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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欢越来越冷。
她懂了。
这一夜，她基本无眠，然后，做了一个无奈的决定：想来公司每日忙的事情很多，只能注意到大事是注意不到小事的。安若素那边的戏肯定是不能接的，因为一接肯定就是大事，公司绝对知道，到时候说不出会什么方法对付自己呢。那么……如果自己是偷偷去做点小小的群众演员……公司，应该是不会知道的吧？
虽然楚欢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屈辱，但没办法，在北京总要生存下去的。做群众演员，总还是有每日的盒饭和临时工资的，若有幸扮演死人，还能拿到额外的安慰红包呢。
唔，以前在横店拍戏，看那边的群众演员活得也十分滋润呢。
她想，偷偷去做群众演员，公司是不会知道的吧？
毕竟，演艺公司又不用上班打卡，而且现在放弃了她，更是对她采取毫不管理的态度，基本当她死了差不多了。
于是，第二天就带着墨镜去面试群众演员了。
她毕竟不是什么大明星，纵然上次跟汪昱那个事件闹得很大，但风平浪静后也没那么多人记得她的样子，毕竟那口罩墨镜挡着呢。
所以，面试群众演员的人，真的没认出她。而是看了看她的身材，点头。
于是，楚欢就这样一半欢喜一般苦涩地做起了群众演员。
吃完盒饭领着一百块钱的工资，有种想哭的冲动。
吸吸鼻子，将钱收进口袋。
仰头望天：这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baby；你在那？”
电话一接通，楚欢还来不及说话，那边的娇媚声音已经响亮地传了过来，还带着其主人特有的甜腻。
“啊，我……那个……”楚欢想了想，说，“在忙呢。”
一时还没想好编什么谎言。总不能告诉人家自己在做群众演员吧。
“哼，你每次都是忙忙忙，又忙到哪个妖精那去了？”
电话里的女音明显不悦，却是半怒半嗔，倒不让人反感。
楚欢叹了口气：“我现在哪里有心思去想那些呀，我的大小姐。”
“那你想什么？”电话里的人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又娇嗔起来，“你不会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男人了吧？”
“……”楚欢无语，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信么？”
“嘻嘻，看你以前对本姑娘的表现，我不信呀，不过看你最近对本姑娘的表现么……”话语里适时添上一丝委屈，“人家天天在酒吧等你的……”
话说一半，却不说下半部分。
真是个知道怎么勾人的小妖精。
想着对方一个人在酒吧天天空等自己，楚欢认命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今晚过去。要红玫瑰还是蓝色妖姬？”
“蓝色妖姬！”电话里的人欢呼。
翌日，楚欢红着眼睛从某酒吧出来，三分之一因为喝了酒，三分之一因为没睡觉，还有三分之一，因为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而这不安，有一半是因为今晚一晚上就花了近一千块，还有一半，是……她发现当她跟那女孩亲热时，脑子里幻想出的，竟然是……安若素的样子。
这是让人极度无语的。
她闷着头去上工。
依然是群众演员。
依然是跟着大家一蜂窝，然后排队领盒饭，然后蹲到一边去吃。
今天的饭菜还行，有红烧肉还有番茄炒蛋，她学人家蹲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远处人群里一阵骚动。
一旁的群众演员同行摇了摇头：“真搞不懂那些小粉丝，明星有什么好崇拜的，还不是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还不是一样要吃饭打嗝拉shi放pi。”
“噗嗤。”一声，好久不乐的楚欢笑出了声。
是啊，还是天天跟明星接触的群众演员们最明白。
那边被围着的明星也不知是谁，刚好摆脱了粉丝们的围攻，走了过来。
路过楚欢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然后停了下来。
楚欢一楞，抬头，见站在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好吧，正是她昨晚那什么的时候的幻想对象，安若素。
第11章 两代天后
“哟，这是……”安若素看看楚欢，又看看她手里的饭盒，淡淡一笑，“你这是打算彻底堕落了么？”
楚欢握着饭盒，七分尴尬三分茫然地望着她。
安若素不理楚欢的尴尬，只淡淡解释：“作为一个靠外在工作的人，你的体型就是你的生命。”
楚欢怔住。
安若素再笑：“一个肯少吃饭的女艺人，在演艺圈总能找到一碗饭吃。”
一语双关，让楚欢叫绝。
不过，她却有些故意的不服气，别过头去。
安若素也不生气，反倒微笑着饶有兴味看着气鼓鼓的楚欢。
随行的助理有些意外：以安若素的恬淡风格，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一个陌生人表现出如此的兴趣的。
楚欢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却不肯服输，干脆捧起手中的饭盒，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了起来。
如此刻意的“淡定”落在安若素眼里，仿佛一个孩子的任性，只落得“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喂……”楚欢翻起死鱼眼，“我吃饭的样子，很好笑么？”
“是啊。”安若素笑意不改，认真点头。
呃……好吧。
楚欢继续埋头吃饭。
“别吃红烧肉了。”安若素认真地说，“100g就有435卡，吃了肥死你。而且，外面卖的根本不干净，不止没有蛋白质和维生素，连那一点可怜的脂肪价值只怕都无法吸收。”
楚欢的筷子顿住。
瞬间，吃不下去了。
“你要真蹲这每顿吞下一盒完整的盒饭，我敢保证，不出一年，你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群众演员。”
她说得认真。
楚欢一震。她懂她话里的意思：若这样吃一年，只怕自己也就长成路人了吧？
要知道，这世上就没几个苗条美女是真的吃饱的。那种身体代谢不正常的除外。
然，她终究不肯认输，顶了回去：“我就不信，你就没失控的时候？”
她又没真的天天如此吃，不是这两天有点消沉，有点……自我堕落了嘛。
“从我决定当演员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没想到，安若素竟收起脸上的玩笑之色，认真说，“我不允许自己失控哪怕一次，因为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楚欢张了张嘴巴，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我不信。”
在旁边的助手冷笑一声，以安若素的个性，肯定会温和回一句“爱信不信”。
然而，出乎她意料，安若素认真对那个女孩解释：“确实没有。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失恋，喝了一晚上的，是牛奶。而且，喝到十一点，也就睡了。因为十一点是一个女人身体可以接受的最晚睡眠时间。”
“不……不可能……”楚欢喃喃。
然，安若素的表情坚定而坦诚，她的眼神就在明显告诉她：可能。
终于，楚欢深吸一口气，不死心地问：“那上次……出那件事的时候，你就没伤心、没有……失控吗？”
安若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她，很久很久，久到楚欢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开口。
不是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失控有用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哑然。
除了安若素的经纪人兼私人助手amanda。她从来都知道，安若素的每一步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样，都是上天的赐予。其实，安若素私下做的努力与克制，根本超过了一个正常人的承受能力，所以，能有这一世风光，毫不意外。
甚至，amanda毫不怀疑：如果安若素一开始入的不是这一行，而是其他的，也一样可以走到那个行业的最顶端。
因为，天道酬勤。
而此时，安若素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眼光，而是认真地俯视那个女孩：“汪昱不是个好男人，不值得你这样。等到再过十年，你会发现，今日所有的烦恼，根本毫无意义。而唯一有意义的，就是永不放弃梦想，这一路的奋斗。”
她伸出手，拍拍楚欢的脸，粲然一笑：“小孩。”
说罢，转身离开。
amanda一愣，这才记起安若素是来剧组探班的。
能得安若素探班自然不是一般人，而是她十多年来的好姐妹。
如果有人说演艺圈有真的好姐妹，肯定没有聪明人会相信，抢戏的、抢头条的、甚至抢男友抢老公的，不要太多哦。前脚还跟你揽着胳膊合影，甚至在媒体面前玩亲亲，后脚就“一不小心”在博客泄露你的惊天秘密，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所以，amanda见惯了那些，如果不是碰到安若素和米西，她根本不相信还有真正的“姐妹”。
说来，米西和安若素是忘年姐妹。
或许正因为如此，两人没有利益冲突，又有着相同的人生背景，才能真正剖心相交这许多年吧。
如果说安若素是公认的近五十年来最灿烂的矩形，那么在她之前，被如此认为的，便是米西。
不够米西很大度，在媒体公开宣称她的地位被安若素取代时，她打去电话，跟安若素诚挚说恭喜。
或许，这也是这两个人能聊到一起的原因——都是通透入骨的人。
对于可能改变的，拼命改变；对于不能改变的，淡然而过。
所以，米西看过安若素的片子后，便坦然接受自己的影坛地位将会被取代。因为，天赋高于一切。更何况，安若素有着跟她一样的勤奋和坚持。
“不是听说你要拍新戏么？怎么还有空来找我？”
五十岁的米西早已不是主角，只是特约绿叶，所以休息的时间也比较多。
难得天后安若素亲自到场探班米西，想来明日的头条会顺便捎上这部戏了，导演乐得笑呵呵，更顺水推舟让米西去跟安若素聊，说是等她们聊好了再拍米西的镜头，反正她今天原本的镜头就比较晚，只是热爱工作才早早来串场的。
“就是因为新戏的事，就想找你聊聊。”安若素挽着依然苗条时尚的米西，跟平常的闺蜜没什么两样。
“哦？新戏不好？”米西皱眉，“那我可要提醒你，演员做到我们这一步，可不能乱接戏，质量是一切的前提。”
这个道理安若素自然知道。对于演员，作品是一切的前提。而她来找米西，自然不是因为这个。
米西见她没立刻回答自己，愣了愣，笑着一拍脑袋：“看我老糊涂，把你当那些浮躁年轻人教了。你安若素，怎么会为了一点名利去接烂戏？嗯，那新戏是出了什么问题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不用客气，我这点薄面毕竟比你老些，也认识些老人，或许还有点用处。”
话说得随意，却真诚感人。
这个世道，肯跟你客套寒暄的人太多，肯真正主动为你麻烦的人，太少。
安若素挽着米西的胳膊更紧了紧，笑意里更暖了：“没有，不是那些。”
多年的朋友，已经不需要说过多的客套或感谢。她知道，如果他日米西有事，换成自己，也会如此待她。
“那到底是什么事嘛？这样婆婆妈妈可不像你的个性哟。”米西笑着白了她一眼。
安若素笑着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终于，说：“是这样，这部戏的女二号要启用新人，所以王导就干脆零门槛海选。”
米西点头：“启用新人挺好。可有看到什么合意的？”
“真看到了一个，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跟角色极其吻合。而且，演技上的天赋极高，我想……如果多加打磨，应该可以接我们的班。”
“真的？”米西眼睛亮了，“那很好啊！是没出道的新人？你想签到你们公司？”
要知道，以米西和安若素如今的地位和经济，早已经掌握了自己东家的很大一部分股份，与自己的公司合为了一体。
“不，出道过。”安若素有些为难地解释，“我这两日翻了翻她过去演的作品，都是些配角，但真的都演得不错，很有灵气。可惜，大概是没有后台没人捧吧，一直上不来。”
米西皱眉，脸色也露出了些沉重：“是啊，不是谁都如你我，一出道就遇到那样的导演。”
的确，演艺圈，如文华那种极端浪漫主义、完全不考虑投资方的内定推荐的导演，极少极少。
幸运的是，米西遇到一个，安若素遇到一个。
所以，她们才更多地对没有后台的有天赋的演员多了些怜惜，尤其是女演员。
“嗯。我看看，回头跟我们老板谈谈。”米西沉吟，“她叫什么名字？”
安若素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楚欢。”
第12章 再度相见
话说楚欢被安若素一顿说教后，也没了胃口，不再吃油腻的饭菜。尤其是回来对着镜子看到自己居然有一点点凸出的小肚子后，果断断食两天。
等饿到头晕眼花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微笑时，她收到了王导助理的电话：“您好，这里是《家有贤妻》剧组，您已经通过了我们剧组的试镜，请下周一来这里领取剧本。”
纳尼？
楚欢摸了摸额头，几乎以为自己是饿晕了产生的幻觉。
直到对方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她才真的相信这是真的。
晕晕乎乎着确认，对方挂了电话，她才想惊叫！
等激动得差不多了，才又想起：没有通过经纪公司，这个剧只怕是不能接的吧……
咬着唇，心里燥得慌。
这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的经纪人！
啊。
楚欢赶紧接起。
经纪人熟悉的声音传来：“小欢，给你接了个工作，《家有贤妻》剧组有个角色，让你明天去试镜。”
楚欢眨巴着眼睛，听着。
经纪人轻咳了一声，继续讲工作的事。
等到对方安排得差不多了，楚欢才忍不住开口：“我……我以为你们……早就放弃我了……我以为你们……‘雪藏’我了……”
经纪人一愣，再度轻咳一声：“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呃……
是想多了么？楚欢不觉得。
“好了，别乱想了，好好准备明天的试镜吧。”经纪人认真地说，“明天的角色一定要拿下，知道么？能不能翻身，就看明天了。”
“嗯！”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楚欢还是一个劲点头。
“嗯，相信你是个聪明孩子。”
经纪人挂完电话后，楚欢欢喜地将手机对着床扔得老高，然后一个打滚躺倒床上，欢乐得像个满地打滚的孩子。
柳暗花明，又一村。
话虽如此，在事情铁板钉钉之前，楚欢还是有些紧张的。所以第二日她去试镜时，还是刻意打扮了一番，将自己尽量往要外表清纯骨子里妖娆的女二号打扮。
然而，到了片场，导演给她的角色名单，却不是女二。
而是……酒吧里的一个舞女。
“呃……导演，是不是……弄错了？”楚欢奇怪。
不是招女二的么？
“嗯，是这样，女二号呢我们已经有了更合适的人选。但是我们觉得你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所以想让你试另外一个角色。”导演语气看似诚恳，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楚欢一下子再度陷入冰窖。
这是一个“角色”么？如果全场共出现三次，每次对话不超过十句，也算角色的话……呵呵，那，就算吧。
“好了，开始准备吧。”导演拍拍她的肩。
然而，楚欢没有动，而是眼泪流了出来……莫名地，这些日子的委屈都涌上来，再止不住。
抖动着肩膀，她越哭越伤心。丝毫不顾片场那么多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都看着场地中心，那个哭得看似痛彻心扉的女孩。
终于，哭得差不多了，她渐渐止住哭声，改为一下一下抽动着肩膀的哽咽。
于是，一声女声的叹息传了过来：“哭够了？”
楚欢循声看去，见安若素不知何时已走到身边。
“这是工作场地，不是你家。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工作，要么离开。”安若素看着楚欢的眼睛，认真地说。
楚欢迎着安若素的眼光，心中一凛。
瞬间，被她冷然淡定的眼光拉入现实。
“好了，你现在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安若素看看表，然后离开。离开前，只丢下一句：“演、或者走，随便你。”
只是，走了，你就再也回不了娱乐圈。
楚欢虽然没有安若素通透的大智慧，却也不傻，权衡之后，擦擦眼泪去一边背词想表�