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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耽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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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世,顾相檀自然是想回去的,也想见师傅,只是他知道,还未到时候。
  待到阅至信尾,顾相檀心头一动,唇角不由带了丝笑意。
  苏息瞧着,忙来问,“公子,傅居士说什么?我们可是要回去了?”
  傅雅濂最后写的是,相国寺香火依旧鼎盛,几位禅师和自己都长斋绣佛平安康健,连观蕴禅师都不太出诊探病了,希望顾相檀不要挂念,有事多同观正禅师商量。
  观蕴禅师本就从不外诊,除了国寺众人外,唯一得他妙手的也就只有赵鸢了,而从五年前赵鸢解了毒后,观蕴便养成了每月给顾相檀诊完脉就会去给赵鸢也诊一诊的惯例,如今,傅雅濂特意提到观蕴已不外出,便是告诉顾相檀,需诊脉之人已启程离开。
  师傅之前始终不提赵鸢身份,如今他既动了身,顾相檀又在京城,想必早晚也瞒不住,索性便提前知会,让他也好有个准备。
  除却信件快马往来鹿澧的时日,想必还有十余天,赵鸢就可到了。
  顾相檀思量到此,近日郁卒的心绪也不由放开了不少。
  他对苏息道,“师傅说让你好好听话,不要同乱七八糟的人言语。”
  苏息觉得有点冤枉,“公子,我可没有啊,我就……”他想了想,“就和门口的小侍卫唠了会儿嗑。”
  顾相檀知道他说得是衍方,笑着问他,“哦?说了点什么?”
  “没说旁的,只让他好好看门,太子那边的人,别随便再放进来了。”
  顾相檀点点头,转头瞅见安隐怀里抱着东西。
  “哪儿来的?”
  安隐道,“三王爷府上方才送来的。”
  说着搁到了桌上,只见是一卷足有三、四丈长的手抄《金刚经》,笔法龙蛇飞走,丰筋多力,也算是写得一手好字,但难免着墨过多,坏了经文该有的内柔蕴藉。
  安隐继续道,“听说是三世子用了三天三夜亲手抄的,为了祭奠国公大人,一早就派人在外头跪着了。”
  苏息说,“看来这三世子比那劳什子的太子要懂礼多了,也算用上了几分真心。”
  顾相檀只默默看着,忽的门外传来衍方的声音。
  “灵佛,有人求见。”
  顾相檀问,“是谁?”
  衍方回,“是七世子。”
  顾相檀一顿,继而拿过面前的蜡烛,将手里的经文缓缓凑了上去,在苏息和安隐略带惊异的目光下,将那卷精瞄细画的东西烧了个干净。
  隐隐火光中,顾相檀眉目沉静,面无表情。
  待到面前上只剩一堆灰烬后,他才对有些呆愣的苏息说,“还不去开门?”
  苏息这才回神,急急跑了出去,安隐也忙上前清理桌案。
  顾相檀掸了掸袖口,素白的衣裳毫无半点微瑕,起身朝外面走去。
  赵则身旁只跟了一个小童,正甩着手往里走,见了顾相檀立即顿了脚步,似是一时不知该行什么礼好,游移了半晌,只抓抓脑袋,对顾相檀弯了弯腰。
  顾相檀嘴角提了提,招呼着他到小院一边坐下了。
  赵则也不介意,从小童手里接过两盒东西朝顾相檀面前一放,道,“锦妃娘娘着我带来的,说让我问您好。”
  他这番自来熟的习惯和上一世真是一般一样,顾相檀看着一时有些恍惚,片刻才点点头,“锦妃娘娘么?代我谢谢她的厚恩。”
  赵则“嗯”了声,“灵佛不看看么,都是好东西,有丰雾山的野人参,北边儿进贡的祛暑丹,哦,还有这个……”赵则拍拍最下面的锦盒,“南蛮人的火鸾翎羽,放在内室镇宅辟邪,可保安康,晚上还可照明,比月亮还好用……哈哈,我屋里也有一个,不过是水鸾翎羽,没有这个亮堂。”
  顾相檀顺着他的指向一一看了,接着道,“的确是难得的好东西,只是我一个修佛之人,用不上这些。”
  “啊?”赵则没想到顾相檀会不要,“那我……我怎么同锦妃娘娘说啊。”
  顾相檀浅笑道,“你拿回去自己用就好,权当送了我吧。”
  “这怎么行。”
  “为何不行?”
  “被娘娘知道,我可吃不完兜着走,灵佛,你这是着我诓人吗?”赵则有点吃惊。
  顾相檀看着他闪亮的眉眼,似回忆起什么,笑意微敛了下去,“你便直说就好,娘娘还真会怪你?”
  赵则一脸为难,“这,倒也的确不会真怪,可我这差事没办好,多丢人啊。”
  顾相檀摇摇头,“办好了,至少娘娘的心意我收下了。”
  赵则见顾相檀脸色还有些白,坐在风里袖摆微荡,看着颇有些羸弱,想到锦妃关照他的另一事,不由道,“灵佛,你切莫伤心,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国公清风峻节,老天自会还他一个公道。”
  赵则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他还记得曾几多时,裕国公见了自己也总是诸多劝慰,说自己亲儿和他也不过一般大小,遵遵教导犹言在耳,让少时失怙的赵则也算得了几分温暖,裕国公这一去,赵则也不怎么好受。
  不过他还是要劝顾相檀,“像我,虽没有几位哥哥们勇猛,但也时时告诫自己要孜孜不怠钻坚仰高,有一日才可手刃仇人,为父报仇。”
  听他主动说起这个,顾相檀抬起了眼。
  当年,大王爷在边疆身死时,赵则不过尚在襁褓,其母妃听闻噩耗,自此一病不起,没两个月就去了,宗政帝对外言说为保王爷的小世子平安,将他接至府内,由妾室抚养,之后登上大宝,妾室也封了锦妃,赵则便一直在那里长大。
  顾相檀道,“你的哥哥们,的确了不得。”
  说起这个,赵则也是与有荣焉。
  “那是,三哥前几日还捎了书信给我,说是不日就要回京,到时我定要和他讨教讨教。”
  “神武将军要班师回朝了?”顾相檀做出惊讶之态。
  赵则连连点头,“我已有三年多没有见三哥了,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唉,还有四哥和六哥……四哥至少隔一阵还有捷报传来,我可知晓他顺遂平安,而六哥……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六哥,便是六世子赵鸢了吧?”顾相檀想了想才好像记起这个人,“他如今在何处?”
  赵则道,“一开始应该是在北向的,”北向是大邺北边一个大城,也算繁华,只是气候酷寒,习惯京城和暖的人,可吃不太消那里,“他身子从小就不好,当日被奸人所害奄奄一息,听说只有用北向的初雪煎了药喝才会好,于是皇上便派了人马将其送去。”
  而这一去,竟去了九年。
  “应该?”顾相檀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赵则道,“嗯,那时应该是住那儿,只是听说,现在已不在了。”
  “去了哪里?”
  赵则顿了下,摇摇头。
  顾相檀有些不确定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告诉自己,怕是宗政帝便是这样和赵则说的:有奸人欲害赵鸢,他要回京恐涉及安危,赵鸢便一直居于他乡,才保安宁。
  赵则却不知,赵鸢在外,才是多次差点都送了命。
  想到此,顾相檀抚了抚腕间佛珠,眼神一暗,没再言语。
  赵则走后,宗政帝派了人来说,下月初五,要给裕国公府办一场法会,具体事宜请灵佛拿主意,若是有需助力的,可去寻太子。
  ……
  这一场法会办得还真不小,地址选在了京中的释门寺,也是相国寺属寺之一,法会由观正禅师主持,而听得灵佛的名头,此地一时千僧汇集,有各宗庙的方丈禅师,也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云游僧,更别提还有虔诚百姓接踵而至。
  幸而宗政帝早有预料,已让太子着了京中人马予以安顿驱散,才使场面不至于轰塌,扰了法会的安宁。
  只是赵鸢进京的时候还是被汹涌的人潮堵在了城外,牟飞下了马车去问,回来报说,“守城的官兵查得严,现下能进出的除了属寺的和尚,就只有官府的人了。”
  赵鸢不说话,牟飞也不再问,提了提腰胯处的长剑于马车外挺胸而立,他们虽穿戴低调,但那气势身姿非同一般,一时两旁人流皆纷纷避让,不敢靠近。
  这一等,便等到了天边泛出青紫,已是傍晚。
  眼见着城门要关,不少百姓切切祈求亦无果,不远处却行来两匹快马,马上之人一身赤红,脚踏青狮靴,正是皇城内近身护卫的衣裳。
  待行到近前,那两人拉停快马,飞身而下,也不管两旁守城门的吓到呆愣,绕过他们和涌动的百姓,双膝一软,在马车前直直跪下。
  “太子护卫陈彩,奉命来迎六世子回宫。”
☆、见面
  释门寺的法会灵佛只在开场前由着寺内执事引入正殿时,在众人跟前隐约露了个侧影,接着便一直于殿中听观正禅师诵经超度。
  前前后后一共耗将了三个多时辰,顾相檀始终默默地跪在佛像前一动未动,待到礼毕时,安隐来扶他,顾相檀的腿都有些酸软了,不过今日七世子赵则和三世子赵界也同他一起来了,赵则烧了不少纸钱,赵界却始终安安静静地和顾相檀一同跪着,直到顾相檀起身了,赵界才跟着起身。
  连一旁释门寺的主持在叹完顾相檀的孝心后,不由也夸赞了一番赵界的赤诚之意。
  顾相檀点点头,又看了眼走过来的赵则,道,“两位世子之心,相檀领了。”
  赵则摇手,赵界也忙推脱自谦,又说了一番自己之前怎般敬佩裕国公的话,顾相檀细细听着,同他们一道走出了大殿。
  出了门,顾相檀顿了脚步,回头和观正禅师耳语了几句。
  禅师颔首,然后对释门寺的僧众道,“灵佛感念今日前来参诵听经者,佛门清苦,无甚招待,每人奉清茶一杯,望安。”
  话落,释门寺的和尚们便一一给前来的禅师们都奉了茶,而给四方游僧和百姓们的则取了几个大水缸放到门边,由他们自行取饮。
  虽说只是点水,但因是灵佛亲自吩咐摆置的,便好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般,更有甚者传言喝了此水可治百病云云,一时引得群情激荡,大叹灵佛果真活菩萨,朝中又有哪个达官贵人们会想到这一茬呢,百姓最易满足,于是顾相檀等人离开时,便见得远处磕头跪拜又是一通称颂,场面比来时还要铺得更开。
  赵界坐在轿辇内,踢了踢酸痛的膝盖,掀开帘帏一角,看着外头那些百姓脸上的诚挚之色,相较于当初赵勉的不屑一顾,他却是实实在在被震动了一把。
  “父王说得对,灵佛之力,果真不可小觑……”赵界暗叹,也不枉他陪着跪了大半天。
  三王赵典在京中自有王府,赵界途中便同二人道别,赵则和顾相檀一同回宫。才进皇城,远远便瞧见一个小太监急急朝着此处跑来。
  走近一看,正是赵则身旁伺候的小奴才宝庆。
  赵则探出头奇怪道,“你跑这么急做什么?”还找到这儿来了。
  宝庆激动的话都有些说不溜了,“公、公子……六、六……六世子回来了!”
  赵则一怔,继而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六世子……六世子方才进宫了,由陈护卫迎回来的!”
  下一刻赵则一把拽住了宝庆的前襟,大喊道,“人呢?现下人呢?”
  “在紫微宫呢,皇上跟前说着话。”
  赵则听了,也顾不上坐轿子,直接跳下来便要跑,跑了两步才想起来一旁还有顾相檀在,忙转了身,就见顾相檀不知何时也下轿了,脸上带笑的望着他。
  赵则挠头,“那什么,灵佛,我六哥竟然回来了,我先……”
  他想说我先走一步了,没想到顾相檀却问,“六哥?便是你同我说的赵鸢吗?”
  “嗯嗯,就是他,”赵则双拳紧握,可见心绪激荡,“要不……灵佛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吧?”
  他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顾相檀却点了点头。
  “好啊。”
  两人也不坐轿了,顾相檀陪着赵则直接用走的,赵则原是照顾着顾相檀,怕他跟不上,所以不敢走得太快,却不想顾相檀脚程也不慢,有一段反而把赵则给落下了,赵则这才加快步伐,两人只用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紫微宫。
  一路进了内殿,当在御书房的门外真瞧见了牟飞和毕符的时候,顾相檀才确信,赵鸢真的进京了!
  牟飞和毕符只淡淡瞧了顾相檀一眼便转开了视线,小太监给通报的,没一会儿孙公公便出来了,见得顾相檀,孙公公有些意外,不过即刻便同二人行了礼,将他们带了进去。
  偌大的内室,燃着袅袅的熏香,宗政帝赵攸坐于案后,看着面前站着的那位白衣少年,少年身姿颀长挺拔,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竖起,垂荡而下轻轻摇曳。
  顾相檀盯着那背影看了半晌,才默默地转开了视线。
  而赵则却没他那么淡定了,甚至顾不得和皇帝见礼,三两步就冲到了那人的面前,接着便见得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熟悉的是眉眼,陌生的是轮廓,只眼角那滴血红的泪痣,同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砌人间仙童般的六哥十足相似。
  赵则嘴唇抖着,良久都未说出一句话来。
  宗政帝本是看着赵则,但见到其身后跟着的顾相檀时,表情一顿,片刻一脸和蔼的笑了起来。
  “则儿,还不见过你六哥?”
  赵鸢起先垂着眼,待察觉到赵则来到近前,这才缓缓抬起。
  赵则身量只到赵鸢眉眼处,五官也未长开,两兄弟此时瞧着颇为相似。
  见到多年未见的血缘至亲,赵鸢眼中的冷色稍稍退了点,赵则既不说话,他便当先对他点了点头,“七弟,你长大了。”
  赵则只觉鼻头一酸,终究忍不住上前一把拽住了赵鸢的手,“六、六哥……你可安好?近些年你可安好?”
  赵鸢顿了下,反手握住了他,“我很好。”说着,又浅浅地斜了一眼不远处的顾相檀,慢慢道,“我回来了……”
  不知为何,这轻飘飘的一句却说得在场几人皆心头一荡,顾相檀和赵则是一个心思,赵攸听来却是另一个心思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赵攸回神,抚案感叹了起来,接着对顾相檀道,“这位便是大王爷的六子赵鸢,他幼时离京至今才归,不知灵佛可否识得?”
  顾相檀直直看着赵鸢,赵鸢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中皆透出打量的神色来,片刻,顾相檀大方地对皇帝点了点头。
  “我们见过。”
  赵攸微讶,“何时?”
  顾相檀想了想,“约莫……三岁?”
  赵鸢也是点点头,“太|祖祭礼。”
  顾相檀“嗯”了声,“那时我年纪尚小,还吃了六世子的暗亏呢。”
  “什么亏?”赵则问。
  顾相檀说,“被绊了一跤,摔破了鼻子,险些留了疤。”
  赵鸢和顾相檀一样,也是七岁离得京,不过他比顾相檀大三岁,两人皆为王侯子弟,之前有过会面无可厚非,因着摔了一跤记忆犹新,倒也正常。
  赵攸一番琢磨,又瞧二人神色,暗暗放下了心。
  又对赵鸢嘘寒问暖了几句,大王爷府早随着几个义子出征而空落了下来,皇帝想着,便让赵鸢暂时同赵则一起,待到之后重新修建再让他住进去,又听得赵鸢眼下|体质仍虚,忙让孙公公记着让太医多注意,又送了两支野山参和一堆好药,这才让他们下去了。
  顾相檀也随着他们一起往回走,沿途听着赵则在那儿小心翼翼地询问赵鸢前两年的事儿。
  赵鸢只简略地告诉了他,自己刚离京时的确在北向住了一段时日,后头病不见好,便又兜转了好几个地方,寻寻觅觅才到了鹿澧,得观蕴大师救治,后终于勉强保住了命,又将养了一阵,眼下已是大体无碍,这才回来了。
  赵则却从中听出了赵鸢这几年在外所受的苦,心里如箭攒刀绞一般,偏偏又不知怎样安慰,难受了半天才想到要问,“那……以后是都不会走了吗?”
  这话一出,赵鸢明显感觉到顾相檀也看了过来,未几,他点了点头。
  顾相檀便悄悄提了提嘴角。
  到了须弥宫外,顾相檀同他们告辞。
  待进了内室,一直跟在后头把他们的话都听去了的苏息终于忍不住道,“怎么赵家小少爷……变成六世子了?”他竟还是大王爷的儿子?“公子也好像一副不识得他的模样……”
  安隐面上也是疑惑,但隐隐又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顾相檀自己解了腰带宽衣,一边看着铜镜里的人奇怪道,“我何时认识赵鸢了?”
  苏息讶异,“啊?那赵家小少爷……”
  顾相檀回头直直看向苏息和安隐,眼中幽光一闪而过。
  “那是渊清……”
☆、三哥
  赵鸢回京的第三天,神武将军侯炳臣也班师回朝了。
  皇帝为表厚爱,不仅让太子出城相迎,还亲自率众朝臣立于乾坤殿前汲汲以待,几乎比照灵佛入京那日的隆重了。
  顾相檀也去了,就站在皇帝身边,而赵攸的另一旁站的就是赵鸢,甚至比三王和几位国公还有上将军站的还靠前。
  侯炳臣骑着高头大马入的皇城,一身戎装,身后则随着一众将领兵士,正正之旗,八面威风。
  待到远远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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