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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为了配合他一样,车上放着公司的地址,等他到了公司走进电梯的时候,里面的人几乎全用恭敬的眼神看他,不时还可以听到“赵总”的称呼。
赵总,赵吏,茵茵,公司。
是,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他叫赵吏,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受过良好的教育,茵茵是他老婆,他们有着让人羡慕的爱情,而且茵茵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他的生活很好啊,太完美了。
这一段话像是刻在脑海里一样,他明明对这样的生活不熟悉,不了解,可偏偏记忆深刻。
午后,赵吏正在看着一份合同,手机却接到了妻子茵茵的电话,“老公,你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我让梅姨炖了你最爱喝的汤。”
这样的生活多么的美好。
“回,回,我马上回。”赵吏放下合同看了看时间,起身拿起外套出了公司。
开车经过一条长街时,一家便利店门外戴着绿色围裙的店员正在提货,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雨过天青色旗袍的女子,气质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赵吏放慢了速度,然后跟站在门口的便利店店员对看了一眼。
本是匆匆一瞥,可那眼神却让赵吏说不出的心慌。
晚饭过后,茵茵坐在他身旁看电视,饭厅的梅姨在收拾碗碟,而他却在思索着今天的种种,排骨汤是他爱喝的么?身边的女人是他的妻子?甚至这个人生到底属不属于他?
想了半天,赵吏苦恼摇了摇头,他像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似的。
突然想到什么,赵吏发现自己开车回来的路上,看到的所有人脸上都是带着笑的,茵茵也是如此,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无论他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赵吏忍不住问,“为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他们很开心么?”
为什么在他潜意识里,他从没这么开心地笑过呢?
茵茵似乎顿了顿,接着绽出一抹笑容,“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我们为什么不笑呢?”
☆、瓶境(二)
对啊,生活这么美好,他该笑的。
赵吏笑着看向妻子茵茵,然后把耳朵贴到了茵茵的肚子上认真倾听着。
最后赵吏抬起头来,有些兴奋地对茵茵说,“我听到我们孩子的声音了。”
茵茵温柔地看着旁边的丈夫,抬起手慢慢抚摸着肚子,可是她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什么。
这个世界,这间房子,温馨而美好,赵吏过着人人都向往的生活,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夫妻好合……
日子一天天过去,茵茵的肚子越来越大,他要当爸爸了。
这几天,赵吏有意识无意识开车经过那家便利店,444号便利店,暗绿的招牌,常常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一个身穿绿色围裙的男人,一个雨过天青色旗袍的女人。
这两个人总是能准确地在他开车经过时朝他撇过一眼,目光中含的东西说不清,可怜?悲悯?亦或是愧疚?
赵吏不明白,明明有时候不顺路,可他宁愿多绕一圈路也要从那家便利店门前经过,就像是多年的习惯…
……
岳绮罗看着夏冬青开着车又一次经过便利店,依旧是往店里看了一眼才离开,就像是只有看到他们两个才会心安似的,虽然现在他应该已经完全没了关于二人的记忆。
“这个主意烂透了。”岳绮罗声音里有着嘲讽,这样硬塞给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生真的就是补偿他,对他好了?岳绮罗并不赞同。
摘下围裙,依旧是一身黑衣的男人握着手里的一瓶啤酒,却没有喝的意思。
刚才,夏冬青又从便利店门口经过,动作蠢的他都想打死那人,心中有事不明白难道嘴巴也被缝住了,不会问?
“是啊,真是烂透了。”赵吏还是灌了一口啤酒,“夏冬青这名字听着跟大姑娘似的,烂透了。”
赵吏明显把话题往小事儿上扯,一口一口灌着瓶子里的液体,最后一把放下了啤酒瓶子。
赵吏很想指天痛骂一番,用岳绮罗的话来说,天人都是愚蠢的。
这么一个小小瓶子,一个虚伪的世界,谁能被迷惑住那谁就是不长脑子,可夏冬青真就是这么个不长脑子的人。
真不明白这王小亚脑子里进了什么水,当玄女很有意思?既然喜欢夏冬青那就和他在一起呗,这端着掖着的,硬生生得整出一段虐恋情深的戏码来,还得扯上他和岳绮罗。
赵吏把围裙又带到了身上,在王小亚的设定的世界里,他现在成了那个凄凄惨惨戚戚的孤儿夏冬青。
移来此种非人间,曾识万年觞底月。
非人间?呵,赵吏翻着手里的关东煮,滚烫的汤底发出的味道让赵吏有些犯呕,这个名字也挺应景。
……
赵吏开车回了家,家里依然是温馨的氛围。这种感觉让他沉醉却又疑心。
饭后,赵吏站在阳台看着外面的风景,晚上的夜晚依旧热闹,路上的行人三两一群,嘻嘻哈哈说笑着什么,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世界这么美好呢?人们这么开心呢?
妻子茵茵捧着一本字典,挺着肚子走到赵吏身后,慢慢坐到了阳台的摇椅上。
茵茵翻开字典,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赵吏说话。
“你说,咱们以后要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茵茵翻词典的声音掩在风声里,赵吏抬头看了看天,今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红色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等等,红色?赵吏又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确实是红色的,像是一双充血的眼睛在天幕上观察着这个世界。
红色的月亮代表什么呢?似乎有人和他提过这件事情,可赵吏懒得去想是谁。
“叫冬青吧。”赵吏随口说了一个名字,什么意义他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脑海中划过了这两个字,觉得顺耳。
茵茵翻词典的手停了下来,笑着问丈夫,“冬青?有什么意义吗?”
赵吏摇了摇头,“不知道,随口说的。”
茵茵摇了摇头,“这个名字不好,冬青?冬青花?”
茵茵没有说下去,可赵吏知道她想说什么,怎么有人会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呢,冬青花,开在坟墓边上的花,太不吉利。
赵吏看着天上高挂的红月亮,烦躁的揪了揪衣领,有些憋闷。
“我出去走走。”说完这句话,赵吏头也不回转身要离开,很像是落荒而逃,虽然他不知道他在躲避什么。
茵茵把词典放到桌子上,上前几步替赵吏整了整衣服领子,“很晚了,早点回来,我给你放好洗澡水了。”
赵吏点了点头,心里的感激是真的,“好。”然后却不动声色移了移身子,他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被人照顾。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习惯。
开着车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毫无意外的,赵吏又停在了444号便利店门口。
停好车子,赵吏鬼使神差走进了便利店,虽然他并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
店里面依旧是那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在翻动着关东煮,女的捏着一打白纸,用剪刀剪着什么。
“你好,欢迎光临。”男人冷着一张脸,虽是欢迎的话,可偏偏说的疏离无比。
男人身边的女人更是一言不发,阴森森的眼神看得赵吏心里发凉,他应该没有得罪过这么一号人物吧?
本着这样的想法,赵吏微笑着点了点头。
赵吏上前一步,带着疑惑的语气,“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为什么他脑子里时时刻刻想着这家便利店。
店员摇了摇头,“店里客人每天比较多,我忘了,可能见过吧。”
赵吏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又接着说,“我能问你们一个问题么?”
岳绮罗有些不耐地看着这个身着风衣的男人,他就算成了所谓事业有成的人,可还是这个性子。
“说。”店员只回了一个单字,然后翻动着手底下的关东煮,只是手法明显不怎么熟悉,赵吏眼看着他戳破了几个丸子。
“我发现,所有我身边的人,他们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容,都很开心,可你好像不太一样…你不开心么?”问到最后,赵吏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店员翻动关东煮的手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也勾起了一抹微笑,像是讽刺,“是这样的笑容么?”
只是还没等赵吏说什么,店员又收了笑容继续说,“可我觉得这世界上没什么让我觉得开心的事儿,我从小是个孤儿,没人喜欢我,没人想要和我玩儿。”
“你是个孤儿?”赵吏抓住了话里的重点,问。
店员点点头,接着面上露出了赵吏看不懂的神色,“而且,我的眼睛…能看到鬼。”
“你叫什么?”赵吏有些怔愣,下意识问。
“我叫夏,冬,青。”店员抬头看向赵吏,“难道你不熟悉么?”
冬青?你不熟悉么?我的眼睛能看到鬼?我给你的,你的眼睛我给你的!
赵吏突然觉得头痛欲裂,脑海里一遍遍回忆着这些话。
夏冬青,赵吏,为什么这一切这么混乱!谁是他,他又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赵吏眼睛里蒙着淡淡的血丝,似乎是没有睡好,沙哑着声音问
“夜班服务员,夏冬青。”店员摘了围裙,站到收银台后,整理着今天收到的钱币。
有什么东西错了,乱了,赵吏心里有这么个念头,可是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仓库里隐隐约约传出声音来,像是一群人在交流又想是两个小孩儿在聊天。
“那里面是什么?”赵吏指着仓库问。
夏冬青随意瞥了一眼,回答的也简单,“这是我们的仓库。”
仓库为什么会有小孩子的说话声?
☆、瓶境(三)
“仓库里有人?我能进去看看么?”赵吏说着往仓库那边走。
“没人。”黑衣男人直接大步流星走过去,伸手想要给仓库门落锁,不过动作间却有几分犹豫。就是这短时间的犹豫让赵吏差一点点推开了门。
只是还差最后一点时,身后却有人叫了赵吏一声。
“老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赵吏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妻子,茵茵。
茵茵在赵吏看不见的时候瞪了岳绮罗和“夏冬青”二人一眼,似乎是有些埋怨。
带着绿围裙的“夏冬青”无所谓地耸耸肩。
茵茵走到赵吏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你看,你儿子都想你了,快回家吧。”
赵吏看着茵茵的大肚子,心里突然就柔软了下来,他在坚持怀疑什么呢?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这样想着,赵吏拥着茵茵出了便利店的门,回头匆匆一望,便利店里的仓库门紧紧关着,就好像…里面是另一个世界。
“他太容易被别人影响了。”岳绮罗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说。纵使他心里有怀疑,有不解,可别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他自己的信念土崩瓦解。
赵吏摇了摇头,“不,他只是太久没有感受到温暖,所以这一点点的温暖他不愿放开而已。”尽管这温暖是虚假的。
赵吏看着差点被锁上的仓库门,嘲讽一笑,直接把锁扔到了垃圾桶里。
王小亚的术法终究有限,那道门就是这个虚幻世界的缺口。王小亚让赵吏和岳绮罗在这家店的目的只有一个,守着这道门,不让夏冬青进去,让他沉浸在这个虚假而美好的世界里。
可赵吏却对王小亚的行为嗤之以鼻,天人从来都是这么一厢情愿,自以为地对别人好,可有苦有乐的人生才是真实的,而这个小瓶子里的世界,假的可怜。
……
寂静的晚上,赵吏躺在床上,头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汗。赵吏睡得不安稳,噩梦一直缠绕着他。
梦里,自己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他的面前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走得很快,他要努力地走才能赶得上。
就在自己马上要追上她时,身前的小姑娘却猛然回过了头。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血红色,像是里面隐藏着魔鬼,他忍不住吓得一瑟缩,然后猛然坐了起来。
“还好,是梦。”赵吏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掀开了被子,准备去喝杯水。
走在客厅里,赵吏突然一阵一阵发着晕,头痛欲裂。
脑海里像是突然拥入了无数的信息。
“我叫夏冬青,今年二十四岁,准备考研,我的特点是穷,特长是发呆,爱好是睡觉。”
“但我有个秘密,我的眼睛…能看到鬼。”
“你的眼睛,我给你的,我给你的。”
“夜班服务员赵吏,难道你不熟悉么?”
孤儿院里,有一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等月亮变红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可他现在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不叫赵吏,这个人生的确不是他的,他要去寻找自己的人生。
夏冬青连睡衣都没换,直接抓起车钥匙出了门,茵茵在身后看着推门而出的“丈夫”,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月亮已经要变红了,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坚持?好好过一段美好的人生难道不好么?
冬青开着车在路上疾驰,这次他有了目的地,孤儿院。
孤儿院里一定有什么东西,他要去理顺自己的思路,他到底是谁?
破败的孤儿院里已经没有人在居住,夏冬青推开斑驳的红漆大门,入眼的是一处挂满蜘蛛网的院落,风吹起挂在竹竿上的白色床单,那么熟悉的感觉。
夏冬青走在梦中的走廊上,两边都是已经锁死的木门,只有一扇门被风吹的“吱吱呀呀”,夏冬青凭着感觉推开了门。
屋里满是灰尘,呛的夏冬青咳嗽了几声。屋里零零散散摆着几章已经生了锈的架子床。
凭着直觉,夏冬青坐到了一张床上,双手下意识往床底摸去,似乎总觉得那里面有东西。
果不其然,夏冬青从床底摸出了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褪色,依稀可以看出上面的人影。
一对中年男女,二人身前各站着一个小人儿,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
就是他梦里梦到的两个人。
小时候的事情就这么回忆了起来,他叫夏冬青,五岁之前他看不见,他还有个幸福的家庭,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只是,上天好像不太眷顾他与妹妹。
一母同胞出生的二人,一个眼睛看不到,一个眼睛能看到鬼,只不过,那时候能看到鬼的不是他,而是妹妹。
那时候,小小的他总能听到妹妹害怕的声音,“哥哥,我怕,它们老是吓唬我,说要挖了我的眼睛。”
这时,冬青便会拿着竹竿,慢慢走到妹妹身边,把她拥入怀里,告诉她,“不要害怕,都是假的,不要信,不要看。”
只不过这样的安慰并没有什么用,妹妹依旧能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流言四起,爸爸妈妈声音里的叹息,“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冬青的眼睛看不见,他妹妹又……”
爸爸的话戛然而止,最终他们决定搬家,离开这个地方,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一些。
一家四口坐在车子里,明明走得时候还是早上,天色正明,可现在,天空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黑布。
终于,大雨伴着狂风落下,路边的树木摇摇欲坠,妹妹躲在冬青的怀里,忍不住发抖看向窗外,就好像窗外有什么妖魔在窥视着车里的人。
“哥哥我怕,她们找到我了,我怕。”就一瞬间的功夫,妹妹的眼睛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这句话是冬青在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爸爸妈妈一声掩在喉咙里的惨叫过后,世界归于安静。
冬青侧着耳朵去听,周围一片安静,静得他心慌,发生了什么?
冬青伸手去摸,没有人牵起他的手,他摸到了一片温热,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那时爸爸妈妈和妹妹的血么?他们…死了?
冬青坐在架子床上拿着照片回忆着从前,他以前只知道自己是个孤儿,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死了,可他想不起来他们是怎么死的,现在他终于想了起来。
这时,门外穿来竹竿敲在地面上的声音,一个小男孩从门外经过,夏冬青紧紧跟了上去。
夏冬青站在一边,默然看着不远处的三人,像是在看一场老旧电影。
妹妹缩在黑衣男人怀里,小男孩儿抱着竹竿坐在两人面前。
“就剩你一个人了?”黑衣男人问。
“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死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小男孩的眼睛里半点光彩也没有,可夏冬青却看出了里面的黯然。
“想不想见见他们?”黑衣男人又问。
小男孩声音里有着落寞,“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也没人会收养我。”
“如果我能让你看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么?”黑衣男人的话充满了诱惑。
“只要你能让我看见,我什么都答应你。”
男人却没急着说要求,只是说,“我把妹妹给你带来了。”
小男孩不解,“可是妹妹已经死了。”
“可妹妹的眼睛里还活着,现在有很多坏人在追她,我让她躲进你的身体好么?”
“藏进我的身体?”小男孩不解。
“对。”男子笑笑,“这样妹妹就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