二宫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地颤抖。
因为冷,或者因为……
他真的后悔了。
不该查这个案子,不该查这个真相……
不该知道在幕后推进这个事件的,居然是他。
这该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缜密的,无声无息的,仿佛会一下子掐住喉咙。
这样的他,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樱井翔吗?
果然是完全相信他的自己,太天真了吧……
迷迷糊糊地梦见了很多事。
大学的时候一起喝酒,一起说着教授有多坏,将来有多美……
樱井翔喝醉了会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还有毕业旅行的时候,肩并肩躺在热沙的坑里。
头顶的月光皎洁。
知道眼睛盯着那轮银盘已经泛酸了,还是不敢偏过头去。
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对着他微笑。
然后用手,指着他的额头。
站在对立的律师席上,一轮一轮地艰难博弈着。
讨厌为敌,但偏偏一次又一次……
直到惊醒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不是梦。
不知不觉间,他和樱井翔的关系,已经变得盘根错节。
究竟是什么……无从可考……
58
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者说……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好……
二宫总希望能找出樱井翔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的证据。
虽然明明知道是徒劳的……
至少也希望是参与而不是策划。
但不是策划的话,又显得他很逊……
真是个矛盾的逻辑。
乘车来到了AZEL的那块地。
在熟悉的大伯大娘家坐了一会儿之后,就琢磨着要找点证据。
远处那块被围起来打着施工牌子的用地,真的是为了挖水泥吗?
二宫又问大伯确认了一遍。
“樱井翔真的带了很多土回去吗?”
大伯抽着烟斗,确定似的点点头。
“土是灰白色的?”
大伯再次确定了:“表层倒不是,越往下颜色越浅。不过……二宫律师啊,如果是盐碱地的话,我们见过……不该是这样。”
二宫有些头疼地抱住了脑袋。
绕着施工场地转了几圈,门口的保安一直在巡查。
查什么啊……都昭然若揭了。
但二宫还是想进去。
如果里面是大片水泥的话……大概就真的能证明自己有侦探的才能了。
做什么律师嘛……应该做侦探才对。
从里面走出来的AZEL的一位经理还认得二宫。
见他在门口徘徊,就打了个招呼。
一番寒暄之后,对方防范得紧,关于工程的进度只字不提。
直到二宫说出“森下晟一”的时候,明显热络了起来。
“我从TMI辞了,在帮他做事。”二宫接过对方递来的一根烟。
“我们也是帮森下先生做事。”对方看到二宫把烟叼在嘴里,急忙掏出打火机点上。
果然是一整套的关系,二宫有些泄气地想,自己都猜对了。
“说实话……森下先生很生气呢。”二宫漫不经心地将烟吐到对方脸上,对方也不避开,依旧一脸笑容,估计心里倒是很想打他一顿。
“居然让樱井翔抢先了。一旦有证据的话,事情就难办了。”二宫含糊其辞,不点破,也不说内容。
但对方倒是诚实得很:“真没想到他会发现地下几十米深的水泥,不过请森下先生放心,现在基本都已经快清理完毕了,保证不留痕迹。”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现在……你也知道,是大选的非常时期,记者的鼻子可灵得很……”二宫觉得自己的脸镇定得有些抽筋。
对方已经完全把他当作高层领导了,态度也愈发恭敬了起来。
“这个请您放心,樱井翔挖到的那点儿土墩根本不足为证。”
“而且听说……除掉他只是迟早的事。”
二宫的脑袋里“嗡”了一声,警钟大作。
“除掉……什么意思。”二宫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希望对方没有看出来。
对方倒真不是个聪明的人,对二宫所有的问话都和盘托出。
“就是……”他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这个意思。”
烟掉在了地上,为了掩饰慌张,便一脚踩在了烟蒂上。
“黑社会的做法啊……”二宫挠了挠头,竭力装出不在乎的样子。
“因为听说最近,森下先生在官司上又输给了樱井翔。”对方将二宫的所有动作理解成了兴奋,所以情绪也高涨起来。
“估计森下先生也快忍耐到极限了……杀人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
“什么……”二宫觉得再好的演技也快撑不下去了,不小心把诧异泄露出口,又飞快意识到不该这么做,急忙压低了声音。
“涉黑总会把事情闹大……这也是森下先生为什么要和我合作的原因。”二宫迅速组织了一下思路:“如果能从白道解决的话……”
对方激动的情绪有些难以平复,打断了他的话:“是樱井翔那小子逼得太紧,还有吉川孝太心急。拆台不是这个拆法……二宫先生在森下先生身边做事,也知道现在一边倒的形势……”
二宫用力掐着自己,才保持一直站立着的姿势,所有的可能性在他脑中飞速转过,唯独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种情况。
他深吸了一口气。至少也要套更多的话出来,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二宫掐着自己试图平静情绪,然后说着旁敲侧击的话:“马上就要公投了……冈崎先生的优势不明显啊……”
“所以才说……樱井翔那小子做事不高明。这么样个逼法,狗急了都要跳墙,何况森下先生。”这番话说得很得体,使得对方明显觉得他是内部的人。
“应该不会。”二宫知道如果想套出更多的话,就要让对方对你百分百信任:“我跟着森下先生也不是一两天,以前AZEL征地的事情,我不也是尽力周旋着吗?”
对方显然更信任了,恭敬的笑脸笑得跟花儿一样。
“是,我们boss也说二宫先生是个人才,小堺先生也说您办事有力。”
二宫几乎觉得自己的脸颊都笑得有些疼痛了,这样的“赞美”,听着怎么无那么像讽刺来着?
“但你们律师毕竟只能在明里争一争,暗地里的事情,谁知道呢……”对方叹了口气:“吉川孝他老爹是怎么死的?”
原来是那件事……二宫飞速地回忆着关于吉川盛死亡的消息,不是心脏病发吗?
看到二宫沉默了,对方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吉川盛人院之后,在他每天静脉注身寸的葡萄糖里加一点儿东西,常年累月就成了心力衰竭,肝功能失调。最后死了,还不是无声无息的。”对方苦笑了一下:“当初这件事还是我参与的呢……做得太TM漂亮了。”
“劳苦功高。”二宫低下头。几分钟之内听了这么多□□消息,每一条都这么震撼,一时半会儿还真接受不了。
他突然很想问:“你给我说了这么多,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对方笑了起来:“你是森下先生的人嘛……再说,吉川盛的死早过了诉讼时效了,他是90年死的,15年的诉讼时效,05年就过了。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五十九、六十章
59
樱井翔有危险……
樱井翔有危险……
樱井翔有危险……
反复盘旋在脑子里的,只有这一句。
梦魇似的,无休无止,无声无息,快要把人吞没了。
骂了很多遍白痴白痴白痴,只恨对方听不见。
也骂了很多遍打肿脸撑胖子的混蛋樱井翔,然后泄气地靠在窗玻璃上。
该怎么办?怎么办……
二宫发现自己的智商已经降到了负值,竟然想不出一个办法。
明明在推理整个事件的时候,还那么好转的脑筋,此时此刻却空转了半天,也毫无出路。
不知道怎么和乘车回到东京,只记得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一直震动的玻璃窗叫得人心烦。
唯一想到的就是打电话。
因为那一连串号码早已了然于心。
“不要追下去了。”心里的焦虑脱口而出,顾不上说着“好久不见”的寒暄,只知道担心对方的安危却是千真万确。
“nino?”对方听起来小心翼翼。
“我知道都是你做的,你要告倒森下晟一……”二宫的声音有些颤抖:“表再与森下晟一为敌了。”
“为什么?”樱井翔的声音带着不明情况的冷淡。
“因为不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吉川盛的死是谋杀,是谋杀,我害怕……”二宫的话说到一半,听到樱井翔那边有些笑声。
“想不到你都查到这个地步了,我正准备新一轮诉讼呢。”
二宫握住电话的手有些僵硬,生怕没听清似的将话筒紧贴着耳廓。
“你说什么?”
樱井翔显然还没明白事情到底会变成怎样。
“事实上,吉川盛是91年死的,拖过了新年。诉讼时效还没过。”樱井翔说着势在必得:“我已经有证据了。”
“哐当”一声,电话掉在地上,二宫急忙捡起来,却发现握不住了。
他疯了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他在铤而走险吗?
“还没明白吗?”二宫的声音听着有些凄凉:“森下晟一能杀吉川盛的话,他就能杀你。他已经要动手了……他已经有行动了……你这是干什么?火上浇油?你还不怕把事情闹大吗?为什么……”
没等他说完,樱井翔打断了他的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仿佛很远,一字一句却说得很慢。
“nino……”樱井翔说:“如果我死了,请把森下晟一告上法庭。”
久久的沉默,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
清冷的冬夜,皎洁的月光,脉脉流淌。
“为什么……”二宫几乎要用两只手抓着电话,才能避免从手中滑落。
“要做到这个地步?”
樱井翔又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nino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开玩笑……怎么可能是开玩笑……
二宫分明听出那边的口气,像诀别似的义无反顾。
“为什么……”可能除了为什么,真的什么也说不出了。
电话那边又是无穷无尽的沉默。
二宫害怕这个沉默,害怕沉默结束之后,对方又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你以前从不问我工作上的事……”樱井翔喃喃地说,像是自言自语。“总是好像靠近了,又会被推远,但每次被推远,却又想靠近。好像一直是这样,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TMI……”
二宫不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还是想划清一个界限吧……
工作上的伙伴?当庭的对手?
总不想承担太多的角色,也不想让对方在心目中被定义得太多……
很想让樱井翔永远是大学时那个溜肩的胖子,如果不是这次的案子牵涉得太深的话,二宫可能一直会这样去定义……
但为什么?
了解了太多的另外一面之后,反而畏惧了,害怕了……不敢相信了?
其实人真的很胆小呢。
二宫有些丧气地蜷缩在椅子上。
“一直瞒着你,对不起。”樱井翔打破了沉默。
那是很郑重的道歉,几乎能想见对方正襟危坐的姿势。
“一直没有跟你说我正在做什么……不是不信任,只是不希望把nino你也卷进来。”
二宫抬起头盯着墨蓝的天空,直到眼睛酸得快掉下眼泪来。
为什么要顾忌这么多呢?
樱井翔是个……大笨蛋……
二宫和也……也一样。
因为害怕孤独而靠近,因为种种担心而疏远。
顾忌得越多,埋藏得越深……
辗转而得到的关于那个人的传说,究竟几分是真,却变得无源可考……
但听到声音的时候,还是能想到对方笑得局促的样子。
一如往昔的感觉,不能骗自己。
“nino是在担心我?”那边传来了怯生生的问话。
“不是。”口是心非地立刻回绝掉。
但那边的人似乎能听懂他的心声,又笑了起来。
“我好高兴。”
这分明是不久前曾对他说过的话语。
“放弃好不好?”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
“不放弃。”樱井翔也有他的坚持。
二宫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了,因为那个会在体操垫子上摔了一次又一次的樱井翔,从来就没变过。
下雪了呢……
墨蓝色的天空中,出现了白色的冰凌,像刨冰机蹦出的冰花,沉沉地坠落下来。
悠悠晃晃,划了个圈。
“如果我要死了的话……”樱井翔的这句话,说得像开玩笑一样轻松:“你会说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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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沉默,二宫咬了咬嘴唇,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
“我才不会对一个将死的人说爱或不爱,那没有意义。你要一直活着,一直活着……这句话,只有一直活下去的人才能听见……”
“我爱你。”电话那边幽幽传来了樱井翔的声音。
承诺、许诺、诀别……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止不住的泪水就涌出了眼眶。
“真心话。无论我活着或者死去,我都会说。”樱井翔平静的话语,听着那么真切。
“笨蛋,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搭上自己的性命?”二宫失声喊了出来,如果是当面,他真的会一拳打到那个笨蛋的脸上。“你不用为别人……”
“不是别人……”樱井翔说:“有时候,人是会比较天真一些……破釜沉舟吧,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谁要听你官腔的话语……
谁要听你这么搪塞……
正义邪恶之类的字眼,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要说这些……
这个傻瓜!傻瓜!天底下最笨的白痴!
二宫趴在桌子上,无声地哭了。
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对于樱井翔来说?
不知道,不了解,不懂……
就像他不懂为什么樱井翔要一次一次地摔在垫子上,练习那个无所谓的背越式跳高一样。
傻到不能再傻的举动,樱井翔却无比坚持。
二宫突然觉得,和他执着所追求的相比,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或许实在很……
微不足道。
打开窗,让北风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