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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晓眼中滑过一丝阴毒，再抬起头望向慕容霜时，眼神又恢复到以往的单纯，笑着说：“只是一场误会罢了，现在误会既已解除，我们也跟上去吧。”
慕容霜盯着慕容晓看一阵，嘴角依旧挂着笑，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既然是误会，那我就不多问了，走吧。”
所幸陶星还没走远，正站在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旁边，陶星看看糖葫芦，再看看自己鼓起来的肚皮，在犹豫要不要冒着撑死的危险买一根。
慕容晓以为是他没钱了，主动买了一串塞进陶星手里：“给。”
陶星没料到他会找上来：“你……”
慕容晓对他温柔一笑：“方才是我不对，玉佩我很喜欢，谢谢你。”
慕容霜不着痕迹地看了慕容晓一眼，慕容晓很少对人笑，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慕容晓继续笑着对陶星道：“灯会人多，不如我们一起，有个伴总比一个人要热闹，也不怕走散了。”
陶星刚收了人家一串糖葫芦，占了便宜就不好直接拒绝了，于是勉强微笑答应：“好。”
慕容霜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没有说话。
慕容晓走在陶星右侧，稍微靠前，微侧过头和陶星有说有笑，他步子看似随意，细看其实一直都在向一个方向走。
前方喧闹的人群围成一个大圆，不时传来几声惊叹和叫好，几个大汉光着膀子站在中间舞刀弄枪，几样兵器到他们手里就像是失去了重量般，挥枪跳跃轻松无比，耍得风生水起。
陶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类似的卖艺杂耍，近距离观看还是头一次，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不一会儿也被周围人群高涨的情绪感染，激动地脸都红了。
慕容晓陪他看了会，等第一轮表演完了才低声笑问：“会武术的人很厉害吧？”
陶星用力点头：“厉害，没想到现实版会这么震撼。”
慕容晓道：“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这世上武功最厉害的还是大将军，当年率领四千残兵突破一万敌军的包围可是不争的事实。”
慕容霜转过头来看着慕容晓，慕容晓仿佛没发觉慕容霜的目光，侧身看着陶星。
“大将军武功盖世，领军打仗也是一流，只是可惜……”陶星停住不说了。
慕容晓接过他未说出口的话：“可惜天妒英才，那一战归来后没过多久大将军就去世了，皇上损失一员得力爱将，悲痛难当。”
皇帝年事已高，重病缠身，不上早朝的次数日益增加，皇宫里人人自危，百姓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仍旧一派祥和，欢声笑语，完全不知笼罩在头顶的乌云在悄然无声中一点点逼近。
陶星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水渚淡就给他普及过主线剧情和背景，损失爱将使皇帝病情加重只是卧病在床的借口，大限将至才是事实。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三个人都沉着眼眸，各怀心思。
良久，慕容晓声音低沉，轻声对陶星说道：“其实大将军不是因战受伤而死。你想知道大将军因何……”
“三哥。”
一直沉默不言的慕容霜打断他的话，硬生生挤入慕容晓和陶星中间，分开两人的距离。
标志性的微笑从他脸上消失了，他盯着慕容晓，眼底寒光一片，明明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声音温和如往日，语调甚至平静得没有起伏，慕容晓却从心底生出一股恐惧，立刻闭了嘴。
慕容晓嘴唇不受控制地发抖，好半响才勉强发出声音：“对，对不起，五弟……我只是想帮你，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
然而慕容霜偏过了头，不再看他。
慕容握紧双拳，慕容霜竟然为了一个小倌和他翻脸，那小倌算什么东西？
红叶身为一个设定是单纯可爱的小倌自然是不会明白兄弟俩话下深意的，陶星睁大眼，茫然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没什么。”慕容霜转个身对着陶星，脸上挂着微笑，依旧是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三哥说他累了，想先回去。”
陶星：“这样啊，那好吧，有缘再会。”
“五弟……”慕容晓咬唇哀怨地看了慕容霜一眼，一跺脚跑走了。
谁让你踩到男主角雷区了呢？陶星同情地看着慕容晓跑远，对慕容霜说：“他心悦你你还能这样对他，他可真可怜，啧啧，这样难得的美人，你不要让给我也好啊。”
慕容霜眼神一变，他想起之前陶星买玉佩讨慕容晓欢心的事，眯起眼：“你喜欢他？”
不喜欢但是不得不追，陶星道：“嗯。”
他已经开始追慕容晓了，就算现在否认但以慕容霜的聪明才智要不了多久慕容霜就会知道，他现在和慕容霜的关系很微妙，既不是陌生人也不像是朋友，直觉告诉他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慕容霜没有说话，他背对着灯光，看着他的眼神晦暗不清。
“娘亲，娘……呀！”
陶星被撞得向后退了两步，站稳后立刻扶住小女孩：“没事吧？”
“没系，蟹蟹哥哥。”小女孩抽抽小鼻子，她似乎感冒了，发言都含含糊糊的。
小女孩很可爱，陶星牵住小女孩的一只手，蹲下身揉了揉小女孩的头，柔声问：“你娘呢？”
小女孩呆呆地望着他：“娘亲，娘亲在……在哪？”
“燕儿！你这孩子，怎么乱跑？”一位已婚妇女打扮的女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小女孩时松了口气。
她对陶星鞠躬道谢：“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这孩子很调皮，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不用谢。”
女子从陶星手中牵过小女孩的手，陶星愣了一瞬，有种微硬的东西硌到了他的掌心，他条件反射将那东西握在手中。
女子表情不变，笑着对小女孩说：“和哥哥说再见。”
小女孩乖巧道：“哥哥再见。”
女子和小女孩手牵着手渐渐走远。
第19章 赎身
慕容霜还在场，陶星不敢贸然摊开手掌看看女子塞进他手里的是什么，他垂下两手，宽大的袖袍跟着垂落，多出手臂一大截。
陶星说：“天色不早，我们也回去吧。”
慕容霜没有异议，一只手臂环住陶星的腰，运转轻功，很快就回到他们来时的那间房。
陶星以为慕容霜在窗户放下他进屋后慕容霜就会直接走了，谁知道慕容霜跟着他一起进屋，坐下来慢悠悠地喝茶，悠然自得跟在自己家一样。
陶星提醒他：“你可以走了。”
慕容霜笑着问他：“不留我过夜？”
过夜……表面意思还是深层意思？感情你占便宜还占上瘾了啊！
陶星脸拉下来：“不约，叔叔我们不约。”
慕容霜放下茶杯：“你多大？”
咦？一般人不都是先吐槽“约”这个字吗？男主角你的关注点不对啊！
“红叶今年17……诶等等！你都不好奇‘约’是什么意思吗？”
慕容霜看了一眼陶星身后的床，再看着陶星，勾起一边嘴角。
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陶星眼睁睁地看到慕容霜由以往的温润君子化身为温雅流氓。
慕容霜道：“你在暗示我将你抱上去吗？约吗？”
抱……陶星脑袋轰的炸了，他刚刚是被男主角调戏了吗？绝对是被调戏了吧！
男主角你无师自通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笑，太特么电人了啊啊啊啊！
上次慕容霜来春风阁那日，只是在竞争红叶初夜那晚露了一次面，就迷得春风阁一众小馆魂不守舍，第二天还念念不忘，私下里和他说羡慕他初夜能和这样的偏偏佳公子共度*。
陶星当时就翻了个白眼，他那温文尔雅的都是假笑是面具啊！没看到他眼底沉静得跟死水似的么！少年你清醒一点！
陶星习惯了慕容霜的假笑，慕容霜真笑的样子还真有点让他受不住。
陶星被电得有点晕，猛拍桌子掩饰自己的不正常：“滚，谁跟你约！上次差点没把我弄死，谁敢跟你约。回家戳自个玩去吧！”
慕容霜脸色古怪了一瞬：“如果我技术好了，你就愿意跟我约了吗？”
陶星拍桌的手抖了一下，红着耳朵指着窗户：“不约！赶紧滚！”
“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寝了，有什么好害羞的。”慕容霜被陶星推着向窗户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回头冲陶星玩味地笑。
他右手抬起，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又放了下来。
陶星注意到他的动作，跑去墙边的衣柜里翻找：“你等等，先别走。”
慕容霜挑眉道：“舍不得我？”
“屁！少在那自恋了。这个送你。”陶星将一个锦盒递到慕容霜眼前。
慕容霜打开盖子，目光不由得一顿。
那是一把精美的扇子，扇面上是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画，线条流畅的扇骨坚韧而不显得太过刚硬，经过细致的打磨，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微光。
慕容霜手指贪恋地在扇面上缓缓摩挲，陶星一看就知道慕容霜对这份礼物很满意。
陶星得意道：“很不错吧，你上次的扇子落在我这里，被我不小心踩断了，现在送你一把新的。好好用啊，这可是我专门找名家订做的，可贵了！”
慕容霜声音很低仿佛呢喃：“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把扇子就算是不懂鉴赏的老百姓看了也知道肯定价格不菲，更不要提因为爱好经常和名扇工匠打交道的慕容霜了，一个才开始接客的小倌连第一次的微薄工资都还没拿到，他是怎么买的扇子？
“当然是从客人身上诈骗来的，你今天不也看到了么。”陶星大咧咧地承认自己的恶行，他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存钱对他而言毫无意义，还不如花了卖慕容霜一个人情，为以后通过慕容霜接近慕容晓打下基础。
陶星继续添油加醋：“一定要爱惜啊，本来都快凑够可以赎身的钱了，全花在这把扇子上了。”
慕容霜摩挲扇骨的手一顿，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陶星还以为慕容霜睡着了，正要扳起他的头看看，慕容霜却抬起了头。
扇面缓缓收拢，慕容霜看着陶星，目光明灭如暗夜星河。
他说：“我来给你赎身。”
“公子，茶泡好了。”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婢女端着一个托盘在离桌子还有五步远的地方便站住不动，轻声询问。
慕容霜道：“端上来吧。”
“是。”
小婢女放好，行了礼然后退到远处微低着头站好。她旁边还有很多个像她一样的婢女，站成一排，个个长相水灵。
真是暴殄天物。
陶星还不习惯做任何事都有人跟着伺候的生活，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从放在桌子上的木盒中拿出一颗奶糖进嘴里。
他到现在都还有种不真实感，慕容霜的速度太快了，昨天晚上说要替他赎身，说完就翻窗户唰的一下不见了。
陶星也没失落，权当慕容霜是在当时的氛围下顺嘴说着玩的，毕竟慕容霜是个挺在乎外界对自己评价的男主角，这点从他经常假笑刻意留给世人他很温润善良的形象也能看出来，这副贤明君子模样也是他将来取得人民支持夺得帝位的原因之一。
他若是花重金买一个地位卑微的小倌，传出去肯定有损他的形象，所以陶星以为慕容霜是说完就后悔了，但是又不好把说出口的话再收回去，便跑了假装没发生过这回事。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慕容霜竟然真的来了，来赎他。
和老鸨交流，撒钱，得到卖身契，上马车，来大宅，一气呵成。
慕容霜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买了一座私宅，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四周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绝佳的藏♂人♂之地。
陶星小声嘀咕：“这是要金屋藏娇的节奏啊……”
慕容霜听到了，勾起一边嘴角，戏谑道：“哦？既然如此，叫声相公来听听。”
陶星：=口=！！
男主角你画风不对啊！说好的外表随和内心冷血呢？！wtf？！
陶星：“我俩都是男的，你要是先叫我一声相公，我就叫你一声。”
陶星胸有成竹地喝了口茶，男主角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喊别人相公的嘛。
慕容霜面不改色：“相公。”
“噗！”陶星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
和男主角比脸皮厚度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慕容霜递给他一张纸，手中的扇子轻拍了两下桌面：“该你了。”
“……”陶星两眼默默望天，“……相……公。”
“诶。”慕容霜欢快地应了。
他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为慕容霜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微光，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眼中闪烁的光来得耀眼。
陶星看得心中一跳，脸颊莫名有发烫的趋势，他赶紧低下头用纸擦嘴角的水渍。
慕容霜；“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陶星一愣：“你当初来春风阁的时候，老鸨没告诉你我叫红叶吗？”
慕容霜：“他告诉我了，但那是你在春风阁的伎名，现在你已经是自由身了，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红叶和雨落都是孤儿，两人相依为命，靠乞讨生活到今年春天，然后被人贩子骗到春风阁。在进春风阁之前红叶和雨落都没有个正规的名字，对两个乞儿来说名字也不重要，红叶称呼雨落为“黑蛋”，雨落喊红叶为“狗子”。
“狗子”什么的他怎么说得出口啊！陶星犹豫了一下，说了自己的真名：“陶星，星星的星。”
慕容霜默念：“陶星，星……所以你盒子里的这个其实是星星？”
慕容霜指着陶星放在桌子上的木盒，古代的衣服没有口袋，就算有也是在里面缝个小的，不方便装奶糖，于是陶星就买了个木盒，如果出门就用布袋。
木盒和奶糖都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在一堆奶糖中间有一个形状大小和颜色都不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有六个尖尖的角，制作的材料是他没见过的纸张，陶星刚打开盒子的时候慕容霜就注意到了它。
陶星将它轻轻地放在掌心：“是六芒星，也算是星星的一种吧。”
慕容霜：“我在集市上见过相似的饰品，形状和你手中的这个很像，不过少了一个角。这是你做的？”
“不是，这是他……一个旧友做了送我的。我也不知道他做的为什么会多了一个角。”
陶星垂下眼睑。
他也曾经问过那人为何会多了一个角，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那人当时的回答他到现在仍然记得清楚。
那人说：“等你成为我的那颗星星那一天，我再告诉你。”
后来他无意中完成了任务，到了现在的这个世界。那个问题的答案他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陶星偏过头，满嘴苦涩，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那个人只是一堆数据或者一团文字的产物，他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感觉，太迟了。
慕容霜没发觉陶星的异常，他盯着那个六芒星，陷入了沉思，这个纸做的六角星明明是生平头一次见到，却莫名地让他感到熟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第20章 见面
半响，慕容霜问陶星：“是用一张纸做成的吗？”
陶星回想了一下：“不是，是两张纸拼成的。”
慕容霜点点头：“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这是愿两人天长地久的意思。先叠好两颗五角星，将其中一颗的两角侧边划个口子，再将另一颗五角星塞进去，只露出一个角。虽然角的位置不对称，丑了点，但两颗星星紧密相连，不分彼此，永久陪伴，叠星星的人是想告诉你他想和你携手共度一生。”
陶星猛地抬头看他，目光复杂难辨，有茫然，有不可置信，似乎还有一点点悲伤和压抑的激动。
他没说冷飞尘的六芒星是怎么做出来的，可是慕容霜……
他嘴巴张开又合上，反复了好几次才终于说出来话：“你怎么知道……你知道……”
慕容霜没料到陶星反应这么激烈，担忧地上前握住陶星的手：“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那只是我乱猜的，你别多想。”
“那不是乱猜。”陶星摇头，情绪激动地用力回握慕容霜的手，“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慕容霜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又疼又闷。
他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慕容霜看了眼管家打扮的男子，没有动。他的属下不会夸大其词，但是他不放心让陶星一个人呆着。
陶星努力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