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阴长生别过头去说:“我才不要。”
“为啥子?”梁老六问道。
阴长生皱了皱眉说:“我要过普通人的日子,哪个正经人干你这种营生。”
梁老六哈哈笑着说道:“那你说说,啥子才叫普通人?”
阴长生想了想说:“反正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梁老六无声的笑了笑把视线投向了河面上飘着的芙蓉花,他摇着扇子说道:“阴长生,这世上啥子样的人都有,就是没有普通人,人人都有这样子那样子的怪癖,你算不上最奇怪的。与其做啥子普通人,不如做你自己。”
阴长生没接他的茬,脸上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梁老六突然用纸扇在阴长生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阴长生捂着脑袋哎呦了一声说道:“你打我做啥子?”
梁老六摇着他的破扇子说道:“我是看不惯你小小年纪就苦大仇深的,我一看到你这个心情真是比上坟都纠结,你这是病,得治哦。”
阴长生皱了皱鼻子说:“我看见你才像上坟呢,你这个人咋个说话嘛,不跟你摆了,我得赶紧回家去了。”
阴长生气哼哼的转身就走,他走了两步身后的梁老六叫住了他:“阴长生,我还有话要说。”
“你还想说啥子哦?”阴长生转过身说道。
梁老六摘下了脸上的墨镜,在他棕色瞳仁的深处,两簇绿幽幽的火苗静静的燃烧着,初夏的成都如一幅淡彩的水墨画一样的美丽,梁老六看着他笑着说道:“你是个善良心软的好孩子,不论啥子时候都要带着你这份赤子之心好好活下去,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好好的做你自己吧。”
阴长生对他的话似懂非懂,梁老六重新戴上墨镜转身吊儿郎当的走了,他嘴里哼着支不成调的小曲,那把写着“岂有此理”的破扇子被他拿在身后扇着。
随着梁老六渐行渐远,阴长生记忆中那个十四岁的夏天也跟着渐渐的模糊了,周围的一切变得黯淡了下去,时光飞速从他的身边流过,那些或痛苦或快乐或血淋淋的回忆在阴长生的身边飞逝着,他看见被他杀死的罗百山嘴角带着鲜血嗫嚅着,千万别像我这么活。他直面着那些不堪的回忆,心中却平静了下来,他既没有了肉体的痛,也没有了精神上的颓废,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越来越大。
阴长生,好好的做你自己吧。
☆、阴长生获救
“阴长生,阴长生,你醒醒,你快醒醒呀。”
梁九凤哑着嗓子一声声唤着阴长生,但满脸鲜血的阴长生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急的眼泪不停的在眼睛里打着转: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梁九凤抱紧自己赤口裸的双臂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她脑子里却一团乱麻,这几天她被关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本来精神就差,再加上这么一闹,她觉得自己几乎完全被击垮了,她想干脆就这么死在这里算了。
梁九凤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振作起来,可是她只要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就忍不住想哭,她最亲的人全都离她而去了,现在阴长生眼看着也要死了。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被撕碎的衣服上,现在谁还能看出来这脏兮兮的白布原来是一件那么美丽的嫁衣,她拾起那脏兮兮的白布条拿在手里摩挲着,心里一酸一滴泪就滴在了手里的破布条上。这是叶皮影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她曾穿着这件鲜红的嫁衣那么热切的憧憬着自己的未来,那本来触手可及的幸福如今却成了泡影。罗琳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你不用等你的未婚夫了,他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梁九凤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落下来。她落到现在这步田地都是因为那笔银子,那笔银子罗琳想要,泉镜花想要,蒋介石想要,就连程涛最开始也在找那笔银子,她想不明白他们明知那笔银子不是好东西,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的去找它。已经有那么多人因为那笔银子而送命,为什么他们还不肯收手,到底要死多少人他们才会满意,难不成最后连自己也要去陪葬?可她才十九岁啊,她刚找到个她爱的男人,她还没来及嫁给他做妻子,就要这么孤苦伶仃的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了吗?梁九凤越想心里越绝望,她抱住膝盖放声大哭起来。
“美人含泪最是动人,像你这样哭的一脸鼻涕眼泪,还真是有伤风雅。”
地下室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梁九凤止住哭声抬起头来焦急的寻找着声音的出处,她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一只蹲坐在牢门口的大肥猫身上,这脏兮兮的肥猫不是别猫,正是住在望江楼附近那只说话能把人酸掉大牙的猫先生是也。
梁九凤喜出望外的像牢门口爬去,锁着她的铁链子被她拽的哗哗响,她惊喜的说道:“猫先生,你咋个会在这里?”
肥猫一边费力的从铁栅栏缝里把自己挤进去一边说道:“吾来救你也。。。哎呦,糟了,老子被卡住了。”
梁九凤看着肥猫被卡在栅栏间的窘态不由破涕为笑了,肥猫眼睛一瞪说道:“笑啥子,赶紧想办法噻!”
梁九凤止住笑声趴在地上,她把一根稻草的一头递给肥猫说道:“抓住那头,我拉你出来。”
肥猫握住稻草的一端,梁九凤立刻使出吃奶的劲拽起来,肥猫子喵喵大叫道:“搞啥子么!你对老子有啥子不满的,轻一点能死哦!”
梁九凤一边用力拽着一边说道:“你小点声好不好,一会把泉镜花招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梁九凤费力拽了半天,那只肥猫终于像一只被拔开的瓶塞一样从栅栏中间弹了出来,他骨碌骨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肥猫揉着自己被蹭掉了一大块毛的肚皮咪咪叫着抱怨道:“老子今天真是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梁九凤开心的说道:“猫先生,你咋个知道我在这里?”
肥猫答道:“吾乃奉红长老之命前来营救你,红长老当日许给程涛三件事还欠他一件,吾今日来此就是替红长老来还程涛的人情债。”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激动的说道:“这么说程涛他没事?我就晓得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肥猫懒洋洋的说道:“那个方脑壳能有啥子事嘛,还有我说你这么大个女娃娃咋个衣服也不穿好,看你穿的破破烂烂的。”
梁九凤难为情的把身子藏进稻草里嘟囔着:“我。。。我衣服破了。”
肥猫挥了挥爪子说:“你也用不到难为情,老子早就被阉了。。。我——去你先人的!那个人是咋个回事?”肥猫突然看到角落里满脸鲜血的阴长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不是因为人家看了你,你就把他眼睛钉起来了吧?”
梁九凤生气的说道:“胡说啥子呢,那是泉镜花干的。”
肥猫不相信的说道:“不是的哦,长的那么巴适的美女,咋个做的出这种事情。”
“骗你是小狗,再说他才不是美女,他是个男的。”梁九凤说道。
肥猫听了她的话再度倒吸了一口冷气:“妈妈呀,长成这个样子的男人咋个会决定要来地球发展。”
梁九凤急切的说道:“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瞎摆,你快去看看他咋个样嘛。”
肥猫走到阴长生身边试了试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后摇了摇头说:“人倒是还活着,不过他失血过多,伤口也有点感染,不快点送出去治治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梁九凤焦急的说道:“那你赶紧带我们出去嘛。”
肥猫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只能带一个出去。”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不由大吃一惊:“为啥子嘛?”
肥猫展开一张黄纸符说道:“这是红长老的移形换影符,但只能给一个人用,所以你们两个只能出去一个。”
梁九凤一听他的话都快急哭了,她恳求的说道:“那你能不能再管红长老去要一张,你就告诉他这里被关了两个人,一张符不够用的嘛。 ”
肥猫摇了摇头说:“你也不想想我咋个能见到红长老,这个符也是别个给我的,再说红长老一般是不帮别个做事的,就算见到了他,他也不一定就会答应我,搞不好这张符他都不给了。”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脸上现出了失望的神色,肥猫说道:“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下你们两个谁走。”
梁九凤摇着嘴唇想了片刻后,心一横鼓起勇气说道:“你带他走。”
“你决定了?”肥猫有些诧异的问道。
梁九凤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反正我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还是把他救出去要紧,再说我就是个凡胎肉体,就算我出去也拿那个泉镜花没的办法,但阴长生不一样,他若是能醒悟过来拼尽全力和那个泉镜花斗一斗,泉镜花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肥猫继续问道:“那你不想出去见程涛了?”
一提到程涛梁九凤不由迟疑了,但她很快摇了摇脑袋说道:“反正我现在已经知道他没事了,我肯定能出去见他的,我。。。我还要嫁给他呢。”
肥猫仰头哈哈笑着说道:“好,好,交友就该带三分侠气,这个阴长生没白交你这个朋友,你虽是个小女儿家,但侠骨不输给大丈夫! ”
梁九凤被他一夸心中不由也为自己自豪起来,她本来失落的心也渐渐恢复了朝气,她信心满满的说道:“那你快带他吧。”
肥猫点了点头便把那张符贴到了阴长生身上,阴长生立刻就消失不见了。梁九凤看着地上已经凝固的那滩鲜血在心里暗暗祈祷着,阴长生,你可一定得好好活下去重新振作起来啊,以后的事情就全都指望你了。
这时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梁九凤不由就慌了神,肥猫压低声音说道:“快躺下装晕,我来应付。”梁九凤赶紧把自己藏进干草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脚步声在铁栅栏前停了下来,下来的人是泉镜花,他扫了一眼地下室立刻就发现阴长生不见了,脸上不由现出了疑惑的表情。他推开铁栅栏门向裹在干草里的梁九凤走去。梁九凤听着泉镜花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害怕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生怕泉镜花会像对阴长生那样直接把她钉到墙上去。
“好吃啊好吃。”
地下室的一角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泉镜花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只见一只脏兮兮的肥猫从干草堆里钻了出来,他舔了舔爪子懒洋洋的说道: “那个姓阴的小子还真是美味啊。”
泉镜花问道:“是你把他弄没的?”
肥猫眯起一对灵目笑着说道:“我看他实在太痛苦了,就把他吃掉给他一个痛快。”
泉镜花走到他面前蹲□子说道:“我就从来感受不到痛苦,这是我最大的痛苦,阁下对我说过痛苦是人间最美妙的滋味,他应该为我让他感受到痛苦而感激我。你居然结束了他的痛苦,你真是太残忍了。 ”泉镜花说这话时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显然他深深的相信自己所说的一切,月华一样的长发顺着他线条优美的脊背流淌到地上,他看上去真的美极了。
肥猫笑笑说:“看来我们应该很谈的来,我是只禽兽,而你则是个畜生。”
泉镜花听了他的话脸色立刻冷的像冰一样,他冷冷的说道:“我讨厌别人这么说我,你该去死。”说罢他双手掐住肥猫的脖子就把他提了起来,他把他举起来仰起头看着他说道:“不过我给你一个机会,有一句诗是‘看取三春如转影,折来一笑是生涯’,如果过你能告诉我完整的诗的话,我就放了你。”
肥猫伸出自己的脚在泉镜花的脸上狠狠的挠了一下,泉镜花月亮一样无暇的脸上立刻多了一道伤口,肥猫带着嘲讽的笑说道:“你不配晓得。 ”
泉镜花的脸上现出了愠怒的神色,他脸上那道伤口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了,他看着肥猫的双眼缓缓的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告诉我我想听的。”
肥猫咧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无畏的笑了,他口齿清楚的说道: “我※日※你先人。”
他的话音刚落,泉镜花的手一用力就把那只猫撕成了两半,腥红的血喷了他一脸,肥猫的内脏飞的到处都是,一股带着腐臭的血腥味立刻在地牢里弥漫开。泉镜花把手里破抹布一样的尸骸扔在地上,转身走向了梁九凤藏身的角落,他一把就把抖得像筛糠一样的梁九凤从稻草里提了出来。
梁九凤看见满脸鲜血的泉镜花惊声尖叫起来,泉镜花温柔的笑了笑把水葱一样的手指拢在她嘴上说道:“别叫这么大声。”
他的手上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梁九凤觉得自己简直要吐出来,她害怕的连气都喘不上来。泉镜花从和服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盒和一支眉笔,他把瓷盒盖子打开,里面原来是画眉的眉黛,他用眉笔蘸了蘸眉黛就往梁九凤的嘴唇上涂去,梁九凤一边挣扎一边惊恐的尖叫道:“你要做啥子!”
泉镜花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喝道:“你别乱动。”他力气大的简直要把梁九凤的下巴捏碎,梁九凤不敢再挣扎,只能闭上眼睛任他把黑黑的眉黛涂了自己一嘴。
泉镜花像玩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兴趣盎然,他一边往梁九凤嘴上画着眉黛一边开心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像对他们那样对你的,你瞧,我会把你打扮的特别漂亮,晚上我会带你去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宴会了。刘主席说让我把你也带去,你说你会有大用处,这可真是一场让人期待的宴会啊。”
☆、血腥的盛宴(上)
悠扬的乐曲声飘扬在宴会大厅里,穿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手持高脚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话,今晚成都有身份有名望的人差不多全来齐了。大厅门口处悬挂着张横幅,上面用烫金的大字印着:“恭祝刘湘爱女刘月如小姐生日快乐。”赴宴的人群中报社的记者不在少数,他们脖子上挂着相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看到名流免不了要上去采访几句。
此时刘湘正被一群记者围着问东问西,一个记者问道:“刘主席,前段时间我军在遵义大败于朱※毛※匪部,主席您也一直在重庆参与作战,现在您重新回到成都,并为千金举办生日宴会,请问是前方战事有了新的转机么?”
刘湘捧着大肚子哈哈笑着说道:“我说你们这些记者真是无孔不入哦,今天是小女生日,不谈这些,不谈这些哈。”
“刘主席,这可是事关党国未来的大事,不可不谈啊,况且上次我军在遵义的失利让民众对战事的进展很是担忧,刘主席务必要为我们带来好消息啊。”记者不依不饶的说道。
刘湘拉下脸来厉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党国基业岂是一次军事上的失利就可以动摇的?况且现在委座调集几十万大军准备在遵义围歼红军,朱※毛※残匪就是插上翅膀也休想飞出包围圈!你们这些记者,说话也该注意着点!”
几个记者面面相觑都不敢再说话,刘湘这时突然换上一张笑脸笑眯眯的说道:“今天大好的日子,不谈这些事情,我刘某感谢各位报界同仁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希望大家吃好,喝好,耍好。”接着刘湘举起手里的高脚杯提议道:“刘某今天就借小女生日,祝党国繁荣昌盛,西南剿匪战事大获成功!”说罢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几个记者立刻鼓起掌来,照相机闪成了一片。
陈布雷独自一人小心翼翼的躲在人群里,生怕被记者撞见。他来成都这几天不是躲在省政府里看档案,就是躲在档案馆里看成都的地方志,笔记都做了快一本了。他中间叫罗琳来问过几次话,罗琳的回答前言不搭后语,他几乎肯定罗琳根本就是个骗子,那笔银子压根就不存在,他打算再仔细确认下就回南京报告,那里还有很多工作在等着他做。陈布雷生性不善交际,来四川后一次聚会都没有参加过,有时候工作的晚了,干脆连饭都不吃了,但今天是刘湘女儿的生日,他不好再推脱,他本以为是场家庭聚会,哪成想来了竟是这种排场,所以他只好藏在人群里伺机溜走。
陈布雷一边张望着四周一边往后退着,突然在一张桌子旁和一个人屁股对屁股的撞到了一起,被撞的人立刻破口大骂:“龟儿子,没长眼睛啊!”
陈布雷连忙转过身来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他抬起头一看,只见自己还真是撞着个活宝。那人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燕尾服,裤腰处还露出一截红内裤,嘴边蹭的全是奶油,看来刚才正在大快朵颐,这人正是警察局长刘子密。
以刘子密的见识哪能认得陈布雷,但他这个大老粗生平最敬重的就是文化人,他一看对方一副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样子,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说道:“没的事,没的事,刚才我说话难听了,先生别往心里去。 ”
陈布雷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刘子密接着问道:“先生是教书的吧? ”
陈布雷笑笑说:“原来教过二年书。”
“果然是教书的,幸会幸会,”刘子密说道,“老子就羡慕你们这些笔杆子里爬出来的人,老子就是炮筒子里爬出来的,连我女子都说我是大老粗。老子在家天天教育自己的娃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