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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做戏了。很累。
边关风大,寒意彻骨,昭仪饮下一口暖身的酒,被呛得咳嗽。
帐篷里坐着季老将军,季老将军笑了笑说:“关外的酒烈,是老臣疏忽了。”
“无碍。”昭仪擦掉残酒。
老人捻了下花白的胡子说:“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昭仪的手顿了顿,继而微笑道:“今天天冷,不妨请各个首领进帐篷来喝杯酒暖身。”
“还不去请?”季老将军对一旁的士兵说。
进帐来参拜的人里没有方子旭,昭仪维系着得体的笑,捏着酒碗的手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我倦了,有劳季将军。”应付完了场面,昭仪淡淡的说。
这是请人回避的托词,季将军叹了口气,把人带离帐篷前说:“我老了,年轻人的爱呀恨呀都看不懂了……只知道方子旭,是个好孩子。”
昭仪静静的听完,沉默了一会,对随性的小云说:“去请人。”
小云点头称是,领了两个近身侍卫出去。
小云找到方子旭时,方子旭正半卧在马棚里的稻草堆上,怀里抱着枪,脑袋歪过一点,轻轻缩了身。眼睛闭合,眉宇蹙起。
“睡的真香,累我好找。”小云小声嘀咕了声,她领人翻了半个军营,若不是有人指了方向,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跑到马棚里睡觉。
“驸马,公主有请。”小云说。
马棚里睡着的人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没有把目光移过来,只是看着棚子外滴答的雨珠,地上土坑里的水一圈圈荡漾着,方子旭没动。
“方都尉,三公主有请。”再一次重复,只是这次带了官称。
方子旭便低头笑了一笑“公主还好?”
小云想说不好,但话到嘴边就又变成了:“还好。”
“丫头,你可以回去告诉她没找到我吗?”
小云没有说话。
方子旭便叹了口气站起来,带动了肩膀上的伤,动作迟钝了下。
“走吧。”方子旭仰头看着压顶的云层,轻轻说。
方子旭从没想过还会再见到昭仪,她私心底以为,从那以后俩人像擦过的星轨一样再也不会交汇。这姑娘让她心底难过,她甚至想过用余生在战场上把她一点点的打磨掉。
昭仪看着掀帘而入的方子旭,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寒的像边关外的冬天,目光落在方子旭动作迟缓的左侧肩膀上,停留片刻后又转向方子旭的眼。
方子旭低头避过昭仪的视线,没行跪拜之礼,只拱手说。“见过公主。”语气生硬疏远,连身后的小云听了都觉得在应付,止不住的皱眉。
帐篷里半响没有动静,各怀心思之际,倏忽的,昭仪低笑了声,脸上的寒冰如春风化水,她勾着唇角盈盈一笑,端是摄人心神。
绕过桌案,昭仪步步逼近。
“子旭可知,本宫为何要亲自来?”
“不知。”方子旭低着头自嘲的笑笑,总不会是为了想她才来,怕是……又要说些伤人的话了吧。为什么不放过她?
女人笑盈盈的一声子旭,唤的方子旭几乎想要弃械投降。
“本宫……是来算一笔帐的。”昭仪走到方子旭跟前,指尖贴在她耳后,把这句话轻飘飘的送进了方子旭的耳朵里。
“方子旭,悖逆之徒,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收了手,昭仪笑着说,笑容里含着刻骨的讥讽。
昭仪比了个手势。
小云身后的侍卫突然出来,一人拎了方子旭一条胳膊,压住方子旭的肩头,逼迫她弯下腰,小云默不作声的上前帮方子旭卸掉盔甲。
昭仪取了一条牛皮绞成的长鞭,脸上笑意不变。
“方子旭,你可知你身上负着三条大罪,条条当诛!”
“不知。”方子旭梗着脖子,回的每个字都在犯犟。
“好……我一条一条数给你听。”昭仪说,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其罪一,犯上。两年前的燕山山下没忘吧,你言语不堪,冲撞本宫……这一罪,本宫恼你欺你,算是已罚过,便揭过不提。”
“其罪二,欺君。其罪当诛九族,念你上元节那日舍命护住本宫,有功,功过相抵。”
“其罪三……方子旭,抬头看着本宫!”昭仪咬着下唇,手指穿进方子旭的黑发里,扯着她发丝半是强迫的让方子旭仰起头,一字一句说
“其罪三,负心薄幸,始乱终弃。”昭仪扯得方子旭头皮生疼,可方子旭顾不上疼,呆呆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清瘦了很多的姑娘,反应不上来。
“罪不容赦!”昭仪咬的下唇红艳,她深深的看着方子旭的眼睛,然后松了穿进发丝的手。
“罪,不容赦!”这姑娘是真的发了狠,好看的下唇一抹血迹。
爱过一个人,才有资格去恨。
昭仪以为至少这个世界有一个人不会去伤害她,于是放心大胆的交出了自己的心。
可谁都会犯错。
方子旭傻子一样的怔住,鞭子劈头盖脸的打下来,雨点一样密集,昭仪近乎失控的挥舞鞭子,杂乱没有章法好几鞭都抽在了押着方子旭的侍卫身上。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发泄心底积攒了那么久的爱憎怨恨。
“方子旭,你负心薄幸,始乱终弃!”昭仪嗤笑着说,胸口起伏。
这一鞭抽在了方子旭的额角,血流下来糊住了眼睛,方子旭努力的想睁开眼,可是却一阵阵的发黑。不知过了多久,被押的人身子绵软的拖到地上,脑袋也耷拉着,没了声息。
昭仪面色惨白,可是还在笑,笑的不妩媚也不狡黠,笑的很难看。
世人给一种笑起名叫做强颜欢笑,如果有个人这么笑了,不是因为她想笑,而是因为她想哭,但不想在人前哭。
昭仪终于再下不了手了,她把鞭子砸在一个侍卫的脸上低吼:“滚!都滚!”
侍卫和小云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地方就剩下了昭仪和躺在地上的方子旭。她上前把那人拥在怀里,抖着手抹掉方子旭脸上的血迹,眼泪就在这时候掉了下来,砸在方子旭的颧骨上。她把脸埋进方子旭的胸口,哭出了声。在她的耳边颠来倒去的不住喃喃
“方子旭,你怎敢对我做出这种事……”
“你怎敢不要我?”
“你混蛋!”昭仪抖着手解开方子旭的衣领,抚摸着她肩头上的旧伤,然后咬了上去。
三公主的口牙锋利不亚于锯齿,旧年的刀伤浸出血,把那道疤痕变作了齿痕,眼泪掺了进去,混在伤口处。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段的时候一直在哼一首歌的歌词,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都有她的脾气。
唉,鉴于大家普遍反应我更文慢,所以只好勤奋一点再补更一章了
顺便附赠小剧场(在这种还闹变扭的时候又秀恩爱真的好吗??)
方子旭:……为什么趁我晕了偷偷咬我?
昭仪:打上本宫的烙印,防止你畏罪潜逃。
方子旭:……你欺我骗我,你也有错,我也要打上印记
昭仪:哦?……打在那里?
方子旭抱住亲了亲眼睛,嘴角,锁骨,胸口……
方子旭:打在这里,这里,这里……
昭仪:好好,本宫是你私人所有……
☆、终
方子旭睁开眼后看见的是牛皮的圆顶帐篷,脚边坐着昭仪。那姑娘捧着一本书闲闲的翻阅着,模样很温婉贤惠,像个持家有道的妻子。但在关外显得很不合时宜。方子旭收回了自己的打量的目光,有点儿发怔的接着看牛皮帐篷顶。
她脑子里还嗡嗡的回荡昭仪说过的话,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这边的动静惹起了昭仪的注意,她侧过一点头看着方子旭,神色很是冷淡,但扔过来了一瓶伤药给方子旭。
方子旭拾起落在枕边的药品,撑起身子,稍微迟疑了下。
“要本宫帮你?”昭仪轻轻挑了下眉毛。
方子旭摇摇头,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身上似乎已经上过一次药了,她也不多想,或者说不敢多想,顺手把手里的药瓶放在了刀架旁边的桌案上,跌跌撞撞的起身去找自己的盔甲。
昭仪看着方子旭,藏在眼底的一点点柔情冷了下来。
昭仪想咬牙念出方子旭的名字,但最终只是冷笑了一声。
方子旭正在带护腕,听到这一声手明显的颤抖了下,顿住了动作,低着头看地。头发遮住了眼睛和表情,只能瞧见抿成一线的唇。
“子旭……本宫竟从来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昭仪讥笑着说。
方子旭没吭声,保持看地的动作保持了很久。她也不想当懦夫当逃兵,可副卫啐的那声畜生言犹在耳。
她哆哆嗦嗦的穿戴好盔甲。穿戴好了才生出那么一点勇气去看昭仪一眼。
茶盏砸在她脚下,碰裂的瓷片有一点儿碎屑迸到她的脸颊,方子旭眼里的姑娘咬牙看着她,指节用力的发白。
“滚!你不是要滚吗?!现在就滚!”昭仪走到她跟前,扬起手。
方子旭从女人眼里看到的是窝囊的自己。
昭仪的这巴掌没有打下来,手顿在半空,怕这一巴掌下去把这个额角还伤着的人打坏了。可是她心里有气。
方子旭在这个时候迟疑的俯下头,小心翼翼的,像以前起夜时偷吻她一样,亲了亲她的眼睛。“别气……”方子旭轻轻说。
昭仪愣住了,方子旭却身子一歪,跌坐在了地上,脸色发白的倒吸着气。她一身伤不好好躺床上养着,非起来自找苦偷吃,弄裂了伤口怪谁?
昭仪回了神,把那一吻归为了方子旭的示好,神色便缓了缓。她搭了把手,揽了方子旭的腰把那人送到床上。
方子旭低着头,却有一片温软贴在了方子旭的额角轻轻吸允,另外的两双手摸索着卸掉了她身上的战甲。
“身上有伤,不许穿着盔甲。”
“嗯……”方子旭轻轻的圈了昭仪的腰身,下巴压在这姑娘的肩上,闭着眼睛。觉得这样真好,就是下一刻这个女人又变了脸,拿刀子剐她的心也无碍。值了,够本还赚了。
方子旭只是不想当个窝囊废,不想当个胆小鬼。
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的有点窝火。
她用余光打量那个姑娘,轻轻抽了抽鼻子,小心的不让自己偷窥的视线被发现。做贼一样。
“脱了。”昭仪拿着伤药颐指气使。
方子旭便笑了笑,从谏如流的脱掉剩下的一件里衣。
昭仪拿着伤药细细涂抹,方子旭微微仰着头吸气,偶尔嘶的一声。昭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似笑非笑的问:“疼?”
“疼。”
“活该。”
“嗯,活该。”
药涂完了,昭仪戳了戳方子旭肩膀上没有涂到的那个齿痕说:“这个要留着,给你长个记性。”
昭仪似笑非笑的在那儿按了一下。齿痕所在的地方是处入骨的旧伤,按一下是真的疼进了骨子里,疼的方子旭满头的冷汗。
“记住了,我当初也是这么疼的。”昭仪咬了方子旭的唇瓣,把这句话送进方子旭的嘴里。
方子旭眼神闪烁了下,她搂住昭仪,不自觉的就圈紧了昭仪,闷闷的把脸埋进女人的颈项。
然后吻上了昭仪的耳朵脸颊,最后唇齿相依,抵死缠绵。小心的放平了昭仪,压了上去。方子旭手撑在昭仪耳边,炙热的吐息喷在她的颈项里,另一只手扯在了昭仪的衣带上,但没敢乱动。
方子旭眼睛里带着几分沉迷还有强装镇静的慌乱以及迫切的想要证明点什么……她用这样的眼神显得一点怯怯的望着昭仪“可以吗?”她问。
昭仪抬手捧住她的脸,闭上眼睛,暗里咬了咬牙,轻轻嗯了一声。
方子旭吻住昭仪,扯开带子摸了进去,握住盈盈的胸房。她把吻痕印在昭仪的脖颈锁骨胸口,然后沿着一线下游,吻了吻昭仪平坦的小腹,却突然顿住,抬头看了一眼昭仪。
女人脸色煞白的紧紧闭着眼,揪着毯子的一角,一半的指甲已经镶嵌进了自己的皮肤了,不可抑制的微微抖动。她在害怕。
方子旭颓然松了手,凑上去吻吻女人的眼睛,把昭仪搂在怀里闷不吭声。
感到了方子旭的停了下来,昭仪绷紧的身子微微放松下来,好半天后才出声问:“怎么停了?”
“我想要你。”方子旭低低的说。
昭仪睁开眼打量方子旭片刻后,侧身将她压在身下说:“好。”
昭仪把吻痕埋在方子旭的耳后说:“我早就在想了。”
昭仪并指进去的时候方子旭绷直了身子圈住昭仪的腰,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喘气,眉毛紧紧的锁着。
帐篷外应该还在下着雨,雨声风声里有操练士兵的声音。
帐篷里有一点暗,光线并不好。
“很疼,对不起。”方子旭仰头,一字字说。
这句话她酝酿了很久,终于对这个女人说了出来。
“原谅我。”方子旭吃痛着把女人的青丝撩到耳后,昭仪的手还留在她身体里。
这三个字昭仪等了一年,她抽出手,咬了咬方子旭耳朵,说:“原不原谅,看你往后的表现。”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笑意。
其实早在给方子旭上药时,她来回念着她的名字,每念一次就要红着眼圈嚷嚷一句对不起时,昭仪就已经原谅了她。
那时候她捧着她的脸,落下的吻方子旭并不知道。
所以方子旭沉寂了下来,昭仪拉开了点距离,看着方子旭的眼睛。那双眼很是黯淡,方子旭用毯子把这姑娘裹住,然后搂在怀里,喃喃说:“赵霖轩,我不敢再猜你的心思了,我怕我再猜错了……”
“错也认了,罚也罚了,我只是想讨句准话。”
“打仗的时候我见过一个蛮子强 暴一个女人,老李骂那个蛮子是畜生,畜生不如。”
“我睡在马棚里想当个逃兵,我怕你找到我。”
“赵霖轩,我怕,怕你恨我。”
“方子旭,我恨你。”昭仪抵住方子旭的额头说“但,都过去了……”
“信我吗?”昭仪问。
“信。”
“好,方子旭,你听着,我爱你。”
“在上京的时候,我恨着你,可又想你,边关的战报送达时我总要去兄长那看看,我也怕……怕你死了。那时候我问自己,你要是死了,谁供本宫出心里的恶气?所以本宫过来找你来了。”
“我气你恨你啊,你怎能对我做出这种事?”
“因为……方子旭,我爱上你了呀,所以,你怎能这样待我?”
“我爱你。”
这句准话,同样是方子旭翘首以盼等了一年的答案。她紧紧的挨着怀里的女孩,相拥取暖。
边关的冬天一向难熬,连九月的雨都是寒雨,更别说冬天了。将军和士兵们只能接着烈酒来暖身,每年站岗放哨冻死的人数不下于二位。但方子旭觉得今年的冬天或许不用怕了,因为她的女孩说。
“我留下来陪你。不走了……”昭仪蜷缩在方子旭怀里,吻了吻方子旭的嘴角。
方子旭挠了挠头,有点为难“你一个娇……你一个公主,肯陪我吃苦吗?”
“可我不放心你。”昭仪伸手描摹方子旭的眉弓“不放心你。”
“好好的。”方子旭轻轻说
“我们要好好的。”她吻了吻女人带笑的眉眼。
戏文里有这么个段子
惯于做戏的戏子摘下了面具,放下了乱七八糟的庙堂戏份跟着一个愣头青远走,在穷乡僻壤的边关过活。
愣头青养家,讨生活不易,常常鼻青脸肿。戏子持家,常常没到月末就粮饷告罄。但日子过的还算顺当。偶尔的时候愣头青会放马去喊几声老爹。
春天到的时候,愣头青就带着戏子去踏个青,看看夕阳吹吹风,冬天到了就抱在一起,一边打哆嗦一边运动取暖。
愣头青灌戏子酒喝,戏子就逗弄愣头青为乐。
愣头青向戏子承诺,等找到那个不靠谱的老爹后,就不在边关讨生活了,就带着戏子回上京看戏去。看太子斗奸相,看阉狗撒泼。不过后来愣头青非要再加上一条戏码,她要自己演。这出戏戏名很长,叫做——驸马吃醋怒整民风,逼娼为良。据说是要把往日跟戏子有关的面首都批评教育一顿。
戏子一边笑一边点头称好。
永历三十四年,五月
镇远大将军归营,三军振臂高呼,势如江浪,士气大振。
同年七月,蛮夷各个部落,在镇远大将军携兵压境时主动示了弱,签下了二十年不犯大齐的条约。
戏子提笔的在纸上写下平安喜乐四个大字。
上元节快到了,戏子笑盈盈的瞥了一眼熟睡的愣头青。
“子旭,带我回家。”戏子凑上去,吻了吻愣头青说。
作者有话要说: 呼,终于可以敲下‘剧终’的字样了。
该攻的都攻了,
该受的也受了,
做错事的人认了也罚了,
正文也该画上句号了。
开篇的时候已经想好要停在这个桥段了。坦白了心意就好,没必要再往长的拖了。
这是我喜欢的。
从此以后,戏子和愣头青过上了一打二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