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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唯独不包含走路。
因为他爷爷所在的海滨休闲疗养园,距离三亚机场有五十多公里。
说远不算远,但靠双腿走到明天他也走不到。
想了想沿街乞讨可能带来的后果,季子凌没敢做。
没辙,他只好找了个偏僻的电话亭,腹诽了下他爷爷总是需要打电话才出门找电话亭的做派,拨通了厉扬的手机号码。
厉扬今儿搞到一个还算靠谱的剧本,打算投资,本想给小破鸟开个绿灯,结果打电话不接。厉扬也没别的事儿,干脆回家找他,结果家里没人,手机、钱包、日用品全在家里。
打了一圈电话都说没见过他,厉扬都快急疯了。如果他没猜错,小破鸟出门就穿了双棉拖鞋。
穿拖鞋下楼说明没打算远走,可是别墅区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他的影子。门口的保安也说没见一个穿拖鞋的年轻人出去。
厉扬心里“咯噔”一下,眼前一阵发白。小破鸟不会被猫吃了吧?
正在这时,厉扬的手机响了,心不在焉地接起来,那头却传来“被猫吃了”的小破鸟的声音。
季子凌说:“我在三亚,身上没钱了。你给我送点儿过来吧。”
厉扬:“……”
谁能告诉他,怎么这一会会儿功夫,小破鸟就跑三亚去了。还是穿棉拖跑三亚去。
没辙,厉扬只好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赶飞机去了三亚。因为季子凌说他因为打霸王电话,已经被扣在电话亭,店主威胁如果晚上还不交钱赎人,就把他锁在小货亭里。
Vivi带了好几个艺人,脱不开身,Moline又不靠谱。其他人又怕走漏了消息,厉扬干脆把手上的工作都押后了,亲自去三亚送钱。
既然去了,那肯定要多留几天。
晚上八点多,厉扬才把他的小破鸟用两块钱赎回来,带着他去商业区买了两套换洗的夏装,又领着他去吃了顿饭,这才问:“晚上住旅馆?明天再去看你爷爷?”
季子凌点点头,没说话。
小破鸟沉默得有些不对头,厉扬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儿累。”季子凌胡乱应付了一句,其实他的心有点儿乱。
今天在电话亭,他本来可以选择打给老爹老娘,或者Vivi孟清华,可是他下意识地打给了厉扬。因为他觉得厉扬一定会接,也一定会赶来给他送钱。
当时只是下意识的想法,可是等厉扬真的来了,还带着他逛街吃饭,他突然就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以前不知道厉扬心思的时候,他大可以对厉扬待他的好视而不见,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压根没注意到厉扬待他有多好。
可自从年前知道了厉扬的心思,季子凌便开始留心观察厉扬。
他发现无论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厉扬,他一定会接。他发现每当他们不一起出门的时候,厉扬总会特意发短信威胁他,如果不吃早饭就弄只猫回来之类的。他发现厉扬每次毒舌,都能恰到好处地激发他的好胜心,从而战胜与生俱来的惫懒。他发现每当他突然回头,都能看到厉扬眼神中来不及敛去的一抹温柔……他发现了太多太多的小细节,无一不在昭示着那个他一点儿不愿意相信的结论——厉扬爱他。
那时候季子凌已经没了逗弄厉扬的心思,只想着躲得远远的。刚巧剧组开机,于是季子凌顺理成章地躲了半年。这半年不管厉扬如何,反正没心没肺的季小少爷已经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净。
直到这会儿,他才突然想起,厉扬喜欢他。
那自己呢,对厉扬有没有一点感觉?
季子凌想了半小时没想明白,索性丢一边儿去了。
滚他奶奶的,这么纠结简直吃饱了撑的。季子凌□□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从厉扬的钱包里抽了三张百元大钞,招呼都没打直接去找他爷爷去了。
可等他吃完早饭慢悠悠打车到海滨休闲园的时候,却看到他爷爷跟厉扬那货坐在石桌前对弈呢。
一盘棋已经杀到中盘,很显然下得时间不短了。
厉扬还是第一次见季老爷子。
这老头以前也是个有大能耐,干过大事儿的人,而且很是拿得起放得下,不到六十就功成身退,过起了含饴弄孙养养花喂喂鸟的消闲生活。
这样深居简出的季红星,厉扬自然难得见到。
自报家门寒暄几句之后,季红星毫不见外地邀他坐下来下棋。
才落了没几个子儿,季红星便问:“你在追凌凌?”
“没错。”既然被挑破了,厉扬便大方地承认了。心道不愧是老江湖,果然是火眼金睛。
季红星满意地点了点头,思忖片刻,落下一字,方道:“没追上?”
厉扬点点头。
季红星笑了笑:“你根本就没跟凌凌明说吧。”
厉扬凛然,心道连这也能猜到?心中才转了半个念头,就听季红星说:“别介意,我只是太了解孙子了。那孩子神经粗得可以当房梁了,你要是不跟他明讲,估计他十年八年也发现不了。”
厉扬:“……”
这个时候,“神经粗得可以当房梁”的季子凌终于到了。
季子凌快两年没见着爷爷了,看到那个精神矍铄的笑眯眯老头,自诩爷们儿的他也忍不住有些鼻酸。人还没到,就大喊了一声:“爷爷!”
“哎,乖孙儿,”季红星拍了拍身边的石凳,“坐这儿,让爷爷看看。”
季红星看着身边好生生的孙子,心下也有点儿懊悔自己那些年由着性子宠得太过,要不然也不会遇见那么凶险的事儿。
这个厉扬看起来倒还算懂事儿,不过……想要我孙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可等到季红星抽空跟季子凌灌输“厉扬一定别有所图”的时候,季子凌却说:“他家那么有钱,有什么好图的。”
季红星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季子凌的下半句:“明明喜欢我连个气儿都不吭,图屁啊图!”
季红星:“……”
厉扬只呆了两天就回去了。虽然海南风景好,很适合休闲谈恋爱神马的,可惜老头子看得太紧,连个独处的机会都没捞到。正好公司出了点儿不大不小的事儿,他便借机告了别。
季子凌则心安理得地陪着他爷爷晒了半月的日光浴,晒得十分爷们儿。回去之后Vivi把积了一堆的通告和剧本拿来给他看,乍一打眼差点儿没认出他来。
Vivi说:“你这是去非洲镀黑了?”
季子凌不想理这种没品位的人,在通告和剧本里挑挑拣拣。在一堆不知所云的广告邀请、综艺节目,和不靠谱的角色之后,季子凌总算拎出了一个不那么难以接受的角色。
最关键的问题是,导演是晏修。
前两天他接到过晏修的电话,说有个角色,戏份不多,但觉得很适合他,希望他能来演。
上回晏修算帮了他大忙,这个面子,他不能不给。而且晏修导演的片子,都有一定水准,不会是什么粗制滥造的商业片。
而且角色也不难让人接受——一个很有魅力的反派。
作者有话要说: 没来得及检查,可能有虫orz
虽然已经是新的一天,但勉强算周三的吧_(:з」∠)_
这两章写得有点急,渣自己也觉得太平淡了,不满意。下章上剧情。
☆、你在吃醋
晏修是《救赎》的副导演,合作了一部片子,自然对季子凌了如指掌。在他看来,这孩子的演技虽然还不到炉火纯青的境地,但有天分,更难得的是肯努力。而新电影《刺杀》中的戚怀阳,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很适合季子凌。
《刺杀》是一部武侠大片,根据当红武侠作家天降钢刀的小说改编,讲述的是中原王朝积弱积贫,被草原民族亡国之后,一群热血年轻人去刺杀新君王,以图匡复旧统的故事。
非常老套的梗,却被作者写出了新意。
这群热血年轻人,并不是通常意义上那些身负绝世武功的豪侠人物,头一个出场的是个晕血的屠夫,因为闭着眼宰猪而练出了一手闻声取人要害的功夫,这屠夫姓徐,单名一个霸字,要刺杀皇帝的原因是新朝庭收税收多了一钱银子。徐霸与镇子上的裁缝一拍即合,两人风餐露宿上了京。
这一路上结实了同样上京刺杀皇帝的几拨人,这些人的身份包括但不限于庄稼汉、商贾、木匠、戏子和落魄王孙等等,一路上发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误会和摩擦,就这么鸡飞狗跳地上了京。
而戚怀阳似乎是这伙儿人里唯一正常的人物,他面目俊朗,穿一身脏兮兮的月白色长衫,腰间一把刀,手执一壶酒,唇边时常挂着一丝满不在乎的笑意,这让他多了一丝痞气和亲切感,但如果仔细看,你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一抹埋藏很深的忧伤——如同许多武侠小说中因为情伤落魄江湖的游侠,京郊十里亭西风烈烈残阳如血,戚怀阳就这样出现在这群散兵游勇面前。
他武功高强,有见识,却又不乏幽默感。很快就得到了这帮散兵游勇的认可,俨然成了他们的首领。戚怀阳策划了一次缜密的刺杀,本以为会万无一失,不料刚潜进皇城,就被严阵以待的铁甲禁卫逮了个正着,死伤惨重。
被五花大绑押解到皇帝面前的幸存者们,却看到本该潜入皇帝寝宫行刺的戚怀阳,却在金銮殿上朝着新的草原帝王下跪。
故事的结局,是草莽们趁夜冲出来,冲去戚怀阳歇息之所,乱刀砍死了戚怀阳,却被“仁慈”的帝王赦免了罪行,放归故里。而帝王允诺戚怀阳会放走的未婚妻,却满含娇羞地接受了帝王的册封,成为了帝王的宠妃。
与其说戚怀阳是个反派,倒不如说是个彻彻底底的悲剧人物。
整个小说的基调始于嬉笑终于阴暗,电影略微做了调整,将结局改为刺杀者们想办法从监狱里逃出来,刺杀君王的时候与君王进行了一场有关“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的对话,最终与皇帝约法三章,放弃了刺杀,隐于江湖。
而戚怀阳的结局却没有变。
戚怀阳虽然是故事转折的关键,戏份却不多,因此投资商没有特别要求,而晏修作为总导演,有一定决定权。所以这个角色几乎算是内定了,试镜不过是走个过场。
可季子凌怀着走过场的轻松心情去试镜的时候,却在那儿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鲍华庭。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次看到这个人,季子凌几乎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惊讶、痛恨、厌恶百味杂陈,更多的却是烦躁。有一瞬间,他几乎有种上去揍鲍华庭一顿,然后立刻辞演离开的冲动。
鲍华庭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看起来神色还算平静,他正坐在等候区看手中的试镜片段,并没有看到季子凌。
季子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旁边楼梯间给厉扬打了个电话。厉扬说他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宏源的总裁黎广庆把他捞出来的。黎广庆家里背景很深,本来鲍华庭的罪名就是谋杀未遂,既然季子凌还活得好好儿的,这种事儿操作起来虽然有一定难度,但也并非不可能。
像他这种有案底的艺人,就算出来也肯定没剧组敢要他,但黎广庆愿意花钱捧他就另当别论了。
而电影《绝杀》的幕后投资商,正是黎广庆的宏源娱乐。
厉扬说:“你别管这事儿了,我来处理。”
季子凌闻言皱了下眉:“你想弄死他?”
厉扬默然。他还真是这么想的。若搁以前,他肯定不会冒这种险,但一想到小破鸟会和“前男友”在一个剧组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就特别想让那家伙彻底消失。
季子凌却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行了,你别多管闲事儿了。我有分寸。”停了停又补了一句:“老子知道你在吃醋。”说完就挂了电话。
厉扬却是盯着挂断的电话,半晌没动。
什么叫“老子知道你在吃醋”?这么说,小破鸟知道他喜欢他了?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都说恋爱使人脑残,连厉扬这种成了精的人物,也没能幸免。这会儿回头略微一想,就想起了那部名为《暗恋》的电影。当时小破鸟说什么来着?
他说:“喜欢就说呗,藏着掖着能升值吗?”
他说:“卧槽这傻X,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说出来会死吗?”
他说:“擦!太脑残了!”
他说:“为什么会有‘暗恋’这种憋屈玩意儿啊?痛痛快快多好!”
……
厉扬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原本以为不过是歪打正着,想不到却是小破鸟故意消遣他来着。而且看他当时那种若无其事的架势,明显没拿他喜欢他当回事儿。
这说明什么?
季子凌不喜欢他。最起码对他没什么大感觉。但凡小破鸟对他有一点儿好感,听到这事儿后面对他绝对会不自在,或者干脆避而不见。
而不是凑上来消遣他。
但刚才小破鸟却对他说“我有分寸”,“我知道你在吃醋”。这听起来像是安抚闹别扭情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厉扬脑仁儿有些疼,他发现在他面前跟一张白纸似的季子凌,他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头厉扬在那儿头疼,那头季子凌却根本没想那么多。
打完电话,他有些郁卒的心情竟然明朗了不少。季子凌没心没肺地想,管他奶奶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把他弄进去第一次,就能把他弄进去第二次。
所以当鲍华庭看到他的时候,季子凌还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鲍华庭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眼神躲闪了下,却仍然温文有礼地笑了笑:“好久不见。”出来之前,黎广庆把情况都跟他说明白了,既然季子凌根本没死,那什么鸟什么报仇,肯定都是他被吓出的幻觉。其实事儿到这个地步,鲍华庭也不是不后悔的。
但如果能再重来一次,他还会做一样的选择。最多把事情做得更缜密一些。
他知道季子凌肯定看到了那则新闻,这会儿肯定恨不得弄死他。虽然黎广庆在把他捞出来的时候,说会登报澄清这是误判,但他也知道肯定没什么人相信。
但季子凌却似乎并没有如他想象地一样冲上来揍他,还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这是怎么回事儿?
鲍华庭还没想清楚,就听到季子凌用聊天的口吻说:“听说你前段时间进了趟监狱,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鲍华庭:“……”
正在这个时候,里面喊13号演员试镜。鲍华庭答应了一声就匆匆进去了,也没时间细想季子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鲍华庭跟季子凌一样,都是内定的,所谓试镜也不过走个过场,差不多也就过了。
导演重视的是演员与角色是否契合,投资商才要考虑票房。这次鲍华庭试镜的角色是那个落魄的王孙公子,与鲍华庭此刻的形象倒有几分相像,既然投资商不怕因为鲍华庭砸了票房,晏修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试镜很快就结束了。
下午三点半,季子凌从宏源的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厉扬的车停在外面。
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厉扬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了:“上车。”
季子凌钻进去,碰上了车门:“有事?”
“……”厉扬看了他一眼,发动车子。刚才和季子凌通话之后,厉扬左右想不明白,索性来找季子凌。他本以为季子凌都把话挑明了,见了他怎么着也得有点儿表示,不成想小破鸟没事儿人似的,还问他有事没有。
厉扬忍不住磨了磨牙。
其实他倒是真冤枉季子凌了。这半年多过去,厉扬喜欢他这事儿早不新鲜了,几乎成为季子凌的潜意识,当时说的时候季子凌根本没过心,说过了也就忘了。
厉扬把车开到了一家饭店,进了包厢点了菜。
这会儿才下午四点多,其实两个人都不饿。季子凌把下午的经过说了一遍,半字儿都不提喜欢不喜欢的事儿,厉扬几次想开口问都没问出口。
也不知道怎么的,别的事儿上厉扬向来干脆利落拿得起放得下,谈判桌上也能把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偏生感情这事儿,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顿饭下来,俩人没少互相问候祖宗,但直到开车回家,“正经事儿”还是一字儿没提。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这么多天没更新,而且码出来的垃圾渣作者自己都不满意。真不该打乱大纲,26跳跃写之后,后面一下子全乱了_(:з」∠)_但要改的话一万多字都要推翻重来,如果不喜欢就弃了吧对不起,以后再不会这样了。往后也会调整一下,总感觉自己把文风都搞乱了。
没更新的原因解释一下,周四去邻市资格复审,本以为一天就能搞定,结果周四周五周一跑了整整三天,不是这材料不行就是那个你得去哪哪盖章,周五下大雨晚上八点多才回来,淋了雨有点儿感冒又撞上大姨妈,就偷懒在床上躺了两天_(:з」∠)_好吧归根到底是渣的错,今天本来想更两章结果下午家里又来客人_(:з」∠)_明天没什么事儿,争取更三章,把欠的都补上,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