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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言棋眨了眨眼睛，明显的不信。
“天极剑在保护他，连我的火龙都没能杀了他，他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刚才看见你大哥了，他跟着下去了。”
“可是崖底遍地杀机，大哥他们……”
“听我说，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朗云丞难得的温柔和耐心，抱着朗言棋，轻抚着他的背部，“天极剑已经奉沈墨珏为主了，沈墨珏坠入山崖下，此事在这里便是画上了句号。天极剑丢失，对朗家而言不过是损失一些名声而已，如果你找回了他们，不仅沈墨珏要受罚，而且你大哥也会因护剑不力而难逃责罚。言书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做事一向极有分寸，你要相信他，这件事他会处理好的。”
朗言棋抬起头来，看着朗云丞映在月光里的一张脸，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不由得呆住了。
月光下的这张脸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他已经有四百岁了。四叔并非朗家亲生，从很小的时候起，四叔便一直在他身边。四叔的脾气不好，有些爆，时常追着他揍，可是即便如此朗言棋还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打闹。
朗言棋窝在他怀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发生变化。朗云丞抬手抹了抹他的眼角，温声道：“乖，别哭了。”
他哭啦？朗言棋一怔，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竟然真的有湿润的痕迹。
“走吧。”朗云丞拉着他的手，带着他离开，“先处理剑阁这边的事，然后去找你爹娘。”
朗言棋转头看了一眼四周：“抓住安素素了吗？”
朗云丞颔首：“她自会由长老堂来处理，别去管那么多了。”
朗言棋点点头，眼中还有担忧之色。
朗云丞深叹一口气，狠下了心，拉着他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哎，主角作死，男配已经黑化了o（╯□╰）o
***
感谢孤城吹雪扔了两颗地雷，么么哒o（n_n）o~~
第51章 靠山大人黑化了
万丈深谷中，浓荫遮天蔽日；阳光常年未曾到达的地方遍布毒草妖花。
朗言书小心翼翼的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步步往丛林深处走去，偶尔有满身毒素的小兽从眼前掠过，察觉到他身上不善的气息；立时便跑得没影了。
远处生长着一颗通体黑色形状扭曲的怪树；那树的叶子呈尖锐的形状，能将人扎的血肉模糊；树的汁液是有毒的，深入骨髓，即便是化神期的高手也无可奈何。
树的枝干上挂着一个人。
昏迷的沈墨珏。
朗言书并不担心；只是走到了树底下；仰头看沈墨珏。天极剑挂在沈墨珏的腰侧；全身溢出淡淡的光芒，保护着沈墨珏不受伤害。
可是沈墨珏还是中了毒，这种毒若是搁在前世，朗言书也许会急得手足无措，可是如今他一点都不着急，解药的配方已经在他手中。
他可以令沈墨珏避过这一场劫难的，也本来就打算这样做，可是沈墨珏的行为实在太令他寒心，捏碎玉简的瞬间，他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在很小的时候，他救过一只灵鸟，那灵鸟是上古羽族的后裔，是一种极其喜爱自由的鸟儿，战斗力强悍，悟性很高。很多修士都曾想与这种灵鸟结下契约，有用强的，也有哄骗的，最终还是没有留住这种鸟儿。
他本来不信，耗费许多灵力为灵鸟救治，日日为它喂食，甚至为了讨好它去东海寻找梦魂花的种子给它吃，就在他以为这只鸟儿终于肯亲近自己之时，有一天醒来却发现这只鸟儿飞走了。
他傻傻的等了一个月又一个月，那只灵鸟却再也没有回来。从那个时候他就明白，若喜爱一样东西，定要及时将它握在手中，不要等它飞走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再追悔莫及。
可是对沈墨珏，他终究没舍得硬下心肠来，他以为只要坚持，便是顽石也终有动容的一天，可是沈墨珏还是走了，和那只灵鸟一般，走的毫无依恋，就这样将他抛弃在孤寂的世界里。
谁也不知道他的世界里究竟充满了多少惶惶不安，前世经历的惨死一幕依旧历历在目，重生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重来一世，却有人告诉他，他只是活在一本书中的配角而已，为主角而活，为所有既定的剧情而活。
活着，便是等待死亡。无论他是天才还是庸才，死，都是他唯一的归宿，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喜怒哀乐，更没有人会在乎他是爱过还是恨过。
修道成仙，那是一个虚幻的梦影，甚至，连活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都不知道他们是否真实的存在过，还是和他一样，也只是这本书的配角而已。
又或者，他自己从来都没有真实存在过，长长的一生，到头来不过是泛黄书页中的一堆文字而已。
他也会怕，也会恨，也会不甘心，更想过将主角杀死，令这个世界崩塌。最终，他遏制了这种疯狂的念头。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曾温热的跳动过，他作为一个人真真实实的活过，善是人的本性，即便是一本书中的配角，他也有自己的父母和兄弟，他是爱他们的，因为既定的宿命，却又不得不疏远他们，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人再能比自己爱他们。
直到遇到沈墨珏，他更没有办法将他当成书中的一个角色去毁灭。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每个人的命运都不相同，如果只是一些文字便将所有人的命运定下，岂不是太过可笑，况且他又重活一世，是断然不会再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甚至，他开始有了妄想，妄想着能同沈墨珏牵手一世，修仙问道，共赴长生。
他知道沈墨珏无意，却在奢望着用自己的温柔打动他，事实告诉他，妄想只能是妄想，就像那只灵鸟，表现出来对他的依恋都是假的，就像上一世里，他自以为是对沈墨珏的兄弟之情，甚至为了他牺牲掉了自己的性命，结果到头来却只是一段既定的剧情。
他所有的深情，就像一个笑话，沈墨珏蹲在他床边对着玉简说着抱歉的时候，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像阳光忽然穿透了树的缝隙，满地斑驳的碎影，他无法拒绝这种破碎的感觉。
既然要破碎，就让它碎掉吧，沈墨珏只是一个虚幻而遥远的梦影，那一瞬间，他在想，即便这梦影要碎，也是该碎在他怀里的。
朗言书定定的看着树上的沈墨珏，忽然拂袖，带出一道光，稳稳的托起沈墨珏，将他带了下来，浮在自己面前。朗言书伸手接住了他的身体，垂眸看他发黑的唇色。
树毒。
他用灵力护住沈墨珏的心脉，使毒气不至于扩散。这毒发作起来十分痛苦，若是搁在以前，他自是舍不得沈墨珏痛的，可是现在不同了，沈墨珏已经决心要抛弃他，他的温柔和真情都是对于沈墨珏而言什么都不是，谁先心软谁就会先输掉。
他已经输掉了一次，这一世他不会再输，仙是要成的，沈墨珏他也要。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什么书中的小世界，终有一天，他会将这所有可笑的剧情都碎裂，重新创出一个新的世界来，那里，才是真正的归属，是自由的，没有束缚，更没有命定。
“小珏，这次看你还往哪儿跑……”朗言书垂眸看着他的睡脸，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飞剑停在他身前，他抱着沈墨珏踏上飞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万丈深谷。
***
沈墨珏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本来已经决定了离开凤来山了，结果撞上了安素素，还被天极剑赖上了变成了偷剑贼，被朗云丞轰下了万丈悬崖。
不过好在天极剑靠谱，在关键时刻护住了他，即便如此，他还是摔得全身骨头几乎断了一半，醒来时跟被大卡车碾过似的一样疼。
沈墨珏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着帐顶，青色的幔帐，颜色很旧，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样子。墙壁是用青砖砌成的，也没有用其他的东西涂抹和装饰，沈墨珏转眼看屋里的陈设，除了衣柜和桌椅，屋里几乎没有其他东西了。
窗台上放着一盆花，蓝色的，藤蔓长长的垂了下来，因着这盆花的缘故，房间里沁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连带着似乎连身上那股疼也瞬间消失了不少。
屋外被下了禁制，强大的力量封住了所有逃亡的可能性，别说现在重伤的沈墨珏了，即便是完好无损，沈墨珏也不可能破除这样的禁制。
却不知道下禁制的是何人。
沈墨珏在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除了朗家的人，在这个世界里他认识的人不多，多是一些萍水相逢的，不曾深交过，就算是他曾经认识的人救了他，也没道理将他关起来。但是，若是不认识他，又为何要救他？
沈墨珏百思不得其解，猜不透对方的秘密。天极剑就放在他的枕边，沈墨珏伸手艰难的将剑拿到手中，就在此时，屋里唯一的那扇木门被人倏地推开。
一缕天光投射进来，勾勒出来人颀长的身影，因为是背对着光，并不能看清来人的面庞，即便如此，沈墨珏还是认出了他，并且震了一震，面色变了好几变。
最终，沈墨珏敛起了满脸神色，怔怔的看着朗言书朝自己走近。
外面正是天晴，阳光万里，朗言书从屋外走来，身上似乎也带着阳光的味道。本该是温暖的，沈墨珏却觉得铺天盖地的寒意迎面扑来，也许是朗言书的表情太冷了。
这样的朗言书令沈墨珏有些害怕，他敢断定，朗言书一定是听了玉简里的话才这样生气。
“醒了。”朗言书在他身边坐下，手里端着一只药碗，没有任何情绪的问道。
沈墨珏讷讷的点了一下头，犹豫了一下，又唤了一声：“朗大哥。”
此时此刻，顺着朗言书比逆着他要好。沈墨珏不是特别有骨气的人，他不会主动开口求饶，也不会与朗言书对着干，他永远只会顺着更有利的情势做出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
所以面对朗言书，他的态度会放软，会变得乖巧的跟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
朗言书拿了一个枕头放在他身后，扶着他坐起来。
沈墨珏有些虚弱无力，每动一下都痛入骨髓，没多久便白了脸色，额头满是冷汗。
朗言书伸手替他抹去汗珠，问：“疼？”
沈墨珏弱弱点头，抬头看他表情，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喝药。”朗言书拿着汤匙在碗里搅了两下，舀起半勺，递到他唇边，毫无情绪的开口，“张口。”
沈墨珏乖乖张口含住药汁，顿觉铺天盖地的苦涩味道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喉咙，苦的连舌头都麻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苦？”朗言书问。
沈墨珏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如实回答。”朗言书的声音陡然一厉。
沈墨珏吓了一跳，全身震了一下，脸色苍白的看着他，这才发现朗言书面沉如水，目光凶狠的似乎要将他吞噬。
沈墨珏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朗大哥……”
“为什么不辞而别？”朗言书问。
沈墨珏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孤城吹雪扔了一个地雷，抱一个o（n_n）o~~
第52章 朗言书只给了他两个选择
砰——
青瓷小碗猛地被朗言书摔了出去；瞬间变得粉碎，药汁洒了一地；渐渐渗入地面。朗言书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的可怕。
沈墨珏如同惊弓之鸟，先是浑身一颤；接着慢吞吞的往被子里缩。
朗言书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沈墨珏抬头；小声辩解：“我并非不辞而别；我有留下玉简……”
说到“玉简”之时，朗言书的面色又沉了两分，沈墨珏很明智的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一种惴惴不安的眼神看他。
彼此沉默了一段时间，朗言书忽然敛起满脸冷色；又重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恢复了不算柔和却也不再严厉的语气，说道：“小珏，总归我对你的心思你都知道了。”
沈墨珏点点头。
“你有什么想说的？”朗言书问。
“……可不可以放我走？”沈墨珏有些不甘心的问。
朗言书眼神黯了黯：“你还是想走？”
“我……我没办法接受，我喜欢女人。”沈墨珏看他，几乎是在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小珏。”朗言书深叹一口气，“人有些时候未必清楚自己究竟想得到些什么。”
“我清楚！我十分清楚！”沈墨珏立马信誓旦旦说道，说完又猛地清醒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朗言书。
果然朗言书脸色又沉了几分：“小珏，你还是不懂。”
沈墨珏有些怨愤：“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懂。你说你喜欢我，有你这么逼自己喜欢的人吗！”
朗言书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沈墨珏一惊，脸色发白的看着朗言书。
朗言书紧紧抓着他，将他往自己的身边带了一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曾告诉自己一定不能逼迫你，可是小珏，你的行为太伤我的心。我什么都还没来得急做，不是么？即便是那天晚上的接吻，也是你主动要求的，是你一直拉着我要亲吻，还拉着我的手说你是我的。”
沈墨珏：“……”所以说这次的火是自己点的！简直太蠢！
“小珏，我曾经给过你很多机会，可是你都没有走，在我泥足深陷的时候你却选择走了，你知道这种感受吗？”
“朗大哥你冷静点。”沈墨珏有些发虚。
“我没办法冷静！”朗言书冲他吼了一声，“一想到你要离开，我就没办法冷静，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将你当成生命的一部分，小珏，你乖乖的，乖乖的……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害你。”
沈墨珏张了张嘴巴。
朗言书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声音柔了几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为难，男子与男子相恋本是违背伦理的，可是小珏，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沈墨珏唇色发白：“朗大哥你又何苦执著，你这样我们都不会开心的，以前有人跟我说，人有时候眼睛会被事物的表面所蒙蔽，也许你现在觉得你离不开我，等时间久了，我们分开了，你再回头想一想，会发现我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必不可少……”
“不是这样！”朗言书情绪又激动了几分，“你错了，对于我来说，你是唯一，我朗言书认定的人，从来不会改变，不会改变……小珏，你没有选择，或者，你只有两个选择。”
朗言书握住他的一缕发丝，想起那些为他束发的日子，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小珏，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我强行要了你，然后我们再慢慢培养感情，要么我们先慢慢培养感情，等有一天你想通了，我再要了你。”
“若是我一直想不通呢？”沈墨珏问完这句话后就后悔了。
果然，朗言书眼底多了两分狠色：“就算是顽石，也会有动容的一天，我自问无论是相貌还是品行，皆是上等，小珏，除非你是铁石心肠……若真有那么一天，”朗言书有些绝望的想了想，“那么我便融了你的魂魄，纳入我的魂魄中，这样，我们便能永生永世合为一体，再也不分开了。”
沈墨珏被他的话吓到了，一时怔住，呆呆的不说话。
朗言书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你别怕，小珏，我只是假设而已，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喜欢的是一个独立的你，有着完整的魂魄和自我思想的你，只要你不逼我，我也不会走入绝境。”
……可是你在逼我。沈墨珏没有将心里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忽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绝望感。
他和朗言书一样绝望。
朗言书起身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再次端着一碗药回来的时候发现沈墨珏窝在床上默默的捏被角。
“小珏。”朗言书的唤声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看见他手中的药碗，沈墨珏脸色一垮，“还要喝药。”
“忍一忍就过去了，你中了毒，不及时拔除毒根，会有性命危险的。”
沈墨珏本来还满脸苦色，听他这么一说，瞬时变了：“我中了毒？”
“放心，我知道怎么解。”一看他这种表情，朗言书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沈墨珏张口无言，如此说来，暂时他还不能离开。认命的接过药碗，看朗言书一眼，咕噜咕噜一口将药汁饮尽。
……好苦。
沈墨珏伸了伸几近发麻的舌头，却见朗言书递给他一颗红色的糖。
朗老大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温柔，沈墨珏有那么一瞬间被他的外表所惑，以为两人又回到了从前，可是很快又醒悟过来。
不一样了。
朗言书对他存了那样不堪的心思。
他失神的望着那颗糖，甚至忘了接受或者拒绝。
朗言书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拒绝了，并且脸色沉了下来，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他张开嘴巴，将糖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