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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鱼不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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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刚准备开口,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杂音,然后季伤大概是离远了电话,说“你干嘛”,接着电话就被人抢过去了。
 ……我才想起来问他老板是不是在旁边了!

果然,接着就听到一个有些油腔滑调的声音,“哎呀,哲少怎么有空打电话来了,你不是大忙人吗,整天忙着游山玩水……”
我听到意料中的声音,手指还是忍不住抵在太阳穴上,“……老板,好好说话。”

老板当初追季伤的时候就花了特别大的功夫,连性格和说话方式都改了个彻底,把自己伪装成一大孩子,骗得季伤心软为他掏心掏肺,但是后来还是被识破了,又发生了一堆的事情。
我那个时候不在C市,也不太清楚。前些日子季伤对他态度有些软,这狐狸就越装越起劲儿了。

我听到他在那边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这笑容是不是从“狡诈莫辨”硬生生掰成了“阳光单纯”,反正他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他笑嘻嘻地说:“哲少,你怎么能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打扰我和老婆交流感情……”
我看了眼手表,七点多,“你们已经在床上了?”

老板:“……”
老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被迫荼毒了一下耳朵,才开口:“老板,我有事请你帮忙。”
他说,“哎那你怎么不早讲,打我电话就好啊,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找我老婆聊天的呢。”
 ……我就知道了他会说这个。他一直都对所有打给他“老婆”的生物抱有敌意。

我也懒得解释了,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我清了下嗓子,把事情大概给他讲了一下。
我认真地等着,看他要说什么。老板眼界比我广,手段也多,我知道这事情到他这里,就没有可能“嗯”“好的”那么简单。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终于正常,他的声音实际上偏冷清的。
他似乎想了一会儿,说:“习哲,你这个事不好办。”
 “……我知道。”
 “哦,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顿了一下,“我没什么想法,我不懂这些东西,我也没什么背景。”说出这些话,我觉得头又疼了一些,“挑明了,我只知道如果能走正常程序,我们最多只陪多些钱。可现在不是这个情况,所以我希望尽量争取。”
 “啧瞧着这话说的多正派啊……你是想我帮你找律师?”
 “不止。”
 “贿赂一下警局?”
 “你做得到?”

 “没。”他在那边笑了一下,“我没钱,我要养家养老婆,好穷的。”
我其实知道他最快只能帮我到一些,很多关节都需要慢慢打通。我说:“那好,我要成植物人的全部资料。”
 “好。”

然而,这通电话还是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老婆”,和我答应他“帮你分担工作一个月让你与你老婆出去旅游”这样的形式,结束。





第11章 不安
11不安景宣醒了

打完电话,我还握着手机没回过神。站了好一会儿,我才突然想起什么来,连忙给林林打电话。
没人接。

我不死心地接着打,最后我看了看手机的电量,终于放弃,努力压下了心里一点不安,安慰自己就算真要去警局报失踪人口,也还没到时间。
他叫我等他,我现在也只能等了。

我揉了揉眼睛,转身回去。我不想离开病房太久,虽然景宣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但好像只要坐在他身边,我就能得到最大的安慰。

回去的时候看到走廊里有出租折叠床的,我去弄了一个来,军绿色,离地距离短,就和学校里宿舍床板一样大小,甚至更小一些。我也没什么不满,我们其实算好的,能住到病房里,很多不够严重或者没什么后门的病人,只能随便搭了个床就睡在医院的走廊上。
我原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进到这地方。

我拿着折叠床走回病房,无意间发现那个青年还坐在长长的椅子上,好像知道我看向他一样,微笑地回望我。我一愣,突然有点好奇他到底是来看望谁的,他起码坐了一下午了,位置还一点都没变。但我也没有多想,转身就进了病房。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医院里还有很多事要安排。每天生病车祸,意外,跳楼的人那么多,现实世界是不会像小说里面一样,住犹如酒店一样的高级病房,所有医生护士都围着你一个人转。真正住过院的人,才知道医院是什么样子。
但现实无论是什么样的,我坐在病床前看着床上这个人安静的侧脸,我希望的,都是这个人早点醒过来。

——

这个晚上,手机被我打得都要没电了。 
我高中时没什么朋友,那时几乎是围着沈毅打转的,但我爸是个好老师,他的一个学生,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和我还稍稍有些联系,可惜不是管外科的。但是照顾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做到的大概就这一点点。

看了一下钟,九点多了,我把电视声音调小一点。我还不断被护士叫出去。我几乎什么忌讳都不知道,只能跟在主治医生身边问长问短。要注意什么,接下来要怎么做,都是我所关心的。
我很不安稳地睡过去。

——

第二天早上,我赶回了酒吧。

 “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我刚看到靠在吧台旁打哈欠的小A,就走过去拉了他一把。
 “没事……哪儿会有什么事啊?”

小A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几点睡的,现在困得连眼睛也睁不开,我就先放过他,把我刚刚跑去菜市买的菜交给厨子。
厨子其实是绰号,他是酒吧里另一个调酒师,技术也不错,却对做菜痴迷得要命。当初许多人争着要,只有我一人许诺在酒吧给他单独搞一个厨房,总算把他收了过来,不过他厨艺也是很好的,就是时不时会弄出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叮嘱了一番,又出来找小A。这家伙趴在沙发上,我看他累也就没拉他起来,直接问:“真的没事?你给我仔细说一下昨晚的情况。”
 “哎呀老板……您当初那么潇洒地走了半年多了都,现在怎么这么操心啊。”小A懒洋洋地将手搭在眼睛上,“再说了我们就一个小酒吧,哪里有什么情况啊。”
 “那景宣怎么跟别人结的仇?”我问。
小A愣了一下,一时没说出话来,咬了下嘴唇。

景宣不是冲动的小青年,性格比较木讷,是一个谦让的人。我当初去旅游的时候是去年九月份,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算是半个店长了,我游了整个冬天回来,根本没担心会出什么事儿。 
这一些的,在大家眼里更是再明显不过的事。

 “哎哟,没办法了!”小A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冲我调皮地做鬼脸,我被他吓了一跳。
 “我就告诉你算了老板,景木头……他其实是管我们这一片区的头头。但为了追到他心爱的店长,他苦练技艺,当上了调酒师,暗暗接近喜欢的人,却没想到被敌人埋伏。可经历此事却换来了店长亲自照顾,两个人就暗暗擦出爱情的火花……”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一脸感动的看着我,“店长,这是多么伟大的爱情啊……”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一个抱枕砸过去,“长脑子了没有,嗯?”
 “哎哟,哎哟。”小A躲我的抱枕,一边躲却还一边说:“哎您不就想听这种话吗,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整个店里人的目光都跟了过来。还好这个时候人不多,都是些熟客,我也就没什么顾忌。而且,被他这一闹,心里也稍稍轻松了一点。

打了一会儿我就放下了抱枕,小A见我没了“武器”,又嘻嘻哈哈地靠过来,拍拍我的肩,“放心吧店长,我会注意的。有人闹事我绝不逞强,立马报警。”
我点了点头。说真的,我真的觉得这事不太简单,我也怕还有人来找事,比如植物人那边的来找茬的,或者别的什么人。

当我带着炖好的骨头汤回医院的时候,是十一点。
我高兴得要死,景宣醒了。
刚开始醒来几下,又昏了过去,但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神智也越来越清醒。

原本以为,他起码要睡个几天几夜的,睫毛要颤个七八下才能醒过来。连医生也表示惊讶,兴致勃勃地观看了一会儿。

但无论如何,醒过来了就是好事。
其实接下来要面对警察,律师;那些试探,那些敌意,其实都没能使我太过惧怕。人没事就好。但我真正有些在意的,是他醒过来对我说的话。

他说,“习哲,这件事你别管。” 

我愣了一下。
接着狠狠敲了他的额头。

 “哎呀疼!”他喊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敲到了痛处,看着我的眼睛带了一点水波。
旁边的小青年惊恐地看着我,犹豫着要不要按铃告我“虐待病人”。

我不管他故意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冷冰冰地讲:“等你能下床阻止我再说,现在先给我养伤。”

接着我走到医院走廊,我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老板,约他出来见个面。
这件事真的不太简单。





第12章 深刻
12深刻

后来我没能把老板约出来。我这种开酒吧的人当然不怎么在意“周末”这种日子。老板就不一样了,他一直忙,好不容易周末,当然要和他家那位腻歪着。季伤会自己动手做饭,所以老板也很少出去应酬。
说起老板,他的名字叫伊念,我第一次听就觉得像是个女孩子,但他实际上比谁都狠,是天生的狩猎者。我和他认识说来也是五年前的事情。那时他还和我一般大,却已经小有名气。他公司他块儿的业务我不懂,但我遇到他时他正在找人帮个忙,恰巧我和那人熟,虽然不是一个圈子,于是顺手帮了个忙。一来二去的熟了起来,许多事情都互相卖个方便。
朋友就这样结下了。

我在医院附近买了点水果,就直接打的到了季伤他们家的小区。

这两个人在一起了以后,并没搬到老板的别墅去,而是住在原来他们相处的房子,两人原本是对门的邻居。只不过季伤是偶然,老板是故意。

我到的时候,季伤出去买菜了,一会儿才回来。
我这种孤家寡人,就最看不得老板仗着自己情商高还要秀恩爱,每次见面都忍不住呛他,特别是在季伤面前,成就感都是按几何倍数增长的。
但我大概是个不够乐观的人,我现在都没有心情调侃他了。

他也是看到了我的脸色,眯起了漂亮的猫眼说:“哟,还没晕过去啊。”

 北方城市向来四季分明,六七月份正是热的时候,我身体不够好,有些虚,脸色确实有些苍白。我对着空调坐下,没理会他的调侃,问:“怎么样了?”
老板没说话,指了指茶几上的资料。

我拿起来翻开,是那个植物人的。
他的名字叫钱顺行。我一看这名字就莫名有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往后翻了几页,我就觉得麻烦了,这人确实有可以横着走的后台。他们家世代为商,但这几代开始往政路上走,他父亲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嫁出去的妹妹。都是城里有地位的人物。单他父亲,就是个有点地位的厅级干部。

我翻来翻去也看不太懂那些长得要死的官职,但我知道了,这样的一个职位,大概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替他儿子搞死景宣。
我捏着纸,还算冷静,因为之前料到如此的。 

我接着往后翻了翻,是家庭组成。钱顺行除了父母还有个哥哥,接着就是些家族企业啦公司啦,半虚半实的东西。
我于是又翻回前面,开始研究钱顺行。

然而看完整份资料后,我心里才开始有点低。
从这份资料上看,钱顺行就是个小混混,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钱,没什么大脑,仇人多了去了。这样劣迹斑斑于我们来说是很有利的。
我甚至可以把打架那帮混混一一找出来,结合律师的意见琢磨琢磨怎样更加完善证据。至于其他意外,还要仔细考虑。

可是我捏着A4纸,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如果是这样,景宣他,为什么不愿和我说,他还要我“别管了”?

 “又钻什么牛角尖了?”

我抬头,老板用他漂亮的猫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皱着眉表示不解。

他曾经跟我共事许久,又是有七窍玲珑心的人,有时候比我还懂我自己。他随意给我倒了杯水,说,“真相其实并不重要,不是么?我想这一点对你和那个什么钱家,都是一样的。”
我心一凉。
看来这件事真的有蹊跷。

老板肯定是看出了异样,而且知道的大概还比我多。但他的话也没错,我只要景宣平安就好,不过,“……你确定那是安慰人的话么?”

老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一脸的“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回来这么久,肯定……所以最近注意点。”他突然又开口,还轻撇了我一眼。

我皱起了眉头,表示我清楚。我知道是谁才能让他这样提醒我。那天在路畅家,他的表情和话语我还历历在目。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从来猜不透。
我撸了一把脸,“别提他。”

 “啧。”然而这句话明显勾起了老板的兴趣。他歪着细长的脖子,表情戏谑。从我这个角度望去,他恣意地仰躺在沙发上,姿态不雅,却因为身形修长,那张脸太过漂亮,整个人就是一副画。我一直觉得最成功的猎人,自己本身就应该是最美味的诱饵。我也一直感叹,难怪连季伤这种人,都掉到了他的手心里。
我之前嘲笑过他,你这种人,一辈子就是老光棍了。他不置可否。
后来他和季伤在一起,我才醒悟过来。其实无所谓怎样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总是为他预备好了另一个人,哪怕磕磕绊绊。但是两个人只要决定在一起,就是要一辈子。

很久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和齐冀走下去。 
原来如此。

——

突然听到一阵钥匙的转动声,我还没反应过来,老板就以豹子地速度了冲过去。我顿时恍然大悟,于是站起来,“事情谈完了,我先走了。”
 “坐着。”

门外的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传了进来。他将手里的布袋交给老板,换了鞋子进门。他的脸其实算不上好看,顶多清秀罢了,唯一出彩的大概是那双眼睛,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漠。原谅我只能找“清澈淡漠”两个词拼起来,但事实确实如此的。

他看着我说:“我出门买菜不过十五分钟,你们就说完了?”他看到茶几上我送来的水果,又说:“来上门求事怎么不多带一点,我和伊念都喜欢吃葡萄。”
我:“……”刚才什么“清澈淡漠”绝对是幻觉!幻觉!

其实季伤最近和老板单方面冷战,老板在他面前就装得跟个顽皮的大孩子似的既欠揍又让人心软,季伤能这么久还不中招也是有点本事。所以他云淡风轻看我我也觉得“压力好大”,坐下了。
坐了一会儿,他也没开口,于是我拿起纸杯喝了点水,好半天才听他说:“你别担心,没事。我和伊念都是你的朋友。” 

旁边的老板听到这句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看我的眼光都要杀人了。
我也没想到他是要安慰我,毕竟以他的性格这种事实在是太难办了,我就觉得很高兴。

他又说,“那留下来做饭吧。” 
我:“……”我不在的半年多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我做饭,他将老板从厨房里推出来,让他和我坐在客厅聊,但老板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儿了,明目张胆地对着厨房,我话说了三遍,他都装没听到。
我索性就闭嘴,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睡前打了个电话给厨子让他不要准备午饭了。
一点半的时候我带着季伤做的饭,回了医院。

——

我回到医院的时候,真的没想到,我会看见路畅。 

这两个人看见我都是一愣,我先将饭盒放在床旁的柜子上,接着才说:“你们认识?”

 “申哥。”路畅先上前一步,“我,我去酒吧找你,你不在,他们说你在医院陪床,于是我就来了。”

我“嗯”了一声,也没有问他“你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在景宣旁边坐下,看到早上带来的排骨汤没怎么动,有点着急地问:“怎么没吃,不饿吗?”
景宣的眼睛还在路畅身上,一会儿才移开视线看向我,清了清喉咙,“他是谁?”大概是因为受了伤,他难得和我耍脾气,“我不要吃,里面放了枸杞。”
 “……好吧,不吃枸杞。”我从善如流,毕竟病人最大,我拿着手机问他:“那你想吃什么,要我现在去订餐吗?”
 “……不要。我想吃你做的。”

我噎了一下,半天没缓过来,我这是走错门儿了吧……但我抚了把眼睛,“好,我下午给你做,但是我的手艺没有厨子好的,你还是考虑一下吧。”又将午饭拿出来,商量地说:“现在来不及了,而且你上午好什么都没吃。”我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里面没放枸杞。”
他点点头,眼睛又看向路畅。他的性格就是不懂得什么掩饰的,看得路畅整个人手都不知道放哪里。

然而我却视而不见。我眯着眼睛找了个枕头,小心翼翼地将景宣上半身抬起,又把粥递给他,这才点点路畅淡淡地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路畅。我刚回C市,见了一次面。”
大概是从我的语气中听出刻意的生疏,景宣眨了眨眼睛,收回了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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