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砰!”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樱井翔觉得自己被那股敌意击中了,眉心中间都开了花。
鲜血四溅。
但紧接着,二宫却放下手,作出了握手的姿态。
樱井觉得自己脊背发凉,手也冰凉。
常识告诉他,此刻应该伸出手,握手回礼,但他攥着手僵在原地,许久才抬起来。
二宫抓住他的手,握了一下。转身走了。
樱井看着二宫驼着的身影走出教学楼,看着这个身影走下斜坡,直至消失。
但愿别成为敌人就好。
樱井已经不再试图去猜测二宫的想法,因为那只是白费力气。
而其实,此刻的二宫的想法却很简单:那个好学生一脸错愕的痴呆模样还真是好笑呐。
最不想成为敌人的人却偏偏站在了对立的位置。
褪去学生的青涩,“唰”的一下长出翅膀,锋芒毕露。
生活本身就是一部电视剧。
若干年后,樱井翔与二宫和也的会面居然是在法庭上。
樱井翔这个政府律师要对绪方制药提出诉讼,而被告的辩护律师是二宫和也。
10
二宫和也的难缠樱井翔曾在校辩论赛上充分领教过,那个反应速度和判断能力,一瞬间就能把人批得毫无还手之力。但二宫和也的弱点他也清楚,逻辑不行。
政府告企业的案子引来了全国媒体,两个律师的一举一动都倍受关注。私下不能见面,甚至连校友的话题也要轻描淡写地略过。
樱井翔本来想邀请二宫和也吃饭的计划泡了汤。
他给二宫和也发了邮件,想约着案子over之后再聚一下。
等来的是二宫挑战书一样的几个字“我赢定了”。
樱井翔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他不想输,他不会输,他觉得那是自己的台词。
开庭当日,绪方制药的法人代表回避出庭,二宫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被告席旁边。而樱井翔的原告也只坐了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各媒体闪光灯拍下的,是两个人的PK。
证据对被告不利,但二宫和也一面质疑证据的真实性,一面出具扳倒原告的证据,一面指责政府对企业的侵权与限制,转而上升到强制国有化的问题。一度掌握主动形势。
但当服用药品的受害者出庭的时候,这个局势被完完全全地扭转过来。
面对服用违禁药物而受到身体损伤的受害者,媒体、观众和陪审团一律偏向了政府。一审的结果不出樱井翔的意料,被告被判违反《药品生产法》和《禁售限售药品管理条例》,赔偿受害者损失,并将三分之一的生产线停止运营,等待财务清算。
过了半个月,又等到了被告上诉被驳回的消息。
樱井翔想,二宫和也,你彻底输了。
赢了有一种征服感。好像一举清了大学时期盖在头上的一抹阴霾。
樱井翔还是想请二宫喝酒。
他想见见他输了的表情,也想长长他赢了的威风,更想知道二宫和也是怎么想的。
这个好奇心能杀死猫。
等着二宫的时间过得极其漫长,仿佛坠人了霍金的黑洞一般,没有了分和秒的概念。
二宫和也推门进来的时候,一如既往地轻手轻脚,没有声音。
“哟。”谨慎的招呼。
“嗯。”敷衍的回答。
但神奇的是,没有陌生感。
毕业,吵架,醉酒,含糊不清的旅行……还有最后一次在研究室外擦肩而过,都仿佛昨天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
“看来绪方制药的案子没给你带来多大好运。”樱井翔这话说得有些得意:“你被绪方制药解雇了?”
二宫和也转了转手中闪着柠檬光泽的高脚杯:“不是解雇,是我辞了。”
樱井翔的嘴角不知不觉挂上了一丝笑容:“似乎是我赢了。”
“不,不,不……”二宫和也摇着手指头:“我赢了。”
樱井翔怀疑他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我卖空了绪方制药7%的股票和1。3%的看涨期权。”二宫说话的时候依然不动声色,却挑衅似的看了看樱井翔:“这笔买卖,我赚大发了。”
樱井翔的手一慌,险些撞翻了杯子。
“我知道这案子赢不了,所以一开始就做好了绪方制药被政府收购的准备。然后就等他股票被政府收购的时候抛了一部分,小赚一笔,再等股票跌下来的时候卖空。”二宫和也说得漫不经心,但每一个步骤,如果把握不准时机,都是赔到破产的买卖。
“不过老实说……”二宫和也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件案子你比我赚得多。你替政府告倒了一个药业巨头,这是多大的名声。以后也方便进人政坛,不是吗?”
樱井翔觉得二宫和也把自己看透了,就像一根管子揷进了血管里,渐渐回血的那种感觉。
他用装傻来掩盖自己的一脸震惊。二宫往旁边瞟一眼就能看到那一脸呆相。
“只有聪明人才会装傻。我还不会。”二宫和也说。
“你脸肿了和发呆的时候,都像仓鼠。””二宫的嘴巴从来不缺乏恶毒的词语。樱井翔突然笑出声来。
“你怎么这么厉害……”樱井翔从来没说过敬佩人的话语,这是第一次,但多少带着不服输的味道。
“我也不是厉害……”二宫和也望着台上唱歌的歌手的眸子,似乎没有焦点:“我知道控方律师是你的时候,没有退路。”
樱井翔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了一般:“退一万步的打算?”
“是啊……”二宫回答得坦诚:“法庭上肯定赢不了,所以至少捞一笔再走。你知道我……”
“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樱井翔接了他的话。
“爱钱的人。”二宫和也说完了留在嘴边的半句。
酒滑过喉咙也没有味道,只有液体的流畅和冰块的凉意。樱井翔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热。
赢了,输了,这类在樱井翔的常识之中,应该是爱憎分明的问题。但在二宫和也那边,什么逻辑都说不清。
他赢了官司,赢了名誉,赢了今后的筹码。但二宫和也没有输,所以他不算真正的赢。
而二宫和也输了官司,赢了钱,赢了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二宫和也没有输。
横亘在输赢之间无法辨清的感觉,使得樱井翔充满了挫败感,而这个挫败感,更加重了樱井翔对于自己赢了的怀疑。
二宫和也永远是个颠覆他常识的人,就像在大学时颠覆了他,学习好就必然要平时努力的逻辑一般。
此刻,他的表情愈加在哭笑之间,变得不甚分明了。
但他转望去,二宫和也同样是一张分辨不出喜怒哀乐,发呆抑或若有所思的暧昧表情。
这个世界是个混沌体。
相叶雅纪说。松本润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科幻小说,扔到最远的地方。“脑子不好的人,不要看太深奥的东西。”
11
即使毕业了,相叶雅纪和松本润也时常碰面。
相叶租的房子楼下恰好是松本润钟爱的荞麦面店,所以那家荞麦面店成了两人汇报近况吃晚餐的场所。有时,松本也到楼上的相叶房间去坐一坐。
相叶的房间收拾得比宿舍干净多了。虽然满屋子的游戏碟依然没有收敛。
“这个游戏借我,还有这个,这个。”松本像走进音像超市一般,零零星星地往购物篮子里扔着光碟。
“这个不行,不行!”相叶夺过松本手里的一张,立即护住:“这是二宫给的,我还没玩。”
“二宫给的就宝贝了?”松本不服地挑起了眉毛。
“他下次来要是想玩这张碟看不见的话,准要揍我。”相叶补充说:“因为已经弄丢一张了。”
“说到二宫……最近他和樱井……”松本说的这件大事,日本国人尽皆知。
“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稳赢。结果却输得那么惨。”相叶叹了一口气:“樱井太厉害了,博士出来就是不一样。”
“那案子摆明了樱井会赢,谁是被告都一样。”松本说:“哪天约着出来吃个饭吧。”
“我一直搞不懂,你是什么时候复习的。”樱井翔仗着酒醉,把心里的抑或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上学那阵子,没见你用功啊?”
二宫和也斜着看过来的眼神,又是似是而非的回答:“复习又不用天天捧书本。”
“还是搞不懂。”樱井翔趴在桌子上,觉得真的喝多了。
二宫用手撑着下巴,半眯的眼睛有些迷离:“搞不懂……我才搞不懂呢……这世界没规矩可言。”
“来帮我吧。”樱井翔说,但听着似乎不像酒话:“聘请。”
“聘请一个连官司都打不赢的律师?”二宫嘴角翘了起来,微笑还是讥笑说不清楚,就像他永远皱也不皱一下的眉头。
“我们一起的话……”樱井翔的眼睛在闪光,不知道是映着吧台的异彩,还是野心在膨胀:“我相信……”
二宫笑得暧昧,没有回答。
☆、第十二、十三、十四章
12
松本润发现相叶雅纪在存钱。
他推开门的时候,相叶正急急忙忙地手里的存折往被子里塞。他装作没看见似的坐在那团被子上,然后看相叶的脸变得非常搞笑。
“你的工作到底有没有在找?”松本问道。
相叶局促地盯着松本屁股压着的位置,又欲盖弥彰地结巴地回答着松本的问题:“有找过……有找过……”
他想用过去时把这个问题巧妙地带过,但松本润出了名的较真没能让他轻松得逞。“是正在找还是……”
“总之你别管了。”相叶急躁起来,坐立不安地左眼朝上瞟着挂在墙上的时钟。然后坐又不是,站又不是,最后索性站起来,踱着步子。
“你急什么?”松本看他站起来,就想把他按下去。
相叶的心急全部表现在行动上,他伸手把松本往门口推。
“时间也晚了。你快回去吧。”相叶明显的想赶人了。
松本开始还笑着问着问那,即使看到相叶的着急的表情也全当看戏了。
但当相叶开始把他往门口推的时候,他有些恼火。
靠!难道我是个赖着不走需要主人逐客的人吗?
他转身,使相叶伸出去的双手扑了个空。
相叶站在原地,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直接扑到了松本润身上。
松本润也顺势被惯性冲击得后退几步,抵在了墙上。
他能看见相叶的汗珠,清晰地在额头划了个弧线,然后滴在他的衣服上。不禁皱起了眉头。
相叶对松本的生气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
当松本两条好看的眉毛一皱起来,他就赶紧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低头道歉。
但这一回,道歉不管用了。
松本“啪”地打下他的手,推开几乎挤得他无法动弹的相叶雅纪,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相叶看见松本的气还没消,急忙追上去,但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
“不行,不行……”他又急得在原地转圈圈,反复嘟囔着:“得收拾一下,得收拾一下……”
松本润怒气冲冲地走下楼。
该死的相叶雅纪,当自己是灰姑娘么?到了十二点又怎样?现了原形么?那倒是变一个啊?变一个啊?!
突然就把老子往门口推,逐客也不带这么直接的!
当老子喜欢赖在你家啊?!
但想归想,骂归骂,走了两步却又回头往二楼亮着橘黄色灯光的房间望了一眼。
那个灰姑娘站起来又坐下,显然很忙碌。
搞什么呢?难道在找存钱的地方?
从相叶鬼鬼祟祟地把东西往被子里塞的时候,松本就知道相叶有事瞒着他,说不定还不止这一件两件呢。
但松本也理解,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
就像他保留着其实自己也看□□的秘密,却偏要在相叶雅纪面前摆出一副女人倒贴我也不要的样子一样。
所以他能理解,即使相叶这个思想直接反应在脸上的笨蛋,也开始保留自己的空间了。
了解相叶如松本润者,自然不会揭穿。
但看着那个拙劣的掩饰方法,实在很有趣,所以忍不住善意地捉弄他一下。
仅仅是个小小的玩笑而已,那家伙有必要这么着急着赶人么?松本润郁闷了。
这么一副不再欢迎的样子,明显觉得他,松本润,很碍事。
切!松本润一脚踢翻了垃圾箱。
接下来应该头也不回,很有型,很有型地,像道明寺一样拉风地走。但那毕竟是演戏。
事实上,松本润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回头,不服气地朝相叶的窗子看过去。
这一回,窗口是两个人。
13
搞什么?……但松本来不及细想,他看见在相叶房间的那个粗壮的男人抓住了相叶的衣领,抡起拳头,要揍到他脸上了。
那个笨蛋难道借了高利贷?!松本拔腿就沿着刚才一步两回头的街道奔了回去。
气喘吁吁地奔上二楼,开始狂敲相叶的房门。
不会已经被打晕了吧……松本几乎是拳脚并用地对相叶的房门施加瀑力,不能打在相叶身上的力气全部发泄在了房门上。
松本凑在门口听了听,似乎没动静。
当他正准备砸最后一次门,然后想别的办法进去的时候。
门开了,他一拳砸在了相叶脑袋上。
“好痛!”相叶捂着被松本砸中的脑袋,这力道简直就是劈砖头啊。
松本一把拉过相叶,护在身后。警惕地朝房间里巡视着,生怕那个男人扑过来。
但僵持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生。
“你没走呢?”相叶把头伸过来,扛在他的肩膀上:“晚回去可就没电车了哦。”
松本还没从刚才的警惕中回过神来:“那人是谁?”
“那个?哦……”相叶还是一副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的样子:“那是莉香的哥哥。”
“哈?!”这次松本润的眼睛瞪了起来,诧异的表情显然比生气的表情幅度要大得多。
三个人坐在茶几旁,松本点头打个招呼觉得混身不自在。
松本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又瞟向别处,再看着墙上时针分针即将重合的时钟。
看来真赶不上末班车了。
“刚才……实在抱歉。”松本直挺着肩膀,非常勉强地在道歉。
“我也很抱歉……”那个男人说:“说来就来了。听相叶说,我来的时候,你才刚走。”
其实是被赶走的。嗯,强行驱逐。
松本润的眼珠子又在房间里逛了一圈,然后落在倒茶回来的相叶雅纪脸上。
相叶感觉到了左边那问责的目光,然后在心里碎碎念着,大哥啊,大哥……你再坐一会儿吧。
那就改天再聊。莉香的哥哥非常豪爽地干了桌上的茶,然后站起身来。
“不打扰你们了。我也该走了。”他转身往门口走,相叶几乎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了:“大哥……你不坐了?”
“走了。走了。”莉香哥的行事风格和体格一样强健。一踏出门去,把门结实地一关,半点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剩下的两个人,看看地,看看天,看看时钟。
铛~铛~铛~十二点。
相叶变身了。
他转过来,面朝松本,正襟危坐,双手伏地,九十度弯腰,像只大青蛙似的趴在地上,行了个标准的谢罪礼。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瞒着你们……”相叶的声音传到地面,再从地面反弹到松本的耳朵里。“我要和莉香结婚了!”
“哈?!”松本润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再看墙上的时钟,难道过了十二点人都不正常么?“等等……你说真的?!”
相叶爬起来,近乎讨好地举着他那个惯用的道歉姿势。
14
二宫答应了樱井的邀请是因为那个白痴真的做了一件很白痴的事。
他居然三更半夜跑到了二宫家楼下,然后不停地按喇叭,一副你不出来我就吵死你邻居的鱼死网破的架势,逼得二宫不得不缴械投降。
“我们去看东京塔。”当樱井露出两颗板牙笑着说出半夜叫他出来的目的的时候,二宫真的很想掐死他。
半夜的东京塔裹着炫目的红光,在城市的灯海中,显得孤独而壮丽。
樱井翔拉着他走到塔下,指着塔尖让他看。
“你说,如果站在塔尖,能看多远?”樱井翔兴致不减。
二宫揣着手,没好气地回答:“你去问修电线的。”
“站在塔顶,所有灯光的地方都能看见。”樱井翔说得很激昂,甚至激昂地把二宫揣在臂弯里的一只手掰了出来,像跳歌剧似的展开手臂,指着远方灯火最灿烂的地方:“那些能看见的地方,都是我们的。”
二宫诧异地看着他,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樱井翔。
二宫和也记得第一次见樱井翔时候,那个人很礼节性地伸出手,然后轻轻握了一下,官腔地说着你的表演令我很感慨云云。
那种生为同龄人,却没有一丝同龄人该有的表情,给二宫留下了深刻印象。
原以为樱井翔会是那种讨厌的学生会干部,但碰面的时间多了,却发现樱井翔并不如他的对外形象一般完美。
比如背越式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