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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了年轻的光彩,倘若细看,便能发现,何预那双精灵的小眼睛就与这位年迈的老人一模一样。
“奶奶,你怎么来了?”何预看着久不曾见的奶奶,欣喜之情直上眉梢,一反刚刚那个鹌鹑样,小跑着蹦哒过去扶她。
庾丽容,何预的奶奶,今年七十又五,是位退休的大学教授。她丈夫在何其年幼时就去世了,在那个苦得不见天日的年代,她就那么一个人拉扯着何其和他的兄弟姐妹长大。何其的一生受她影响很大,当然,是学术方面的影响,而不是那些爱好面子和爆粗口的不良影响。庾丽容过去也曾担任何预的启蒙老师兼专属指导老师,当然也知道这小娃人前人后模样各异,但多年的相处使她对这个宝贝幺孙有着特殊的感情,哪怕她和李雁如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和睦。
何其曾经坦言,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女人,一个叫李雁如,另外一个就是他妈庾丽容。看到庾丽容的出现,他就知道这是何预的把戏。
其实他不知道,庾丽容压根就不是何预找来的,是何觊找来的。
当初何预求何觊帮忙,原因就是何其他爸十分赏识当医生的何觊,只是想让何觊帮忙说服他爸接受他是同性恋的事实而已。所以当何预看到庾丽容来也吓了一跳,他哪知道何觊会直接找来了何家最高领导人庾丽容过来的啊。不过这样也好,他爸没台阶下也得逼着找台阶下了。
庾丽容年老,但身体尚算硬朗,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沙发。
看着她安稳地坐下来,何其都忘了刚刚李雁如骂他什么来着。
“小预,乖,坐下来。”庾丽容微笑着拍了拍隔壁的位子,示意何预坐下。
何预瞄了一下何其,见何其脸色阴沉,果断决定乖乖坐下。
庾丽容当然知道他们刚刚在争吵什么,孙子何觊来找她的时候,就已经细细地说了一通。她当然知道何觊在描述何预和他男朋友的时候添盐加醋说了很多假话,但他说何预有了个男朋友的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她虽难以接受,但那个何家最小的孙子是她心头上的一块肉,而且那么多个孙子孙女里头,数何预的性格她最喜欢了,她又怎么可能会不护短呢?
“我听小觊说,你有了个男朋友?”庾丽容挑着眉毛看何预,眼神里满是疑问。她想从她孙子口里听到不是,但事与愿违。
何预没有说话,直接点了点头,直视庾丽容的眼眸,眼中饱含期待,就好像所有人期待自己的家人接受自己的另一半一样。
庾丽容清楚地知道他希望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承认那个叫沈默的那人,但她眼中透出的失望是难以掩盖的,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缓缓地说:“小觊跟我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是骗我的。他说我不信的话,就带我过来找你问清楚。看来他说的东西有些还是真的啊。”说罢,她微微一笑。何预看着她的笑脸,能想象到她五十年前的美貌。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吵的是不是?何其,你觉得呢?”庾丽容话锋一转,扭头就问站得恭恭敬敬的何其。
“妈,你说两个大男人怎么活啊,以后他们……”何其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一开口就想滔滔不绝。
“我当年叫你不要和李雁如结婚的时候,你对着我吼了什么来着?说。”庾丽容深知何其话多意见大,一针见血地问道。
“我……我……我……我说不跟她结我就一辈子不结婚。”年代那么久远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何其哪怕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那张红着的老脸,看在李雁如的眼里,是那么又傻又天真的皱纹脸。
她深知庾丽容不喜欢她,他们结婚前,她曾经出手阻挠过一阵子,但后来就同意让他们结婚了,她并不知道其中有这么一个典故,刚刚想对何其发的火立马就变成了满满的爱心泡泡。
“你那个时候还说我要是再逼你,你就绝食饿死的。虽然我知道你偷偷背着我偷吃了很多东西,但是我最后还是如你所愿了不是吗?”庾丽容停顿了一下,对着李雁如笑了一笑,再转过头看何其接着道,“为什么今天你就那么不愿意成全你的孩子?”
何预偷笑了一回,心里暗暗拍马屁:奶奶果然是老师出身,举例恰到好处。
“妈,那不一样!他现在要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不是说我愿不愿意让不让他们一起的问题,而是这样的关系这个世道能不能接受的问题!”何其说出的担忧恐怕是全天下父母都会优先考虑的事情。
“那个是你的问题吗?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作为父母,你们的不同意不认可才是最大的伤害!”庾丽容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大了不少,大概是身体吃不消,开始咳嗽起来了。
何预吓到了,立马用手缓缓拍她后背帮她顺顺气。
哪怕庾丽容现在身体再好,也是年事已高,何其怕气到她,立马噤声。
何预看着他爸头埋得低低的,心里再次拍马屁道:奶奶果然是老师出身,说起话来更头头是道呐。
李雁如在一旁等了许久,终于能插话了:“妈,我不反对何预,何预无论干了什么坏事他都是我的乖儿子,哪怕他现在压根就没干坏事。”
这一战,结果很明显,二比一。何其完败。
“我希望何其你也会做。”庾丽容终于缓过起来了,声音还是有点儿沙哑,“那好,我们出去吃饭吧。小预,给你觊哥打个电话,他刚刚说有事出去一下,你问他人去哪了。”
“好。”何预欢脱地大声应道。他在这场战斗中明显就是打酱油的,事儿都谈完了聊好了才出来打圆场。
不过庾丽容回去了何其还那么好说话吗?
第四十二章
要是你真的以为何其会那么好说话的话,那你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事实证明,何预的猜想灰常贴合实际,在餐厅里何觊和庾丽容前脚刚走,何其的脸上就立刻变得跟踩了狗屎一样黑,身上透出的一股凶气漂浮在他的四周,提醒着生人勿近。李雁如和何预只得一声不吭跟小绵羊似得跟着他回家。
何预知道,何其现在的屈服只是暂时的屈服,或者说只是为了给庾丽容一个面子,所以才默不作声,但不论如何,在事实上,他还是那个顽固的父亲。所以,他要是想今晚溜回去的话,就得在最后一班车开车前,一个个局部击破,再获得全局的胜利,那首先还是跟妈妈谈谈好了。
家里离车站大概半个小时车程,票已经订好了,只要在10点前到车站就行。何预看了一下钟,掐好了时间,趁何其去了书房整理案件的时候,把李雁如扯进了自己的卧室。
李雁如看何预偷偷摸摸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那她现在有什么疑问都能毫无避忌地说出来了。
何预深知李雁如是会护他,带着他妈坐到床上就一脸严肃地握着他妈的手,虔诚地说道:“妈,其实我们在一起过得很好。”
何预一双发亮的小眼睛让李雁如都不想打击他了。何预从小就是她的小心肝,打从何预第一次砸破人家的窗户,偷吃同学的东西,打哭邻居的小孩,她都没下过狠心打他,面前的他那张尖脸变成了圆脸,脸颊因为被何其的粗暴对待而变得红肿不堪,她都心碎了有木有。
她想说什么,可是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就先蹦出来了,凝聚在眼眶要掉不掉的样子看得何预都心疼她了。
何预知道他妈是在心疼他的脸,他抬起手轻轻帮李雁如抹掉眼眶的泪珠,微笑着说道:“妈,我的脸不疼。真的不疼。”说罢,还用力掐了自己脸蛋一下。哪怕他是疼着抽,他也装出了一幅不疼的样子,死命在那儿笑,还边笑边说不疼。
李雁如看他在那儿死撑,就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气氛因为李雁如的笑容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何预很认真地慢慢说:“妈,他叫沈默,他人看起来挺冰的,对什么都好像冷冷淡淡的,但是他对我是真的好。
你也知道,我脾气不怎么好,你从小就说我性格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骂人,我懂事以后对着朋友长辈什么的都伪装得很好,除了你们,沈默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觉得就算脾气很差,老闹别扭,他也不会因为这些而不爱我的人。”何预的嘴角很自然地往上翘,但是脸颊受的伤让他没笑几下就疼得停下来了。
他又装作一脸不疼的样子,认真地继续说:“妈,我知道,你可能很难接受我是同性恋的事实,但是……”
“我猜过,”李雁如打断了何预的话,“我以前猜过,你可能是同性恋。今天总算是确定了,虽然我很希望这些都不是真的。”
“啊,为毛?”何预被他妈吓得小心肝一抽一抽的。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们你谈了女朋友,而且,我不止一次,看到你的书本里夹着你和另一个男人的合照。”李雁如分别指了一下何预书架上被封得好好的几本书,接着说道,“你很少看那类的书,所以我很好奇,拿下来看过。”说罢,她张开了手无奈地笑了一下。
“妈,你居然偷看我的东西!”何预一下子就火了。
他很鸡冻,因为那些书里面都夹了好几张沈默装逼的个人照,还有他和沈默的合照,其中不乏他们脸贴脸的照片。何预总喜欢给沈默拍照,拍多了想放些在家里想他的时候看,又怕给爸妈发现,所以都藏书里头了,他的书架上至少有着30本书,那几本夹了沈默照片的书都被故意零零散散地放在了些不起眼的位置,没想到李雁如还是那么犀利一眼就分辨出了不同。
显然,这不是追究隐私权是否被侵犯的时候,何预把不爽的情绪压了下来,单刀直入地问他妈:“妈,那你是希望我以你们想要的方式带着面具生活一辈子,还是用我最真实的样子和另外一半过一辈子?”
李雁如被何预问得哑口无言。她可是真心希望何预能遇上一个好的伴侣,以后谱写一段爱的乐章,哪怕老了感情也不会变差,就跟她和何其一样。但何预现在选择伴侣时出现了性别上的误差,任凭李雁如多护着他,她也不希望何预走上和男人共度一辈子这条路,毕竟,这一路上的崎岖曲折并不是他们现在就能预料到的。
同时,她又不想成为他们俩人路上的绊脚石,但又不愿意看着他们这么走下去,一股无法抑制的疲倦涌上心头。
不过不论如何,何预都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她再怎么狠心也不会像何其一样对他动手。小小地批评了何预一下后,她很无奈地选择了帮何预溜走。
另外一边,何其今晚被何预气得不轻,先是在老朋友面前落了面子,接着又被庾丽容数落了一通,看着面前的刑事起诉书就来火,还越看越不顺眼。
什么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艹,那么用心教儿子,结果儿子把学的都往自己身上套了。
他心里暗暗地骂了N句粗口,最后决定先睡觉,第二天再看这妈蛋的起诉书。
由于他足足提早了半个小时出书房,路过何预房间时,刚好碰巧从未合紧的门缝听到何预和李雁如在说话,他站了一会儿,听清了何预想今晚就跑回去见那个男人时,熊熊的烈火也就无法抑制地飚了起来了。
第四十三章
“你个小子,真是好样的啊,你他妈的那么有本事就现在走啊,最好他妈的一辈子都甭回来。”何其暴怒,直接闯进了房间,他的手狠狠地拍开了门,造成巨大的噪音把谋划逃走计划的何预和李雁如都惊呆了。
何预其实不想再正面和他爸交锋的,但是现在的情况交锋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爸,你先冷静点好不好。”
何预终于说出了今天第一句安抚他爸情绪的话来,但听到何其的耳朵里,那都是顶撞的语句,所以他更火了:“妈蛋的,我冷静有屁用啊,我冷静了你就能不是他妈的同性恋了吗?既然这样我还冷静来干鸟用啊?”
李雁如努力调和气氛,但是无功而返,要爆发的,还是要爆发的。
“起来,你他妈的给我起来。”何其又是动起了手,用宽厚起茧的手直接扭着何预的耳朵扯他出房间。
“爸,你能不能别老动手啊!大家都是学法的动口不行吗?啊!好痛!啊啊,你轻手点儿啊。爸!我耳朵要掉出来拉!”何预一边尖叫一边歪歪扭扭地跟着他走到了客厅。
“何其,你要不要那么过分啊?”李雁如心疼儿子一直跟在后面大喊。
“我他妈的今天不教训教训他就不姓何,李雁如你最好给我一边配合去,不然你也有得好受的。”何其回过头用眼神直接秒杀了李雁如。
那种暴戾的眼神是李雁如第一次见的,吓得她都不知所措。这个还是她的老公何其吗?那个对着她老装鹌鹑的何其居然能那么MAN?
“给我跪下。”何其把何预一直扯到了家里神台(供奉神仙的那些柜台,不知道有没有人看不懂的)前面才松手,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何预膝盖的关节处,何预被突如其来的一踢踢得重心不稳直直往地板上跪去,咚的一声大得都产生了回音。
“你他妈的是想我们何家成为别人的话柄是吧?是想我们何家绝后是吧?”何其一边怒骂,一边用手指狠狠地戳着何预的头继续说道,“我他妈的今天不让你好好跟我们的祖宗交待一下我就不叫何其。你放心,我会控制在轻微伤的程度的。”说罢,他诡异地笑了一下,就拿起了那根放在神台边上将近十年没用过的藤条。
何预的膝盖疼得没缓过劲来,后背的就感受了炽热的父爱。
何其真的动手抽他了,他拿着藤条,保持着几乎一秒一抽的速度,啪啪啪打在何预瘦削的后背上,藤条和衣服的摩擦声响得很急促。(想歪了的小伙伴们又得好好思考人生了。)
用李雁如的话来说,光是听就觉得后背很疼了。
但是何预他只“啊”了一声就没继续喊了。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小屁孩了,被家法伺候什么的,也不应该哭着闹着喊不要,难道不是么?
何其今天受了很多气他很理解,何其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他也很能理解,他莫名地体会到一种真实感,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何其折腾完这回,以后是不会找茬了。所以他没有哭,乖乖地在那里跪着,握紧了拳头,挺直了腰板,细细地体会后背传来的剧痛,还弱智地认为这种被抽的感觉果真爽。
何其用尽全力抽他,见他不吱声,跟小时候被抽的模样大相径庭,还以为是自己年老体弱不如从前苍劲有力,下手也就越为发狠,完全忘了什么是轻微伤的范畴。
客厅里只有三种声音,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藤条抽打何预后背的声音,何预忍耐的呻吟声,何其急促的呼吸声,三种声音夹杂在了一起,刺得李雁如耳朵直发疼。她在他们后面站着,一颗心像是要裂开来般的疼痛,无能为力的软弱感使得她的泪水一直从眼眶冒出,而她只能掩面压抑地哭着。
她不能上去帮忙。她知道,何其这回气得不轻,就算她帮何预渡过了这一关,那下回呢?下下回呢?下下下回呢?何其和何预真的是性格一样的两父子,他们都把得失看得很重,这回何其没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下回他也不会让何预好过,既然这样,还不如让他一次抽过够,好换来以后的天下太平。
都说了,上天就是爱眷顾何预这种呆逼。
何其毕竟是知天命的人,抽了何预五分钟就感觉没力了,强忍着酸痛继续抽了将近十分钟就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换做是以前年轻的时候,何预的后背早就该被抽得皮开肉裂了,衣服都能映出红条的那种。今儿从表面上看,也就被藤条抽脏了衣服而已。
他也不为难自己,累了就顺手把藤条往何预面前一丢,看着儿子的肿脸,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他妈的好好跪着,面神台思过。我明天早上起床看不到你,你以后就不是我儿子,甭给我说什么他妈的法条,还想认我这个爸就得听我这一套。”
说罢,他就拉着在一边哭成泪人的李雁如入卧室,边走还边对后面的何预说道:“你最好甭让我发现你三更半夜的时候没跪着,不然,哼,还有你好受的。”
第四十四章
何其刚走没多久的时候,何预还能雄赳赳气昂昂地跪着,哪管后背发疼,膝盖发麻。
不过没过了多久,后背上藤条遗留下的痕迹就开始火辣辣地疼,膝盖传来发麻的感觉,导致何预无比庆幸今天穿了长裤、POLO衣,要是穿的是短裤和背心,那后背和膝盖大概早就没有了吧。
我们是不是应该要表扬一下何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无谓的东西呢?好吧,其实何预早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