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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已经无力闪避。
他自嘲地笑了。
就这样吧。
原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不甚清醒。
……有那么一瞬间,夏宸以为小刀已经扎在了自己身上,但是疼痛感已经麻木,让他暂时失去了分辨能力。
然而他忘记了,事态永远都会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直到有冰凉的液体滴到脸上,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
熟悉的白色身影挡在自己身前,骄傲而挺拔。
是……他么?
夏宸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李捷咬牙切齿的声音却证实了他的想法:“白寒,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我不是来和你废话的。”白寒的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把铅笔刀,鲜血仍在顺着手掌滴落下来,他的声音清冷漠然,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意,“李捷,你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完突然用力抽出铅笔刀,回手一拳重重击在李捷的脸上,直打得他一头栽倒在地。
见他来者不善,那群小混混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白寒却没有理睬任何人,只是回身弯下腰去,朝夏宸伸出手去。
“阿宸。”他还是这样唤他,语气出奇温柔,“听话,跟我走。”
夏宸压抑地咳嗽着,却迟疑着没有回应他。
这一刻,仿佛还在梦里。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居然就像从前一样站到了自己面前,眸色温暖,轻言低语。
是错觉吧?小白,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白寒等了半晌,见夏宸还在发怔,直接蹲下身去,不由分说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犯傻了,嗯?你知不知道我快要吓死了?”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夏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清秀的脸,略略点头。
“嗯。”
“这才对。”白寒微笑着把他抱得更紧一些,而后无视掉在场所有人的复杂眼神,一步一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来,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可是哪里还有家呢?一个被卖掉还债,一个被大火烧毁,准确来说,他们现在已经无处可去。
不过……没关系啊,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夏宸把手放在白寒的心口处,安稳地闭上眼睛。
他在这里,从未离去。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身后的李捷在一群人的帮助下,神色狰狞地爬上了停靠在一边的摩托车。
摩托车发动的噪音响彻了寂静的后巷。
秦思突然慌慌张张从转角处跑过来,刚要对走过来的白寒说什么,目光掠向他后方的时候,却蓦地惊呆了。
“白寒闪开!”
白寒猛然回过头,却被迎面照射的强光刺痛了眼睛,心底油然生出警兆,他本能地放下怀中的夏宸,将后者用力推向一边。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去死吧你!”
踩足了油门的李捷发了疯似地冲过来,就这么将白寒撞飞出去。
秦思蓦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惊叫。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定格成残酷的黑白照片。
夏宸脚步虚浮地跌到一边,眼睁睁看着白寒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摔在了路旁。手指深深嵌入墙壁直至出血,他只觉天旋地转,无力地向后栽去。
意识中残留的最后印象,是听到了警车从远处逐渐临近高亢尖锐的声响,撕裂了沉寂的夜色。
视线陷入虚无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
夏宸来到了一个格外真实的梦境中。
梦里,白寒笑容依旧,暖暖的恍若最明媚的阳光,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低声温柔道:“阿宸,我要走了,不许太想我。”
不许太想我。
要走了……要去哪里?
夏宸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已经意外地发不出声音,他怔怔地望着将要转身离去的白寒,下意识伸手阻拦,不料手指只是直接从空气中穿了过去,没能触碰到任何东西。
小白……
白寒笑着冲他挥了挥手,身影逐渐淡入一片模糊的光影之中。
夏宸焦急地起身要去追赶,谁知身体却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小白别走,回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几欲发狂,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寒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而此刻,梦却醒了。
……视线逐渐清晰,眼底映出一片雪白的病房影像。
这是哪里?医院?
夏宸茫然回头,见有个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你醒啦?到吃药时间了。”
“吃药?”
“对啊,治疗需要嘛,医生嘱咐过的。”
“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护士奇道,“你昨晚昏迷不醒,是被一个女孩送来医院的。”
昨晚……昨晚……
昨天晚上的情景一幕幕毫无征兆地涌进脑海,夏宸蓦地清醒过来,他紧张地望向护士:“我是一个人来的吗?还有一个男孩子,你有看到他吗?他怎么样了?!”
护士看到他激动的神情,明显迟疑了一下:“哦,你说那个姓白的男孩子么,他也被送来了,在……”说着颇不自然地指了指门外方向,“重症病房呢……等你休息好了,再去看他……喂,你干什么?!这个不能拔下来的!”
夏宸再没听到她说的什么,毅然扯掉了手上插着的输液针,血液从手背上渗出,他恍若未觉,只是推开护士头也不回地狂奔出了病房。
秦思正站在过道里,听到动静向这边望来。
“夏宸?”
夏宸在她面前停住脚步:“白寒呢?”
秦思沉默半晌,抬手指了一下身后的病房:“……他伤得很严重,尤其是头部受到重创,医生说,就算是醒过来了,也可能会出现后遗症……”说着眼眶就红了。
夏宸一阵眩晕,好容易才勉强站稳,他缓缓开口,声音却颤抖得厉害:“我……我能去看,看看他么?”
不知从何而来的胆怯情绪牢牢攫住了他的心。
“你去吧。”
“……嗯。”夏宸一步一步走向病房,在手刚要触到门柄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秦思,谢谢你。”
他心里清楚,是秦思报的警,也是秦思垫付的医药费,如果没有这个女孩,事情的后果可能会更难以想象。
“这是应该的,只是……夏宸,警察说过,等你身体恢复了,就要把你带走。这一次的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了。”
夏宸点头:“我明白。”
“我已经决定了,会帮你出庭作证,我也向警察提出了重新调查你家起火原因的要求。”秦思小声道,“放心吧,那些心思恶毒的人,都不会得到好结果。”
夏宸出神片刻,恍惚微笑:“谢谢,谢谢你。”除了感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你不要谢我,我也只是为了白寒才这么做的。”秦思说着,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夏宸,喜欢到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所以,我不希望他不开心。”
她能帮得上他的,也只有这些了。
夏宸静默良久,终是朝她深深一躬,什么也没再说就转过身去。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推开这扇门,几乎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进去吧,那里躺着他的小白,为了保护他不惜一切代价的小白。
病房内寂静得可怕。
白寒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他阖着眼睛,安静沉睡的样子有几分孩子气。
夏宸慢慢走到床前,忽地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小白。”他低声唤着,“我是阿宸,我来了。”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静默。
“小白……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只要你能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他继续耐心温柔地在白寒耳边低语,“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即使你要和我分开,我也决不会同意。”
这一次,是我错了,错得那么离谱,我怎么就会傻到任由你推开我,只自己转身就走,却忘记了回头看一看你是如何悲伤。
你为了我,什么都考虑到了,我却毫不知晓,我多自私。
小白啊,对不起。
夏宸费力地起身趴在床边,伸出手指,细致地勾画着白寒的眉眼。
睡着的他,真是分外清秀好看。
“小白,醒过来好不好?哪怕是醒过来骂我打我都没关系,我只要你……醒过来。”
我生命中的光亮和温暖,给予者都是你,所以,不要让我从此一无所有好吗?
别让我无法原谅自己。
“小白,我给你唱歌吧……秋风,推开紧闭的门扉;阶前,秋水孟浪逼上眼;梧桐,吹乱漫身黄雨烟;归雁,揉碎无边艳阳天……”
是那首白寒曾经唱过的《故事》。
不知唱了多久,直至眼泪决堤,泣不成声。
夏宸握住白寒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我爱你,却发现对既定的结局,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
☆、道别
三天之后,就到了夏宸被带走的日子。
而他一直没有等到白寒醒来。
在这期间,秦思帮白寒在学校门口租到了一间条件普通的房子,并陆续把他的行李搬了过去,只等他清醒后回到家中休养。
“秦思,你真的要亲自照顾小白么?”
“是啊,医生说了,只要白寒能醒过来,就可以回家慢慢恢复了。”秦思无奈地笑了笑,“若是你不在,谁来管他?”
夏宸沉默。
“夏宸,你该明白这一次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吧?”秦思低声道,“你的高考资格注定要被取消了,而白寒……以他现在的情况,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高考了。”
“我明白,是我连累他了。”夏宸低头,略长的刘海垂下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神情,“那秦思,你呢?你照顾小白的话,耽误了高考怎么办?”
秦思摇摇头:“我本来就不高考,我前段时间得到了年级的保送名额。”
“你的父母会同意吗?”
“他们常年外出做生意,我是和我姑姑住在一起的,她不怎么管我。”
“那……真是要麻烦你了。”
秦思莞尔,有种少女别样的温柔:“没什么,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且,我和你一样,真心希望白寒能好好的。”
我们都希望他可以远离苦难,恢复曾经拥有的沉静和温暖。
夏宸把脸埋进双手之间,极轻极轻地叹息,可任凭是谁都听得出这一声叹息中的自责和痛苦。
爱而不得,他曾下定决心想要永远保护的人,此刻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秦思,或许……你和小白在一起,比我更合适。”
秦思一怔,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怀中取出一个扁扁的形状异常熟悉的盒子,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是我在白寒行李里发现的。”
打开盒子,竟是那两枚刻了名字的十字架吊坠,之前链子损坏的那一条已经被修好了,毫无痕迹。
“我曾经告诉他,当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时,就把这个送给他。”秦思道,“我很清楚他已经找到了,所以,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无法代替,我也不会贸然抢夺。”
爱了,就是爱了,哪里有什么合适与否,真正的感情又怎么会有权衡商量的余地?
夏宸把吊坠托在掌心,久久凝视,而后,在刻着“白寒”的那一枚上,落下了小心翼翼的亲吻。
记忆深沉。
医院外面传来了警笛的催促声。
他该走了。
“小白就拜托你了,秦思。”他把白寒的那枚十字架重新挂在颈间,隔着久违的触感,只觉这温度冰凉刺骨,“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请劝他忘了我。”
最好彼此都不再有牵挂,最好自此命运轨迹永远不要再交汇,也总好过用爱情的名义来牵绊,直至成为对方的劫难。
夏宸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再去白寒的病房看上一眼,他颀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秦思的视线中,无声无息归于一片落寞沉寂。
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很久之后,当秦思回忆起往事的时候,脑海中依然会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谁都没有预料到,在夏宸的案子宣判的那一天,白寒居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他问秦思的第一句话是:“阿宸呢?”
然而,紧接着的第二句话却是:“屋里那么黑,怎么不开灯?”
当时还是白天,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洒下满地浅金颜色。
秦思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差一点没有忍住眼泪。
医生说,这便是头部受创留下的后遗症,也许过一段时间后,眼睛能够慢慢复明,当然,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他再也看不见了。
白寒很清楚,永久失明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却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平静。大概是一个人对前路再不抱希望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秦思,庭审结果出来了么?”
“嗯。”秦思扶着他的肩膀,尽力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之前在警局录了口供,后来警察又找到了当时火灾现场的目击者,李捷的教唆罪和故意伤害罪都成立,被判七年;米佳被拘留,听说还被学校记了大过;那些社会青年也都判了一年到三年不等。而夏宸……虽然他是受害人,却也触犯了法律,被判有期徒刑一年。”
一年的时光,应该不算很长,按理来说,这已经是可以接受的结果了。
白寒微笑着点点头,眼神却茫然而找不到焦距:“谢谢你秦思。”
秦思难过地垂眸,没有回答。
夏宸的事情已然尘埃落定,但是白寒呢,他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秦思。”
“嗯。”
“再帮我一个忙吧。”
白寒的声音很平静,但是秦思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决然的意味,她不安起来:“你要做什么?”
他怔了半晌没有回答,有些疲惫地摇摇头,回身慢慢躺在了床上。
视线里是一片无论如何驱不散的黑暗,仿佛是再也看不清的前方。
眼泪吗?早就没有了。
“等我出院之后,带我去见阿宸吧。”
这大概会是,最后一次了。
*
夏宸没想到白寒会来看自己,或者换句话说,是他没有料到白寒会那么快醒过来,而且现在就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
然而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墙。
白寒似是瘦了很多,刘海厚厚地盖住额头,还反常地戴了一副黑色框架的平光镜 —— 在夏宸的记忆中,白寒是从来不戴眼镜做装饰的。
没有度数的镜片微微有些反光,白寒的眼睛就隐在镜片之后,不甚清晰。最重要的是,他的一只手还搭在旁边秦思的手臂上,而秦思整个人都在朝他的方向依偎着,状极亲密。
夏宸心中突然狠狠一颤,他看见秦思蓦然扭过头在白寒脸上吻了一下,而后拿起面前的对讲话筒,递到了白寒手里。
这一幕,莫名地有些荒唐。
白寒平静地坐下来,将话筒放在耳边,他始终低垂着眼睛,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样目光难以交汇的感觉,让夏宸非常不安。
“小白。”
“嗯,阿宸。”
“你……你还好么?”
“好啊,怎么不好?”白寒淡然地笑了一下,“医生说过,只要能醒过来,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夏宸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了。”
“阿宸。”白寒低声道,“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要听话些,不要惹事,不过一年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明白。”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小白。”夏宸抿唇,终是忍不住轻声问道,“你和秦思……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么?
白寒顿了一下,而后坦然点头:“是的,她帮了我太多,而我除了感情,再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她。”
这话说得很现实,也很理所当然。
夏宸发觉,这一刻自己竟无言以对。
不是本就希望他和秦思在一起吗?不是盼着他快点忘了自己吗?这样的结局,难道不好吗?
自己永远只能拖累他,而秦思却可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根本不需要考虑犹豫。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那么疼呢?几乎要疼得无法呼吸。
然而夏宸并不想让白寒看到这样软弱的自己,他微微扬起头,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一点:“嗯,秦思真的是个好女孩,你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
“我知道的。”白寒保持同一个姿势拿着话筒,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好像在沉思什么。
夏宸轻声道:“小白,无论怎样,一定要幸福。”
要幸福,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即使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不再是我,我也希望你永远安好。
这就足够了。
白寒突然抬起手,抚上了面前的玻璃墙,他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停留了很久,而后,缓缓收紧。
终是隔着触摸不到的距离。
“阿宸,以后应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